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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宿敌捡回家以后—— by七日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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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辛自身又处事圆滑,做事伶俐,一段时间下来,竟在韶华宫上下混得?风生水起,连在韶华宫外?都有了好名声?。
但凡是褚辛接触过的人,哪怕最初对他的身份有芥蒂,几次来往,竟都放下成见,愿意与他交好。
云笈最初不以为意,直到听?说青霄山有许多人知晓褚辛本体?为青鸟,竟将褚辛叫做“青羽公?子”。
听?到这个称呼,云笈一口茶喷了出?来。
前?世褚辛还在昆仑时,他“青羽公?子”的名号就流传甚广。如?今换了个地段,他连那把神器羽扇都没有了,竟又重获这个称号。
傀儡人拖去地板上的茶渍,云笈擦着嘴,满腹郁闷。
真不知道那些人喜欢褚辛什么。
但要是较真起来,云笈也不得?不承认,褚辛为人处世温和有礼,行事有规有矩,叫她也挑不出?错处。
每日天未亮,他就来到簌雪居,为她搭配好每日的衣裙,甚至还学会了几个简单的女子发髻。
云笈最初很不习惯。
拜托,前?世的仇人竟然?为她打?理衣裳,还为她梳发,这怎么想都很危险,很奇怪啊!
但是褚辛行事有度,从来不逾越规矩,整理配饰就是整理配饰,梳头就是梳头。
几次下来,云笈也放松了些,直至后来,已经习惯了。
只是,云笈总觉得?褚辛拧着一股劲。
那股劲是暗伏的,不能轻易察觉,只能在某些瞬间,让她突然?警觉,汗毛一竖。
譬如?,褚辛为她梳发时,她透过镜子,瞥见褚辛看自己的眼?神。
幽深晦暗,使她感觉有危险蛰伏其?中。
她刚察觉到那危险的气息,褚辛又温和地笑起,问她对发髻是否满意,让她竖起的汗毛又抚平了下去。
要说起来,褚辛眼?里的那股劲好像在以前?也感受过。
云笈苦思?冥想,终于找到那分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
是前?世初遇褚辛时,他透过雨幕,给?他的阴恻恻的一瞥。
对于这个发现,云笈难得?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是,她的确觉得?褚辛的所有乖巧态度都是伪装。
可就算他卸下伪装,又怎么会接连两辈子,在完全不同的环境下,对另一个人产生完全一样的态度?
大概,是她看错了吧,云笈想。
又或者是她先入为主,对褚辛有了偏见……?
云笈坐在秋千上想得?出?神,夏霜搬来小桌,提着果篮放在云笈身旁:“殿下,怎么今日不练剑了?”
云笈从果篮里揪出?一颗葡萄,小脸苦巴巴:“想事。”
夏霜愣了愣,噗嗤笑了,对云笈使了个暧昧的眼?色:“咱们殿下终于到了有心事的年纪了?”
云笈啧了声?。
这能算什么心事,顶多就算是对褚辛的怀疑罢了!
她用力荡了一把秋千,回避夏霜调笑的目光。
春色正好,真正的春日反而不再多雨,早春的风和空气都带着沁人的微凉,阳光柔软,棠梨盛开,是叫人愿意久留的好天气。
云笈身着一身月白?色襦裙,在阳光中显出?一层莹亮的蓝,裙摆随秋千起落飘扬着,轻盈又漂亮。
近些日子,云笈身上的颜色逐渐多了起来,不再只有白?色。
少了公?主的庄重,多了几分少女的开朗。
夏霜反而觉得?这些色彩更合适云笈一些。
想到这些裙饰都由褚辛挑选,夏霜也不由轻轻叹息。
这个褚辛,有点东西。
夏霜撸起袖子走到云笈身后,刚准备用力推一把秋千,就看见围墙外?的棠花树里,仓皇飞来一只乌鸦。
乌狄飞的太急,甚至都不太稳,看见云笈和夏霜,连声?大喊:“不好了,不好了!”
这段日子过得?可谓风平浪静,能有什么事?
云笈伸手?让乌狄停在她的手?腕,就听?乌狄说:“殿下,小鬼……不不,我?是说褚辛,褚辛他出?事了!”

第24章
乌狄仓皇失措,连连说道:“方才我去找褚辛,看见他忽然昏倒在地,状态很差,像是、像是快要死?了!”
