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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露水—— by慕拉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8-04

他搂过宁晚蓁,将她拥在自?己怀里,曲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揉着?她头顶的发。
发丝缠绕手?指,像是缠绕在他心脏,一点一点的缠紧。
“没关系,你解脱了。”
宁晚蓁埋首在许清衍胸膛,睫毛湿润颤动,闷着?声说:“我不是宁氏的继承人了,以?后也不再需要助理,你是不是也会——”
“不是。”许清衍截断宁晚蓁的话,松开她一点,修长手?指抬起她下颚,深沉眸色紧紧盯着?她泛着?水光的眼睫,说:“我需要你。”
她不再需要助理,但是他需要她。
宁晚蓁感觉眼前具象的世界失了焦,眼前的男人沦为重叠的虚影,看不真切。
然?后她才?发现她在哭。
是泪水将眼前人割裂。
挺没用的。
宁晚蓁想。
她怎么就这么容易就哭了。
心脏因为许清衍最后那四个字,塌陷得很厉害,像陷进了温暖苦涩的沼泽。
宁晚蓁感知到许清衍捧着?自?己的脸,一下又一下轻轻吻去她脸上泪水的时候,她忽然?伸手?抚住他脖颈,仰头寻到他的唇。
唇瓣贴上,气息纠缠,一个寻求安慰的轻吻在不经意间转变成深吻。
无人的医院天台,风静下来,周遭也跟着?静谧,唯一的声响似乎是他们制造出来的。
宁晚蓁的呼吸之间全都是许清衍的气息,他往她唇齿之间深陷,她跟着?软乎乎的往他怀里陷。
宁晚蓁的意识即将被剥夺之际,许清衍停了下来,清透黑沉的双眸忽然?明晃晃地与?她对视。
说话时候,嗓音还留着?几?分刚出情//欲的低涩。
他说:“你还有我。”
他们从?很早的时候就被绑在了一起,即使身份变化,他们被紧绑的人生不会变。
他一开始也跟她说过的,无论怎样,她都不能离开他。
反之,也一样。
不是宁氏的继承人,不是宁家的大小姐,那又怎么样。
他从?少年时期就爱上的,仅仅只是宁晚蓁这个人,而不是那些点缀在她身上的身份。
他甚至更希望,宁晚蓁仅仅只是宁晚蓁。
或许从?今天开始,她可以?只做她自?己,她终于可以?只做她自?己。
宁晚蓁因为今天情绪波动较大,有些累,很早就睡了。
许清衍一直守在病床边,直到病房的门?被敲响。
老管家出现在门?口?。
他说老爷子要见许清衍。
许清衍将熟睡的宁晚蓁交给王姨照看,独自?一人跟着?老管家离开。
宁老爷子的状况实在不好,几?天下来,形容憔悴,看似是提着?最后一口?气。
老管家将他扶着?坐起,背脊毫无力量地靠着?床头,布满皱纹的眼睛再也不负往日精明。
为了方便说话,他晃悠悠的手?扯掉脸上戴着?的氧气罩。
许清衍定定站在老爷子床边,不带一丝表情,更没主动开口?。
这是那天他们摊牌之后的再次见面?,彼此都不再费尽心思遮掩。
宁老爷子些许费劲地朝一旁的管家示意,管家明白过来,立刻从?病床边上的柜子里取出几?份文件,一些印章,还有一张银行/卡。
“宁氏卖了,这些……都给你。”老爷子虚弱地说。
许清衍冷着?眸色,瞥了一眼老管家手?中的东西?,站定的身体不为所动。
老爷子继续说:“我给晚蓁留了一部分,能保证她未来一生无忧,这里的是剩余的,跟晚蓁那份差不多。你都拿去,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
许清衍听到这,不由?得轻笑一声:“你觉得我会要吗?”
