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宿主你把刀放下—— by兰亭梦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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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的,”红头巾的青年对着叶沉鱼指了指重凤,小声道,“这是个读书人呢,这么用马驮着是不是不好?”
他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大家对村里的秀才都很敬重的。这人……应该比秀才还厉害吧?
叶沉鱼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这是挺贵重的物品。她想了想说:“是挺不好,那把他绑起来放粮车上吧。”免得丢了。
青年:“……”他不是这个意思。
重凤一边吐,一边听到这么一句,一时也分不清两人是不是唱双簧戏弄他,慌忙抬手作揖:“给重某一匹马,重某会骑,不会跑。”
他苦笑一声:“姑娘如果把我绑起来放在粮车上,恐怕我命就没了。”
叶沉鱼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色苍白,的确是虚弱至极的模样,于是道:“那你就骑那匹马。”
她指的是刚刚驮了重凤一路的马。重凤看到那马就觉得胃里上下翻滚,但对着这个摸不清底细的少女也不敢再提要求,只好道:“多谢姑娘。”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运粮车都停了下来。几百人开始起灶煮米,点燃一堆堆火堆。叶沉鱼身前早燃起了火堆,上面烤着两只野兔。兔子被烤得金黄焦脆,一层薄薄的油脂从表面上浮出,时不时滴落在火堆上。
有人殷勤地把干粮和清水送过来,放在叶沉鱼脚边:“大当家的,这水是山泉,甜着呢。”
重凤就坐在离叶沉鱼不远的位置,他发现这些运送粮食的人似乎也很惧怕少女,对她也不十分熟悉的模样。
兔肉的香气顺着夜风送到了重凤的鼻子前,肚子十分配合地叫了一声。重凤咽了下口水,跟叶沉鱼搭话:“姑娘把我抓走做什么?用我做筹码威胁主公,恐怕不智。”
叶沉鱼把兔子从火堆上面取下来:“我看你对他挺重要的。”
重凤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主公要的是我脑子里的谋略,若我不能为他所用,就不重要了。姑娘不如让主公拿财物来交换,我回去后一定会劝住主公,不让他追究。”
叶沉鱼抬起头,露出一张面无表情却显得极为认真的面容:“他既然愿意用财物来换,那说明你一定比那些财物更值钱。我为什么不留下更值钱的东西?”
重凤哑然,他见过不少想绑他回去、让他效忠的人,还是头一次见到把他绑走是因为他值钱的人。
他该怎么说?说主公一定会出让她满意的价钱,她肯定会说他肯定值更多的钱,还是要把他留下来,这根本就说不通。
重凤本来就饿得眼冒金星,闻言也分不出精力去反驳,问刚刚帮他求情的青年要了食物和水,坐在叶沉鱼身旁吃了起来。
第三十九章 我在乱世养反派(三十九)
“那肯定是蕲州军的人,”青年急得不行,“他们想追上来把人和粮食抢回去!”
叶沉鱼想不通他怎么这么着急:“粮食和人都是我的,你着什么急?”
青年:“……”这么一想,好像他急得是挺没道理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呸,他才不是太监。
不过这些人跟着她肯定另有目的,叶沉鱼把烤兔上的肉丝一点点剔干净,只留下一副骨架,等到了渔阳,就把这些人抓起来交给谷治审问。
重凤看着少女平静的面容,心惊不已,她知道上官忠阳派人跟上来了,却如此平静,一定是有陷阱等着上官忠阳。
一时之间,他连饼也吃不下去了,冥思苦想怎么给自己找出一条生路来。
若是在别人手里,他根本不用担心生死的问题。以他的名声,哪一方的义军不将他奉为上宾?
