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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宿敌捡回家以后—— by七日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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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笈一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擂着眼睛,看见果真是褚辛,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褚辛说:“我一直是这个时辰来簌雪居扫地的。”
云笈睡意朦胧,只觉得以前好像一起床就能看见褚辛在院子里打扫。
原来每日都起得这么早,未免太勤奋了些。
看来褚辛是真的喜欢扫地。
“喔。”云笈掀开被子,晃着脚找鞋。
褚辛却没去院子,而是自然而然地走入房:“昨日夏霜说为殿下采买了新鞋,殿下可要试试?”
云笈停了脚,带着半醒的鼻音答应:“嗯,那就穿吧。”
褚辛从柜中取出鞋,半跪在云笈面前为她穿戴。
窗外还在下雨,云笈垂着眼看褚辛,发现他肩头和发梢沾了些雨珠。看上去湿漉漉的,莫名让他像是泡在水里捞出来,还未吹干的小狗。
褚辛不懂女孩的鞋要如何穿戴,夏霜买来的又是当下时兴的样式,雪白的缎带要在脚腕缠绕数周,再系上专门的纽扣。
少年指节白皙修长,缎带在他指根缠绕着,像是包裹着某种高级的、由白玉所做的礼物。
云笈看他同她的鞋带作斗争,慢慢地醒了,却不对他做任何提点,只发呆似的看他。
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辰见到褚辛,让她倏尔想起前世与褚辛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距离现在大抵有两年或三年之久,萧褚辛已是昆仑少主,早早被寻回昆仑,冠以萧姓四处走动。
关于昆仑少主的传闻甚嚣尘上,她有所耳闻,没想到会偶然与他相见。
她依稀记得,那年怀梦草在乾朔海域现世,几国均有皇室提前抵达附近,做着准备,要争夺那朵百年难遇的神草。
见到萧褚辛,就是在那个梅雨季的清晨。
夜灯长明,她起了大早,浑身水意,像是皮肤上粘着一层水珠。
她去到露台看海。
可海雾漫漫,雨下不停,浪潮不住地拍打着礁石,她听着浪潮和雨声,能看见的只有无尽头的灰色。
在云笈大失所望,准备回去补觉时,她发现不远处的树下有人,撑一把白伞,融在一片盎然绿意中,似乎也在看海。
她很快认出他身上的衣服。
那是昆仑皇室所着的暗蓝色翻领长衫,腰间、袖口都系着银色珠玉饰链。
再往上,她看见那人银冠高束,用红玛瑙银簪别在发间。
以及那张玉雕一样俊美无俦的侧脸。
她想,那好像是昆仑的红人,叫萧褚……萧褚什么来着……
那瞬间,他忽而转头看她。
云笈想起来了,他叫萧褚辛。
春末夏初,天气是暖和的。
隔着春雨,萧褚辛的眼神却使她觉得冷。
他的确如传闻所言,有一对漂亮的凤眼,可传言只说他是温润公子,从未说过他会用这种眼神来看谁。
没有丝毫笑意,反而像是海上的旋涡。
冰凉入骨、能把人拉入深渊的眼神。
那就是云笈对萧褚辛的第一感受。
那个时刻,就算知道他有苍羽神扇和青鹭火,在云笈看来,他也和炙热的火焰没什么关系。
他更像是盘踞在阴冷潮湿的丛林里的毒蛇,吐着信子,默然等待敌人暴露弱点,哪怕只要敌人稍稍松懈,就会被他吞吃入腹,啃食殆尽。
瞧,将有的人视作敌人,只需要一个眼神。
而现在的褚辛,天还没亮就来簌雪居扫地,甚至还用侥幸打败过她的手为她穿鞋。
褚辛太温顺乖巧。
而这种乖巧,不像是属于他。
要知道前世她什么都没有做,褚辛却在第一眼就讨厌她,难道重来一次,反而变得听话了不成?
他该是一个更强大,更有趣,更会恶心她的对手。
褚辛努力半晌,终于为她穿好左脚的鞋,正在系右脚的缎带,云笈就将脚收了回去。
缎带从褚辛指尖划走,末端的玛瑙滞留在他指间。
褚辛温声问:“殿下,怎么了?”
云笈显然已经完全清醒,恢复了看他时偶尔会有冷淡神色。
她还未梳发,长发缱绻地披散在白衫之间,双腿交叠,撑手托着下巴,倾身看他。
云笈抬起还未系好鞋带的那只脚,用鞋面的绒球戳了戳他的脸颊。
分明故意,她却好似不知,像是在做如常的问询。
“褚辛,你就没有一点歪心思吗?”
