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了一个老皇帝—— by初云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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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有啥需要的也尽管说,能筹到手的肯定给你?,不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用?你?们的马匹、白银、铜钱来换。
北戎那边暗地里磨牙,可连年征战,又失去了燕平之地,粮食一直是困扰北戎的大问题。
如今前有狼后有虎,被夹在中间的北戎在图命的后鲜和图财的大齐中,不得不选择后者。
不过?等着吧,等腾出手来,两个都?得死?!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机会腾出手来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北戎和后鲜对峙还能有一些日子,人家两家打内战,袭红蕊是绝对不会插手的,但在此之前,把老邻居掏空是没错的。
北戎和大齐的优势都?非常明?显,北戎拥有广袤无垠的牧场,而?大齐拥有大量的耕地面积。
那便用?我之粮食,换彼之马匹金银,表面上看似乎是一种相对温和的进攻方式,但软刀子亦能杀人,要在不知不觉中,将支撑北戎的血肉筋骨,替换成自?己的。
所以袭红蕊开?始大开?对北戎的商贸之门,大齐以前在市贸方面就一枝独秀,现在北戎对大齐硬气不起来,进行的更是顺畅。
除了粮食,还有一种新品登场了,那就是棉布。
棉花除了御寒,更重要的是用?在纺织上。
棉布的质量非常让人惊艳,而?且在工本?上的付出,远低于养蚕缫丝,所以一经出现,几大种棉区就开?始了“家家织女踩纺车”的局面。
因为质量好,刚面世的棉布卖到北戎,可以卖出丝绸的价格,一本?万利。
托袭红蕊大力筹谋银监,下发国债,清点?人口,重编田册,再?加上发战争财的福,大齐国库终于从年年财政赤字,迎来了大暴富,户部人简直把嘴都?笑咧了。
不过?财政刚到账,就被袭红蕊搬走还内帑的债了,如今皇帝的私库,已经成了她的私库,公是公,私是私,钱还是放在自?己手里,腰杆子才硬。
那户部能说啥呢,这钱不就是人家借的吗,上面大领导左手进右手,打工仔能说什么?呢,娘娘你?开?心就好吧。
稳定了战局,又将财政大权彻底收归手中,袭红蕊就开?始准备下一步行动?了——遏止献纳。
大齐文人盛世,几乎能考科举的都?要去考,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当官的待遇太好了,只要考中举人,就可以享受特权,其中之一,就是可以合法的不纳税。
为此,许多?人都?会以各种理由“献纳”,将自?己的田产寄在官身上,来合法避税,大户藏田,用?的最多?的就是这种手段。
这一举措不说让国库收不上税来,还有更严重的一点?,就是让每个小官身后,都?合情合理地聚集一堆地方豪强势力。
下层执行机构太臃肿,皇权就会失威,这是很容易想到的事,袭红蕊现在就是皇权,她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继续下去。
所以她一上位,就开?始推行新策,不管是举人还是官员,养当然还是要养的。
但是国家去养,国家给你?发田,国家给你?发钱,你?不允许接受民间的私纳,限制数量。
此举一出,满堂哗然。
在此之前,袭红蕊一直在砍大户,他们虽然受影响,但没有太大,所以也就在强压下顺从了。
万万没想到,现在这一刀,直接砍在他们身上了。
于是满朝大臣,前所未有的“忠君爱国”起来,原本?平静的朝堂,立刻成了菜市场。
袭红蕊还是掏掏耳朵,没关系,你?们继续说,我能听一句,就算你?们赢。
她在公布这项决策的时候,就没准备接受反对意?见?,触及自?己利益,当然会引起反弹,一个歪了的屁股,他嘴上说的话听起来再?有道理,也是放屁,所以袭红蕊只要把另一半人的屁股,也变歪了就好了。
于是与之相配套的,就是减免小农赋税。
民间盛行献纳法,除了豪强兼并土地外,还有就是苛捐杂税太多?,普通百姓不得不把自?己变成某个人的私产,来对抗朝廷的盘剥。
而?朝廷为什么?盘剥,因为收不上税来,越藏越收不上税,越收不上税越盘剥,恶性循环。
既然如此,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按人头?计算田亩数,不超出规定数额的,像无产雇农一样?,只按人头?交钱税,其它杂七杂八的税赋,全都?免去,超出数额的,再?另行税法。
如此一来,得利最多?的肯定是小农百姓,而?无产百姓也看到了攒钱买田的希望。
任何时候底层人都?是数量最多?的,身为中部结构的执行者,中部官员如何彻底摆脱来自?下层的影响呢?