就算是蕲州破了,他被抓住,也不然是要好酒好肉待他,劝他归降。
但是现在,重凤瞟了一眼剩下的半只烤兔。他连个兔子都吃不上,还差点被绑起来扔在车上,还是想想能不能活命吧。
上官忠阳只分了一只小队跟上运粮队,自己率军继续行进,直奔渔阳而来。他们是急行军,将运粮队远远地甩在后面。
一天一夜之后,蕲州军就到了渔阳城下。
上官忠阳下令在渔阳城十里外驻扎营地,自己领着人去探看情况。这一看,结果让他颇为吃惊。
渔阳城竟然跟之前全然不同,城墙被加高加固了,每隔五步就设了一个弓箭手,每隔十步就放了投石,比之前看起来还要难以攻陷。
这哪里像是兵力虚弱,分明是焕然一新。
这次出来可真是不顺,先是出师不利,让军师被抢。渔阳城也跟推测中不一样……
上官忠阳长叹一声,眉头紧锁。
有谋士说:“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先佯攻试探一番。如果难以攻下,就点燃火堆,让城内的密探里应外合。”
因为与冯府有生意来往,蕲州军在渔阳城内放了不少的密探,现在还有不少混在难民,甚至是守军之中。
第二天,蕲州军开始了第一次攻城。
叶沉鱼此时还在回渔阳的路上,她抓来的那个人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健谈了起来。或许是因为能骑在马上到缘故,想尽办法与她搭话,不出三句话就开始夸他。
“姑娘如此刀法,又有如此美貌,重某居然没听说过姑娘,实乃人生憾事。”
诸如此类。
叶沉鱼听得耳朵生茧,如果不是因为重凤值钱,早就抽刀砍人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重凤:“我们此行是去渔阳,姑娘既然不是神女,为何还要给渔阳送粮食?”
这一路上,他听运粮队里的人聊天,与给他送饭的青年搭话,原来这群人还真是土匪
第四十章 我在乱世养反派(四十)
叶沉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要他的地盘,要他的粮食就行了,要他的人服从我做什么?”
要他的地盘和粮食,却不要他的人服从……像重凤这样的人凡事总喜欢深想几分,他一细想,便骇然色变:那岂不是要把跟随上官忠阳的人都杀光?
何等残忍,何等暴虐!
叶沉鱼只看见自己抢回来的人脸色忽然变得苍白,勒马后退了两步,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世界终于清静了下来。
叶沉鱼心情好了许多,坐在马上放空心神,只等着把粮食送到渔阳,然后去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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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阳城。
蕲州军在十里外扎营,又有山林作为掩饰,高文斌最开始未发现有人攻城。直到第二天凌晨,城门处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响,城门剧烈地颤动着。守城的将士才发现有人趁着夜色,摸到了城门之下,用巨木撞击着城门。
新任的守正连忙下令放箭,又派人去禀告高文斌和谷治,有人攻城了。
城门处的敌人很快便死在乱箭之下,但下一队人立刻接了上来,冒着箭雨试图攻破城门。
高文斌闻讯赶来,就看见蕲州军如同不怕死一般,源源不绝地续上来。刚刚修缮好的大门到底不如完好无损的,高文斌站在城楼中都能听到城门在吱吱作响。
这么下去城门早晚要被攻破,高文斌当即下令,将城墙上放置的巨石砸落下去。巨石落在巨木周围,蕲州军一时无法将巨石移开,便架了云梯往上攀爬。
这是一场苦战。无论是对蕲州军来说,还是对渔阳的守军来说。夜晚降临时,蕲州军伤亡了近两千人,最终没有攻破城门。
而渔阳的守军也有数百人的伤亡,弓箭几乎用光了。高文斌趁蕲州军收兵之际,让人去城外拾回来一些,总算还能在支撑一阵。
“这么下去不行。”高文斌盘腿坐在城楼之中,谷治就坐在他对面,周围围着几个这几日才被选出来的将领。
谢群跪坐在两人之间的席子前,去拨弄席子上油灯的灯芯。灯光映在他的脸上,照出一张沉静的面容。
他此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合身的衣服,脸和手也洗得干干净净,几乎让人认不出来他是从难民堆里出来的那个孩子。
“今天已经有蕲州军爬上城楼了,我们没有那么多箭了,明天他们想上来就更加容易。”高文斌接着说道,“我们明天的伤亡只会更多,而蕲州军会更少。”
谷治一只手放在膝上,眉目冷凝。渔阳的守军除了抵抗小股前来劫掠的军队,清剿过几次土匪,几乎没经历过什么战事。跟身经百战的蕲州军相比,就差远了。
而且蕲州军的人数是他们的双倍,他们经不起损耗。
最重要的事,城内的人心开始涣散了。他刚刚上来的时候,听见一小撮一小撮的守军聚在一起谈话,猜测神女大人为什么没有出现。
他们能继续留在渔阳,一半是因为渔阳现在有粮食,一半则是因为叶沉鱼。
即便叶沉鱼什么都没有说,他们在见识过她的武功之后,都认为追随她就能打胜仗。可是现在蕲州军打过来,神女大人却不在了,让他们心慌不已,甚至本能地想捡起以前的习惯,弃城而逃。
“这是之后,必须要重新训兵。”半晌后,谷治开口,“神女大人奉天命取粮,我们却连渔阳城都守不住。如何能继续祈求神女大人的保护?”
