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露水—— by慕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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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衍算什么,他不过是宁家养的一条狗。我就是逗他玩玩,他现在想回头来找我,我还不要呢。你们别看他像朵高岭之花,其实他什么都不是,就是个没人要的孤儿。”
汪语芯话音落下的瞬间,宁晚蓁打开了隔间的门。
然后径直走向汪语芯,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事情发生的太快,汪语芯和身旁听八卦的两个女生都没反应过来,一时间定在原地,说不出话。
汪语芯比宁晚蓁大两岁,气场上却输了宁晚蓁一大截,被打了一巴掌后整个人都懵了,好半天才捂着自己的脸大喊:
“宁晚蓁——你竟然敢打我——”
气急的汪语芯说着就要抬手打回去,却被宁晚蓁敏捷迅速地抓住手腕。
宁晚蓁冷着声问:“打你怎么了,要挑时间吗?”
“你——你凭什么打我?!”
“就凭你刚才说的那几句话。”
汪语芯心内一阵心虚慌乱,面上不肯示弱,嘴硬着:“我刚才说的不是事实?许清衍难道不是你爷爷从孤儿院领回来的?他难道不是你们家养的狗?他就是你宁晚蓁的狗!”
又是非常响亮的一声。
这一巴掌,让汪语芯差点没站稳。旁边两个女生吓得扶着她一起往后瑟缩两步,三个人惊慌又狼狈。
宁晚蓁上前一步,她们就往后退一步,一进一退,一直到她们贴上卫生间的墙壁瓷砖,无路可退。
之后,宁晚蓁揪住汪语芯的衣领将她拉近过来,狠狠盯着她的眼睛:“不管他是不是,都轮不到你来说。”
这件事在当时没有闹大。
汪语芯不敢闹大,她心里再不甘心,都得忌惮宁家。
跟在她身旁的两个女生更是不敢往外说出一个字。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跑过来找宁晚蓁却不曾想撞上这一幕的温疏雨。
过去那么多年,宁晚蓁完全记不得汪语芯是谁了,这会儿经温疏雨提醒才想起来。
“噢,是她啊。你跟我说这个,该不会是想让我去给她送新婚祝福吧?”
温疏雨听笑了:“就你打她那两巴掌,够她一辈子的阴影了,她哪里敢收到你的祝福。我就是偶然知道,顺便跟你提一嘴。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厉害,说出去谁信啊,大家都以为你是温顺可人的小白兔。”
“是啊,还好我没去演电影,不然要往家里搬一座奥斯卡小金人了。”
宁晚蓁自嘲着,她在外人眼里的形象和她本人确实不一样,甚至是完全两个模样。
“好了好了我要睡了,酒都还没醒呢。对了,上次给你的音乐会门票别记错时间,我费了好大功夫才给你搞过来。”
温疏雨嘴上说着自己酒没醒,脑子倒清醒,不忘调侃宁晚蓁,“不知道宁大小姐要带哪一位男伴去看呢?是您刚认识的蒋先生,还是您身边的许特助?”
“……”
宁晚蓁直接挂断了电话,也关掉了温疏雨毫不掩饰的笑声。
宁氏集团。
许清衍将整理好的资料一一放置在宁晚蓁的办公桌上,方便她一会过来看。
几份新的企划书也送了过来,他已经看了一遍,挑拣出重点部分,做好了记录。
许清衍放下资料离开办公室,旁边秘书室跑出来一个新入职不久的小秘书,向他递来一杯刚泡的咖啡。
“许特助,你的咖啡。”
小姑娘腼腆又害羞,说话时候,脸颊微微泛红。
许清衍稍微停步,不带什么情绪地垂眸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咖啡,醇厚的咖啡香在空气中飘荡。
他几乎没犹豫,直接开口:“这不在你的工作范围内。”
小姑娘僵在原地,脸颊愈发的红,愣愣地张嘴解释:“我……我只是……”
“可以回去工作了。”许清衍没有接受小姑娘的示好,也没听她做无用的解释,侧过身便离开。
