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宿主你把刀放下—— by兰亭梦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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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子抱着孩子已经跑出了乱军之中,不顾一切地往城外的山林里跑。一个戴着玄黄头巾的男子从队伍中脱离出来,很快追了上去,手起刀落,在女子背上划了一刀。
女子扑到在地上,犹有气息,用最后的力气将怀里的孩子向外推了推。
追上来的男子露出了一个狞笑,伸手就将孩子捉了回来。哭泣的孩子被高高拎起,明晃晃的刀尖指在他的肚子上。
第七章 我在乱世养反派(七)
抓在袖子上的手猛然收紧,叶沉鱼低头,看见男孩看着下面,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袖子。-黑色的眼睛倒映着刀尖的寒光。
叶沉鱼看了他一眼,忽然将他的手从衣袖上扯了下来,双手撑住身前的墙砖,整个人凌空翻过城墙,跳了下去。
男孩怔愣地看着她跳了下去,再一眨眼,人已经落在了刚刚那男子的身后。
男子脸上仍挂着残忍的笑意,似乎在衡量一般,将刀尖在哭闹的孩子身上上下移动。
叶沉鱼轻巧地落地,手中的长刀不知何时已经出了鞘。寒芒在一刹那映出她冷寂的眼神,又消失无踪。
高举着刀刃的男子僵立在了半空之中,一息过后,身体摇晃着摔下了马。
叶沉鱼站在他身后,漠然地看着他到底,伸手抓住了那个哭闹的孩子。
孩子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知道自己被救了。在叶沉鱼手里抽噎了两声,竟然没有再哭了。
然而……叶沉鱼瞧着手里的孩子犯了难,她一向是不会插手救人的。这与善恶无关,只是在她看来,每一个世界的人有他们自己的命运,或生或死,是不需要她插手的。
而且她能救任何一个人,却不可能救所有人。
就像在这种乱世之中,她可以提前去截杀这支匪军,救下逃过来的难民。然而这样的匪军、这样的难民,随处可见,就算是她也救不下所有人。
但是今天,叶沉鱼盯着手中的孩子,她莫名其妙地跳了下来,救了这个孩子。可能是因为她带着原身的弟弟的缘故,总不好教孩子见死不救,叶沉鱼勉强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她把孩子放下,身后的兴家军还在追逐着剩下的难民,并不执着于跟渔阳的守军缠斗,已经开始后撤。
叶沉鱼回头看了一眼,戴着玄黄头巾的人马已经调转了方向,策马像她这边奔来。
“……”
叶沉鱼瞧了瞧只到她小腿位置的孩子,稍微觉得有点为难。要在乱军之中护住一个孩子有些难,而且麻烦。
不过有一个并不怎么麻烦的方法,叶沉鱼把不够她腿高的孩子拎到身后,自己则向前迈了一步,长刀横在胸前。
这是一个有些荒谬的场景,骑着军马、全部武装的兴家军齐齐地奔向一个方向,而那个方向只站着一个没有坐骑、只有一把长刀的少女,身后还护着一个孩子。
似乎无需砍杀,少女连同幼童就会被马蹄践踏成肉酱。
墙头之上,男孩双手紧紧扒着城门砖,整个人几乎要探出城墙。他身后站着几个渔阳的守军,此时都露出了不忍或者羞愧的神色。
然而在兴家军浩浩荡荡地碾压过去的时候,刺眼的刀光划过天地之间。
画面宛若被画下了一个静止的符号,这一次刚刚完成一次劫掠、杀气腾腾的骑兵,在距离少女一丈远的位置齐齐停了下来,甚至仍旧保持着高举武器的动作。
叶沉鱼微微俯身,手中长刀的刀尖已然换了一个方向。她缓缓直起身体,将长刀收至身后。
这幅静止的画面保持了大概三四息的时间,猛然崩碎。无论是人还是马,都整齐地被分为了两截,砸落在了地面上。
想要救一个人,最省事、最不麻烦的办法,就是将来杀他的人全都杀了。
在省去麻烦这方面,叶沉鱼觉得自己的思路一向正确。
城墙上的男孩大张着嘴,怎么也合不上。他年纪很小,出生到现在去过最繁华的地方就是渔阳县城,不必谈有什么见识。
一个人能打三五个人,在他的脑袋里已经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但是姐姐她……杀了一整只兴家军的骑兵。男孩觉得自己脑子里晕晕乎乎的,事情发生得太离谱,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甚至不能让他觉得恶心和恐惧。
一个人,可以厉害到这般模样吗?