围着他们的将领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神女大人是奉天命去去粮食了?”并不是像传言那般已经抛弃渔阳了吗?
因为怕泄露叶沉鱼的行踪后,有人趁虚而入,所以谷治和高文斌没有向其他人透露叶沉鱼的行踪。
谷治皱起眉,脸色格外地严肃:“当然是,神女大人怜惜我们没有足够的粮食,才特意向天帝请了命。”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相信叶沉鱼一定会回来,让他们相信她离开是有缘由的。
至于天帝,谷治神情冰冷,鬼晓得那是什么东西。
“神女大人没有抛弃我们……”有人喃喃自语。
此时谢群已经将手从油灯上方收了回来,闻言不大高兴的样子:“神女大人的弟弟还留在渔阳,你们怎么能怀疑神女大人抛弃了渔阳呢?”
对啊,神女大人带着的那个孩子还在县衙旁的院子里。她总不会连弟弟都抛下吧?几个将领互相点了下头,安了心。
谢群低着头,唇角扯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他们将叶沉鱼视为神灵,却又以人心去揣测叶沉鱼的想法。
真是可笑。
“妄自非议神女大人是大不敬,”谷治警告道,“如果因此触怒了神女大人,致使神女大人放弃了渔阳,你要怎么赎罪?”
不等刚刚开口的人请罪,他就站起了身,淡淡道:“这次是神女大人对渔阳的一次考验,如果渔阳城连三天都守不住,我们怎么配追随神女大人?”
“传令下去,神女大人两日后回归。我们在要神女大人回来前守住渔阳,才能继续追随神女大人。”
这些将领纷纷领命,退出去前脸上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恐惧。
运粮车整整齐齐地停在路边,土匪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互相吆喝着赌骰子,一言不合就互相摔打起来。有马匹拉车,他们就将白天无法发泄的精力全都宣泄在赌博、互殴上面。
重凤暗自给这群土匪评价,匪气十足。不知道叶沉鱼为什么会选择让这群土匪给她拉粮食。
这个时候只有叶沉鱼身边是清静的,少女独自坐在火堆旁闭目养神,没有一个人敢去吵闹她。
在她身旁,仿佛连虫鸣都静了下来。
事实上,叶沉鱼正在跟系统说话。从青龙寨出来之后,系统就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直到今天晚上才重新出现。
系统回来就看到了重凤,它连接了一下在这个世界的数据库,有些无语:【抢粮食就算了,连人你都抢。】
叶沉鱼:【顺手。】人都送到自己脚底下了,她就顺手扔上马了。
系统觉得凡是叶沉鱼自己也找不出理由的事情,她就其归类为顺手而为。也可能是真的顺手,毕竟少有人能像她这样肆意而为。
系统:【留下叶轩也是顺手吗?】
叶沉鱼微微偏头,怀中的刀露出漆黑色的刀鞘:【他给了我食物。】就像渔阳城的人,也给了她米饼和银两一样。
系统没再继续问下去,转而说道:【你想做什么都好,别忘记任务就行。】
火光中的叶沉鱼侧过身形,双眸犹如最深沉的墨玉,通透如漆:【我知道。】积分于她并没有什么意义,但在完成一个个任务之后,她的确在自己的路途上走得更远。
所以只要能完成任务,她就回去完成。
夜色渐深,土匪们也都相继散去。
“休息了,明天还要赶路。”
有人小声嘟囔着:“明天就到渔阳了吧……”
渔阳城。
城墙上燃满了火把,松油燃烧的声音与刀剑声、厮杀声混杂在一起。每一个渔阳守军身上都沾满了血迹和泥土,连身上的战甲都破烂不堪。他们已经在这里厮杀了一天一夜了,弓箭早就用光了,只能靠刀枪与蕲州军厮杀。
即便是县衙,都能听到城门处的厮杀声。这种人心惶惶的时候,谢群当然睡不着觉。他不止没有睡觉,甚至已经打包好了行囊,摸走了谷家的银锭和冯府的金饰。
他是个孩子,就算是叶沉鱼带着的孩子,在这种时候也没人留意他。
夜半的时候,谢群走出了院门,摸着墙根往水路的方向摸。他这些天跟着谷治,表面上是想跟他学习,实际上是为了摸清渔阳城能不能守住。
如果不能守住,他当然要早做打算。谢群神色冷漠,他可没有跟着谷治守到死的打算。他能从七八岁长到现在,靠得就是知道什么时候逃。
他出来的时候叶轩还在睡觉,谢群没有惊动他,心里半是嘲讽半是嫉妒。因为有叶沉鱼这样的姐姐护着,他才能睡得着。
河边树影憧憧,谢群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忽然,西边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地清晰。
随即,更吵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谢群听到有人大喊:“城门破了!”