留在原地的小姑娘略微有些难堪,也有些难过。
秘书室另外两名秘书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悄悄搭着话。
“我早说过,许特助不吃这一套,她偏偏不信。”
“初生牛犊不怕虎吧,不撞一撞南墙怎么知道痛,这种事还得她自己试了才知道要放弃。”
“时间久了她就会知道,许特助可不是我们一般人可以肖想的。”
“是啊,长那么帅,能力还那么好,我们哪里有机会。”
两人小声窃窃着,不好在工作时间聊别的,几句之后就开始忙自己的工作。
宁晚蓁在电梯出口那里多站了两分钟,一直看着给许清衍送咖啡的小姑娘端着没送出去的咖啡回去一旁的秘书办公室。
小小的背影看着,还挺落寞可怜的。
宁晚蓁唇角轻微一动,踩着高跟鞋慢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这间董事长办公室是老爷子留给宁晚蓁的,布局方正,装修和摆设偏中式风,自带禅意的木质元素尽显稳重从容。
办公区域的中心是一张偌大的红木长桌,桌面整齐叠放着几份文件,是宁晚蓁一会需要处理的工作。
宁晚蓁的视线轻轻从文件上面掠过,而后坐到爷爷的座椅上,带着座椅轻微转了个方向,面朝桌面另一侧的内线电话。
她望着电话机眨了眨眼,考虑过后,伸手按了免提键。
许清衍是在半小时后进来的,来送新的文件。
进来时候,他看到宁晚蓁姿态散漫地靠着座椅,白皙笔直的双腿随意上下搭着,正拿着一张A4纸在看。
宁晚蓁的余光看到逐渐靠近的身影,指尖松了一下,轻飘飘的A4纸就落到了桌面上。
是一张入职档案表。
许清衍在桌前站定,宁晚蓁抬眸,视线相撞的瞬间,宁晚蓁先笑了,翘着唇角问:“许特助,喝咖啡吗?”
宁晚蓁不是第一次见公司职员向许清衍示好。
许清衍十几岁就跟着老爷子来公司,那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人明着暗着跟他套近乎,想打探他和宁家到底什么关系。
单纯表达爱意的人也有,刚开始是年纪稍微大几岁的漂亮姐姐,后来就是新入职的单纯妹妹。
当然,除去公司,读书的时候,学校里喜欢许清衍的人也不少。
他的的确确是长了一张能招惹女孩的脸。
但他也的的确确将所有表达爱意的女孩无声推开。
有时宁晚蓁觉得自己还得感谢自己爷爷,感谢他把许清衍教的这样没有七情六欲。
落在桌面上的入职档案表,右上角贴着秘书室新来的小秘书的照片。
从许清衍的角度,能看清这张入职档案表属于谁,他眸色漆黑淡定,没见意外情绪。
人事部给宁晚蓁送档案表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
他仿佛猜到宁晚蓁在想什么,不温不热地开口:“秘书室新来的实习秘书,上周刚入职,实习期三个月。”
“你知道的还挺多嘛。”宁晚蓁装的不甚在意,甚至还温和一笑,“在校成绩挺好,履历挺漂亮的。人长得也好看。”
许清衍顺着她的话:“是么?”
宁晚蓁忽然被噎了一下。
许清衍倾身过来,将桌上横在两人指尖的那张档案表扶正,放到一边,“不要因为你的任性而让一个实习生失去工作。”
许清衍太聪明,宁晚蓁的任何一点小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的在意,她的吃味,他从来都看得清楚。
被看透的宁晚蓁挂不住脸,不甘示弱地问:“如果我非要让她失去工作呢?”
“没必要。”
许清衍声线淡淡,清隽的眉眼隐在寡淡光线里,他说:“我没喝她的咖啡。”
宁晚蓁的心情忽然一下好了起来,淡唇微动:“那你要喝谁的咖啡?”
几秒停顿之后,许清衍重新站好,用他那双漆黑无波的眼睛看着宁晚蓁:“酒醒了?”
“……”
话题转的真生硬,真无趣。
宁晚蓁撇撇嘴,视线轻盈地从许清衍脸上掠过,丢下两个字:“没醒。”
“该醒了。”许清衍说,“半小时后你的三叔和另外两个董事上来开会。”
“不是昨天才刚开过会?他们又想干什么?”
“他们已经同意你把手头的几块地转手出去,但是有条件。今天过来就是来跟你谈条件。”
“什么条件?”