云笈早上?刚见过褚辛,他一切如常,甚至还能跟周淳一起做些体力活,见了她,还问她要了近日想要采买的物什有哪些。
这才过去半日,怎么会突然出事?
云笈掐清风诀,踩着梨花枝向院外飞去,花朵扑簌簌往下落。
到了门口,她才想起?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事,提起?手中乌鸦:“他现在在哪儿?”
“就在揽月阁。”乌狄缩了缩脖子,在云笈手里找了个舒服位置。
这些日子被提来提去,它竟然习惯了,甚至觉得云笈下手比褚辛轻。
揽月阁距离簌雪居不算太远,清风傍身,沿着石板路穿行,云笈很快来到褚辛所居的揽月阁。
这附近的梨花也开了,满树白茫茫的花朵像伞盖一般压在屋檐。
褚辛在屋檐下的阴影里,一团青衫蜷缩着,远远望去,好像一只无助的小兽。
云笈靠近了,坐在褚辛身边,将他翻了个身,捏住他的脸仔细瞧。
这回不用?探鼻息,也不用?探脉搏——褚辛还活着,不至于像上?回一样生死?难辨。
只是那张白皙到有些艳丽的脸,此时苍白得好似水鬼,额头上?浮现出?细密的汗珠,双唇干裂惨白,看起?来怪惨的。
看见这般态势,云笈终于信了,原来当初魏老?板说半妖如何脆弱,竟是真的而?不是造假。
哪怕褚辛不显山不露水,本质上?也是弱鸡一个。
修士除非遭受异兽伤害,平日里压根不会生病。是以,云笈几百年来,只知道处理简单的外伤。
她深吸一口气:“去叫医工过来,看看他是什么情况。”
夏霜:“好,我这就去。”
正准备走,忽听见后面一声?虚弱的“等等”。
褚辛抓住云笈的衣袖,气若游丝。
直到这时,云笈这才看见,褚辛的手背上?竟出?现了两?片羽毛。青色的羽毛颜色不复初次所见那般有光泽。
半妖之中,有许多都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妖族特征。
好一点的,尚能看起?来算个人,运气不好的,常露出?兽耳和尾巴,甚至四肢都变成兽形。
褚辛一直以来都控制得当,还从未像这样露出?半妖的马脚。
看来他的确很虚弱。
云笈耐下性子:“你等等,医工很快就到。”
褚辛无力地攥着云笈的袖摆,小声?说:“殿下,不必叫医工。我现在所犯的,不过是半妖常有的毛病。”
“是吗?”半妖还有这种毛病?云笈还真没听说过。
想到自己那本看到一半就半途而?废的《半妖饲养手册》,她有些心虚,竟然也没怀疑。
乌狄瞪大了眼?。
娘嘞,看见褚辛这副模样,它还以为褚辛是临近褪羽了。
这小子竟然说这是半妖常有的毛病……一般的半妖可没有这种毛病!
褚辛好像又感受到一阵剜心的痛,捂住胸口,长嘶一声?,低下了头。
就在他低头时,乌狄看见了褚辛的表情——目露凶光,眼?中泛红,完全是威胁的神态!
只要它多说一个字,褚辛就会让它核桃仁儿一般大的脑袋彻底变傻。
……亏它还担心褚辛,结果?它又被骗了!褚辛是装的!
云笈没看见褚辛和乌狄的小动作,骂道:“你是傻子么?凡界女?子来月信,疼得厉害了都得吃药。就算是常有的毛病,难受成这样,找医工看看总好过不看吧?”
她顿了顿,恨铁不成钢:“再说了,请医工也不用?你掏钱啊!”
褚辛沉默,病痛的表情怔楞了一下。
很快,他恢复正常,攀扯云笈袖角的手指缓缓向上?,轻轻握住云笈柔软的指尖。
少年握着云笈的指尖,缓缓抬起?头。
他上?挑的双眼?微微泛红,像是痛极了,眼?中蓄起?薄薄一层泪光,阳光下,让双目明亮似上?好的黑曜石。
褚辛用?力很轻,动作分明逾距,接触云笈的手指却十分安分。
也许是他的手指的确凉得有些奇怪,亦或者手背的青羽使云笈恍神。她竟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
褚辛可怜地望着云笈,轻咳两?声?:“殿下,此症并?不难解,想要缓解此症,只需要一点修士的血。”
乌狄无话可说。
真是小刀划屁股,开了眼?了。
这神态,这演技,放你小子在韶华宫,真是屈才啊。
但说实在的,褚辛提出?这种要求,无可厚非。
没有修士或妖族的血液维持灵力运转,半妖原本就活不下去。
只是,韶华宫平日会为褚辛采买血制品,他应当不愁没血喝,为何要上?赶着演一出??
