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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真千金的崽崽会通灵—— by林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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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昭对她依旧温温柔柔地笑着,礼貌得恰到好处:“姐姐今天的红宝石镯子很好看啊,看不出来你和文影后还有关系呢。”
林溪没说话,淡淡看了她一眼,就拉着林霈齐要往外走。
林昭昭看了眼林霈齐,笑吟吟开口:“姐姐,这个小孩和你长得还挺像的嘛,也是我们家哪个亲戚的小孩吗?”
林霈齐瞪她一眼:“我本来就和妈……”
“够了,林昭昭。”林溪怕林霈齐喊“妈妈”,赶紧打断他,“上次你明知道方岩和江董勾结害我,你还故意找狗仔过来跟拍,你现在还来我面前晃悠,是以为我不敢把你做的那些乌糟事捅出去吗?”
林昭昭听完后直接掩着唇轻轻笑了起来:“姐姐不会以为捅出去就会有人信你吧。”
林昭昭轻轻挪步到林溪身边,凑到她耳畔轻声说:“其实那天,方岩他们压根儿没给你下药,他们胆小,只敢灌醉你,那药,是我让人下的。”
林溪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应该是有人要过来了。
林昭昭退到一旁,依旧是笑得温温柔柔,手上却捉起桌上的墨水瓶,朝着自己脖子上泼去。
一瞬间,她雪白的脖颈,连同那条翡翠项链,都沾满了墨色的脏污,鲜明的对比下,显得她的脖子更加雪白脆弱。
房门被人打开,林昭昭眼角挂着一滴泪:“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门外进来的是尹诚,他今天穿了一身灰色西服,脖子上戴了一条米色围巾,胸前的口袋里还别了一支金色钢笔,整个人温润翩翩,只是眉目间有些憔悴,应该是还在担心文清眉失踪的事。但他也没想到会见到这一幕,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林昭昭楚楚可怜地看着影帝,又看了看林溪,仿佛意有所指,并不多说话。
林霈齐护着林溪,坦诚直说:“是她自己把墨水往身上泼的。”
林昭昭笑容一僵,很快恢复正常:“小朋友撒谎是会变长鼻子的。”
林霈齐:“那阿姨的鼻子应该长得能把屋顶都戳破了。”
林溪没忍住笑出声,果然自古直男克绿茶。
林昭昭眼泪继续往下掉:“算了,你们一大一小一起欺负我,我还能怎么办呢。”
林昭昭看了尹诚一眼,哭着要出门。
尹诚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然后把身上的围巾解下来递给林昭昭:“这个披上再出去。”
林昭昭感动地看向尹诚,“谢谢尹老师。”
临出门时,她又盈盈看了尹诚一眼。那眼神,跟拉丝一样。
林溪打了个寒战,默默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人走了,尹诚才看向林溪:“你怎么会有清眉的手镯?”
林溪:“尹老师,我正准备来找您。文老师她已经……”
林溪的话还没说完,她的手机响起,是文墨打来的,她赶紧接起来。
“林溪!那个变态男在影视城后面天悦别墅的仓库,我查到了,快过去,他手腕上戴了个珍珠红绳,我非常确定那是清眉小时候的!”
文墨的声音非常焦急,连气都不敢喘。
“我们分头行动,你去仓库,我去他以前上班的船上找一下,有没有清眉的踪迹。”
在去天悦别墅的路上,林溪把文清眉已经去世的消息,告知尹诚。
尹诚得知后当场就哭了出来。只是当林溪问尹诚要不要和文清眉打视频电话时,他却并没有像文墨那样立刻答应。
他用袖子揩了揩眼泪:“我们还是先抓到那个变态嫌疑人,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后,我才有脸见清眉。”
林溪皱了皱眉,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去。
此刻,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在身后阴暗的拐角处,跟着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他头上戴着黑色帽子,左脸上遍布丑陋的疤痕。在他的右手手腕上,戴着一只珍珠红绳。
天悦别墅区是清阳市数一数二的小区。
这里环境清幽,位于景区旁边,住在这里的除了钱,还得有权势和地位。
尹诚和文清眉在这个小区就有一套住所,因此保安一见到尹诚和文清眉,很快就放他们进去。
可等他们按照文墨指的路朝那个仓库走,尹诚的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尹诚:“这、这个方向是我和清眉的房子啊。”
林溪:“什么?”