“他们想在地皮转手之后,直接分走一部分现金。”
宁晚蓁不可思议地看着许清衍,确认许清衍说的都是真的后,没忍住哼了一声。
“这群老家伙还真贪心啊,他们有这么缺钱吗,真过分。”
许清衍似乎是在想事情,垂眸片刻后,对宁晚蓁说:“桌上的文件记得看,有几份需要签字。”
说完,准备离开。
“等一下。”宁晚蓁叫住他,“把手伸过来。”
许清衍看着宁晚蓁,过了会才把右手伸过去。
老爷子的红木书桌很宽,宁晚蓁需要站起来才能拉住许清衍的手。
她把他的手拉过来,低头对着他骨骼线条清晰的那块手腕骨直接咬了上去。
许清衍蹙起眉头,宁晚蓁确认自己的牙印在他凸起的腕骨上清楚可辨后才松开他,恶作剧似的冲他笑。
“这是我的印记。”
她在笑,又不是在开玩笑,高傲宣示着自己的所有权:“你记住,你是我的。”
许清衍带着宁晚蓁的标记回了隔壁助理办公室。
宁氏集团的25层,是董事长办公区,配备秘书室和助理办公室。
现在老爷子属于半退位,董事长办公室自然属于宁晚蓁。
许清衍和宁晚蓁离得很近,只隔着一道墙,他们之间身份的悬殊,同时也被这道墙挡得死死的。
他被老爷子从孤儿院接走的那天,老爷子就将十岁的他带到这里,指着这个房间告诉他,这里永远属于他。
老爷子认为这是一颗定心丸,他给了许清衍一个清晰明确的未来,安排好了富裕无忧的人生,许清衍就要以此为方向,永远忠心地为宁家做事。
对的,他就是要用利益为诱饵,替宁晚蓁养一条只有忠心没有二心的狗。
许清衍当时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家庭的巨变让他的心思过早成熟,他懂得不动声色的察言观色,懂得辨清身边人到底谁对他是真心的。
许清衍的父亲意外去世后,母亲因为走不出失去丈夫的悲痛,在一个初春的早晨,跳楼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年幼的孩子在哪都是个累赘,没有亲戚愿意抚养,许清衍就这样被推来推去,像个没人要的垃圾。
那两年,他受尽了白眼和委屈,听到了无数声大人藏在背后的唾骂嫌弃。他一直装着听不到,看不到,安静上学,安静吃饭,将自己的存在感减少到几乎没有。
可是这样的他还是被表舅送到了孤儿院。
那年他十岁没到,即将过十岁的生日。
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生日蛋糕了。
没想到到了孤儿院,他竟然吃到了十岁的生日蛋糕。
那里有很多跟他一样处境的孩子,小到几个月大的婴儿,大到十几岁的哥哥姐姐,都和他一样,没有父母,没有家人。
当时的许清衍以为这里就是他最后的归宿,没想到忽然有一天,宁家的车停在了破落的孤儿院门口。
很多人都说许清衍幸运,在孤儿院没待多久,就被宁老爷子亲自接走。
以宁老爷子这样的身份,竟会对一个没人要的孩子嘘寒问暖。他见到许清衍的第一眼,便伸手握住许清衍瘦骨清晰的手腕,捏了捏,似是在确认他过得到底如何。
然后他拍拍许清衍瘦削的肩膀,露出慈爱的笑:“你就是阿衍?”
许清衍就这样被宁老爷子带进了宁家。
他并没直接住进宁宅,而是被老爷子安排住在另一处,每天有专人照顾。
直到他十七岁,被接到宁宅。
也是那时候,他见到了宁晚蓁。
许清衍在宁家的这十几年,老爷子从未在物质方面亏待过他。
给他住处,安排人照顾,送去西城最好的学校……
老爷子对待他,似乎比对待宁晚蓁还要上心。
许清衍聪明,领悟力强,心思细腻,做事周全,让老爷子很满意。
他没辜负老爷子的期待,如老爷子所预想的那样,成为了一个可以无条件信任的得力助手。
可惜,他并不想做宁家的狗。
手机在桌面震动,号码显示是境外虚拟号。
低频率的嗡嗡声,让望着自己手腕上牙印的许清衍缓慢回神。
他拿起手机,从椅子上起身,走向可以俯瞰整个西城的落地窗前,接通电话。
“你猜的没错,宁丰晟确实在国外开了几个新的账户,已经有几个在做加了杠杆的期货。”
对方的声音很年轻,听着比许清衍小了许多。
他觉察到机会来了,向许清衍提议:“如果你想让他亏损破产,现在可以动手了。”
许清衍望着玻璃窗外的高楼大厦,沉默着,很久之后才说:“还没到时候。”
“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至少不是现在。”
对方不大明白:“为什么?”