即使这么多年的相处,两人都是心怀鬼胎各有所图,可是对彼此的了解却是实实在在的。
老爷子当?然?知道?许清衍意不在此,他的目的上次也已经说的很明白,但老爷子还是想一意孤行。
“这里的钱,你拿去之后,就走吧。离开宁家,离开晚蓁。”
许清衍的表情愈发的冷。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他几?乎不愿再跟眼前残喘的老人多说一个字,转身就要走,老爷子却喊住他。
“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变的就是利益。是,我以?前是想用利益将你留下,让你心甘情愿为宁家做事,现在也想用这笔钱换你离开。你可以?清高拒绝我,但是无论如何,你都得离开晚蓁。我就算是死,也会在天上看着?你,不允许你有一丝的机会去伤害她——”
许清衍缓缓回头,双眸冷漠,薄唇轻启:“好,那你就去死吧。”
宁老爷子完全没想到许清衍会这样冷情冷语,在他震颤着?双眼之时,听到许清衍一字一句地说:“你的钱,我一分不会要。你没有权力命令我做什么,你死后就在天上好好看着?,千万不要眨眼睛。”
许清衍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老爷子被刺激到,捂着?急促呼吸的胸口?,脸色越来越难看。
老管家赶紧放下手?中东西?,过来给老爷子戴上呼吸面?罩,将他扶着?躺下。
“董事长,阿衍的为人我们都了解,他不会要这笔钱的,他对小姐一定也是真心的。”
老爷子呼吸困难地望着?病房天花板,隔着?氧气罩话语不清:“难道?我错了吗……”
不,他不会错,他怎么会错呢。
他这一辈子,就没做过错事。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一生固执的老人终于走到生命尽头,直到临死,他都不信自?己做错过什么。
为自?己儿子做的错事收尾,将从?意外中幸存的孙女抚养长大,替无辜受牵连的那对夫妻的儿子安排衣食无忧的人生……
他做错了什么,他什么都没错。
“嘀——”
病房内发出刺耳长久的警报声。
闭上眼睛的老人,眼角难得见到湿润,却已经无从?知晓这滴泪从?何而来。

西城这几天的新闻头版头条都是宁氏。
先是报道身为房地产龙头企业的宁氏即将易主, 再是报道宁氏老董事长?溘然长?逝,作为看客的大众都在猜测这位宁老爷子离世之后的财产分?配。
宁家一时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谓人走茶凉,宁老爷子将股权转让之后, 宁家属于退出公司, 再也没?有?任何话语权,之后整个公司的发?展都与宁家无关。
曾经在西城风光无限的宁家, 一时落寞下来, 连老爷子的葬礼都冷冷清清。
葬礼在老爷子离世?后的第?三天举办,这时候宁晚蓁已经出院。
作为老爷子的至亲, 她一直守在葬礼上面见宾客,可惜过来吊唁的人寥寥无几。
灵堂里,花圈满布,老爷子的遗像被白菊围绕,宁晚蓁站在遗像前?, 一身?黑衣, 小脸素白无妆,长?发?在肩膀的位置简单圈成一束。
她很安静, 偶尔看着?爷爷遗像,偶尔看看灵堂外灰沉的天气。
今天没?有?下雨,空气却潮湿。在这潮湿之中, 又?有?几分?初夏的闷。
就像送别的心情, 凝滞不前?。
这几天宁晚蓁一直挺平静的, 知道爷爷去世?,没?有?大悲大痛。
伤心和难过也是有?的, 可惜情绪真的太复杂了, 她似乎没?有?一下子调整好,不知到底该怎么表达。
吊唁时间?快要结束, 几乎没?什?么人再来了。
老爷子的遗体将要送去火化,大家都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
正是这时候,蒋斯祈出现在了灵堂。
宁晚蓁并没?想到蒋斯祈会来,隆成集团如今被他发?展的如日中天,他们两家之间?的联姻一直没?提上日程,随着?老爷子离世?,现在已经悄然作废。
按理说,蒋斯祈完全可以不用过来。
就连以往宁氏那些亲密的合作伙伴,都没?有?几个人过来。
蒋斯祈穿着?黑色低调的西服,恭敬送别宁老爷子最后一程,之后走到宁晚蓁身?前?,宁晚蓁按礼数向他低头弯身?表达感?谢。
走完整个过程,蒋斯祈对宁晚蓁说:“节哀顺变。”
宁晚蓁回答:“谢谢。”
言毕,应是就此离去的时候,蒋斯祈却没?有?走。
他看了宁晚蓁好一会,问她:“可以谈一下么?”
宁晚蓁不知道蒋斯祈想和自己谈什?么,碍于今天是爷爷葬礼,他有?心过来,她抱着?些许的感?激,答应下来。
灵堂外侧,灰蒙笼罩着?暗绿树影,风在吹,似乎马上就要下一场大雨。
宁晚蓁与蒋斯祈站在外侧过道那儿,也被这雨前?灰蒙笼罩住相似的黑色身?影。
与男人挺拔斯文的身?形不同,身?着?深黑丧服的宁晚蓁透着?股纤薄又?朦胧的柔弱,视线遥望远方,浓密卷翘的眼睫在掀起时轻微颤动。
她望着?别处,直接问身?边的人:“你要和我谈什?么?”