所以袭红蕊毫不犹豫再?次大肆发报,拆开?掰碎地对民众科普“献纳”之害,重整税法的重要意?义,和此项国策推行下去,他们能获得的好处。
不仅如此,袭红蕊还要顺道改革军制,给士兵提待遇。
只要成功废止“献纳”法,国库就有钱养你?们了,你?们说支持不支持?
经由换币、集言司,以及种种安军定民之策,下层军民已经对袭红蕊有了一种盲目崇拜,一听娘娘又为他们谋福利了,大好人啊!大好人!
至于那些反对袭红蕊政策的,呸,说的还挺好听,什么?为了国家稳定,不就是为了自?己捞钱吗,大奸臣!
袭红蕊一手舆论,紧紧卡住“清流”的脖子,一手财政大权,紧紧卡住“浊流”的脖子。
百官被她掐得不舒服极了,偏偏她还留了一口气。
毕竟她只是说不允许接受民间私纳,没说朝廷不养了,听她的只是消费降级,不听她的即刻就要被踢出局。
虽然谁都?知道这是关系自?身利益的问题,可天下的官虽是一家,却不是亲的,有谁愿意?为了“伟大的集体事业”,献祭个人吗?
所以袭红蕊还是一手持刀,一手握糖,不仅推行新政,还要加开?恩科。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加开?恩科了,事实上自?从萧南山倒台那次起,她就开?始频频加开?恩科,科举差不多?成了一年一届的事。
袭红蕊海量的选拔新人,从方方面面往上挤,老人觉得遏止“献纳”不能接受,新人却杀红了眼,管他是什么?,先让我挤上去再?说!
乱局好摸鱼啊,袭红蕊就喜欢乱局。
所以该想想了,现在是应该我适应你?们,还是你?们适应我。
好不容易局势平定下来,万没想到袭红蕊自?己又把水搅浑了。
她本?来已经没有对手了,结果自?己又给自?己生创了一个对手。
宁澜陷入沉默。
大齐之弊,在于三冗,冗官、冗军、冗费,这是只要有些头?脑,都?能看出的症结所在。
但没有一个人敢在源头?上操刀,因为这一刀第一个面对的问题就是“冗官”。
官是什么?,官是可以行使权力的手臂,既可以为自?己所用?,也可以掀翻自?己,谁敢动?自?己手臂的利益。
而?袭红蕊就敢,不仅敢,她还有极大的可能做成。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在乱局里弄潮,在狂风骤雨中,让所有人都?自?身难保,然后于乱中取定,踏着所有败者的尸骨称王。
不过?巨大的收益,同样?代表巨大的风险,善泳者溺毙于水,善火者终自?焚。
宁澜好像终于找到了掀翻她的契机,可是,他真?的要抓住这个机会吗……
大齐的经济那么发达, 却还是年年财政赤字,大户藏税这个问题绕不过去。
有田有产富的流油的大户官商勾结,官官相护, 田产百报其一, 千报其一都是常事。
无产无田的百姓逃不了税, 只能成为最?基础的税基,被大户朝廷双方盘剥。
有钱的不交钱, 没钱的被榨成泥, 被盘剥的活不下去的底层百姓不是成为大户的私奴, 壮大地方豪强和官员势力, 就?是去当兵领低保, 继续造成“冗军”问题,再不直接揭竿而起, 既然活不下去, 那就?全杀了!