许清衍淡淡地说:“宁家老爷子还在。”
许清衍很清楚现在老爷子还在,宁丰晟亏损一些钱根本是不痛不痒。
就算宁丰晟宣告破产,也有老爷子给他兜底。
老爷子虽然没给宁丰晟这个小儿子在公司的实权,但他每年给宁丰晟的分红多于其他董事和股东。
毕竟是亲生儿子,即便是把他清楚划分在继承人之外,该给的还是会给。他出了事,老爷子一定会出手。
所以目前来说,不是最好的时机。
最好的时机是什么时候呢,大概就是等宁家这位老爷子撒手人寰。
对方听懂了,说:“好,我这边会盯紧这几个账户,有问题再联络。”
几分钟的越洋电话很快结束,许清衍却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很久。
他脚下踩的是悬崖,走错一步,就会粉身碎骨。
但他不怕。
从进宁家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落地窗外是阴灰色的寒春,许清衍记得,他母亲跳楼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
他也记得,那一段时间,母亲在家里痛苦的哭声。
她歇斯底里地问空气,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为什么她的丈夫做了一件好事,赔上了自己性命,却得不到一个真实的死因。
他更记得,父亲意外去世时所有的一切。
那是一个天气很好的周日,他们一家三口开车出门郊游。
许清衍的妈妈是音乐老师,会唱许多好听的歌,爸爸的车里正放着许清衍最喜欢的儿歌,妈妈在后座陪着许清衍一块唱。
新建成的盘山公路没有几辆车,他们开到一半,听到一阵很响的撞击声。
一家三口都愣了,车子在中途停了一会之后,重新往前开。
直到开到前面,他们才看到有一辆车刹车失灵,撞上了山体,整辆车都翻了过来底盘朝上。
这是很大的交通事故,许清衍的父亲见状,立刻将车停到一边。
他去发生事故的车边看了看,发觉里面还有人,便二话不说立刻过去帮忙救人。
年幼的许清衍留在车里,扒着车窗往外看,对近在咫尺的危险没有丝毫警觉。
那一刻在他单纯稚嫩的目光里,救人的爸爸似乎成了动画片里看到的英雄。
同样在车里的许母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
许父先是在翻倒过来的车里救出一个已经昏迷的小女孩,看孩子还有呼吸就赶紧抱着跑来放到自己车后座。
他让后座的许清衍照顾好妹妹,然后叫妻子一块过去帮忙,里面还有一对夫妻,情况有些危急。
许母放下手机,赶忙和丈夫一起去帮忙救人,留给许清衍的则是受伤昏迷的小女孩。
七岁的许清衍很听话,从车里找出纸巾给小女孩擦脸,拉着她的手想叫醒她。
小女孩却一直昏迷不醒,圆嘟嘟的脸脏兮兮的,身上漂亮的小洋裙满是黑色的灰和红色的不知道谁的血。
许清衍不知道要怎么办,再抬头的时候,他看到妈妈朝自己这边跑过来。
妈妈来拿落下的手机,她要报警。
就在报警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那辆翻倒的车砰得一声爆炸,火舌瞬间吞噬了三条生命。
这场车祸是人为的,许清衍的母亲一直这样说。
没被救出的女孩父母死于人为,许清衍的父亲搭上的那条命则是意外。
可是没有人相信。
无论是警方,还是新闻媒体,都没有人相信许清衍母亲的话。
报纸和新闻只将那场车祸报道成意外,人们也只知道宁家最受宠的儿子儿媳在车祸中不幸丧生,只有五岁的女儿幸存。
许清衍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有人知道真相,但是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
那个人肯定良心有愧,否则不会亲自去孤儿院将他接走。
许清衍眸色很淡,垂下眼睫,望着右手手腕处的牙印。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过凹陷下去的齿痕,牙印很深,让他想起宁晚蓁咬完后笑得璨烂的双眼。
之后,他面无表情地解下左手戴着的手表,戴到右手,遮盖住了属于宁晚蓁的印记。
