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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了一个老皇帝—— by初云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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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儆远,他的右相……
自他登基以后,基本不怎么管理朝政,都?交给左右二?相看着?办。
不过虽说是左右二?相共同执政,事实上?是铁打的左相,流水的右相。
左相萧南山,是崇文帝一手提拔上?来的。
虽然是个赫赫有名的“奸相”,但有他在?,崇文帝实在?太省心了,于?是用了一辈子,也没换过。
前仆后继的倒下一批又一批的右相后,到了林儆远这一代,终于?要熬出头了。
因为?萧南山今年八十多岁了,虽然身体还很硬朗,但很显然,不太可能在?崇文帝后头走。
崇文帝突然就有些烦躁,一切的烦恼,都?来自这该死的老迈。
因为?这老迈,底下群臣,在?他面前的心思都?多了。
不过他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右相,只要他活着?,就右一辈子吧。
他需要一个新的左相,像萧南山一样,长长久久的左相。
这个人是谁呢?
崇文帝闭上?眼睛深思,几乎不合时宜的,脑海里窜出来一个人。
等他反应过来后,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是秦行朝最近的每日一弹,给他刷的存在?感太高了吗?
不然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想?到秦行朝呢……

第46章 老虎不发威
于是在秦行朝又一次“臣有本奏后”, 崇文帝听完他的乱弹后,第一次没光顾着乐,而是留下了他。
拿着秦行朝上报上来?的奏书, 看向他:“我看你的行文很扎实, 文章应该也是做的极好的, 久而必中,为什么不考下去了呢?”
秦行朝闻听此言, 躬身一揖:“微臣自幼家境贫寒, 全家省吃俭用, 供臣读书, 然?臣时运不济, 苦读多年?,也只得了个秀才。”
“后又?逢父丧, 全家便只有寡母、幼妹、和臣过世的几个妻子支撑。”
“左邻右舍皆笑微臣, 堂堂九尺男儿,上不能建功,下不能立业, 于国事无用, 于家事无补, 白生九尺昂藏之躯, 竟无一用处,可笑可笑。”
“微臣听此言,深为惭愧,夙夜忧急,偶听同科说起, 武举的出路,一时便动了心思。”
“没想到?臣文举不成, 武举倒是一路顺遂,蒙考官看中,点了一个状元。”
“微臣想,这或许就是臣命中注定?。”
“反正自?古为人臣子者,不过是学成文武艺,报与帝王家。”
“不管身居何位,能尽一份材,就尽一份材就是了。”
“所幸臣虽阴差阳错,走了一条意?想不到?的路,还是不废此身,被陛下提拔在身边,得了今天?的机遇。”
“呵呵。”崇文帝仰头笑起来?。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当初之所以?会提拔秦行朝为近身侍卫,就是因为有一段时间,侯官衙汇报上来?的文书,非常漂亮有条理。
他一时好奇,就召了那位编纂文书的侯官监,一看他身高马大,又?文质彬彬的样子,心下很?喜欢,便留在了身边侍奉。
这么说,秦行朝的经历,确实足够传奇。
以?文人身,入武途,还是进了文人最看不起的侯官衙,也没自?暴自?弃。
无论是当侯官监的时候,当侍卫的时候,还是当谏官的时候,给他什么就干什么。
不管干什么,都只为他效忠,这可比那些?各怀心思的大臣,嘴上喊的忠君爱国强多了。
满意?的冲着他点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虽误入它途,但无论在何任上,都能坚守本心,为君分?忧,这才?是真正的文人风骨,忠君之义。”
秦行朝一脸受宠若惊,为人臣者,能得君王一句“文人风骨”的称赞,这是何等殊荣啊!
连忙叩谢隆恩:“谢陛下赏识!”
崇文帝笑呵呵地让他起来?,又?拿着他的文书看起来?,不紧不慢道:“你的学识不错,以?前实在屈没你了,即日起,朕就让你进文华馆修书,而观你之行径,非口舌之流,实为干吏,在谏官任上不适宜,不若去六部谋个实职差遣,你有什么想法吗?”
秦行朝顿时兴奋起来?。
他转文官,只能算是转个职,有了文华馆修书的资格,才?算真的进了文人的途。
惊喜至极的叩谢圣恩,激动道:“陛下,微臣蹉跎多年?,实无一长,唯对往来?账目账册,有些?心得,如陛下允臣进六部,就请将臣放入户部吧!”