闹到最?后?,对双方来说最?好的解决方法居然是造反,这样一来不管死的是百姓还是地方豪强, 反正人?死了, 一大片一大片的死。
人?死了就?不会闹情绪, 田地和财富也可以重新分配, 时间久了,也就?无事发生了,可以继续过下去。
但发展到这种地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对于顶层的皇帝来说都称不上友好。
皇帝以国供之, 伤害民生就?是伤害国本?,挖空自?己的根基, 可就?算付出这么大代价,还是收不上钱来,钱去哪了呢,去了一层层的官员豪强手里。
这个庞大的机构横亘在中间,从下面吸食上来一百,分给皇帝其一,再从皇帝那得到一个命令,百倍地盘剥下民。
明?明?最?大头都被他?们?吃掉了,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可以充当一个无辜的角色,一边联合当地豪强,结党营私,不断壮大的自?己的实?力,让皇帝拿自?己没办法,一边还可以当个“清流忠臣”,指责皇帝不爱惜民力。
针对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有人?想?变革新法解决这个问题,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归根结底,这种畸形病变,受益者就?是执行机构,谁会蠢到动自?己的利益。
袭红蕊和别人?不一样,她不是在表面上做文章,而是直接在根子上动刀子。
之前她就?用编纳劳工人?口的手段,从“一亩地为啥雇一千个人?”这个角度,清点上来无数藏田,让国库税收暴增。
但这部分属于“非法藏田”,还有许多“合法藏田”依然被藏着,所以她便再次重拳出击,让“合法藏田”变得不合法。
如果是往常,这一举动会触动所有人?利益,是自?取死路,但偏偏现在时局特殊。
官员是一个集体,却不是一体,想?成为一股对抗皇权的“党羽”,那至少需要几年经营,和一个旗帜鲜明?的领头人?。
现在萧林二党已经从头到脚被袭红蕊彻底干废了,新的领头人?是谁,老国公?秦行朝?
老国公是个和稀泥的吉祥物,秦行朝是袭红蕊的铁杆狗腿子,邓义为首的武将势力默默往袭红蕊身?边挤,只有朱尔赤敢光明?正大发表反对意见。
但你能让他?当头吗,不用说袭红蕊,他?自?己都想?干这种事。
如果真的被袭红蕊做成这件事,她得到的将是什么?
清晰透明?的征税册子,一个庞大的新税基,既可以获得实?际的国库收入,还可以将原本?的底层百姓从沉重的赋税里解脱出来,可以想?见,会收获怎样堆山叠海的民望。
有钱的不交钱,没钱的被榨成泥这种情况不复存在,大户藏不了田,也就?藏不了税,税收不会减少,反而会暴增。
底下百姓有了安身?立命的资本?,安顿流民的耗资就?会减少,为财政减负。
一涨一减下,国库肯定会变得丰余,这个时候她就?可以给军队提待遇,甚至可以给被剥夺了“接受献纳权”的官员发茵田、钱粮补贴。
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根子上不一样了。
大户的纳税对象是她,用大户的税钱安置百官军民的还是她,好人?全是她,凡是越过她的人?,都不合法。
只是轻轻拨动一点,就?让原本?的恶性循环,竭泽而渔,开始以她为中心,良性逆转起来。
袭红蕊真的太幸运了,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她这边。
在战时,她运用国债的利息,从大户手中吸引上来巨额干净的钱源。
钱真的很重要,来源也很重要。
庞大的金钱代表着有效的执行力,而干净的来源,代表着她从最?开始,就?拥有干净的执行力,不必向任何人?妥协。
宁澜觉得自?己已经无法保持正常的心态了。
如果他?是皇帝,袭红蕊处在客席,他?自?然无比开心袭红蕊帮他?肃清这个盘子,但他?不是。
袭红蕊才是真正的“皇帝”,这个盘子再干净,再稳固,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上天真的残忍啊,为什么要他?亲眼?见到一株如此充满希望的幼苗,却又告诉一切与他?无关呢?
如果袭红蕊真的做成这件事,那么正向反馈会继续带来正向反馈,她的根基会越来越稳,越到后?面越强势。
能抑制她的其实?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袭红蕊虽然已经拥有了皇帝的职权,但她并不是真正的皇帝。
她还有一个很难的坎没有渡过,那就?是老皇帝的死期,而她居然在这个时候,就?对百官露出了獠牙。
可能是因为她太自?信了,或者她飘了,总之她在最?不该的时候,暴露了咽喉。
此时的百官发不出声音,不代表没有声音,现在没有声音,不代表将来也没有声音。
她在根基未定的时候,将一部分人?逼到了对立面,这个沉默的群体需要一个领头人?,当领头人?出现的时候,将瞬间显露出真实?的力量。
细细想?来,锚定袭红蕊皇权地位的,其实?只是一个孩子和老皇帝。
明?眼?人?都知道,老皇帝那样的身?体状况,没有几年好活,而那个孩子是他?的,他?和被袭红蕊干掉的“罪臣之女?”的。
所以他?还有一个机会,只要他?肯妥协,向那一部分沉默的群体妥协,就?会获得一股全新的力量。
可一想?到妥协这两个字,宁澜的心脏就?要刺痛了。
妥协意味着让步,意味着他?要把袭红蕊收回的权力再让出去,意味着一个原本?对他?有利的绝佳局面被他?亲手打碎,他?真的要做这种事吗?