蒋斯祈的视线很沉,一直凝视着?宁晚蓁,略微停顿之后,才开口:“现在你不用再掌管整个宁氏,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宁晚蓁愣了一下,不明地看向蒋斯祈。
这似乎不该是他问的问题。
蒋斯祈微微笑了一下,似是为自己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关心。”
“谢谢你的关心。”
宁晚蓁公式化的回了一句,并不想回答蒋斯祈的那个问题。
说起来,她自己都还没?想到未来的打算。
爷爷走了,宁氏不再姓宁,肩上的担子一下子没?了,她在瞬间?轻松的时候却感?觉迷惘。
从小到大,她的人生只有?一个目标,按爷爷的意愿接手宁氏。
但是现在,她没?有?目标了。
“我过段时间?会出国,海外有?个新项目。”蒋斯祈缓慢说着?,明知被拒绝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可他还是想为自己争取。
“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成为合作伙伴,我们一起去国外寻求新的发?展。”
宁晚蓁慢半拍地回神,蒋斯祈的提议,属实让她惊讶。
这会儿她没?有?多余的心神去猜蒋斯祈的真实意思,或许她心里已经明白了一点,但确实没?心情去应对。
她对蒋斯祈礼貌微笑:“不用,谢谢。”
宁晚蓁拒绝得很直接,蒋斯祈并未露出多少失落,而是继续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在宁晚蓁又?要说出一句敷衍的“谢谢”前?,蒋斯祈终于说出此行的目的。
“许助理在宁家很多年,你从来没?想过为什?么宁董会将一个孤儿接到宁家亲自教导吗?”
宁晚蓁听出蒋斯祈话里有?话,他拐了几道弯,最后要说的竟然是许清衍。
“我爷爷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你要是有?兴趣,不如百年以后亲自去问问他?”
宁晚蓁言语之间?显然已经不客气,无论蒋斯祈说什?么,她都可以维持表面的礼貌,但唯独许清衍不行。
任何人都不许说许清衍一个字,阴阳怪气更不行。
蒋斯祈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你不用这样?着?急护着?他,我只是觉得你需要知道你爷爷这样?做的原因,包括那位许助理与宁家的渊源。如果不是担心你一直受欺骗,我不会闲的没?事过来特意跟你说这些。”
“不好意思蒋先生,我觉得你现在就是很闲。”
“好,宁小姐就当我很闲吧。”
蒋斯祈识趣,不再继续往下说。
迎面袭来的风里已经裹挟着?湿润的水雾,树影另一侧,忙完的男人回来,狭长?双眸盯着?正站在一块说话的两人,脚步停顿。
而后他收敛表情,走向宁晚蓁。
许清衍停在宁晚蓁与蒋斯祈面前?,对宁晚蓁说:“可以送董事长?的遗体去火化了。”
宁晚蓁冲许清衍点头,不再多看蒋斯祈一眼,他们之间?有?种不欢而散的意味。
要走的时候,宁晚蓁忽然感?觉垂在身?侧的手指覆上微凉的温度,她低头去看,熟悉的修长?指节正轻轻握住她的手。
许清衍在蒋斯祈面前?,极其自然地牵住了宁晚蓁。
之后十指紧扣,一起离去。
蒋斯祈停留在原地,深邃目光一直追随着?逐渐远去的身?影,许久之后才冷冷收回眼神。
宁晚蓁这一路都有?些懵。
虽然前?来吊唁的人并不多,可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周遭都是人,有?宁家的亲友,也有?殡仪馆的工作人员。
许清衍就这样?正大光明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牵起了她的手。
许清衍一路无话,只在快走到火化场的时候,松开了宁晚蓁。
“进去吧。你三叔他们已经在里面。”
宁晚蓁“嗯”了一声,与许清衍对视着?,视线再缓缓下落到他刚刚牵住自己的手。
她很想再牵一会,或者抱一抱他。
因为她此时此刻很疲惫。
一直强打起精神强撑着?,唯独在见到许清衍的时候会有?一种情绪绷断的感?觉。