“哈哈哈!”崇文帝忍不住笑起来?。
侯官衙主要?是用来?监视群臣,彻查官员贪污受贿之类用的,那要?说对账目了解,那是真了解啊。
只是了解的方向,可能和户部,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
仔细想想,让侯官衙出来?的侯官监进户部,职业确实相当对口。
只是不知道户部的人,是什么感受呢,哈哈哈。
崇文帝被这种前所未有的创举笑到?了,立刻允准了秦行朝所求。
又?看向秦行朝,赞许道:“你母亲寡母一人,独自?将你抚育成人,教养的如此识大体,殊为不易,朕便赐她一个诰命,以?为嘉奖。”
“想她在宫外时和宸妃娘娘有些?缘分?,如今宸妃在宫中寂寞,有时间,也可以?陪她说说话。”
秦行朝没想到?连母亲都受到?了嘉奖,立时感激涕零,重重谢恩。
抬头时,又?向崇文帝求道:“感谢陛下体恤微臣一家,微臣替家母拜谢陛下!只是微臣还有一个心愿,不知当不当说?”
崇文帝挥挥手:“话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当说的,说吧。”
秦行朝立时连连叩谢,抬头看向崇文帝:“微臣还有一幼妹,如今正值婚配年?龄,不知能否再请陛下或者娘娘,赐我?妹妹一段婚姻?”
崇文帝好奇地看着他:“哦,这倒是一桩喜事,不知令妹想嫁与何人呢?”
秦行朝古板木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这个人陛下也认识,就是陛下现在身边的侍卫统领燕小飞,在侯官衙时,他算是微臣一手带上来?的学生,微臣很?信得过他的人品,早就想将妹妹嫁给他了。”
“此次将家中妹妹接到?京中,也是为了完婚。”
“臣下的妹妹因为微臣,已经耽搁了一些?年?岁,正急着办婚事,如今得蒙圣眷,所以?微臣斗胆,再向您讨一个恩典!”
崇文帝哈哈大笑:“这算什么难得的事呢,你在我?身边也跟着这么多年?了,我?照顾你家里人也是应该的。”
随后叫德仁把燕小飞召进来?,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既然?你和秦爱卿的妹妹,早已郎情妾意?,寡人正好成人之美,叫上宸妃娘娘,一起给你们赐婚,顺便给新妇一个诰命,再给你的官衔抬一阶。”
燕小飞这真是升官发财娶老婆,高兴的不能自?已,连连叩谢皇上大恩。
崇文帝哈哈大笑,这几件事就都这么定?下来?了。
圣旨来?到?秦家小院后,秦母和秦雁兰眼睛都发懵了,两个诰命,什么概念啊?
一开始,左邻右舍嫌秦家母女这两个乡巴佬,没见过世面,明里暗里看笑话。
现在却都一改往昔,热烈的祝贺起来?。
等夜深人静,人散去的时候,秦行朝关好门窗,将母亲妹妹单独留下,看向妹妹:“我?把你嫁给燕小飞,你有什么想法吗?”
秦雁兰茫然?地看向他,虽然?说女子嫁人,是一生大事,可她现在,居然?也想不出什么想法。
只能道:“哥,我?没有什么想法,反正爹不在了,我?听你的就是了。”
秦行朝摇摇头:“现在不可以?没有想法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将你嫁给燕小飞吗?”
秦雁兰:……
“哥,你不是本来?就准备将我?嫁给他吗?”
秦行朝又?摇摇头:“不一样了,以?前我?将你嫁给他,是因为咱们两家,门当户对,他是我?手底下的人,我?对他知根知底,且能压的住他,不管将来?他变不变心,都不敢欺负你。”
“现在不一样了,你哥哥我?即将去户部任职,也就是实权大吏,你现在不仅可以?嫁入更高的门楣,甚至连最近风头正劲的光王世子,王子王孙,都可以?嫁,而我?依然?让你嫁给燕小飞,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雁兰:……
“因为我?们不能背信弃义?”
秦行朝:……
“这当然?也是一种原因了……人无信不立,言行相悖者,失他人之心,祸虽不显,待其时也,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我?曾经是侯官衙的人,你们知道,民间是怎么称呼我?们这种人的吗?”