不只是他,同他一起站在城墙上观望的守军也瞠目结舌,一时不能回神。好一会儿,其中一个守军才算惊醒过来,为站着中间、服饰稍有不同的男子:“守正,现下我们要如何?”
被称呼为守正的男子正直直地望向下面,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
“守正?”
那人又喊了一声,男子才突然抬手:“点人,出城。东边的林子里藏着难民,之前有一支兴家军过去了。”
他咬了咬牙,眼睛发红:“务必要把那一只给截下来!”
“可是守正,县守大人下了死令不准出城……”
“兴家军的骑兵都死了一大半了!”男子声音猛然抬高,几乎是在嘶吼,“这个时候我们还不敢追?”
“你看看下边的百姓,你看看!”他伸手指着城墙下方几乎铺了一层的尸体,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的是被乱刀砍死,双目还不甘心地睁着,几乎要瞪出眼眶;有的是被马匹践踏而死的,连面貌身形都看不真切;有些头颅被当做战利品砍下,只剩下躯体横在黄沙之中。
守正回头瞪着身后的几个人,眼珠充血,目眦欲裂:“我晚上要做噩梦的。”
“如今的世道,你们又焉知这些逃难的百姓里面没有自己的亲人?”
他身后的几人本就心有羞愧,此时也红了眼眶。
“管什么县守,老子听自己良心的!我听守正的,出城救人!”
城墙之下,叶沉鱼把长刀收到腰间,正打算把刚刚救下来的孩子送到城里。她刚刚把人拎起来,就看见渔阳县城里忽然出来了一对人马,看服饰盔甲应该是渔阳的守军。
叶沉鱼淡淡扫了一眼,左手将长刀向下压了压,露出一小截雪亮的刀刃来。
这队人马飞快地向东面行进,却刚刚好与叶沉鱼擦肩而过。叶沉鱼挑了下眉,手一松,刀刃落回了鞘中。
这时候,从队伍中出来了一人,骑马跑到叶沉鱼跟前。
这人对叶沉鱼一拱手:“多谢姑娘出手。”
叶沉鱼看着他没说话。
说话的人似是有些尴尬,等了一会儿又开口:“姑娘带着这孩子不方便,不如让在下将人送回城中?”
第八章 我在乱世养反派(八)
此人穿了一身渔阳守军的服饰,身上并无恶意。叶沉鱼把孩子拎起来,送到他手上。
被派过来的守军看见她的动作,嘴角抽了抽,赶忙把孩子抱了过来。孩子刚刚到他怀里,立时哭闹了起来。
五大三粗的男人手忙脚乱地一边哄,一边往县城里退。
叶沉鱼把手里的麻烦送了出去,刚想重新跳上城墙,就听刚刚的守军喊道:“这孩子我会照顾好的,姑娘安心去杀兴家军吧。”
叶沉鱼抬头一看,发现这个穿着渔阳守军服饰、面色黑红的男人紧紧搂着哭闹的孩子,眼眶半湿、一脸托付身家性命的模样。
叶沉鱼:”……“这个世界的人也很奇怪。
男人很快跑走,叶沉鱼扭头看了看追着兴家军而去的守军,又看了看城墙之上眼巴巴看着她的男孩,收刀回鞘,往东面赶去。
索性救到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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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才入春不久,林子里的树叶还没长出多少,起不了多少遮挡的作用。好在树木众多,眼花之下,倒也看不清是不是藏着一两个人。
但是人多了就不行了。
谢群虽然年纪小,但逃难逃得久了,早有了自己的经验,知道什么时候跟着人走,什么时候躲着人走。
一进林子,他就找了一棵较为粗壮的树爬了上去。