“这个房子是我们刚结婚时买的婚房,但我和清眉三年前就搬离了这里。”
尹诚给林溪指路。
“过了这个拐角再往前就只有两户,一户是我家,还有一户是这片区域最好的一栋,唯一的湖就在他们那里,但他们别墅门口有保镖守着,很神秘,没有人知道户主是谁,所以这个方向只可能是我家。”
文墨在电话里骂:“都跟到家里来了,肯定就是他害了我妹妹!”
林溪和尹诚停在他家地下的仓库,这里光线昏暗,黑漆漆堆满了杂物。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林霈齐,也有点发憷,紧紧攥着林溪的手。
空气里甚至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异味,那味道很熟悉,林溪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他人呢?”林溪问手机里的文墨。
文墨:“不知道,我刚刚让朋友调监控,他确实是到了这个仓库来了,我朋友说他叫蒋宇森,现在是这小区的保安。”
就在此时,大门被人拉开,一阵脚步声响起,还有钢管划拉地上的刺耳声音。
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手里还捏着一根钢管。
他摘下帽子,站在小窗照进来的月光里,瘦削的脸颊被光影切割成两半,一半是正常人的五官,一半丑陋斑驳的疤痕,看起来诡异至极。
“你终于来了。”他开口说话,然而目光却落向尹诚。
文墨在电话里听到声音,破口大骂:“你这个变态,把我妹妹还给我!”
林溪赶紧给林霈齐使了个颜色,林霈齐立刻秒懂,偷偷地用电话手表拨给文清眉。
蒋宇森听到声音后,却笑了笑:“这句话,你应该对尹诚说。”
尹诚往后退了退:“就是你害死了我妻子!我要报警!”
尹诚的话说完,蒋宇森没说话,漆黑狭长的眼睛抬起,死死盯着他。
林溪和两个鬼打过交道,鬼的眼神和人类不一样,即使是何大光和文清眉这样良善的鬼,眼神里也带着一股阴森之气。
可这个眼前这个面容可怖的男人,他阴狠残暴的眼神,却第一次让林溪明白,什么是恶鬼的眼神。
“你再说一遍,谁害死的文清眉?”
蒋宇森直接走上前去,他手腕上的青筋暴起,捉起尹诚的衣领狠狠将他踹倒在地,死死踩着尹诚的脸。
“别演了,出轨、家暴、精神控制文清眉,你和我,究竟谁他妈才是变态!”
林溪被吓得赶紧捂住林霈齐的眼睛,不让他看到这暴力的场面,她强行镇定开口:“这位先生,请你冷静点…”
蒋宇森横过来一眼,死死地瞪着她:“怎么,你就是他的新姘头?”
“我不是!”林溪连忙否认,“我只是受文清眉哥哥的嘱托来查清文清眉的死因…听你的话,你好像知道杀害文清眉的人是谁?”
“就是你面前的这条狗。”蒋宇森脚下用了力,尹诚痛得“嘶”了一声。
安静的仓库里响起文清眉的声音:“阿诚——”
蒋宇森瞬间抬起头,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文清眉?”
林霈齐松开林溪的手,他睁大眼睛,看着蒋宇森,清澈的眼睛里,一点没有对蒋宇森的恐惧。
他走近了蒋宇森,把手表递到蒋宇森面前:“叔叔,姨姨在这里。”
林溪有些紧张地把林霈齐护在身后,防备地看着蒋宇森。
蒋宇森两眼通红:“你们怎么能和她打电话?”