秦母、秦雁兰:……
那她们当然?知道,什么“走狗”“鹰犬”“活阎王”之类的,反正没什么好词。
但看着他的样子,秦母心疼道:“你放心,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你长的一点都不像鹰犬,别听他们的。”
秦行朝:……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还是尽力道:“娘,他们说的没错,儿子就是皇帝的鹰犬,所存在的意?义,就是替主子撕咬。”
“我?们这样的人,主人在时,会很?风光,但当换了主人后,新主人不会信任我?们,他会自?己挑选一条新狗,为自?己撕咬。”
“而到?了那天?,一条知道了太多秘密,撕咬了太多人的狗,对于新主人来?说,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无声?无息的死去。”
“没有人会在意?一条暗处的狗,所以?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秦母和秦雁兰同时脸色大变,秦行朝止住了她们:“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走出了一条不同的路。”
“现在的我?,是正儿八经的文官,站到?了台面上,无法无声?无息的死去,就算有人要?对付我?,也只能用台面上的手段。”
“但我?的一切,还是全部来?自?陛下,所以?我?要?没有一丝转圜余地的,效忠陛下。”
“大梁城中有那么多王孙贵胄,妹妹,你却谁都不能嫁。”
“因为咱们家,根本没有联姻的价值,以?前不会看咱们家一眼的人,现在也不会看。”
“如果有人在这时候伸出了手,那他图的就是你哥哥现在的价值,可只要?握住那只手,你的哥哥,就会顷刻间失去这种价值。”
“你一个弱女子,不要?指望夫家会庇护你,高门高户,一个女人的生死,无足轻重。”
“所以?燕小飞,就是你最好且唯一的选择,因为他和你之前的哥哥一样,是完完全全,属于陛下的人。”
“而现在有皇上和宸妃娘娘的共同赐婚,你们的这段婚姻,又?多了一层荣耀和保障。”
“记住,陛下和娘娘,才?是你真正的娘家。”
“永远记住陛下和娘娘的恩德,这就是你一生顺遂的根基。”
秦雁兰连连点头,她好像今天?才?了解了另一个世界的事。
以?前她还在想,大哥为什么一定?要?武转文呢,留在皇帝身边不好吗,转文还降了几品呢。
而今天?,她才?知道,这其中竟然?有这么凶险的地方。
她突然?觉得有点害怕,哪怕她们家得到?了如今的荣耀,她还是有一种惊恐的,看不到?明天?的感觉。
秦行朝却并没有安慰她。
以?前想着,若是突然?有一天?,莫测之祸到?来?,那就让他的母亲妹妹,什么都不知道的,当他意?外死了吧。
燕小飞是一个下九流胚子出身,有几分?道上人的仗义,顾念他旧日之恩,没准能照顾好他的家人。
是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了呢?
秦行朝回想,大概是被人从?水里拽出来?那天?。
或许这是个预兆吧,有个眼神明亮的红衣姑娘,会将他从?泥潭里捞出来?。
若一直沦陷沟渠也就罢了,偏偏有一天?,爬上了岸。
上位者都无法保全自?己,下位者,又?怎么能呢?
譬如蜉蝣,朝生暮死,也是一世。
既得良机一线,何不搏的个位极人臣,青史标名!
所以?他的家人,现在得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是一种需要?被一直记住的感觉。
崇文帝走进清华宫时,就见袭红蕊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东西?,不由?好奇:“这是干什么呢?”
袭红蕊回头,满面喜悦地看向他:“皇上,你不说秦大统领的妹妹要?嫁人了吗,臣妾当然?要?备一份厚礼了!”
“说起来?,臣妾和皇上的缘分?,还多亏了秦大统领呢,要?不是他掉水里,臣妾给捞上来?,皇上是不是还不认识臣妾呢,哈哈哈!”
崇文帝一听,也忍俊不禁。
回想当时的情形,实在太搞笑了。
秦行朝这个人,是怎么做到?那么老实,那么正经,又?那么搞笑的呢,哈哈哈!
笑过之后,突然?又?觉得,或许真的是缘分?。
秦行朝和他的红儿,说不好,是谁把谁带给他的。
不过他们有个共同点,就是都是能为他身前身后效力的人。
这或许是上天?的指引,有助于他的人,都会以?各种方式,聚集在一起。
他怎么能看着手下各种人,稀里哗啦,全跑去新帝那呢?