夏霜几步走了回来:“好说,我给你放点血就行了,你要觉得不够,仓库里还有血制品。”
“不……”只见褚辛剧烈地咳嗽两?声?,肩膀剧烈地颤抖,声?音越发?孱弱,“放血的修士……修为需得荧惑境之上?……”
乌狄眼?睛瞪大了。
你他娘……这里还有其他荧惑境的人吗?
直接说你想要六殿下的血得了呗!
云笈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阵势。
饶是青霄山聚集了青云国杰出?的修炼人才,荧惑境修士仍是十中无一,足见有多么稀有。
哪门子的半妖,竟宝贝到这个地步,生病了还需要荧惑境以上?的修士喂血?
她狐疑地盯着褚辛,从额头看到下巴,又捏了捏褚辛的手。
还真是满脸病容,浑身无力。这副样子,好像装不出?来。
褚辛好似又开始阵痛,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有意无意将灰暗的羽毛展现在云笈面前。
云笈心里的鼓又打了起?来。
可能毕方的后裔,跟其他半妖不一样……?
但她凭什么给褚辛用?自己的血,哪有主人给仆从喂血的。
看见云笈拉着褚辛的手捏来捏去,甚至掀开人家的羽毛看了看,都没即刻答应,夏霜道:“秋蝉今日应该在学舍帮忙,我让她叫凛实先?生过来,应该能在一刻钟内赶到。”
褚辛听了,也点点头:“嗯,殿下若是害怕的话,褚辛也可以另想办法……”
云笈差点都要答应夏霜的意见,褚辛之言一出?口,她便松开褚辛的手,挑了挑眉:“怕?不就是让你喝点血吗?有什么好怕的!”
夏霜无言以对。
乌狄以翅掩目。
只有褚辛擒着一丝虚弱的笑意:“那便有劳殿下了。”
“你……”云笈咯噔一下,捕捉到褚辛的笑意,忽然反应过来,知道不论他病痛是真是假,自己都咬住了他放下的钩。
然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出?口的话,总不好反悔。
褚辛这人,果?然工于心计,可恶至极!
云笈怒上?心头,还是薅起?袖子,没好气地瞥褚辛:“……罢了,就当你这些日子勤勉好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给你奖励。”
她竖起?一根手指,葱根似的指尖在褚辛眼?前晃了晃:“但是,只能给一点,要是想要多的,就让凛实来给你喂个够。”
“足够了。”褚辛支撑起?身子,左右看了看,“就在这里么?”
云笈白他一眼?:“你准备躺在外头喝血?”
她伸手把褚辛拉了起?来,搀着他往房间里去,动作竟十分自然。
褚辛想要推拒,看见云笈皱着眉的侧脸,感受到她的手环在自己腰间,竟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犹豫了。
一句“我能够自己走”卡在喉头,咽了咽,变成:“多谢殿下。”
跨过门槛时,云笈道:“夏霜,你也一同进来。”
从云笈同意为褚辛喂血,夏霜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
怎么自从北山境回来以后,殿下就对褚辛宽容了这么多?
因为他拥有那种奇异的火焰?
咱们殿下,好像不是那么功利的人啊。
夏霜想要跟上?云笈,却忽然停了下来。
日光西?斜,少女?搀着少年进了门,始终皱着小脸,哼哼唧唧地嘟囔:“要不是留你有用?,我才不管你死?活。”
少年连连向她赔不是,任由她摆弄着自己,把自己搀进了门。眼?神黏连在少女?脸上?,动也不动……
这景致若是让菜市的大婶看见,都得驻足观赏,挂上?姨母笑。
一瞬间,夏霜悟了。
随之而?来的是无边惆怅。
要论外貌,两?人真是金童玉女?,般配得紧。
可撇开样貌不谈,两?人一个是青云的公主,另一个,只是籍籍无名的半妖,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要来一番虐恋情深,比话本子还要惊心动魄?
夏霜想得出?神,迟迟不跟上?。
云笈疑惑地瞥了她一眼?,发?现夏霜看自己的眼?神,顿时瘆得慌:“夏霜?”