林溪:“你将你所知道的全部事情告诉我们,包括文清眉的尸体在哪里,我们就让你和文清眉说话。”
蒋宇森低头,看着地上的尹诚,他眼神里满是凶狠,手死死捏住钢管,似乎在极力克制内心的怒气。
“这个变态,他和清眉结婚这七年来,出轨了七十多个女人,除此之外,他每次喝酒后就会打清眉,渐渐地,清眉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遮也遮不住……”
电话里的文清眉听到蒋宇森这一长串话,原本还保有理智她,像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她捂住头,发出惊声尖叫:“不,阿诚没有!阿诚根本不爱她们!阿诚只是找她们解决生理需求而已!是我不好,是我太胖了,是我老了,是我配不上阿诚……”
“闭嘴。”蒋宇森听到文清眉的话,脚下踩得更加用力,他神色痛苦地说道,“更过分的是,尹诚这个变态,他还用他的医学知识,给清眉洗脑催眠,精神PUA控制她,让她不断地否定和怀疑自己,疏远自己的朋友和家人,甚至到最后,不得不退出影视圈。”
“好不容易,当清眉终于鼓起勇气要和他离婚后,这个混账,居然用清眉的裸.照威胁她,到最后,只有把她逼得绝望跳海……”
林溪站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向尹诚,怪不得他在得知他们能和文清眉通话后,却避之不及。
林溪看向林霈齐手表里的文清眉。
文清眉的脸上浮起好多雾气,流了好多的泪,全都凝在脸上,她绝望地捂着脸,连连否认:“不,不是这样,阿诚是爱我的,只是我配不上而已……”
已经倒在地上,快被蒋宇森打得气喘吁吁的尹诚却猛然大笑起来:“你有本事杀了我啊,你这个丑陋的魔鬼!你就算是告到警察那里去又能怎么样?文清眉的死,与我有什么关系,是她自己跳海的,法院不会判我一天罪!”
蒋宇森忽然阴恻恻地开口:“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尹诚往后缩了缩,咽了咽口水:“你、你想干什么?”
蒋宇森从兜里掏出打火机:“你猜。”
林溪这才猛然意识到——是汽油!
那股从他们一进来就散发着的奇怪异味,是汽油!
林溪低头,发现他们所在的仓库,被倒了满满一屋子的汽油!
林溪连忙劝说:“蒋宇森,你不要冲动,你现在杀了他,清眉也回不来,你自己还要背负一个杀人犯的罪名。”
“我烂命一条,早就不介意了。”蒋宇森目光扫过林溪,打火机跳动的火苗照着他阴沉可怖的脸,“我给你十秒钟,带着这个小孩,滚出去。”
林溪摇摇头,此刻,她的脚就像被粘住一样挪不开,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犯罪。
“十、九、八……”
蒋宇森还没数完,从天而降一股强力的水流,直直地将他手中的打火机浇熄。
林溪抬头向上望去。
闻陵坐着轮椅上,立在楼梯口。
他手里拉着一根自来水管,看着他们,神情淡漠:“好吵。”

林溪迅速捂住他的嘴:“你怎么会在这里?”
闻陵淡淡扫他们一眼:“太吵了,过来让你们闭嘴。”
林溪无语。
地上的尹诚赶紧趁蒋宇森分神的片刻,挣脱禁锢,他爬向楼梯口,看向闻陵:“救救我。这个疯子要烧了这里……”
蒋宇森手里紧紧捏着钢管,一言不发,死死盯着他。
“你瞪我干什么!你这个丑八怪,你以为今天杀了我,你就能给文清眉报仇吗,我告诉你,没戏!”
尹诚看着他,一边手撑着往楼上爬去,一边嘴里挖苦。
“她就算最后尸体被找到,她也只会是被定义为‘自杀的女疯子’!而我,就算是被你杀了,也只会被人叹惋‘被变态蓄意谋杀’,我还是那个清清白白、让人追捧的影帝!”
蒋宇森彻底被激怒,他双眼通红,举起钢管就要朝蒋宇森挥去。
“不,不对!”林溪猛然抬起头,她抓紧林霈齐的手,看向手表里已经神志不清的文清眉,“有证据!尹诚,我有证据,证明你害了文清眉!”
蒋宇森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看向她。
“文清眉右眼的伤,是你弄的对不对?”
林溪看向尹诚,尹诚回避她的目光,看向另一边。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和文清眉打视频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想,她眼球的那团乌黑血迹到底是什么,人死后的血液,即使是凝固也不会是一团乌黑。”
林溪的目光死死盯着尹诚胸前别着的那支金色钢笔。
“直到今天,林昭昭故意把墨水往她身上泼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那是钢笔留下的墨迹!是你,你在文清眉死前用钢笔戳瞎了她的眼睛!”
文墨听完后,在电话里破口大骂了一声:“畜生!我妹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一文不名,把所有的资源都给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为什么?”尹诚定定地看着他们,忽然,他笑出声来,“因为觉得她恶心!从一开始,她就是拿遍大奖的影后,但你知道外面媒体怎么说我吗?卖屁嫩男!我想要靠自己挣钱,还要一次次被人说是搞商业、吃烂钱!还有你,我一和女演员拍个吻戏,三天两头就要警告我…PUA她怎么了,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你们什么都不配!”