他没敢跑进太深的林子里,一来山路不好走,二来春天的时候,猛兽冬眠刚醒,也很缺吃的。
爬上树之后,谢群才稍稍松了口气。往他这边走的人很少,他占的位置又高,随时能看见兴家军什么时候过来。
果然,他安顿好没多久,就看见打着“兴”字旗号的人马往树林这边过来了。
兴家军说是军队,不如说是马匪,不管是遇见官兵还是难民都照抢不误。
谢群紧张地屏住呼吸,看着人马进了林子,循着痕迹往前搜寻。渐渐地,往谢群相反的方向去了。
谢群悬着的心落下去半截,打算寻到机会下来逃走。这时候,在谢群目力所及之处,忽然多了两个人,毫无所觉地往谢群的方向跑了过来。
谢群暗骂了一句,按这两人跑的方向,肯定要被兴家军发现,说不定还要把兴家军引到他这里来。
他不敢继续留在树上,飞快地爬下树。刚刚落地,背后的马蹄声就近了。
谢群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两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后面跟着两个兴家军。
谢群冷冷地瞥了两人一眼,稚嫩的脸庞上浮现出戾色。
叶沉鱼在渔阳守军赶到之前就进了林子,一直蔓延到山顶的林子很大,山风穿梭在林间,让人辨不清枝桠摇曳的声音从何而起。
叶沉鱼侧耳听了听,从沙沙的风声中分辨出不同的声音。
哭声,喊声和马蹄声。
她转身循着声音的方向轻掠过去,几个人映入眼帘。
两个头戴玄黄布巾的人正追着两个难民,那两个难民年岁正壮,生死之间居然没有立刻没追上。
只不过或许是太过慌乱,林间灌丛又多,两人奔跑之间居然齐齐摔倒在地。
追上来的兴家军哈哈大笑,并未直接动手,策马在两人周围绕了绕。
摔倒在地上的两人脸上露出绝望之色,既恐惧又惊慌。
叶沉鱼侧眸看着这一幕,眼角的余光扫过树后。
一道身影从树后一闪而过,转瞬消失不见,只有清浅的呼吸声从树后传出来。
叶沉鱼只扫了一眼,便掠到两个戏弄猎物的兴家军身后哪里。刀锋抹过脖颈,两人毫无生息地从马上翻了下去。
被救下来的难民还为回过神来,一时没有反应。
叶沉鱼也没有理他们,她把长刀收至身侧,俯身从地面上一勾。一根泛黄的草藤被白皙的手指勾了起来。
草藤的一边没入地面,另一边延伸至树后。
几乎是用一时间,树后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
叶沉鱼扔下藤蔓,脚下一转就到了树后,拦住了逃跑的人。
一个人逃跑的时候因为慌乱摔倒很是正常,但是两个人齐齐摔倒就有些奇怪了。
叶沉鱼虽然未曾看见绊倒两人的东西,但是听树后的呼吸声,再看两人摔倒的姿势,也能推算出有人用绳子之类的东西绊倒了两人。
果然,树后的人利用草藤绊倒了两人。
逃跑的人发现身前多了个人,看也不看地往另一边冲过去。
叶沉鱼一伸手将人按住,低头一看,竟是个孩子,十一二岁的模样,仰头瞪着她,眼神如狼一般。
这不是之前在城门前撞到她的那个孩子吗?
“放开我!”男孩挣扎着想甩开叶沉鱼的手。
叶沉鱼微微眯起双眸,手中的长刀向下一压,挨到了男孩的脖颈,顿时脖颈上就多了一条血线。
与此同时,消失了两天的系统音及时出现:【快住手,这个是任务对象!!!!!】
叶沉鱼眨了眨眼,手里的刀已经又进了一分。
她杀人从来是不管对象的,也不会管男女老少。系统仿佛看到自己垫底的业绩,被吓得到抽了一口冷气:【他还是个孩子!】
叶沉鱼慢吞吞地接了一句:【千万不要放过他?】
谁要跟你接梗啊,摔!