袭红蕊可不管男主怎么想?,她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是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她又要玩险的了。
老皇帝死也就?两三年的事,在此之前人?为给自?己找麻烦,简直有病,但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时机,会比现在这个时机,更适合做现在这件事。
冗官问题,就?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只要她还想?好好过日子,这刀就?必须砍,而不管什么时候砍,都是向全体官员宣战,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挑一个他?们?最?弱的时候呢?
诚然,这也是她最?弱的时候,但强弱从来是一个相对而言的概念。
如今萧党废了,林党嘎了,整个朝堂对她毫无反抗之力,而在“坐稳江山”之前,恰恰是她的团队最?有凝聚力的时候。
当官的待遇再好,当不上也和自?己没关系,党争又不是一件可以随意切换立场的事,已经上了她的贼船,又哪那么容易掉头。
所以袭红蕊现在毫不犹豫的任人?唯亲了,林儆远嘎了,新右相是谁,还能是谁,当然是秦行朝了,谁有意见?
她身?边的贴身?太监言钰,立了两次大功,让他?掌管侯官衙有什么问题吗,没有问题。
男女?有别,一群大男人?好意思进?她内闱吗,所以她身?边的女?官掌握印鉴和核心公文的处置,是非常合理的事。
邓老将军觉得武将的晋升通路太不科学了,待遇太低了,想?改一下,问她可以吗?
那当然可以,机政院都你说了算,你说可以就?可以。
上层机构完全被她的心腹把持了,她把阳弘懿、茂英之那批经过实?战考验的人?才,提到中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合情合理。
安置完中上层后?,那些嗷嗷待哺,刚考上来的新人?没有二话,像他?们?的前辈一样给她下基层搞人?口普查,清丈田亩去。
之前袭红蕊已经因为编纳无产雇工,搞过一次人?口普查,重整田册了,现在她要再搞一遍。
这次和上次不同,袭红蕊决定以民间自?行汇报为主,官员作为辅助核查造册。
因为“遏止献纳法”刚开始推行,所以过去存在的献纳行为既往不咎,概不追责。
献纳之人?可以凭借各种证据,收回自?己的田,不管是什么证据,都不犯法。
但从这之后?,全以此次清编的田亩册子为准,也就?是说原本?参与献纳的人?还可以继续献纳,但只要把田记在那个官身?上,那些田就?成为那个官的私产,和原主人?没有一丝关系。
虽然遏止献纳,但官员依然凭借官级,有固定的免税田数,超出的部分,只要按照新税法缴税就?行了。
也就?是说只要被献纳的官员交一小部分税,就?可以把原主人?彻底踢开,独吞田产。
原本?田的主人?献纳当然是因为有利可图,自?己能占大头收益,但现在再给当官的献纳,能不能保住自?己的田都不一定。
这个时候,他?们?还能相信当官的会信守承诺,在有一个独吞机会时,依然念着他?们?的情分,给他?们?留一口汤吗?
相信当官的会守信,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在这次重编田册前,好歹有个“合法机会”要回自?己的田,过了今天,当官的侵占他?们?的田可就?变得合法了。
在切身?利益面前,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所以袭红蕊觉得此次清丈田亩,重编田册,处理献纳人?和当地官员豪强的官司才是大头戏。
既然如此,她让那些刚考出来的纯新人?当钦差大臣,带着禁军去下面主持这件事。
希望他?们?能一路平安,顺利的完成这项工作。
如果问题出在他?们?自?己的小心思和能力上,没有二话,这辈子告别仕途,当官的待遇再好,也轮不到你们?享受。
而问题如果出在地方上,正好现在和北戎无战事,大家都很闲。
柔和的手段解决不了,就?不要怪她带兵平叛了。
说到底,她虽然对着全体官员操刀,但没准备把他?们?真逼到死处。
该有的福利依然给他?们?发,该有的灰色收入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个福利得朝廷来发,官私勾结这种事,不允许合法存在。
所有人?只可以通过她行使权利,不允许越过她。
明?眼?的官员当然知道此举削减了他?们?的利益,压榨了他?们?的生存空间。
但如果他?们?的脚指头敢不按照她的鞋子长,她就?要把他?们?的脚指头砍断!