可惜这几天,他们都在忙丧礼的事,并没?有?单独相处过。
前?方有?人催促宁晚蓁,宁晚蓁没?跟许清衍说什?么,转身?走向火化场。
许清衍没?有?进去。
他并不愿意进去。
下雨了。
许清衍在雨里站了一会,回头时候,恰好碰上不远处蒋斯祈投来的眼神。
他要走了,司机为他打着?伞,人站在车边,准备坐进去。
他们的目光就在细密的雨丝之中短暂的碰了几秒,而后错开。
蒋家的车载着?蒋斯祈离开殡仪馆,许清衍目送着?,眸色里有?着?淡冷的寒意,以及男人对男人的一种警觉。
遗体火化,送往墓园,直到下午,整个葬礼才算完全结束。
人的一生也就这样?结束了。
留下一抔土,一张黑白照片,一块冷冰冰的墓碑。
宁晚蓁回到宁家,家里几个佣人在忙活,清除掉丧礼遗留下来的东西。
宁晚蓁坐在楼下客厅,爷爷平时常坐的那个位置,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好像是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这个家这么大,这么空。
有?些难以呼吸。
她躲到了储藏室里。
许清衍在十多分?钟后找到她,储藏室内微弱的光照亮他的脸,眉眼之间?情绪很淡。
烟草味道已然在空气之中浮动,他缓步走向她,在她面前?半蹲下来,手指熟练地取走她指缝间?的烟,掐灭。
这一幕就像回到十几岁的时候,宁晚蓁就是这般靠墙而坐,纤细的肩背抵着?墙壁,整个人落尽他的阴影里。
许清衍静静看着?宁晚蓁,黑灰色的衬衣衬得肩背薄直。
宁晚蓁一直低着?头,被掐了烟也没?有?反抗。等许清衍伸手轻抬起她的脸,才发?觉她眼角潮湿。
视线对上之后,她笑了笑:“我好像现在才感?觉到难过。”
许清衍没?说什?么安慰的话,手指骨节弯曲着?,力道很轻地拭去她眼尾的湿润,而后与她并肩靠坐在地上,低声说了一句:“想哭就哭吧。”
伤心流泪的那个人是宁晚蓁,潮湿的却是许清衍的侧脸。
宁晚蓁偏头抚住他的脸,手指紧贴着?他线条流利的下颌,他顺着?她的力道低头几分?,随之而来的是她的眼泪和她的吻。
眼前?几乎对焦不到彼此,她在泪水朦胧之中吻着?他的唇。
之后她抬起眼睫,泪湿的眼望着?他,呼吸和声音陷在相同的震颤频率里。
她问:“许清衍,你有?没?有?骗过我?”

第30章
蒋斯祈很成功的在宁晚蓁心里扎下?一根针, 就算宁晚蓁全然不在意,心脏仍会有隐约的刺痛感。
其实也不关蒋斯祈的事,这些?天?, 宁晚蓁一直觉得, 爷爷好像瞒了她很多事。她不知自己的直觉是否正确,现在爷爷死了, 她也没办法找爷爷查证。
许清衍安静看了宁晚蓁一会, 喉头动了一下?。
在他说话之前,宁晚蓁用手指捂住他的唇, 示意他不要回答。
然后她靠到他怀里,双手搂住他腰身,纤薄身板轻得似乎没有多少重量。
她说:“陪我睡一会。”
宁晚蓁很累了。
车祸的伤没有恢复好,就急着出院忙爷爷的丧事,这些?天?她几乎没有好好睡过一觉。
身体超负荷, 她的心也已经超负荷。
没关系, 许清衍就算骗了她什么也没事,她以后会慢慢听, 慢慢跟他发脾气。
此刻,她只想抱着她爱的人,好好的休息一会。
许清衍敛低深眸, 忽然有一瞬间, 他不敢收拢拥着宁晚蓁的双臂。
见怀里的人已闭着双眼?缓缓睡去, 他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抱紧,鼻尖轻碰着她额头, 喉结缓涩滑动。
“没有。”
他只有事情瞒着她, 但?是从来没有骗过她。
“睡吧。”许清衍又轻声说道,像哄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一样, 轻拍宁晚蓁的背脊,哄着她睡。
储藏室并不是一个适合久待的地方,杂物多,空气不流通。
在宁晚蓁熟睡之后,许清衍将她抱起?,抱回到了楼上卧室。
之后他没有马上离开,留在床边陪了她很久。
叶深的电话在傍晚时分打?进来,或许这样的阴雨天?气总会有很多离别,他告诉许清衍,杨院长刚刚走了。
电话挂断许久,许清衍才从这个消息里恍然回神。