然而系统是不敢当面吐槽叶沉鱼的,它苦口婆心:【还是个孩子,很好教的。月离影你都教了,还怕教这个吗?】
为了业绩,它只能暂时承认叶沉鱼的“攻略”方法。
叶沉鱼却极为认真地摇了摇头:【不一样。】
系统:【哪儿不一样?】
叶沉鱼:【月离影有钱,有人,能准备食物。】
她低头看了看脸色煞白、半边脖子淌血的男孩:【这个看起来只会吃我的。】而她在这个世界,十分缺吃的。
系统:【你……】你原本不是这样的啊!主脑给出的计划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系统:【你也不缺吃的……路上的山贼不随便你抢?】
【不。】叶沉鱼坚定地摇了摇头,【我缺。】
系统:【……】比起之前,它觉得叶沉鱼变得更难搞了。
第九章 我在乱世养反派(九)
系统斟酌片刻,商量道:【他其实也没挡你的路,他也是想活下来。你以前不是从来不插手任务之外的事情吗?】
【因果之中,自有定数。】系统的声音严肃起来,【你应该早明白这个道理。】
叶沉鱼最初学的武学偏向道家,讲究因果轮回。因此,叶沉鱼行事也受到影响,如非必要,不回去插手其他人的生死,而若受过恩惠,也必须相还。
叶沉鱼手中的刀仍旧压在男孩的脖颈上,她面色平静,眼底是空寂的墨色。片刻后,她问道:【任务对象叫什么名字?】
系统松了口气,开始每个世界例行的阐述背景环节:【本次任务对象叫谢群,他自幼父母双亡,在乱世之中独自生存,长大之后成为了一代枭雄,一统乱世。可惜他称帝之后,性情突变,十分暴虐,天下百姓饱受其苦……】
【任务“让谢群改邪归正”,积分奖励15000。】
系统说完,仍旧有些不放心,补充道:【这次任务可能花费的时间有些长,你可以不必心急着做任务……】千万别一个心急把任务对象砍了。
【有时间看看风景也好……】
叶沉鱼看了看周围嫩叶都被撸光了的树:【风景?】
【……】系统,【这里没有别的地方还是有的!】
叶沉鱼没去追问它其他地方是哪些地方,手中的刀终于离开了谢群的脖颈。谢群因为失血和恐惧,脸色苍白至极,即使没有被刀威胁着,此刻也不敢动。
叶沉鱼却并未看他,而是望向来时的方向。那边有刀剑碰撞之声,应该是渔阳守军和兴家军打斗的声音。余下的兴家军只剩下一小只,渔阳守军应该不至于落败。
谢群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见叶沉鱼似乎并不关心他,忽地往叶沉鱼身后跑去。刚刚在兴家军手下劫后余生的难民回过味儿来,立刻追了上去。惊吓过后,他们看到那根草藤也明白过来是谢群故意绊倒他们,好借机逃跑。
等叶沉鱼回过头,谢群已经被两人按倒在了地上,差点被砍死的难民红着眼睛对他拳打脚踢。谢群似乎也早就习惯了被打,一声不吭地蜷缩在地上,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要害。
叶沉鱼垂眸,正好对上他藏在双臂之间的视线,那双眼睛透露着凶狠的光芒,让叶沉鱼想起雪原上的孤狼。
但是这匹狼还太年轻,远远不会隐藏自己。
叶沉鱼走过去,她并未说话,动手的难民却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看着这个明显异于常人的少女。谢群得了喘息的机会,半伏着从地面上爬起来,剧烈地咳嗽着。
系统说的没错,月离影可以教,这个孩子也可以教。至于麻烦……她现在已经有一个了,似乎再多一个也无妨。
叶沉鱼伸出手,将咳嗽的谢群拎了起来。而且,她其实并不觉得所有因果相循是必须遵守的东西。她只是习惯了如此,便一直如此。
她低下头,对谢群说道:“你跟着我。”
谢群埋着头,一直未说话。叶沉鱼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他才似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很好,叶沉鱼的手从刀柄上移开。肯听话,说明可以教。
她有带上谢群的意思,另外两个难民忍不住说道:“姑娘,这狼崽子心黑手辣,恐怕养不熟。”
叶沉鱼就没打算养熟,她说:“没关系。”然后就往交战的方向走去。
谢群跟在她身后,咬着牙尽力跟上她的脚步。因为步伐太快,他脖颈间的伤口被牵动,又流出血来。
叶沉鱼专心听着四周的声音,没有看他。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多了一声哭喊,叶沉鱼脚步一顿,反手抓起谢群往哭声的方向赶去。
她赶过去的时候,一个妇人正抱着孩子往她这边跑,正是之前在城口回答她问题的那一个。
她在这个世界怎么总是在救人?叶沉鱼一边想着,一边手起刀落杀了那个兴家军。
妇人得救之后,跪伏在地上连连磕头道谢。叶沉鱼应对不来这种事情,直接绕过人往前走了。
谢群被放下来,追在她身后。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埋着头,而是将目光落在少女腰间的长刀上,目光灼灼。
如果他有这样的刀法……谢群觉得自己的心口都热了起来。
跟叶沉鱼猜想得没错,这一小股兴家军不是渔阳守军的对手,又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很快就败了。
叶沉鱼只扫了一眼战况,就带着谢群往城里走。被她救下来的妇人跟在她身后,哄了哄孩子,然后小心地与叶沉鱼攀谈:“姑娘不是逃难过来的吧,我之前没见过姑娘。看着不像凡人……”
她看见叶沉鱼身上带着补丁的粗麻衣裳,顿了一顿:“姑娘是从哪里过来的?”