夏霜惆怅地后退两?步:“我……还是在外面守着吧。”
顺便把想跟进去的乌狄捉在手里。
行,随便你。
云笈点点头,把褚辛扶了进去。
揽月阁本是闲置的小楼,经年未用?,上?下都落了许多年的灰尘,这些日子却被褚辛收拾得干净整洁。房里没有半分异味,只有燃香带来的幽香。
云笈没好气地把褚辛放上?椅子,自己则隔着一张桌子,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径直伸出?手:“来吧。”
随后别开头不去看他,一副任他如何都无妨的模样。
饶是褚辛,也没想到进展这般顺利。
他的猎物,竟毫无防备地把自己送到他眼?前。
“是。”褚辛应了声?,捏住云笈的手。
云笈其实有一双很好看的手。指节白皙,指尖粉嫩,因着她常年练剑,掌心和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却又不至于硬而?厚。
褚辛凝了凝神,握住云笈的食指,张开唇。
云笈悄悄移了眼?,斜乜着褚辛。
褚辛的瞳孔化为竖瞳。
她在书中读到过,这是半妖狩猎时常有的瞳型。
云笈却没有作为猎物的自觉,甚至有些出?神。
她倏尔想到,以前好像从未见过褚辛有这种瞳型。
不仅如此,也从未见过他的羽毛。他掩饰得太好,以至于那么多年,从未有人将他的身份往半妖上?想。
云笈发?着呆,眼?神有些飘忽。
直到指尖一阵濡湿温暖,肖似动物的尖锐牙齿压上?她的指腹,带来触电一样的刺痛。
血液涌出?。
那刺痛又很快被另一阵潮湿柔软的东西?包裹住,有什么濡湿的东西?贴上?她的指腹。
这点痛对云笈不算什么,她却被那暧昧的触感惊到,受到惊吓一样缩手,然而?手腕被牢牢擒住,根本不被允许撤退。
始作俑者牢牢占据掌控者的位置。他表情专注,鸦羽一样的眼?睫掩下,掩映眼?眸中。可那有关欲|望的幽光,却怎么都遮掩不住。
褚辛喉结滚动,吞咽血液。
毫无疑问,毋庸置疑,哪怕此时只涉及血液的交换,也是完全的逾距,甚至称得上?掠夺。
云笈自觉在他面前落了下风,气急败坏:“谁让你用?舔的了??”
褚辛幽幽看她一眼?,像是没有听见,微微用?力,在云笈的指腹压出?第二颗血液,将它舔舐殆尽。
云笈:“喂——”
“抱歉。”在云笈彻底发?怒前,褚辛将云笈的手指放开,拿出?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将云笈的指尖擦拭干净,“是我没有注意。”
褚辛认错的速度太快,让云笈措手不及,反而?不知要怎么骂他了。
云笈的脸有些发?热,气鼓鼓地夺过褚辛的手帕:“算了,我自己来吧。”
把手擦干净,云笈走到门口,又回头瞪了褚辛一眼?:“你要是还需要荧惑境修士的血,就去叫凛实喂给你。”
褚辛依然坐在原处,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脸色的确比最初好了不少。
“不必。”少年坐得笔直,微笑着,“有殿下的血,就已?足矣。”
云笈哼了声?,把手帕扔回去给他,提着裙摆往外去:“夏霜,走了。”
日头西?落,为万物铺就暖人的金黄。春日光景甚好,云笈难得歇息,干脆和夏霜一同散步回去簌雪居。
夏霜是个多嘴的,往时散步,两?人总有许多话要说。
这一次,云笈反而?沉默,不时应几句,然后悄咪咪伸出?手,看一眼?自己的食指,再放回去。
云笈对自己的血有些好奇。
还以为褚辛需要很多血,两?颗就够了么?
她的血,就有那么好吗?
第三?次伸出?食指时,她终于没忍住,在指腹上?咬了一口。
就是普通的血啊,没有其他味道。
看见云笈这副模样,夏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一脸痛心疾首:“殿下,褚辛竟直接咬了您?”
云笈:?
怎么了吗?
反应了几秒,云笈恍若雷劈似的停在原地。
对啊,她为什么要让褚辛咬呢?直接拿针放一点儿在杯子里,给他喝掉不就行了?
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等等。
云笈紧紧抿住唇。
不、会、有、下、一、次!

真要说起来,云笈虽然霸道,却也大度。
只是对于褚辛,她一向记仇。知道哪怕是对褚辛稍有松懈,都会?被他握住短处,狠狠咬上一口。
瞧,自北山境回?来后,她不过是对他稍稍放松了一点,就被他晃了一道。
水雾弥漫,温度逐渐升高。
云笈趴在浴斛边缘,舀了一勺水往自己头上浇,恨恨说道:“明日一早,让褚辛去扫地。把最?难扫的?地方都留给他!”