原来上次那一面真?的是最后一面,原来那天?杨院长说的话,真?的是对他的最后遗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许清衍突然想起?了宁老?爷子,想起?他临死之前的那一面,想起?他们说的那些?话。
许清衍已经说不清此时此刻心脏的酸涩和疼痛到底是因为杨院长的去世,还是因为宁老?爷子的离世。
他和宁晚蓁是一样的,难过的感觉姗姗来迟。
对宁老?爷子,许清衍或许也是又爱又恨。
人不可能没有感情的,再冰冷的心,相处久了就是会产生感情。他在宁家十几年?,和老?爷子相处了十几年?,得知老?爷子离世的那一刻,他也会有恍惚的感觉。
人到底,还是感情动物。
许清衍尽量整理此刻心情,然后小声唤醒熟睡中的宁晚蓁。
“晚蓁,先醒一醒,我有事跟你说。”
宁晚蓁被叫醒,眉毛微微皱着,眼?皮困难睁开,双眸有些?发懵。
许清衍坐在她床边,俯身过来,手指温柔顺着她睡乱的头发,看着她眼?睛低声说:“杨院长去世了,我现在要过去一趟。”
宁晚蓁下?意识地点?点?头,许清衍亲了一下?她的唇,说:“继续睡吧,睡了我再走。”
宁晚蓁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许清衍能看出来,她真?的很疲累。
等?宁晚蓁的呼吸变得平稳之后,许清衍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宁晚蓁再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道雷声惊醒。
房内留着一盏微黄夜灯,光影朦胧,四周窗户都?是关了的,窗帘也都?拉上。宁晚蓁看不到外面,但?可能是宅子里太安静了,所以她很清晰地听到了外面砰然作响的雨声,以及偶尔交杂的雷电声。
宁晚蓁没在自己房间看到许清衍,记忆模模糊糊的,好像许清衍说他去孤儿?院那边了。
她想起?上一次他去那边,相似的夜晚,相似的大雨——
宁晚蓁的心忽然就无法安定,跳的无序又混乱。
她没找到自己手机,直接用床头柜上的座机给许清衍打?电话,她会背他的号码。
等?待电话接通的过程其实只有短暂十几秒,可是宁晚蓁却觉得手脚发麻,身体发虚,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直到电话接通的那一霎,她听到许清衍熟悉的声音,她的一颗心才缓缓落地,血液恢复流通。
“喂?”
许清衍记得宁宅所有的座机号码,知道这个电话是宁晚蓁打?的。他轻声问?:“醒了?”
宁晚蓁握着话筒好一会,才低着眼?睫,找回说话的能力。
“嗯,刚醒。你现在在哪?”
“在去孤儿?院的路上,大概还有几分钟就到。”
略微停顿之后,宁晚蓁无意识望向拉上窗帘的窗户,像是低喃:“外面在下?雨。”
许清衍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怎么了?”
宁晚蓁兀自说着:“雨好像很大。”
许清衍那边安静了一会,然后他说:“不用担心我。”
宁晚蓁的手指攥紧话筒,巴眨着眼?,没有反驳。
她确实是在担心他。
很担心。
那天?她出的车祸让她心有余悸。
“许清衍,”宁晚蓁收敛好情绪,又重新变成以前那个骄纵任性的大小姐,略带命令意味地说,“没有下?次了,不许再在我睡觉的时候丢下?我。”
“好。”
宁晚蓁与许清衍通完电话之后并没怎么睡着。
雨水未停,温度有些?低,她裹了一条单薄的小毯,踩着楼梯从楼上下?来。
整个宁宅都?很静,不知道是不是宁晚蓁的错觉,怎么感觉爷爷去世之后,这里就静得不得了。
餐厅内,头发花白的老?管家正站在平时老?爷子常坐的主位旁,模样有些?失神。
服侍了老?爷子大半辈子,可能他一时还没从老?爷子去世的事实中缓过来。
“秦管家。”
宁晚蓁小步走至老?管家身后,喊了他一声。
老?管家瞬时反应过来,转身过来看到宁晚蓁,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不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姐,怎么起?得这么早?”
“睡不着。”
“需要一会叫家庭医生过来吗?”