谢群顿时脸色一变,他是想要在城破之前跑的,没想到城这么快就破了。他也顾不上遮掩行踪,飞快地往记忆中的方向跑去。
他记得那里有一艘船。
飞奔的路上,谢群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话,讲神女有个弟弟,就住在县衙旁边的院子里。
谁在这个时候还记得神女的弟弟呢?谢群一闪念,脚步不停往前跑去。
渔阳城外的山林里,一行人打着火把,驱赶着马儿拉着粮车。离渔阳城只有十里的路程了,所以今天晚上他们根本没有休息,而是趁夜行路。
本来夜晚是容易遭遇野兽的时候,但是因为有叶沉鱼在,土匪们生怕野兽不来。来了正好加餐,大当家的吃不完的时候,他们还能分到一些呢。
叶沉鱼牵着马走在最前方,重凤则跟在她几步远的身后。顺着山路拐了一个弯,远处的树梢后面突然有火光闪现。
那个方向是渔阳城的方向,叶沉鱼眯起墨眸,听声音似乎还有兵戈和马匹的声音。又有人来攻城?
重凤也看到了远处的火光,他心底十分清楚是蕲州军在攻打渔阳城。他被抓了,不影响上官忠阳拿下渔阳。只不过原先重凤是无所谓渔阳能不能被打下来的,现在却在心里祈祷着渔阳城千万别破。
万一这位神女回到渔阳发现城破了,还是蕲州军打的,只怕他这个蕲州军的军师命不久矣。
叶沉鱼听了片刻,皱了一下眉头,策马就要往渔阳城那边去。刚刚扯住缰绳,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抓了个人,回身将重凤从另一匹马上抓了过来,横放在身前。
随后,她一夹马背,冲着渔阳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山路难行,又是夜晚,叶沉鱼硬扯着马避开石头与坑洼。重凤被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严重怀疑叶沉鱼知道是蕲州军在打渔阳,故意折腾他。
往前行不远,叶沉鱼便看见一处营地,营帐上挂着旗帜。
叶沉鱼是不认识这个世界的文字的,但她记得这个旗帜是蕲州军的旗帜。
她本来就打算送完粮食回渔阳之后,就去蕲州找上官忠阳的,现在似乎不用她过去了。
此时,蕲州军的营地里要留守了不少人,营地之外还有小队在来回巡逻。
身下的战马受惊,不管不顾地向前冲去。叶沉鱼视线落在最大的挂着旗子的营帐上面,丝毫没有拉住向前疾驰的战马的意思,径直奔着营帐而去。
巡逻的小队听见马蹄声,循声望过来,只见一个少女骑着一匹黑色的快马就要闯入营地之中。
“来者何人?”为首的小队长高喝了一句就要去拦。
叶沉鱼只盯着前方的营帐,将手中的缰绳狠狠向上一拉。战马从小队长的头上越了过去,撞翻了一侧的火把。
火把滚落在地面上,四散的火星点燃了干草与营帐。霎时间,蕲州军的营地里就起了火光。
第四十二章 我在乱世养反派(四十二)
火光一起,整个营地都被惊动了。留守在营地里的蕲州军不明所以,纷纷拿着武器往起火的地方去。
”走水了!“有人喊道。
营帐易燃,蕲州军行军过来,又带了不少粮草。火一起来就有些不好救,蕲州军的人出了营帐又赶忙找水去救火。
起火之后,叶沉鱼身下的那匹马受惊更甚,四处乱窜。叶沉鱼坐在马上,靠着蛮力硬生生地将它的方向转向最中央的营帐。一路上不知撞翻了多少火把、营帐和蕲州军。
可苦了趴在马背上的重凤,只觉得身下的马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不知身处何地。
上官忠阳此时正在营帐里和心腹议事,渔阳城的城门终于破了。待到天亮,他一定能将渔阳城彻底拿下。
心腹将领知道他心中高兴,营帐里一片恭喜之声。正说到豪情万丈之处,营帐外边忽然吵闹不已。上官忠阳一皱眉:“何人在外闹事?”