新鞋刚穿上,总会有点磨脚,没关系,磨磨就?好了,时间长了总得适应。
不想?适应也没关系,换个人?穿,这可是一双金丝玉缕鞋,想?穿这双鞋的人?永远不会少。
所以在那些新钦差走之前,袭红蕊几乎是毫不掩饰的明?示: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人?出来,才能有人?进?去,你们?明?白吗?
阳弘毅、茂英之那批人?的际遇还历历在目,想?不想?上,可就?看自?己了。
这次的人?口大普查,加重编田册,她要将这个国家的每个细枝末梢都攥在手里。
秋后?收完最?后?一次税后?,又要出今年的财报了。
袭红蕊十分期待,这次的财报,将会给她怎样的反馈呢?
要问六部哪部人最惨, 户部人肯定要说是户部。
全国各地的户籍、田册、人口、税收、支出都要从户部走,最近几年还频修籍册,一车车的往户部搬账本, 搞得户部人一看密麻麻的数字就想吐。
这还不算, 从侯官衙进修好多年的秦行朝又回来了, 你猜怎么着,他当?宰相了!
以前他在户部时要跟他对接工作, 现在他不在了, 还要跟他对接工作, 这就是户部人的命运吗?
尹户曹现在特别想逃离户部, 重新做回?他的京兆尹, 但袭红蕊表示干得不错,就在这待着吧, 做京兆尹屈才了。
尹户曹:……
没办法, 一入户部深似海,从秋后最后一批税收收上来?,户部就啪啪清理往来?账册, 一直清理到年底。
当?所有账目理顺完毕, 籍册归档后, 看着最后汇总上来?的账册, 户部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一时间,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想去报这个账。
到了年底,临近户部出账的日子,袭红蕊也开始焦躁不安。
毕竟理论归理论,实际操作起来?肯定会有许多出入, 这是她冒天下?之大不韪一意孤行推行的新政,财报就是最好的说?服力?, 要是在这方面拉胯,相当?于啪啪打脸,底下?人立马要有话说?。
袭红蕊来?回?打转,急得冒烟,户部人干什么呢,就是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肯定也不能亏了吧!
在焦急的等待中,终于等来?了户部的奏报,掀开册子,看到总账页后,袭红蕊一愣。
过?了好半天,才渐渐反应过?来?了,嘴角瞬间上扬——
她看到了什么!盈余两千二百万缗!成?了!啊哈哈!
袭红蕊整个人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两千二百万缗什么概念,虽然好像没有萧南山贪的三分?之一多,但这是纯盈余啊!
大齐财政的传统艺能,就是入不敷出,也就是这些年打下?了燕平,袭红蕊又?强整银监,规范市场,安军定民,才终于见到回?头钱了。
但今年不一样?,今年为了遏止献纳,袭红蕊不仅减免了小农赋税,为了笼络各式各样?的人,还投入了无数人力?物力?财力?。
她对自己构思的新税法模型是很有信心的,但她害怕前期投入的成?本太大,要是再回?到入不敷出的境地就完蛋了。
虽然她牢牢掌握着全国银监、国债,和皇帝的私库,补一下?窟窿也不是补不了。
但这是一个不好的信号,废止献纳本来?就是一件触及所有官员利益的事,财报不好看,底下?人立时就有进攻的借口。
如今知道?最终结果,袭红蕊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她就看还有谁敢在她面前瞎逼逼!