晨雨愈下愈大。
褚辛手指微蜷,抓住遗留在指间的红玛瑙。
他昨晚在书库逗留到深夜,看书,翻找书库隐藏的角落。
可并未有任何事物能够对他做监视,而书架上的典籍又的确为他所需。
他晓得人是如何看半妖,亦知道半妖落在一般修士手里是什么下场。
明珠阁后的酒楼惯用半妖陪酒,那些半妖傍晚入了酒馆,隔日清晨不少被伤痕累累地抬去埋葬。
菜市的猪狗尚能一刀死得痛快,半妖却是要受尽折磨,死都没有声音。
而云笈花钱买下他,却不碰他,予他吃穿,请人教他术法,给他书库的钥匙。
只是为了驯服他,让他做个有趣的玩物,好看他笑话?
他不相信。
现在云笈果真露出了狐狸尾巴。
只是他不知道她此言何意。
最好的结果,是云笈对他有意,不过是犯了上位者常有的毛病,不会将爱欲和盘托出,在对他做巧妙的引导。
最坏的,是她发现他的杀意,或是发现他正在观察着韶华宫,计划逃走。
但不论她作何打算,他都只有逃出此处这一个目的,这一点绝不会变。
他不会甘居人下,做供人赏玩的玩物。
赌一把吧。
赌她情意有余,智慧不足,的确是个天真无邪的公主,此言是在暗示他做些什么。
反正云笈大抵什么都不懂,若她真有那个意思,也很好糊弄。
褚辛抬手,缎带重新缠回指尖。修长的手指微凉,握住少女白玉似的脚腕,沿着她宽松的绸缎裤脚缓缓往上。
他掩饰着所有晦暗的算计,抬首时,红着眼尾,喑哑的嗓音似有情人之间的蛊惑:“殿下……”
冰凉的触感沿着脚腕攀上小腿,还沾染着雨后的润湿水意。
这动作完全不在云笈的意料之内。
她脑中所有的怀疑全部停滞,约莫两秒,她只留下一个念头:
褚辛这又是在干什么?
等等等等。
褚辛的手掌在她的裤管沿着小腿长驱直入,而另一只手托住鞋底,似乎要轻吻她的……脚腕?
亲哪里,脚腕?
亲,脚腕?
云笈倒抽一口凉气,恍若雷击,两世两百年来第一次,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啊!!!”
她从褚辛手中抽出腿脚,整个人从头红到尾,像炸毛的枝头鹊一样蹦起,穿着还未系好绑带的鞋冲出房门。
慌忙之中好像踹到了什么,她已经无暇留意了。
天色渐明,雨声中,檐外传来夏霜的声音:“殿下,怎么了殿下,哎您别走啊,洗漱了吗吃饭了吗我给您换衣服呀——”
两人的脚步声踢踢踏踏地走远。
房内,烛光依旧摇曳。
褚辛坐倒在地,刚刚抚摸过云笈的手掌,此时正捂着自己的脸。
半晌,他将手挪开脸颊,看着掌心的一摊红血,想用衣袖去擦被云笈踹得生疼的鼻子,又想起她讨厌人不干净,衣袖脏了他还得回去更衣。
褚辛沉默着走出卧房,问傀儡人要来巾栉,把脸上的血迹擦净。
好一会,他面对墙壁,手中攥着巾栉,唇角弯出一个夹杂着愤怒憋屈,甚至还有一丝自嘲的诡异笑容。
云笈最好早早地给出机会,让他离开这个见鬼的青霄山。
否则,日后不论她开出怎样的条件,一旦让他找到她的疏漏,他都绝不会轻易饶过她。
云笈一把握住夏霜的手,猛地扭头:“正常?你告诉我说这算正常?!”
关于半妖的事,她都是以前从话本里听来的。哪怕大致晓得个七七八八,亲自面对一回,对感官的冲击还是太大了。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褚辛。
是他的话,看起来就太不正常了啊!