文墨在那头已经气得发抖了,他喘着粗气,什么都说不出口。
尹诚直接翩翩君子的伪装了,他坐在楼梯台阶上,挑衅地看向林溪:“你以为凭个钢笔就能定我的罪?天真。”
林溪攥着林霈齐的手,没有说话。
“钢笔不可以,录像可以吗。”站在楼上的闻陵接下他的话,声音平静地念出一串数字,“清AJ856L。”
在地上瘫坐着的尹诚立刻抬头看向闻陵:“你怎么会知道?”
“文清眉不是自杀,是你载着她扔到海里的。我的行车记录仪拍下了你上周从301国道路过的车牌号。”
尹诚震惊地看着他:“是你!你是那个车祸的人,你没死?!”
林溪不解地看向他们,怎么回事?难不成那天闻陵遭遇车祸后,她和林霈齐没赶过去之前……尹诚路过了他?
闻陵神色平静:“那时你把车停到了我面前,也许因为你后备箱里装着文清眉,所以你没敢下车救我,只有开车离开。”
尹诚闭上眼,先前振振有词的他,一下瘫坐在地,嘴里喃喃:“那又怎么样,你们还没有找到她的尸体。”
“你知道对不对?”林溪看向蒋宇森,“一开始你答应了告诉我文清眉的尸体,说明你知道对不对?”
蒋宇森沉默着,没说话。
林溪焦急地看向蒋宇森:“蒋宇森,你说啊,这是帮文清眉的最后机会。”
半晌,他才看向仓库最里面:“她在那里。”
林溪一步一步朝里面走去,尹诚从地上爬起来,跟在她身后。
昏暗的储藏室里,杂物里放着一个硕大的冰柜。
林溪打开冰柜——
文清眉就躺在里面。
那个昔日惊艳绝伦的影后,如今躺在一堆又一堆的冻鱼鲜虾里。
她的眉上凝满了冰霜,右眼眼球被利刃戳爆,只剩乌黑的带着墨迹的血流出来,结成冰块,可怖地凝固在脸上。
尹诚看得当场跪倒在地,开始呕吐。
林溪也被吓得不轻,她用有些微颤的双手挡住踮脚想要偷看的林霈齐:“乖,去外面等我。”
林霈齐听话地点点头。
而此时,当林霈齐无意中抬手,电话手表的屏幕拍了冰柜里文清眉的尸体后,那头的文清眉,看着自己的尸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就像是电光火石的一瞬,先前提到尹诚时的神志不清,悉数消失。
在对上自己尸体的刹那,她仿佛终于想起所有的事,空气里,只有她长长的叹息:
“尹诚,你害得我好苦。”
尹诚一脸恐惧地往后缩了缩。
文清眉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这昔日恩爱无比的人,只要一想起他这些年是如何一步步出轨、一次次对她挥拳相向、一次次仗着他在火海中救过自己,对她身上的伤疤极尽嘲笑,甚至对她催眠,在精神上羞辱她,让她不停地怀疑、否定自己,走向堕落的深渊……
直到最后那一日,当她鼓起勇气拿出他家暴出轨的证据,试图和他提出离婚,他却举起她送的纪念日礼物——胸前那只佩戴许久,被媒体人们称为“爱的见证”的钢笔,狠狠地戳向她的右眼。
无尽的血和疼痛,染红了整个视野后,他再次将她打晕,驱车到无人的海边,将她狠狠扔向海中……
文清眉痛苦地闭了闭眼,就这样结束吧。
半响,她看着林溪:“林溪,你可以帮我离他……我的意思是,不是尹诚,是他,帮我离他离得近一些吗?”
林溪懵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蒋宇森。
林溪握住林霈齐的手,将电话手表的屏幕对着蒋宇森。
一直都粗暴狂戾的蒋宇森,第一次出现一丝羞惭,他低着头,重新戴上卫衣帽子,遮住自己遍布疤痕的右脸。
“你可以把帽子摘了吗。”文清眉说。
蒋宇森摇摇头,他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
但林溪读懂了他的唇语,他想说的那个字是“丑”。
“不丑。我记得你高中时的样子,你叫蒋宇森,我们当过一学期的同桌,你的右脸颊上还有一颗红痣对不对?”