宁晚蓁是他爱不起的人,除去他们悬殊的身份,还有其他原因。
可惜这多么年,他一直步步为营,扮演老爷子眼中最好的工作机器,却仍然不小心让宁晚蓁成了他最大的变数。
像昨晚,像以前,每一次对欲望的失控都是他的无能为力。
他做的还是不够好,没能完全成为一个薄情冷血的人。
只要宁晚蓁冲他任性,冲他撒娇,冲他示弱,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会掉落进她的陷阱沼泽。
宁晚蓁很聪明,永远能准确抓住他的弱点。
就像他第一次失控吻她,脑海中叫嚣着一万次不可以,心却直接虔诚地双手奉上。
那是他住进宁宅的第三年。
宁晚蓁从爷爷为她举办的成年礼上偷逃,在夜色之间摔伤膝盖。许清衍找到她时,她眼圈红红的,少女稚嫩的脸露出几分平时几乎没有见过的委屈。
她指着破皮的伤处眼中泛泪:“好疼啊。”
非常的我见犹怜。
她那么漂亮,装可怜的时候眸光也那么生动,就算知道她是装的,他还是忍不住心疼了。
一直与宁晚蓁保持距离的许清衍第一次沉默挣扎很久,终于还是松口:“我去拿药。”
宁晚蓁却忽然抓住他手腕,不让他走。
“药没用的。你亲我一下。”她的眼睫眨动,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晶莹,“亲一下就不疼了。”
许清衍第一反应是拒绝。
他是想拒绝的,可是后来,汹涌而来的少年情潮将他打败。
他捧住她的脸吻了过去。
从此,后来的每一次失控,从青涩到成熟,都是他控制不了的沦陷。
第10章
宁晚蓁最不喜欢和董事会的老家伙们扯皮,心里再烦躁,面上都得维持礼貌的微笑,否则她这边吵赢了,回家就得挨爷爷一顿训。
好在有三叔能为她打圆场,好多次她快要忍不住脾气的时候,都是三叔帮她控制住局面。
今天也是一样,最后这场会议就依据三叔提出的分配比例而结束。
宁晚蓁有时想不明白,为什么老爷子这么不喜欢宁丰晟,直接与他分家,只给了他一点股份。
这么多年,宁家与宁丰晟的走动并不多,宁晚蓁和这位三叔平时见不到几次,也是这两年因为开始接手宁氏,才在公司多了见面的频率。
宁晚蓁对这位叔叔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本质上不熟,没什么来往。
开完会,董事们都走了,宁丰晟没有急着走。
宁晚蓁只好顺势与他客套着:“今天真是谢谢三叔。”
“不客气,都是一家人。”宁丰晟露出长辈对小辈慈爱的笑,说道,“再过些时间就是你的生日,蓁蓁想要什么礼物,尽管告诉叔叔,不用跟叔叔客气。”
宁晚蓁在心底小小诧异了一下,没想到宁丰晟能记得自己生日。
送走宁丰晟之后,宁晚蓁回头问许清衍:“你觉不觉得我三叔有些奇怪?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在讨好我?”
许清衍没说什么,平静的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你看,你也这样觉得吧。”
宁晚蓁就知道自己的直觉没错,她还以为是自己太敏感。
不过她没想太多,这些年刻意巴结讨好她的人太多了,目的总归逃不过利益两个字。
宁晚蓁在公司忙了一早上,中午时候,蒋斯祈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先瞧了一眼身旁在检查签字文件有没有错漏的许清衍,趁他在场,接起电话,声音里故意夹带几分愉悦。
“喂,蒋先生。”
以许清衍的距离,听不到电话那端蒋斯祈在说什么,他保持着原先的动作,修长分明的手指一页一页翻过泛着墨香的文件纸。
看着慢条斯理,专心认真。
“好啊,晚上见。具体的时间地点,你告诉我的助理就行。”
电话挂断,宁晚蓁单手撑在桌面,慵懒杵着下巴,另只手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放到桌面的手机屏幕,视线上扬,盯着身旁男人的脸。
她说:“我的相亲对象约我晚上吃饭。”
许清衍仍在检查文件,侧身对着宁晚蓁,下颚线条流畅分明。
他没看她,脖颈上凸出明显的喉结轻微滚动一下,问:“需要我替你们定餐厅吗?”