“对,对啊。”夏霜眨眨眼,把自己的手和手里的簪子从云笈手中解救出来,“殿下呀,对半妖,尤其是进过那种商铺的半妖而言,这些事都是司空见惯的。”
夏霜掰正了云笈的头,小心为她簪上银簪,拉来凳子坐下,慢慢编辫子:“毕竟半妖都普遍长得好看,却又没有修为保护自己,大部分都只能仰仗出卖色相为生。
“我还听说,像明珠阁这些高级商铺呢,在售卖半妖之前还会教他们如何讨好主人,让他们熟知房中术什么的,所以售价才格外昂贵。”
云笈捏着手镯上的玉珠,意图将褚辛亲吻她的画面驱逐出脑海。
失败了。
难怪,难怪那时魏掌柜特意强调这些半妖元阳尚在。
从魏掌柜,到面对褚辛的所有人,甚至是知晓褚辛存在的人,都默认褚辛的元阳以及他本身,是一件充满桃色意味、极有价值的商品。
所以关于她豢养半妖的流言才会传播得如此之快。
在来到她身边之前,褚辛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啊……
云笈垮着脸把披帛往面前一甩,又抓住夏霜的手,认真道:“今早这件事你知我知,没有第四个人会晓得。”
夏霜点头:“当然了。”
正要表忠心时,她腰间的羽书令闪烁起来。
夏霜放下编了一半的发辫,拿起羽书令看了看,惊喜道:“秋蝉说春桃醒了!”
铜镜中,云笈阴沉了一早的脸色忽的明亮起来。
她匆忙起身,拿了个发卡夹起发辫:“走,我们去看看。”
夏霜的面色又忽而一变。
“秋蝉还说,春桃想要请您下山,同她去北山境。”

第14章
雨还在下个不停,雨声中,鹤纹铜炉中的香灰簌簌落下,卧房内尽是药材与安神香的气息。
床帘半落,粉衫少女脸色苍白,靠在软枕上,刚张开口,就捂住胸口干咳起来。
夏霜端上一杯水:“你莫要着急,先缓一缓。”
春桃摇头,不去接水,只握着云笈的手,哑着嗓子急切道:“殿下,我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作假,天打——”
云笈把杯子塞进她手里:“且喝了水再说吧,你嗓子都烧哑了,这样我听不清。”
春桃这才怔愣着饮水,抱着杯子,逐渐平和下来,放缓了语速:“这几日我被困在梦魇里醒不来,只接连发梦……
“梦见村落为异兽所扰,土地皲裂,天空和大地都变得血红,那些巨虫一样的怪物从地底钻出来……发狂,杀戮,把所有人都害死了。”
回忆起梦中景色,她的脸逐渐白了,眼中蓄起泪珠:“今早我醒来后,才发现昨日信鸟送来传信,信中说村落有异兽为患……是,是梦里的一切成真了。”
夏霜和秋蝉交换了一个眼色,秋蝉问:“传信可还留着?”
“留着的,我已检查过,这传信不似作假。”春桃从枕边翻出信封,递给秋蝉。
秋蝉检查了信封边缘的信鸟印章,见其中标注古篆所写的“北”字,规制与平常传信相符:“的确是昨日的北山境传信。”
又将信封递给云笈。
云笈拆开信封,取出其中信笺逐字读过。
她面色沉静,表情未有丝毫变化。这镇定的神态比定神香更能安抚人心。
见云笈神色郑重,春桃也安静下来,等待片刻,才期期艾艾道:“殿下,可否,可否……”
未等春桃说出什么,云笈忽而问:“春桃,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来到青霄山的?”
春桃握紧瓷杯,缓缓点头:“记得很清楚,从未忘记。我本将死,是殿下三十六年前去北山境,途径陶家村,用仙草灵药为我吊着一口气,硬生生救回来的。”
“不错。”云笈点头,“那年你母亲求我带你走,那时她同你说过什么,你可又还有印象?”
春桃沉默着,半晌,泪珠啪嗒落下:“娘说,让我跟着殿下您离开,抓住仙缘,好好修炼……娘还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往回走,哪怕一步也不行。”
她擦去眼泪,续道:“可殿下,我去岁随您赶赴南山境,见过异兽,知晓它们何其可怖。我受您恩惠,尚能逃过衰老,葆有少时之躯,我娘她、她却已至耄耋之年。
“若是真有异兽袭村,其他人也就罢了,我娘一个肉身凡胎的老人、还有村里其他老人和孩子,要如何存活下去?”