“不用,不是什么大事。”宁晚蓁拉开餐桌一侧的椅子,坐下?来,感觉有些?冷,手指扯紧了一点?身上的薄毯。
她问?老?管家:“这么早,你在这儿?做什么?想爷爷了吗?”
老?管家表情微滞,而后低了低头,算是默认。
“很多人在你这个年?龄都?已经退休了,现在爷爷已经不在,你可以不用一直留在这。回去带带孙子,过一过自己的生活。”
“小姐……”
“每个月的退休金我会照给,你放心。”
老?管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的职责是照顾老?爷子,现在老?爷子走了,他的工作也便结束。
老?管家在原地顿足一会,随后去了二楼书房,再出现在宁晚蓁面前时,手中多了一个文件袋。
“小姐,董事长去世之前找律师立了遗嘱,股权转让的那笔钱,他一分为二,一半留给了您,一半则留给了阿衍。”
他将文件袋放到餐桌上,宁晚蓁的手边。
“关于您的那份,还有一些?其他的财产分配,晚一些?律师会过来告诉您。至于这份,董事长那天?给阿衍,阿衍没有要。我想了想,还是交给您处理比较合适。”
宁晚蓁听老?管家娓娓道来,有些?发愣。
她没想到爷爷卖了所有股权得到的那笔钱,竟然不是拿去填三叔的那个窟窿,更没想到那笔钱会一分为二,一半给她,另一半给了许清衍——
她的双眸略显错愕,思维有几分混乱。
“小姐,我们都?曾答应董事长,以后要留在宁家照顾您,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走。董事长卖掉股权,是觉得这些?年?让您压力太大,想让您后面这些?年?能按自己心意去过。他没能与您见最后一面,有些?话都?还来得及跟您说。虽然他平时对您严厉,一些?做法跟您的想法相悖,可是你要相信,那是他权宜之下?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老?管家说了很多,宁晚蓁听到后面,越听越觉得糊涂。
可是有些?话她是听明白了的。
是她误会了爷爷。
心脏有东西在隐隐鼓动,钝感的疼痛一点?一点?明显起?来。
老?管家说:“阿衍这份,您看是交给他,还是怎么处理,都?由您自己决定。”
宁晚蓁好久没动,然后,手心轻轻覆在那个装着文件的牛皮纸袋上,低着眸问?:“爷爷和许清衍,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关系?”
老?管家怔了怔,表情很不自然:“他们……没什么关系。”
“没有特别的关系,爷爷会将这笔钱留给他么。”
宁晚蓁显然不信,她不是傻子,宁家股权就算是卖掉也不会太低价,即使?是最低价卖了,成交的数目依然很大。
爷爷能分一半给许清衍,一定有他的原因。
老?管家支支吾吾的,神情闪躲,这愈发证明宁晚蓁的猜测。
只是她还没问?出个所以然,宁家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宁丰晟大清早匆匆过来,进门之后气急败坏,见着宁晚蓁和老?管家就劈头盖脸地问?:“律师说遗嘱宣读的时候我不需要到场是什么意思?老?头死了没一分钱分给我?!”
宁晚蓁暂时不清楚状况,老?管家立刻往前一步挡在宁晚蓁身前,对宁丰晟保持着恭敬。
“遗嘱宣读需要继承人到场,既然律师通知您不需要到场,就说明董事长的遗产没有分配到您。”
“我是他亲儿?子,他能一分钱不给我?!我看根本就是你们动了手脚!”
“不是的,我们——”
老?管家话还没说完,就被宁丰晟推到了一旁。
平日一副温和长辈模样的人这会儿?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抓着宁晚蓁的手臂把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他表情凶狠,逼着宁晚蓁:“你现在就把律师找过来,就算遗产没我一分钱,你也必须全部给我。”
宁晚蓁被宁丰晟这样一个中年?男人拉扯着,肩上薄毯掉落在地,她身形纤瘦,像是随时能被他掰断。可她却丝毫没有示弱,更没有害怕,由宁丰晟攥着自己手臂,一双清亮的眸子不见惧意。
“三叔,爷爷留给我的,我凭什么给你?”
被宁晚蓁这样一问?,宁丰晟噎了一下?,随之手中力道更甚几分,恶狠狠地说:“现在老?头没了,这里没人能护得了你。这些?年?他把你护在身后,保护的严严实实,结果还不是没命护你到最后。我劝你识相点?,我要是没钱还债,你有的是办法不让你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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