只听外边有人喊:“走水了!”
又有其他人喊:“不是走水,是敌人袭营!”
“敌人在哪儿?”
总之混乱不堪。
上官忠阳沉下脸,原本的一腔豪情现在全化成了怒火:“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罢,他就要往外走。
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外面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卫兵从营帐外喊:“快拉住她!”
听着只有一个人,上官忠阳此时正是雄心万丈的时候,闻声提着剑就往外走。还没挑开帘子,就见前面的帘子一动。
伴着嘶鸣声,发了疯的战马直直地撞进了营帐。帐门不够宽敞,直接被战马连根撞起了两根木桩,一时间木头、绳索、油布全都被掀了起来。
杂物遮挡,叶沉鱼一时也看不清营帐里的人,索性抽刀出来,连同整个营帐从中间砍成两截。
提刀就要出去的上官忠阳首当其冲,还没见到谁是敌人,就迎来了一道刀光,死得不明不白。
营帐里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油布和木头都散落开来,他们才瞧见一个骑马的少女立在残破的营帐之上,面无表情,一手拿着一把长刀,身后是冲天的火光。
第四十三章 我在乱世养反派(四十三)
本来只顾着逃命的百姓听见神女大人回来了,居然也不逃了,只在街上互相传言:“神女大人回来了!”
一时之间,渔阳城上上下下都是欢呼和喜极而泣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城门处的厮杀声。
高文斌手持大刀,麻木着劈到身前的一个蕲州军,闻声抬头,眼中只映出持刀而来的冷冽少女。一瞬间,他浑身松懈了下来,脑子只剩下四个字:终于来了。
他终于有些理解渔阳城的守军和那些百姓,为什么听见叶沉鱼的名字便愿意留下来。对于在无可挽回的境地里将自己救出来的人,任何人都会对他有着盲目的信任。
谢群刚刚走到记忆中船的位置,却发现那船已经不见了踪影,怕是有人看到之后,划船先逃了。谢群恨得咬牙,想再找一条船时,忽然听见河岸对面有人喊:“神女大人回来了!”
叶沉鱼回来了,谢群心底一沉,沿着河边飞奔起来。跑出去几步,他又猛地止住了步伐。叶沉鱼回来了,渔阳一定能守住。他现在跑了,很可能会遇上残兵,说不定连命都要搭上。
现在回去……谢群脑子里乍然浮现出刚刚听到的只言片语。那两个人提起叶沉鱼的时候没有尊敬的意思,又把叶轩住的地方打听得一清二楚。
谢群猛一回身,连身上带得包裹都扔在地上,飞快地往县衙的方向跑。
他要救叶轩。
他必须得救叶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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蕲州军也是久战,疲惫不堪,对上突然涨了士气的渔阳守军,心气就弱了一截。后方又出现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杀人比切菜还轻松,蕲州军不由萌生了退意。
蕲州军的先锋见此,吩咐了传令兵回去禀告上官忠阳。谁料传令兵居然一去不返,而后有人骑着快马赶来,在蕲州军后方大喊了一声:“主公身死!“
这股率先攻入渔阳城的蕲州军彻底乱了,渔阳守军趁机一鼓作气,将渔阳夺了回来。
没来得及逃出城外的守军,要么被守军斩杀,要么投降做了俘虏。
不多时,渔阳守军已经开始收缴战利品了。
叶沉鱼策马一路向前,总算在灰头土脸的守军中找到了高文斌的身影。高文斌此时手臂脱力,连刀都握不住,用刀撑着身体不断喘息着。
叶沉鱼勒马在他身前停下来,问道:“叶轩和谢群呢?”她还记得自己的任务。
高文斌勉强稳住气息,答道:“还没打到县衙那边,应该还在院子里边。谷治本来打算把他们送走,又怕你找不到,就只能等你回来。”
“知道了。”叶沉鱼点头,见街上还是有些蕲州军的残兵,决定先把谢群和叶轩找到,免得他们被误闯进院子的蕲州军伤到。
跟叶沉鱼一对话,高文斌彻底心安,放心地坐在地上歇息,一坐下正巧对上重凤的脸。他一愣,问叶沉鱼:“怎么带了一个人回来?”