春桃挣扎着下床,跪拜在地,泪水打湿了地毯的纹路。
“殿下,自随您来到青霄山,我便日日思量,希望能够为您做些什么作为报答。可青霄山再高,灵气再浓郁,也未曾为我养出半分灵根。
“或许,春桃从未真正斩断凡缘,只适合做个凡人。”
云笈看着春桃,不久,将她扶起。
“这封信先给我吧。”她晃了晃信笺,对春桃笑了,“莫慌,也不必妄自菲薄,我会随你去。”
春桃泪眼朦胧,含着泪笑了:“多谢殿下。”
春雨梨花下,三把白伞缓缓走出居室,伞面绘制的白鹤展翅,鹤首一点丹红,点缀出灵逸之气。
夏霜为云笈撑伞,犹豫道:“两日之后要举办二殿下的封赏仪式,现在去北山境,不一定能在仪式前赶回青霄山。”
云笈提起裙摆,在石地板上跳过水洼:“二哥受赏,我不是非去不可。春桃祭血护南山境平安,我尚未表示任何谢意,她既有求于我,我不该拒绝。”
“不,奇怪的不止这个。”夏霜道,“即便陶家村有异,也该优先找到辖区的长老、峰主,再由北山境派遣修士处理。为何他们绕过了那些步骤,竟选择直接传信春桃?”
两人身后,秋蝉道:“陶家村属凡人所居地段,若按照正规步骤,需先拟送文书至长老,由长老派人查过情况,再由峰主逐级汇报,最后才能找到修士处理异常。”
若按照这个步骤,等修士赶到,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也就是这些年仙域安稳,这些凡人聚集的地段才没有出过大事故。
云笈叹息一声:“无碍,恰好我想散散心,就出门走走吧。”
秋蝉问:“殿下,可需要找人随行?若问二殿下要人,应该能调来几名大将增援。”
“不必。”云笈提着裙摆回首,看向走在最后的褚辛。
没有她的指令,褚辛只当自己是跟在她身后的最为普通的仆从,她出来找春桃,他就紧随其后,规矩地做沉默的随行者。
距离他的过激行为已经过了小半日,褚辛早已恢复到最为普通寻常的状态,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他稀松平常,引得云笈觉得自己真像是小题大做一样。
激生一股莫名的胜负欲。
不行,不能表现出异常,否则就输给了褚辛。
云笈按下心中怪异的情绪,以最为自然的神态命令道:“我们下午就出发,褚辛,你跟我一起。”
秋蝉差点脚下一滑。
“啊?!”夏霜讶然,结巴道,“可,可他才月天境……”
云笈弯弯唇,已经是不允许反驳的姿态:“我说要他去,他就得去。”
伞檐的雨帘下,褚辛与云笈对视,微笑道:“褚辛愿听从殿下命令。”
等云笈不再看他,这笑意方才收敛。
逃脱此地的机会,来了。
未时一过,雨终于停歇。
韶华宫前,弟子为马车开门,目送云笈等人离宫。
此番出行人数不少,且春桃大病初愈,马车也就分了两趟。
秋蝉这些日子时常照看春桃,与春桃同乘,坐的是备用的小马车。云笈则带着夏霜、褚辛,坐在平日常坐的那一辆里。
驶出宫门时,一只乌鸦翻腾着钻进车帘,同云笈撞了个对脸。
云笈见惯了青霄山的禽鸟,两手一握将它捉住,疑惑道:“怪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乌鸦突然跑进来?”
乌鸦妖红豆一样的眼珠转了转,看向褚辛。
褚辛眼神冷冰冰:“大概是随我来的。”
昨夜他翻找书籍,乌鸦妖在窗外监视到深夜,分明是觉得他会做出什么。
现下是怕他真的会有所动作,连忙跟过来护主了?
一只愚蠢的乌鸦妖,也讲衔环报恩这套。
“喔。”云笈好心情地笑道,“原来宠物也会养宠物。”
哪怕在她嘲讽时,褚辛依旧微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夏霜坐在角落削苹果:“……”
这般嘲笑,殿下分明是不喜褚辛的。
可不喜,又为何要将人带出来,此人又不是什么能够帮上大忙的高阶修士……
她不理解。
算了,还是继续削苹果吧。
云笈点着乌鸦妖的脑袋,以灵力辨识:“还是只乌鸦妖,应该会说话吧。”
乌鸦妖老老实实开口,一嘴豪放沙哑的大叔声音:“是的殿下!”
“呀!”云笈吓了一跳,差点把它扔出去,“怎的声音这般难听?!”
乌鸦妖眼角抽搐:“……天生的,殿下。”
云笈沉默了一下,有些怜悯地点头:“行,叫什么名字?”
乌鸦乖乖回答:“回殿下,我叫乌狄。”
“无敌?”云笈问褚辛,“这名字是你起的么?”