“……”
宁晚蓁露出个微笑:“不用,他会安排。”
“好。”
许清衍这次回应的很利落,开始整理所有文件,整齐叠放到一块。
在他准备将这堆文件带走的时候,一只细伶白皙的手将文件按住,不让他动。
许清衍停下动作,缓缓看向阻止他的人。
“我今天漂亮吗?”宁晚蓁问。
许清衍眉眼微动,视线在宁晚蓁身上停留了一会,回答:“漂亮。”
她确实是很漂亮的,被刻意描成微垂的眼线,收敛了几分张扬气质,蓬松微卷的长发落在肩头,隐隐约约的,露出耳边莹润的珍珠耳环。
“那我就这样赴约吧。”
宁晚蓁从文件上收回手,站起来,朝许清衍靠近。
她抓住他胸前的领带,细长指节收拢,领带生出褶皱的同时,他也被她拉了过来。
质感稍硬的西裤与她膝盖相触,两人的腰腹位置撞到一块,她没退开,也没让他退开。
宁晚蓁微仰着头,看着许清衍问:“我就这样戴着你送的生日礼物,去见别的男人,你介意么?”
她目光是强烈的,她的情意也是直白的。
长而弯的眼睫眨了眨,眼底有期盼,想得到想要的回答。
她都能从许清衍黑沉的瞳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他的眼里有她,可他的心里,却好像没有。
许清衍的呼吸依旧平稳,抬起手臂,掌心拢住她揪着他领带的手,握住,再带离。
“不介意。”他说,“这是你的东西,是你的自由。”
他们明明隔着衣料紧紧贴在一起,却好似隔着银河距离。
“好。”宁晚蓁藏起失落心绪,注视着许清衍的眼睛笑了笑:“你最好是真的不介意。”
傍晚时分,蒋斯祈的车停在宁氏集团楼下。
刚好是下班时间,宁晚蓁在无数围观的目光中,坐上蒋斯祈的副驾。
蒋斯祈开车,载着宁晚蓁缓缓离去。
整个过程只有两分钟,围观的群众却偷偷八卦了好久。
“大小姐真的要结婚了?”
“听说是要结婚,刚才那个可能就是她未婚夫。”
“不会吧,未婚夫是不是太快了?”
“那就是男朋友?”
“不管是未婚夫还是男朋友,跟大小姐都好配,他好帅噢!”
“还好啦,我觉得还没有许特助帅。”
一声一声的议论,能穿透空气,落到许清衍的耳朵里。
刚才他陪同宁晚蓁下来,看着她上车,再目送她和蒋斯祈一同离去。
他第一次觉得,道路尽头的落日原来会这样刺眼。
许清衍独自驱车回宁宅,半途找了个安静的无人小道,停了车。
副驾驶前面的储物箱里有一盒女士烟,是宁晚蓁的。
他拿出来,轻晃烟盒,抖落出一根。
小道上的晚风带着寒春的冷冽,风吹过摇落下的车窗,带走拂动的烟雾。
他的手肘散漫搭在车窗那儿,手指间的一点猩红在逐渐到来的夜色中孤独闪烁。
烟是宁晚蓁教的。
许清衍在某种程度上,和宁晚蓁是同一种人,被迫循规蹈矩,努力演好老爷子给的人设。
宁晚蓁本身就是外向张扬的性格,一直被压着,难免会偷偷叛逆。
被许清衍撞破抽烟的秘密后,她就把他拉过来,逼迫他学,逼迫他成为自己的同伙。
只有变成同伙,他才不会告密。
那是封闭的无人的储藏室,四面墙壁只有一面墙上有一个两米高的栅栏窗,午后的阳光穿过,留下曲折光影。
他们的影子落在墙面,她揽着他的脖颈,强迫他低头。
许清衍抗拒地推开宁晚蓁,宁晚蓁见他怎么都不肯张嘴咬住点燃的烟,干脆自己满满吸了一口,然后丢下烟,捧住他的脸,吻住他的唇。
她总是使坏,许清衍猝不及防,被她送进来的烟呛得猛烈咳嗽。
许清衍呛得整张脸都红了,差点没站稳,宁晚蓁却得逞地看着她,眼里满是调皮笑意。
后来他们开始接吻。
许清衍记得当时并没有风,储藏室里只有压抑的光线,闷热,窒息。空气一滞不前,彼此鼻息之间萦绕的呼吸与似有似无贴近的身体温度,一起将他们裹紧。
是的,没有风。
但清晰落在他记忆里的,却一直是那一刻,宁晚蓁晃荡起伏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