搞清楚,谁才?是他们的主人!
天?气转冷,新年?临近,明明是应该欢欢喜喜过大年?的时候,朝野上下,却噤若寒蝉。
原户部司左曹,被调任吏部,新的户部司左曹,由?秦行朝接任。
原左督盐提监,罪不容赦,抄没家财,罪首伏诛,其余亲眷,男子流放,女子没官。
而宸妃娘娘的兄弟,献新制盐法,居功甚伟,特任命为新的左督盐提监。
一代新人换旧人,底下群臣看着上首的皇帝,终于从?里面品出几丝嗜血的意?味。
不知是不是因为朝堂上唯一活泼的秦行朝,从?谏官位上调走了,以?至于没有任何人,发出什么声?音。
崇文帝看着底下安安静静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仰头笑起来?。
“临近年?节,也到?了筹谋年?事的时候,以?往宫宴,都由?贵妃和淑妃一起主持,今年?却是不巧,淑妃娘娘病了,朕便想着,由?贵妃和宸妃一起主持吧,诸位爱卿,有什么意?见吗?”
底下群臣:……
“但凭皇上做主。”
崇文帝哈哈大笑着离开。
能知道谁做主就好了。
现在就想着站队新主,未免太早了些?!

大梁城, 从来是一个风雨无常的地方,只一天,所有人便都知道, 又变天了。
随着朝堂上的君王, 越来越老迈, 挑选新主,已经成了刻不容缓的事。
而现在, 无数王爷和?宗室子?中, 又出了一个新的人选。
新人选说来好笑, 居然?是一个女?人。
然?而不好笑的是, 这个女?人身后, 是皇帝。
一个卑贱的女?人,他们确实可?以?扯起礼法的大旗, 将她轻易击溃。
然?而现阶段, 对这个女?人所有的攻击,都会被王座上的帝王,视作对自己的攻击。
他们押注新帝, 是为了身家性命, 自身荣辱。
难道要为了一个待定的新皇, 激怒现在这个, 正坐在王座上的帝王吗?
虽说自古以?来,在皇位新旧交替这个特殊时?期,想乘龙而上,不付出代价是不行的。
可?看着依然?有点年轻的老皇帝,底下的人突然?发现, 自己的骨头?,好像也没有那么硬。
于是一种万能的, 无功无过的沉默,开始蔓延起来。
在沉默的水流下,所有人却在暗地里,期待着一个打破沉默的契机。
那个契机是什么呢?
或许是光王世?子?侧妃肚子?里的,到底是一个男孩,还?是一个女?孩吧。
或许是幼帝成长?的速度,和?老皇帝衰老的速度,谁更?快吧。
或许是这个无比幸运,恰逢此会的女?人,到底能不能当得起,她这份幸运吧。
只是不管是什么,在那份契机出现前,所有人最好的选择,就是保持沉默。
林绾心魂失守地伏在榻上,脸上火辣辣的痛,又浮现上来。
她想起林儆远毫不留情的那一巴掌,比疼痛更?显著的耻辱感,让她忍不住泪流满面?。
趴在床榻上痛哭失声?,为什么,为什么她要经历这一切!
她哭得太专注了,甚至没注意到,宁澜什么时?候到来。
直到被人从背后触碰,才发现宁澜不知不觉的,出现在她身后了。
一瞬间,所有无法发泄的委屈,都找到了出口。
林绾泣不成声?道:“我?真的不知道袭红蕊是怎么弄走那个制盐法的!我?甚至从来没在这里弄过!她不应该知道的!根本不应该有人知道!”
宁澜听她的话,心下一动。
没在这里弄过,“这里”指的是哪里,世?子?府吗?
可?是不对啊。
这话的意思是,她没在“这里”弄过,所以?袭红蕊不可?能知道。
但袭红蕊是她的陪嫁丫鬟,在相府陪伴她的时?间更?多,只是没在“世?子?府”弄过,怎么能杜绝那种可?能呢?
宁澜因为一个“这里”,心里打了个结。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下的事。
宁澜揽住林绾的肩膀,还?是温柔坚定的一如?往昔,神色郑重地安慰她:“我?知道,我?都知道,那不是你的错。”
“只是那人,如?今已经成了高高在上的娘娘,她怨恨你,想针对你,你一个弱女?子?,又怎么能提防呢?”