叶沉鱼:“我是本地人。”原身就在渔阳县城旁边的小村子里,货真价实的本地人。
看着真不像。妇人心里嘀咕着,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会留在在渔阳这种小地方,穿着这种破烂的衣服呢?
她现在还不知道,这么厉害的人物现在穷得连口饭都吃不上。
第十章 我在乱世养反派(十)
叶沉鱼带着谢群回到城门口的时候,渔阳的守军已经开始清理城门处的尸体了。叶沉鱼走过去,几乎所有人都看了她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忙碌。
原本趴在城墙上的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下来,见到叶沉鱼,一路小跑了过来:“姐!”
叶沉鱼伸出手,在他扑到怀里之前及时将人按住:“嗯。”
她嗯了一声。
男孩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刚想说什么却看到了谢群,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男孩。他眨了眨眼,问叶沉鱼:“姐,他是谁?”
他说话时带上了一点被抢了东西般的不快,并不明显,也没什么恶意。然而谢群却听了出来,他捂住脖子,冷冷地笑了一声。
叶沉鱼记得自己现在应该不知道谢群的名字,于是侧头示意谢群自己说。
谢群脸色犹挂着冷笑,就看到走在前边的少女用冰冷的目光瞥了自己一眼,他顿时身子一僵,抿平了唇角:“我叫谢群。”
男孩哦了一声,也说道:“我叫叶轩。”
叶沉鱼到现在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名字。叶轩、叶沉鱼,挺起来不像这种村子里会给孩子起的名字。她念头刚起,叶轩就自己说道:“村头张秀才给我起的名字,说我以后会出人头地的。”语气炫耀。
谢群对他的炫耀不屑一顾。要不是你有这个女人当姐姐,谁会理你?他心想。
叶轩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想跟他说话,用鼻子哼了一声以示不屑。
叶沉鱼看着他们,觉得两个孩子可能没有想象中难养,转身进了城。
被她砍到的城门还在地上铺着,清理尸体的守军每每从上面经过,都要用余光畏惧地看一眼叶沉鱼。有许多被人们传颂的奇人异事,但还未曾听说有人能一刀斩断铁皮与松木制成的城门。
“这哪里还是人……”他们小声议论着,“许是神女下凡。”
叶沉鱼踩过城门,找到了被她放在街边的马车。混乱之中,倒是没人动这辆马车,受惊的马匹此时也安静下来。叶沉鱼拍了拍马头,对叶轩和谢群说道:‘’上来。”
叶轩自然欢快地爬上了马车,谢群则慢腾腾地跟着往上爬,两只眼睛乱转,打量着这辆可以称得上是豪华的马车,也寻着能逃走的机会。
他看了一会儿,发现马车帘子上绣着一个图案,像是一个字,可惜他不认识。谢群只好暗自记下了这个字,跟着叶轩进了车厢。
一进车厢,他就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冷漠了。他对马车的印象,大抵就是里面有坐人的地方,兴许还放着两块垫子,哪能想象得到车厢居然能装扮得如同暖阁一般,四处雕花,座位软得不像话——他睡觉都不曾躺过这么软得地方。
他好不容易忍住乱摸的冲动,在叶轩对面坐下来,找话问道:“这辆马车是你们家的吗?”