叶沉鱼这才想起自己还抓了一个人,她将重凤从马上扔下来交给高文斌:“我抢的,蕲州军愿意用很多东西来换他。”
高文斌哪里还有力气接人,被重凤结结实实砸了一下,再一抬头,叶沉鱼已经走了。他不明所以,这人是从哪里抢过来的?蕲州军愿意换?
他打量了重凤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重凤在马背上被颠了一路,浑身骨头都要散了,又亲眼看见叶沉鱼闯进蕲州军营地,杀了上官忠阳和大半的蕲州将领,一时觉得前路迷雾重重,身心俱惫。听见高文斌的问话,也无心再抬一抬自己的身份,苦笑答道:“在下重凤,蕲州军军师。”“你是重凤?”高文斌不由瞪大了眼睛,他算知道为什么蕲州军愿意拿很多东西换人。
蕲州重凤,可谓是天下闻名的人物。原本上官忠阳只是蕲州下面一个小县城里面的亭长,别人起义他也跟着起义,本来只是随大流抢点东西,赢了就抢,输了就跑。结果刚起义没多久,他就遇到了重凤给他做谋士,忽然开始胜仗不断,出兵每每都能出奇不意。
后来局势大乱,重凤给上官忠阳献策,大败当时占了蕲州的纪顶,牢牢占据了蕲州,一举成名天下知。随后上官忠阳能将蕲州一带大大小小的城池收在手中,囤积粮食、训练新兵,几乎都是他的谋略。
可以说,是因为上官忠阳有重凤在身侧,才能制衡住北方的义军和南方的淮南王,得以在蕲州韬光养晦。
多少人抢着要拜重凤为侯为相,奉其为座上宾。
结果,神女大人把他给抢到渔阳了?
高文斌看着眼前一身尘土、脸色惨白的人,现在奉为座上宾也来不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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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阳城不大,只有一条主街从头贯穿到尾。叶沉鱼在街上纵马疾驰,街上的百姓和守军也不觉得害怕,自觉地避让开来,全都在兴奋地议论。
“神女大人真的没有抛弃我们。”
“谷大人说只要我们守住了渔阳,神女大人就会回来。”
“只要有神女大人在,渔阳就不会有事。”
“天佑渔阳……”
叶沉鱼充耳不闻,直奔县衙旁的那处院子。还没到院子门口,叶沉鱼便发现不对,院子里有吵闹和打斗的声音,还有小孩子的叫声。
叶沉鱼目光一沉,借着马背用力,跳上了院墙。院门此时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明显是被人闯了起来。屋子里面没有亮灯,只有咒骂声和桌椅碰撞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叶沉鱼轻掠过去,只听谢群喊:“你放开他!”
然后是叶轩的哭声。
屋子里除了叶轩和谢群还有两个人在,没有动武器,不知是想做什么。叶沉鱼循着声音进去,黑暗对她毫无影响,她能清晰地看见有一个人手中正抓着叶轩,连拖带拽地想要将叶轩带走。
另一个人被谢群咬住了胳膊,连踢带骂地想要把谢群甩下来。
谢群死不松口,挨了好些下打。那人怒极,捡起旁边的椅子就要往谢群头上砸下去。
谢群下意识紧闭了双眼,睫毛因为恐惧而颤抖着。
叶沉鱼站在门口,看着椅子携着风砸了下去。在椅子落在谢群身上的前一秒。她将手中的长刀扔了出去,然后来到抓着叶轩的那个人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拧。
那人顿时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上。
叶轩从他手中挣脱,惊喜地看着叶沉鱼:“姐姐!”
喊完就一头扎进了叶沉鱼怀里,叶沉鱼拍了拍他的头,然后才看向谢群的方向。
意料之中的剧痛没有袭来,反而是打他的人痛呼了一声。谢群张开眼睛,只见面前的人大声哀嚎着,右臂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耷拉着。
谢群怔愣了一下,松开了手。面前的人立刻抱住自己的左臂,痛得在地上翻转打滚。
谢群转过头,见叶轩已经扑倒了叶沉鱼怀里,叶沉鱼摸着他的头在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