那颗红痣如今早已被难堪的伤疤盖住,他的咬肌紧绷,仿佛在极力忍耐什么,没有说话。
“我还记得,你那时候不爱说话,也总是逃课,但每天晚上晚自习最后一节课,你都会回来,回来的时候,你还会顺便帮我打一杯热水放到我桌上。后来高二下册,你就转学了……对不起啊,上次你来影视城,我没有认出你。”
蒋宇森把头低得更低了:“是我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尸体。”文清眉顿了顿,“会被你藏在这个冰柜里吗?”
“我晚上会在海边开船捞垃圾,你……漂了下来,我怕坏,就藏在了你家仓库的冰柜里。”蒋宇森的声音沙哑,像口破钟,“你手机的备忘录里,写了你这些年发现尹诚出轨、被他打骂、精神控制的经历……”
旁观的林溪懂了。
所以今天是一场有预谋的复仇。
蒋宇森知道今天复拍仪式尹诚会出现,就算林溪和尹诚不主动找上门,蒋宇森也会想办法诱他上门,他甚至连汽油都准备好了。
这一环扣一环里,唯一的疑惑是,蒋宇森,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她犯罪,为她放弃一切,为她赌上后半生的生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文清眉发出了和林溪一样的疑问。
蒋宇森没有回答。
墙角的钟摆,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那根短短的时针越来越逼近“12”,还差五分钟。
林溪想到何大光说的,他们鬼只能在人间停留七天,如果,文清眉是在闻陵出车祸那天被害的,那今天……正好是第七天!
林溪看向文清眉,文清眉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看着林溪,眼里好像含了泪:“谢谢你,帮我找到了真相,也麻烦你帮我跟我哥哥说一句谢谢,谢谢他这些年的照顾。”
林溪有些舍不得,她摇摇头:“你要走了吗?”
文清眉点头。
林霈齐小声说:“清眉姨姨,我舍不得你。”
文清眉:“舍不得就去看我以前的电影,那时候的清眉姨姨,比现在你见到的好看多了。”
林霈齐大眼睛眨巴眨巴,里面像含了泪水。
“蒋宇森。”
文清眉忽然叫住蒋宇森的名字,他有些无措。
“虽然你不说,但我真的很谢谢你帮我做这么多,我想最后再麻烦你一件事可以吗?”
蒋宇森从齿间艰难地挤出两个字:“你说。”
“把我从冰柜里移出来,那里好冷好冷,我一哭,眼泪就会变成冰块凝在脸上,我怕我真的要去投胎的话,下辈子脸上还要带着被冻伤的胎记。”
蒋宇森嗓音沙哑:“好。”
嘀嗒——
最后一根秒针指向“12”。
林霈齐手表上的画面“滋啦”作响,几声后,黑屏彻底熄灭,一丝影像都没有存留。
林霈齐:“妈妈,清眉姨姨是不是离开了……”
林溪把林霈齐搂进怀里,没有说话。
蒋宇森走到冰柜前,文清眉的尸体已经被冻得僵硬,他却耐心地摘下手腕上的珍珠红绳,绑在她的头发上。一举一动,极尽温柔。
可就在此时,原本瘫坐在地上的尹诚,却猛地抓起旁边地上的一把大剪刀,狠狠地刺向蒋宇森。
“去死吧!”
蒋宇森侧身躲过,一把将失控的尹诚压制在地上,他朝着林溪大吼:“出去。”
林溪抱起林霈齐往楼梯口跑,跑到最后一阶的时候,她甚至因为脚下不稳,狠狠摔了一跤,幸好林霈齐被楼梯口的闻陵一把抓住。
闻陵放好林霈齐后,朝林溪伸出手。
林溪犹豫了一瞬,将手覆在他手心,冰凉的、微微干燥的……
闻陵一把将她拉起来。
与此同时,蒋宇森看了眼冰柜文清眉的位置,点燃打火机——
原本被倒满汽油的仓库,瞬间燃起熊熊的火焰,将尹诚和蒋宇森悉数吞没……
林溪朝着里面大喊:“蒋宇森,你出来。”
她拿起闻陵手中的自来水管,试图熄灭大火,却也只是杯水车薪。
直到火光翻天,林霈齐被浓烟呛得接连咳嗽好几声,林溪才回过神,连忙拉着林霈齐,和推着轮椅的闻陵一起赶出去。
月光洒在路上。
文墨赶过来的时候,仓库的火烧了半夜,已经熄灭了,保安很难辨认出他们三个人的尸体。
文墨是在一堆残破的木炭中,靠着那根珍珠头绳,才知道哪个是他的妹妹。
文墨几乎是抖着声音跟林溪说:“小时候,给她讲童话故事,她说最喜欢哭下来眼泪就会变成珍珠的小美人鱼,说想要里面的珍珠。长大后,我出去打工,发了第一笔工资,就给她买了这个小珍珠头绳,其实也不是什么很好的珍珠,但她从十五岁戴到了十七岁……后来不知怎么就弄丢了……现在想来,应该是蒋宇森偷偷拿走了。”
“你知道他和蒋宇森是高中同学了?”