叶轩正因为多了个人而不高兴,闻言回道:“当然是我们家的!”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姐姐是从哪里找到这辆马车的。他一睡醒,姐姐就准备好了一切,就像、就像是天上的神仙一样。
谢群流露出狐疑的神色,叶轩的衣着和举止言谈实在不像是高门大户的小公子。只是他转念想到叶沉鱼的衣着,又迷惑了起来,叶沉鱼这样的人,怎么也不该是寻常的村姑。
许是故意穿成这样,免得招惹是非。谢群心下推测,他虽然年纪小,却见多了各色的人与是非,当下也不去想其他,开始跟叶轩搭话。
叶轩至多因为饥荒吃过苦,知道有食物要藏起来,防着其他人把他抓走卖钱,哪儿见过真正的人心险恶,被谢群哄了几句,便消了气聊起了天。
叶沉鱼让谢群和叶轩上了马车,自己则拿着鞭子坐在马车上没有动。
她想找一个会赶车,认识路的人,还没找到。
叶沉鱼盯着街上来往的人,准备从中随便逮一个“幸运”的人赶车。
然而从街上过的人都是刚刚进城的难民,要不然就是渔阳的守军,没有一个看起来会赶车、又认识路的。
正当叶沉鱼打算改变策略,去抢马车的院子里再抢个马夫的时候,街上忽然多了一队渔阳的守军。
这队守军径直走到叶沉鱼面前,为首的男子对她一拱手,随后重重行了一礼:“在下是渔阳的守正高文斌,多谢姑娘出手,救下了这些百姓。”
叶沉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必。”她说到底,是没有打算救下这些人,否则一开始就已经出手。而不是等到兴家军杀过来,才救下一个孩子。
然而高文斌不知道她其实能救下所有人,只以为是江湖侠客路见不平,所以拔刀相助。现在说“不必”,也只是不愿居功。当下,他看叶沉鱼愈发地觉得不凡。
他道:“姑娘是绿林中人,想必不愿意与我们这些官兵打交道。只是高某感激姑娘愿意出手救下逃难的百姓,想为姑娘提供些衣物盘缠。”
他目光落在了叶沉鱼身上破旧的衣服上,意有所指。
叶沉鱼眨眨眼,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人看到她身上这一身衣服,以为她身家拮据,想给她几件换洗衣物和银钱。
他似乎也没猜错,她现在手头是很拮据。
上个世界抢到的银钱全都她花光了,即便还剩下一些银票和铜钱,也不可能在这个世界流通。
只不过叶沉鱼只抢过钱,还没有人因为道谢想要给她钱。叶沉鱼迟疑了片刻,余光扫到了身下的马车,她有了主意:“不用盘缠和衣物,你能不能给我找一个会赶马车、知道如何去淮南的人?”
这样她就不用自己抢人了。
“淮南?”高文斌一愣,“姑娘打算去淮南?”
叶沉鱼点了点头:“嗯。”
“淮南路途遥远,恐怕要走半月有余……”高文斌说道,“在下倒认识这么一个朋友,只不过需要问一问他是否愿意。”
他尚且不知道,他这一句话一出口,他这个朋友愿不愿意都要愿意了。
第十一章 我在乱世养反派(十一)
叶沉鱼便跳下了马车,用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眸望着他:“能把你这位朋友招来吗?”
“在下当然会帮姑娘去寻……”高文斌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
一个卫兵模样的人骑马过来,手中举着一块手令:“高守正,县守大人召您过去。”
高文斌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沉声道:“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他身后的人忍不住说道:“县守召您,定是为了您刚刚率兵出城一事。您现在过去,被责骂是轻,说不定会牵连到身家性命。”
高文斌摆了摆手:“我率兵出城是为了救逃难的百姓,县守不会如此不通情理,至多让我停职反省。”
叶沉鱼听他说完,问:“你们县守不让你出兵?”
高文斌苦笑了一下:“姑娘见笑,县守怕会引进那些兵匪的奸细,所以不准我们打开城门,也不准我们随意出兵。”他自知这不过是县守的借口,所以说话的时候不由脸色泛红,颇为羞愧。
“昨日却不见你们闭城。”叶沉鱼说。
“姑娘昨日来过?”高文斌有些诧异,他还以为叶沉鱼是跟着逃难的人来到渔阳的。
叶沉鱼却未接他的话,而是道:“可否带我去寻你那位朋友?”
“恐怕姑娘要稍候片刻。”高文斌歉意道,“在下要先去县守那里复命,再陪姑娘去寻那位友人。”
叶沉鱼在这方面还是通情达理的,明白自己是在请人帮忙,不能强求。她点点头说好,又觉得不太放心。毕竟有人帮忙更好找到合适的人选,若是她自己去抢,不一定能抢到合适的人。
叶沉鱼想了想,决定陪高文斌去见那位县守,以防不测。
她把自己的打算告诉高文斌,高文斌以为她是陪自己去县衙,又觉得县守或许想见一见这一位高人,便点头答应了。
于是高文斌派人帮她赶着马车,两人去了县衙。
在路上,高文斌不免找叶沉鱼闲谈,问过姓名之后又开始问来历:“姑娘武艺高强,不知是出自何门何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