“不要害怕,你是我?的妻子?,我?会保护你。”
“不管是谁,想要伤害你,就要踏着我?的尸骨过去!”
林绾听着他的话,抬头?看向这张永远温暖而坚定的脸,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
她从没想过,自己只是不小心招惹上了一个小丫鬟,就要遭受这么大的报复。
是怨恨给她当过奴婢,发达后,心里不平衡吗?
是怨恨她当初规劝她安分守己,觉得伤自尊了吗?
可?凭什么只盯着她报复!
当初她要不是成了她的奴婢,一个长?相出众的女?孩,生在寻常人家,只会更?惨!
普通老百姓家,就算卖儿卖女?,也很寻常。
而在她身边当大丫头?,吃,吃最好的,穿,穿最好的,不用遭受各方恶意的窥视,每个月还?有丰厚的月钱挥霍。
升米养恩,斗米养仇。
她给了她一个奴婢可?以?拥有的,最好待遇。
当她跨越阶层后,却不是怨恨这个世?道,怨恨压迫她的人。
而是反过来怨恨对她最好的前主人,没有将她想要的东西,全部给她。
林绾心中,不由自主的,也产生了无法言说的怨恨。
弱者抽刀向更?弱者,小人得志便猖狂。
如?今这位宸妃娘娘,身居高位,便开始磨刀霍霍,向着她宰割而来。
林绾眼中有泪,心中却开始产生了恨。
抬头?看向依然?坚定支持她的宁澜,终于毫不避讳的,扑进了他怀里。
以?前,或许是因为一些残存的现代人灵魂,她对夫妻之间,不可?避免的,还?有一份爱的希冀。
然?而现在她知道了,一个现代人的灵魂,是无法在这个吃人的封建社会生存的。
所以?试着忘了自己是一个现代人,将自己从头?到脚,完完全全变成古人吧。
袭红蕊现在一切的荣光,都来自她依附的那个,至高无上的男人。
而在封建社会,身为一个只能隐在幕后的女?人,她想要战胜她,只能指望自己的男人,拥有超越另一个男人的力量。
可?袭红蕊攀附的,是一个皇帝,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超越皇帝的力量了。
除了下一任皇帝。
林绾将自己投身到宁澜怀里,像是一根落水的稻草般,紧紧抱住唯一的浮木。
宁澜也回抱住了她。
两个人像是在乱世?中浮沉的两棵孤草,紧紧相拥,以?便从对方身上,汲取支撑自己的力量。
他们两个人心中充满了无法诉说的情绪,只有袭红蕊快要笑疯了,男女?主终于要生了!
正常情况,男主肯定是不想生的。
他原本的竞争者,只有与他同列的宗室子?,白怜儿是他的棋子?,对于多数储位竞争者来说的“三角局”,对他来说只有两角。
崇文帝不能生孩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让生育能力,成了储君的重要指标。
而掌握两角的宁澜,面?对同一赛道的宗室子?,根本不需要在这方面?证明自己。
但现在因为袭红蕊,原属于老皇帝那面?的一角,彻底失控。
他不得不像其他宗室子?一样,面?对自己、其他宗室竞争者,以?及老皇帝的大三角了。
而他没想到,在这个大三角构成的第一天,他就成了最弱的一方。
袭红蕊太毒了,得到那个盐方后,正常人会用来为自己牟利,她却用来构陷林相府。
原本处于左右相交替的绝佳时?机,她一记闷棍,把整个右相府敲懵了。
原属于林相系的户部司左曹,直接被明升暗降到吏部。
原属于萧相的左督盐提监,好不容易被扳倒,却便宜了宸妃娘娘的妻弟。
宫里的淑妃娘娘还?“病”了。
袭红蕊和?老皇帝的组合一角,第一击就给了所有人一记闷锤。
复盘袭红蕊构陷林相府全局后,宁澜不知道这是刻意设局,还?是巧合。
一个奴婢出身的丫头?,真的能在这么快的时?间,摆脱浅薄的目光,将目光迅速锁定到真正的敌人身上吗?