悠闲落座,伸手示意,让户部的人细说?说?,户部人便开始跟她说?起了收支详情。
今年的财政收入,从北戎那面捞来?的当?然是大头,事实证明战争财真好发,不仅搞来?大量真金白银,还有大量马匹填充了大齐的短板。
大齐带死不活好多年的马政,终于支棱起来?了,支出的比以?前少,成?果却远胜于从前。
而在传统项目这方面,刨去盐铁茶之类的暴利老行当?,棉花带来?的盈收也突飞猛进,几乎要赶上前面几位老大哥了。
新产出的棉布不管在北戎贵族圈还是大齐贵族圈都很畅销,价格居高不下?,成?本却相对较低,立时成?了财政收入大头。
除了这些杂七杂八的项目,袭红蕊关心的税收项目,也出了成?绩。
关于这点,户部人心情非常复杂。
他们也是官,禁止民间献纳,自然也损害了他们的利益,未必没有偷偷希望袭红蕊翻车的,但结果让他们彻底打脸了。
重编田册后,献纳田完全归官员所有这个骚操作,让所有人都没有信任了,纷纷追回?自己的田。
这么一弄,几乎搞得各个衙门的所有官司都和土地权有关,相对的也就有越来?越多的田亩进入税收范围,几乎把所有田都编纳入册了,税收不涨都不可能。
而百官为了反对这项政策,提出的大齐经?济支柱是商税,提高土地成?本,搞不好会影响商税的情况也没有发生。
商税不仅没减少,反而继续稳中带增,甚至今年的涨幅比去年还要高两个点。
事实胜于雄辩,财报在手,朝堂上就算有反对的声音,也只?能憋着,不然想为自己牟利的心,也太昭然若揭,说?出去不好听?。
袭红蕊听?完详细奏报,仰天大笑,乐得见牙不见眼。
有钱在手就是安心,所以?袭红蕊再次熟练地从国库将还内帑的钱搬走,下?达新一步命令,将这个财报见报,以?后每年年底财报都对外公示。
户部人:……
家丑不可外扬啊!不能因为最近赚了几个钱,就飘得找不到北了,万一以?后又?入不敷出了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凉拌。
财报这种事,许多下?层官员都接触不到,自然更不可能对着民众公开。
不然让人知道?朝廷其实年年亏钱,之所以?铸劣币就是因为朝廷没钱了这种事,很容易让百姓对朝廷幻灭。
但现在不盈钱了吗,当?然要出去好好炫耀一下?,除了显示新税法的成?效,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还要发国债。
之前她用老皇帝的私库,一期一期的清付了旧有国债,奠定了国债信誉,但还不够。
国债就是以?国家的名?义借债,自然得让借贷人对国家的偿还能力?心里有个数,不然单凭她个人信誉,吃了上顿担心没下?顿的,肯定影响购买国债的积极性,所以?袭红蕊要公开财报。
关于公开财报数据,万一亏了,会不会让民众产生信任危机这种事,袭红蕊觉得多余担心。
难道?百姓对朝廷真实情况两眼一抹黑,就会对朝廷产生信任了吗,自己什么形象心里没点数吗。
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公开数据,就算遇上荒年、战乱等重大事件,不可避免财政赤字,说?清楚也比全蒙在鼓里,两眼一抹黑更有安全感。
所以?袭红蕊决定财报透明化,让民众清楚朝廷的偿付能力?,再下?发国债,让人安心入手。
除此之外,也是让民众对她银监的储银情况产生信心。
大齐各种商贸很发达,携带巨额金银太不方便,以?至于她的银票运用越来?越广泛。
对于这种类似钱庄的机构,商家肯定要担心储银不够,提不出银的事,那她就用一整个国库作保,锚定信任。
信任度越高,交易就会越终止于银票债券这个阶段,她就拥有大量储备银了。
然后她就可以?反过?来?对民间发行国贷,利息合理一点,百姓信任国库,肯定比信任私放高利贷的要多点。
袭红蕊是真的感受到这种近乎“空手套白狼”的快感了,尤其是国债这种向大户伸手借钱的操作。
一种有别于财政收入的大量敛财法,虽然要付利息,但钱财在手中产生的效益,远超于那一丁点利息,让她敢做更多不敢干的事,比如换币,比如打仗,比如修运河。
是的,袭红蕊又?想修运河了。
大齐商贸那么发达,很大程度就是因为水路四通八达,南北贯通,运粮非常方便,但北面的燕平长期被北戎占据,刚刚收回?,还是一片空白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