褚辛看着窗外:“与我无关。”
云笈把乌狄放在一边:“罢了,既然来了,那就跟我们一道走吧。”
她在乾坤袋中找出一块白玉,扔给褚辛:“给。”
那是一块雪白无暇的方形玉佩,正面空白着,流溢着灵力,背面则刻着青龙纹样,再往下,坠着一块青色琉璃与褐色流苏。
是青云国产出的羽书令,制式和夏霜佩戴的相同,只是流苏的颜色不太一样。
褚辛抚摸着羽书令的花纹,看见正面显示出以古篆所书的他的名字,怔了怔:“殿下,这是?”
“这块羽书令已经绑定了你的身份,也标记过我、夏霜、秋蝉的灵力,你可以用它传信给我们。”
云笈接过夏霜递来的茶:“陶家村在北山境与昆仑接壤的边境地段,此行说不准是否会有意外,记得将羽书令随身佩戴。”
她饮着茶,看着褚辛把羽书令挂在腰间,又问:“还有,我看书上说半妖需要定期啖血才能补充灵力,你可有这方面的习惯,以前有喝过修士或妖的血么?”
“不曾。”褚辛直视她道,“黑市有专门售卖给半妖的血制品,与平日服用的食物没有不同。”
云笈:“现在你灵力可有匮乏?”
褚辛摇头:“是够用的。”
云笈颔首:“知道了。”
她放下茶盏,捉回乌狄当做枕头抱在手中,闭目养神,不再同他多说。
褚辛盯着乌狄,后者感受到他凉丝丝的眼神,把脑袋缩进羽毛里,大着胆瞪了回去。
他摸着自己的羽书令,将这块价格不菲的玉佩正反又看了几回,再进入传讯界面,确认此物与一般羽书令无异。
这算什么,早晨踹他一脚的补偿?
云笈对他,的确有着对待玩物的阴晴不定和远近游移。
秋枫苑中,飞雪将要飘落,又在空中回旋数圈,
三只傀儡人眉间亮起蓝色光晕,抬手结阵,引出一道道如同潮汐向外翻滚的灵力波动。
云秋瑜记录着傀儡人的灵力波动,几个傀儡人忽而停手,共同向回廊方向行跪礼。
他笔尖顿了顿,果然看见那头有人走来,放下纸笔,想要推着轮椅去迎接。
云书阳肩披纯黑大麾,更显眉目威武,朝他摆摆手:“跟你说过多少次,不方便就免了这些虚礼。”
他走进院中,方才行礼的傀儡人已经起身,重新摆出施术的阵势。
云书阳抚摸着傀儡人眉心印记:“又在研究傀儡人?”
云秋瑜自谦道:“谈不上研究,不过是闲来无事摆弄机关罢了。”
“四弟过谦了,这几个傀儡人是新做的吧?竟会摆些初阶阵法,颇为不错。”云书阳面露贪婪之色,“不知能否借用到武阳宫,让二哥试用一番?”
云秋瑜颔首:“恰好,我正想将这几个傀儡人赠与二哥,庆贺二哥得到父皇封赏。”
“这样么?甚好甚好。”云书阳爽朗地拍了拍云秋瑜的肩,“你的机关术修炼得越发纯熟了,不知日后有没有机会将这些傀儡人用在战场上。”
云秋瑜摇头,无奈苦笑道:“以现在的水平,怕是不行。而且,我想这些死物也取代不了二哥的运筹帷幄。”
这回答搔到云书阳的痒处,他高笑几声:“若是老三和你一样灵泛懂事,也不会让我这个当哥哥的如此心焦啊。”
这时,跟随云书阳身后的仆役附在他身旁耳语几句。
云书阳倒不遮掩,颦眉问:“都这个时候了,小六要去哪?”
仆役道:“门房说,六殿下打开的是通往北山境的传送阵,带着侍女,还有前几日的那个半妖。”
这让云书阳更添疑惑:“北山境?没事去那蛮夷之地做什么,是不准备看她二哥受赏了?”
云书阳言语虽似谴责,却并无阻拦之意。
如今民间对他风评甚好,朝中却有不少人认为言过其实。
而事实的确与传言有悖。
与相柳九战,安排布阵的是他,但受制于阵法,仅允许一人与相柳对垒。
深入虎穴,要了相柳性命的是云笈。
现下只有少数人知道斩相柳的是云笈,但,有云瀚的人死死盯着他的动作,云书阳依旧不放心。
若是云笈在场,还不知会不会节外生枝。
她不在,反而更好。
云秋瑜含笑道:“听闻北山境这几日梅花开得很好,小六许是带人赏花游乐。”
“哦?也不是没可能。小六如此宠爱那个半妖,让我都有些好奇了。”云书阳问,“四弟,你可曾见过那半妖了?”