“是是是。”夏霜无奈回?答,撩开云笈背后的?长发,“今日我要使用搓澡大功,接下来会?有些?痛,您可做好准备。”
云笈动?了动?肩,闭上眼,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来吧。”
夏霜拿起巾帕,刚要下手,忽然停了:“咦?”
云笈:“怎么了?”
夏霜拿过铜镜递给云笈,掰着云笈的?肩膀往镜面?凑近:“您背后这朵花,是不是开了?”
云笈定?睛一看。
几天没留意,彼岸花,就真的?开了。
并非她此前所见,微微有绽开的?趋势,而是又一次加大幅度,花瓣轻柔地舒展,真正?地开始绽开,好像将要走向盛放。
云笈头皮发凉。
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又或者是正?在发生,而她还没有发现?
夏霜好奇问道:“殿下,这花还带动?的?,应该是法术做的?吧?”
“啊……嗯。”云笈打了个哈哈,“小法术而已,之前觉得好看,就弄上了,结果自己倒忘了。”把铜镜扣在一旁的?架子?上。
再?趴回?浴斛边缘,云笈柳眉下沉,神色有些?凝重。
她翻了那?么多书,问了那?么多先生,都没找到彼岸花的?相关记载,恐怕这法术很不简单。
越是有问题,知?道这件事的?人就越少越好。
这个秘密,且让她独自保留着吧。
云笈想着问题,紧绷的?腰背逐渐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背后忽然一痛——夏霜拿着搓澡巾:“殿下,得罪了。”
云笈深吸一口气:“呀痛痛痛!轻点轻点……”
揽月阁。
褚辛烘干自己的?头发,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未读完的?古籍,预备和往日一样,温习一下术法再?睡觉。
这些?日子?,有血制品吊着,他的?精气神比以前好了许多,往日深更半夜睡下,天蒙蒙亮起来,也并不会?感觉多累。
然而今夜时辰尚早,却不知?为?何,困意越发汹涌。
褚辛按了按鼻梁,合眼时有些?晕眩。
白天他虽然激了云笈,算是投机取巧。然而他与云笈所言,并非全然是假。
毕方乃上古神鸟,血液中蕴含着逼近神祇的?力量,从降生到变强的?每一步,都比其他妖族走得更为?艰难。
就连对鸟妖本就算是折磨的?褪羽,到了毕方身上,也会?变成长期的?折磨。
今日,在饮下云笈的?血液前,即将褪羽所带来的?不适疯狂地冲击着他,让他浑身经脉胀痛不适,如同?放在岩浆中炙烤一般。
云笈再?晚到一刻钟,不,哪怕是半刻钟,他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出现其他问题。
想到云笈那?副气急模样,他唇角无声弯了弯,又被他克制地压了下去。
夜才刚刚开始。他稳住心神,翻起书页。
然而依旧读不下去。
今夜,他的?倦意浓厚到奇怪的?地步。
不知?这是不是褪羽带来的?副作用。
这般下去,坐在桌前也不过浪费时间?。
褚辛合上书,简单洗漱后,卧在榻上和衣躺下。
春夜的?风总是荡漾。
往日褚辛会?熄灭揽月阁的?所有灯火,今夜在倦意中,唯独忘记熄灯。
一室暖黄。
在风吹树枝的?哗然声响中,倦意攀附着褚辛,使他陷入沉眠。
黑暗中,褚辛听见河水的?声音。
梦中的?风也温柔,微风轻拂他的?发梢,他缓慢睁开眼。
眼前是不尽的?黑暗。血红的?彼岸花在河边成片盛开,花瓣艳丽地舒展,好似夺人心魄的?长钩。
岸边灵魂如织,每张脸都是木然的?,向着无尽的?远方行?去。
他是唯一的?逆行?者。
又是这个梦?