林溪有些疑惑,就算是她,也是几个小时前,文清眉想起来后,她才知道的。
文墨没说话,眼圈还红红的,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递给林溪。
“这是我今天在他的船上找到的。”
林溪接过来。
这是一个账本,翻开甚至还有一些泡面、油污混杂的气味,应该已经用了很多年。
内页里,上面用圆珠笔歪歪扭扭记着一笔一笔账单,不是每天都记,只有遇到数额较大的支出,像书包、胶鞋这类的时候,才特地记下来。
偶尔在那一笔一笔的账单数字后面,会有几笔简单的文字,像备注一样。
“2001年9月13日。
今天爸没打到几条鱼,我把鱼都杀了,等腌好过年了可以卖。
班里今天转来了一个女生,穿白裙子,眼睛很大,手比鱼肚子最白的地方还白。
换座位的时候,文娱委员说我身上有腥臭味,她还帮我说话,说可以天天吃鱼,一定很幸福。
她肯定不知道我们的鱼都要拿出去卖,连死鱼都要腌了卖,舍不得自己吃。
2001年9月18日。
她的东西都好干净,好白,尤其是她头绳上的小珠子,白白的。
2001年10月30日
本来晚上要去帮爸卸货的,回去路上看到她被班上男的跟踪了。
她哥在她回去后,还说要去打那些男的。她哥瘦得跟个带鱼干一样,怎么可能打得过八个男生。
果然还得老子去。
人打赢了。算了,明天还是回去上晚自习吧,看着她回去。
2001年12月28日
好冷,不想爸去打渔。
学校水房打热水要1毛钱一瓶,有点舍不得。
其实喝冷水也行。
2002年1月1日
她今天作文得满分了,她写她的梦想是以后能当演员。
她说他们家也没什么钱,和我一样没妈,但她哥愿意到处打工供她学表演,以后她要考电影学院,赚最多的钱给她哥哥花。
她还送了我一个保温杯和手套,手套是软软的皮质。她说希望我手上的疮能好起来,祝我新年快乐。
新年,年年都不快乐。
今年还行。
2002年1月15日
爸出海了,没了。
我不读书了,要还家里欠的好多好多钱。
我没跟她说。
我这辈子第一次偷了东西——
我回去收拾的时候,把她落在地上的珍珠头绳捡起来了,没还给她。
2007年5月8日
我今天看见她了。
在工友买的电视剧碟片封面上,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比以前更白了。
她真的去当明星了。
2007年8月1日
今天捞了一天的垃圾。
我这两个月的工资都没怎么用,留下来买了一台彩电和DVD,我把她拍的电视剧和电影碟片都买下来了。
隔壁工友把碟片借走了一盘,说弄坏了。
我气得和他打架了,他说又不是电视烂了,就是一个破碟片烂了,至于吗?
2008年1月20日
她也来这边拍戏了,我远远看过她,她好瘦,他们说演员都瘦。
2008年1月31日
他们剧组起火了。
这群烂演员,没有一个人救她,都他妈跑了。
我去火里把她背出来了。
烧起来的房梁砸下来的时候,我把她抱在怀里,这是我第一次离她那么近。
也是唯一一次。
工友说,他找到我的时候,我脸上身上全是烧焦的肉,我已经昏过去了,她也被人接走了。
他问我,火烧我脸上的时候,痛不痛。
我说不痛。
幸好没有烧到她脸上,她以后可是要当大明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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