“有过一面之缘。”
“如何,是不是真如传言所说是个美男子?”
云秋瑜笑了笑:“若论美貌,的确在青霄山也是拔尖。凛实为此颇为感慨,认为自己青霄山第一美男子的地位岌岌可危。”
云书阳爆笑如雷:“那本就是他自封的,谈何岌岌可危。”
他拍了拍云秋瑜:“你腿脚不便,这些傀儡人调试好了,同我在羽书令上知会一声即可,我会派人来取。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云书阳走后,院落重新恢复安静。
侍女为云秋瑜重新递上纸笔,好奇道:“六殿下的半妖真有那般好看么?大伙都说想偷偷去看一眼呢。”
“样貌的确不差,只是,若非必须,还是不要接近的好。”云秋瑜说。
“为何?”
云秋瑜擦去傀儡人额顶被云书阳抚摸后的痕迹,笑着抬笔:“要是你们都对他着了迷,日后谁来秋枫苑干活?”

北风呼啸不歇,马车窗扉旁坠着的珠帘撞得哗啦响。
云笈拨开车帘,抬首望去,只见浓云蔽日,空中红与灰翻滚成一片,耳边听得隐雷轰隆不停,却并未看见有雷光闪现。
土地皲裂,白雪掩盖着猩红的寸草不生的大地,树木枯败得只剩枝桠。
这般景色,与春桃所述一模一样。
夏霜说:“殿下,快到了。”
云笈迟迟没有放下车帘:“动静闹得如此之大,难道北山境的人就没有半分察觉么。”
乌狄:“听闻北山境主这几日在为二殿下准备贺礼,封赏仪式的消息来得太急,恐怕他无暇顾及其他。”
它一开口,车内三人的目光就聚焦在它身上。
乌狄:“……”
它急声为自己解释:“我们妖也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的,知道的不比你们少!”
“看来你这小妖还有些用处。”云笈拍拍乌狄的头,放下车帘,“夏霜,跟秋蝉那边打声招呼,让她们准备下车了。”
陶家村。
今早春桃已经传来消息,马车未到,村口已经有不少人在候着。
村民们面黄肌瘦,身着旧衫,清一色的男人,其中不少是上了年纪的老叟。
领头的老人面颊凹陷,发须尽白,他腰背佝偻着,脸色含着阴翳,浑身上下只有一对眼睛还有些精神矍铄的意味。
突然,人群中有人喊道:“村长,来了。”
远方,半空中的传送阵短暂地亮起。
随后是雪白的灵驹开道,两辆马车踏尘而来。
灵驹一路奔驰,随车夫一阵吁声,刹住脚步停在村口。
丁耀德上前两步想要迎接,然而车门打开时,首先下来的并非云笈,而是一名少年。
只看样貌,这少年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瘦弱挺拔的身躯罩在雪白麾衣下,浑像是病弱的贵公子。
褚辛回头转身,躬身对车厢伸出手。
珠帘拂起,那之后亦是一道白色。
云笈裹着带白绒边的披风,发辫梳成两绺,带着装饰的玉珠垂落肩头。她面颊粉白,桃花眼一抬,在冰天雪地里生生划出一道春色。
云笈爱白,为褚辛采买的麾衣亦是白。两人靠近时仿若一道画卷,让人心中不由生出金童玉女这四个大字来。
云笈看着褚辛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他的气色已经比刚到韶华宫时健康不少,却依旧没有多少肉,手指修长,苍白纤细,一点血色也没有。
真不知道那些饭菜都吃到哪里去了。
更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竟还晓得要扶人下车。
她才不要他扶。
云笈哼了声,提着裙摆,自己跳了下来。
褚辛已经习惯了云笈的忽冷忽热,也知道她与人接触有不少讲究。
她不碰他的手,他也不执着,收了手,随夏霜一起跟在云笈身后。
村民们跪了一片行着礼,云笈刚说出“起来吧”,丁耀德就囫囵起了身,对着后头的小车高呼:“春啊——”
春桃被秋蝉搀着下了车,迎面见一个老人朝自己扑来,惊呼一声连连后退,跌坐在车厢,才看清来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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