褚辛的?意识还裹挟着困倦的?朦胧,迈开步子?,缓慢地向着与人流相反的?方向而去。
“喂。”他忽然听见有人叫他。
那?声音如甜脆的?杏子?,但凡开口,就要人忍不住多听。
哪怕只是一个字,褚辛也认得。
不,云笈怎么会?在这里。
他步履逐渐沉重,继续往前。
无尽的?黑暗空间?中,没有苍穹,没有云,只有微风,河水,彼岸花,以及数不清的?灵魂。
那?个肖似云笈的?声音又喊:“萧褚辛。”
褚辛终于停顿。
他的?意识逐渐涣散,在听见这个称呼的?刹那?,埋深埋心底的?情绪却被勾起。
彼岸花的?每一片花瓣,好像都化成削他剜他,将他割成碎片的?倒刺。
他几乎慌乱地寻找着声音来处。
然而每个灵魂都无声向前。
好像广袤无垠的?天地间?,茫茫不见头的?人海中,只有他能听见那?道声音。
那?声音在他身后说:“萧褚辛,你还敢回?来?”
似悲似喜,含嗔带怒。
褚辛猛地回?头。
刹那?间?,眼前的?黑暗在浓雾中化为?汹涌无尽的?灰色。
汹涌的?浪涛声泼天而来。
然后是蒙蒙的?雨声。
褚辛辨认着眼前景色。
不断下着雨,海面?翻涌着润湿的?浓雾。
褚辛又感受到那?股灼烧一般的?刺痛,这一次,这痛楚简直来自灵魂深处。
好像每在这个空间?多待一秒,他的?生命都会?以成倍的?速度加速流逝。
他感受着一股力量意图将自己挤出此地,然而心里却有个念头叫嚣着让他留下。
不能走,那?个声音说。
否则你一定?、一定?会?后悔。
褚辛将灵力挤压,按倒在灵台。
在肆意拉扯他的?痛楚中,他以旁观者的?意识看着属于自己的?梦。
海雾弥漫。
他撑着伞,眺望海的?那?头。
那?头,在成片的?高大的?绿荫下,是一幢两层古楼,飞檐上坐落一排石貔貅,被雨打得湿透。
往下,是一块延展的?,由法器支撑避雨的?露台。
那?里有人。
云笈光着脚,披着外裳,未梳发,一副将醒未醒的?模样,站在露台上,眺望着灰暗的?海雾。
她好像感应到什么,朝他看了过来。
这一次,云笈看见了他。
只是她的?目光很是茫然。
在翻涌如雾的?雨幕中,褚辛撑着伞,一动?不动?地和云笈对视。
他能够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
身旁忽然有人问:“褚辛,可是发现了什么?”
来者是一名?女子?,束马尾,着蓝色翻领常服,背后佩巨刀。
褚辛微笑着回?答:“只是看见了一个人。”
“哦……看见了。那?不是云笈么?”萧无念发现了露台上的?人,朝那?头笑了笑。
这种天气,即便在视野绝佳的?露台,也看不到什么好景色。
云笈睡眼朦胧地朝他们挥了挥手,走入房中。
萧无念对褚辛解释:“哦,我忘了说。云笈就是青云国?的?六公主,很会?用剑的?那?位。你在青云的?时候,也许听说过。”
她又忽然想到什么,犹豫道:“你应该见过她才对。”
差点忘了,两年前,褚辛得以从明珠阁脱身,还是托了云笈的?福。只是看云笈的?反应,大约已经忘记自己曾买下过一个名?为?褚辛的?半妖。
褚辛不痛不痒地“嗯”了声,看不出是什么心情。
萧无念有些?尴尬,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褚辛问:“长姐,可有事?”
萧无念这才说:“明珠阁的?胖老板昨晚死了。是你动?的?手吧。”
褚辛毫不慌张,浅笑:“他知?晓我的?身份,又碰巧来到此地,留他于我昆仑不利。我既见到,自然要先下手的?。”
他问:“主上对此不满?”
理由冠冕堂皇,不似徇私。
可这绝不足够解释,为?何那?人死相如此凄绝。
萧无念轻轻叹了声:“没有。只是让我过几日去处理明珠阁那?头的?首尾,把这条线清理干净。”
褚辛颔首:“劳烦长姐。”
萧无念的?羽书令闪了闪,她瞥了一眼:“走吧,望海台那?边传话,让我们快一些?。用过早膳,差不多就该到时辰出发了。”
褚辛沉默了一下:“我出客栈时,没带钱袋。”
萧无念闻言掏出钱袋抖了抖,只掉出一张银票、几颗碎银:“这附近的?饭菜都贵,待会?还要付钱给海姑,我身上钱也不够了。”
两人无言站了会?,萧无念说:“没办法了,就饿着吧。我有辟谷丹,你昨日刚吃过血琉璃,一顿不吃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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