如?果?是巧合,她的运气未免太好了。
如?果?是刻意的,那她就太可?怕了。
然?而不管是巧合还?是故意,所有人不得不承认的一点,那就是老皇帝加宸妃的组合,在现阶段,是最强的。
宗室子?之间的对抗,已经没有意义了。
给老皇帝一个儿子?,他直接功德圆满。
毕竟谁知道老皇帝还?能活多少年,万一他一使劲,和?萧南山一样,活了八十多岁。
那不就显得提前站队老皇帝弟弟、侄子?的大臣们,很呆了吗?
所以?面?对上面?那两个,虎视眈眈盯着自己儿子?的夫妻俩,底下的宗室们,人都麻了。
生吧,生出来儿子?后,自己瞬间没戏了。
不生吧,别人生,自己也瞬间没戏。
你总不能去串联所有竞争对手?,约定好了,大家一起生女?儿,憋死他俩,咱们再争吧。
不说被老皇帝发现了什么想法,其他对手?也不能听啊。
也不是所有宗室子?,都一定要登上那个位置,对于某些菜鸡来说,能成为下一任皇帝的亲爹,也是极好的!
原本刚有点清晰的局势,一下子?又要看老天爷了,自上到下所有人,全疯了。
而在这种时?候,男主肯定也要生了。
毕竟在老皇帝一家独大,只手?遮天的时?候,生在自己这,总比生在别人那好。
他也不知道,只有女?主能生儿子?,其他宗室子?只会生女?儿啊,哈哈哈!
身为一个瘸腿世?子?,又被废了林相府这关键的半边臂膀,已经太弱了,急需要什么增加自己的筹码。
比如?成为下一任皇帝的亲爹。
老皇帝和?袭红蕊的组合,只在前期有威力,后期弊端会越来越明显。
对于宁澜来说,从自己儿子?手?里继承皇位,那也是可?以?的。
因为瘸腿这一弊端,宁澜毫不怀疑,自己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亲爹的人选。
老皇帝一死。
一个深宫妇人,带着他的孩子?,还?想斗得过他吗?
所以?他也得适时?的,证明一下自己的生育能力了。
袭红蕊笑眯眯地揣摩着男主的想法。
这狗嘚儿,果?然?光活着,就很碍眼啊。
至于为什么人家夫妻俩,睡没睡的事,她都清楚。
这就是一个很好玩的秘密了~
彻底成为真正的夫妻后,林绾和?宁澜的关系更?密切了。
每天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汇,就让人觉得浓情蜜意。
这一天,天气正好,宁澜突然?握住她的手?,神色别有意味地看向她:“阿绾,我?给你带来了一个人,不知道你想不想见她。”
林绾心情很好地看着他:“谁啊?”
宁澜便招招手?,让外面?的人进来。
当看到来人后,林绾瞪大了眼睛:“凝梦!”
许久不见的凝梦,穿着单薄的冬衣,脸上都是伤,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哽咽地喊了一声?:“世?子?妃……”
林绾立刻上前搂住她:“凝梦!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然?而当摸到她身上单薄的冬衣后,一瞬间,什么都明了了。
关于袭红蕊的可?恨记忆,瞬间又升了起来。
于是本应该避嫌的她,突然?升起了无数勇气,毫不嫌弃地将她搂在怀里:“你放心,担再多的关系,我?也会留下你的!”
凝梦抬头?看向林绾坚定的脸,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重重地磕下头?去:“谢世?子?妃!”
然?而在抬头?的间隙,她的视线,却落在了宁澜身上。
两个人视线交错后,就瞬间移开了。
凝梦望着地面?,抓紧了手?指。
作为搅进《跃凤台》事件的当事人之一,不知幸不幸运的,自事情发生后,就再没人注意她了。
是真的没有一个人注意她了,她的家人忙不迭地和?她撇清关系,她的主子?再没看过她一眼,所有人都忘记她了,除了裴母。
她如?愿的嫁给了裴三,成为裴家的媳妇。
因为裴三最后弑母的惊人之举,崇文帝并没有追究她俩。
但是裴母疯了,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那种事,一定有人陷害他,一定有人陷害他,一定是你这个小贱人陷害他!
凝梦搂着自己的胳膊,那底下是密密麻麻的伤痕,以?及……一些带着罪孽的痕迹……
当她拎起枕头?,将裴母砸死的时?候,看着自己的手?,只觉得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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