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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露水—— by慕拉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8-04

很好看。
点燃的烟被晚风吹灭。
许清衍收敛起所有心绪,整理一番之后,开车回了宁宅。
老爷子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宁晚蓁和蒋斯祈出去约会,心情很不错。
许清衍回来的时候,管家正在陪他下棋。
“阿衍。”
老爷子的视线还在棋盘上,一面思考下一步棋要怎么走,一面叫住许清衍。他说:“你等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
许清衍没有等很久,这场棋很快就结束了。
老爷子最后一步棋赢了,难得乐呵地笑起来,招呼许清衍来身边。
输了棋的管家从楼上拿下来一份合同,按老爷子的吩咐递给许清衍。
许清衍接过,看到合同扉页上面的字,眸色不着痕迹地深了几分。
“这些年你做的很好,你也长大了,这套房子是给你的奖励。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这些天会安排人去收拾归置,等安排好了,到时你想住,随时都可以搬过去。”
老爷子送给许清衍的,是一套莫泰庄园的房子,宁家自己的楼盘,价值不菲。
在场的管家和佣人,无不羡慕许清衍,这可是几千万的房子,老爷子说送就送。
只有不远处站着的王姨,神色微微复杂。
许清衍站定几秒,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公式化地对老爷子说了一声:“谢谢董事长。”
老爷子纵然头发花白,老态尽显,可眼底的精明与犀利,从未消失过。
他面上笑着,拍拍许清衍的肩膀:“咱们离得还是很近,有空多回来看看。你也能清闲一点,不用一天到晚被晚蓁命令着做这做那。你是她公司的助理,又不是私人保姆。”
之后他又招呼管家来下棋,让许清衍回去休息。
绵里藏针说的便是老爷子,他表面对许清衍关怀备至,说出来的话每一句都有着他的潜台词。
许清衍不傻,对老爷子的心思心知肚明。
老爷子嘴上说的想搬随时搬,实际上却是在告诉许清衍,必须尽快搬走。
他担心许清衍会影响宁晚蓁的婚事,要先下手为强,将他们之间微妙的亲密斩断。
许清衍此刻就像老爷子棋盘上的棋子,用不到了,就舍弃了。
如果真的舍弃倒还好,老爷子偏偏又想捏在手里,绞尽脑汁的让这颗棋子为他所用,继续发挥余下的作用。
许清衍一路走到三楼,冷寂寂的走廊只有他一个人。
他这才抬手,看着手中这份所谓的购房合同。
推开房间的门,回到独属于自己的空间,许清衍将这份赠与他的礼物嫌恶丢置到一旁桌子上,没有再多看一眼。
与此同时,手机震动。
一条短信,四个字:【过来接我】

西城有一座跨海大桥,连接对面的港口。
大桥底下是很长一片的海滩,深夜浪涛从海平面滚滚而来,拍在海滩上,也撞在礁石上。
四周暗色沉沉,没有灯,只有桥上呼啸而过的车流留下的模糊绵长的尾灯,送来明灭不定的光影。
许清衍将车停在海滩外的沿海公路上,很远就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昏暗海滩上窸窣跳动。
她提着裙摆,光着脚,追逐着浪花。
迎面而来的寒风是咸的,是海风。
海浪不够温柔,轰隆拍击的声响像是一个不小心就能将人吞噬。
许清衍蹙起眉头,快步走向那个身影,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捡起她丢下的手包和高跟鞋,然后径直走向她。
宁晚蓁今天刚好穿了一条复褶长裙,裙摆一角被她提在手中,海风吹过时,另一侧的裙摆依然能随风飘荡。
她正追逐着退潮而去的浪花,新一轮的海浪要涌来,人还没来得及往后退,手臂就被用力抓住。
宁晚蓁停了下来,扬眸看到晦暗光线里许清衍绷着表情的脸。
他们站定一瞬。
海浪来了,哗啦一声,穿越两人而去,又缓缓退走。
宁晚蓁的裙摆湿了,小腿残留着海浪的冰冷,同样湿了裤腿的许清衍没有多说一个字,直接拽着她手臂将她拉离危险地带。
宁晚蓁踉跄几步,快到沿海公路边时,叛逆地甩开许清衍的手。
她停下了,许清衍也停下了。
“他呢?”许清衍沉着声问。
宁晚蓁装糊涂:“谁?”
她眨着眼,看到许清衍不大好看的脸色,才笑起来说:“你说蒋斯祈啊,他当然走了。吃完饭我和他就拜拜了。”
“他就让你一个人留在这?”
“他又不知道我来这,我是自己来的。”
许清衍忍了忍,喉结滚动:“宁晚蓁,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其实许清衍也不是总是没有情绪,他会生气,尤其是在宁晚蓁做一些危险的事情时。
比如她寻求刺激去玩赛车,一个人高空跳伞,比如她与朋友出海钓鱼,遇上大浪天气被困在海上几个小时——
她从来都没意识到危险就在身边。
或许她知道自己是危险的,但是这似乎是唯一能让许清衍情绪波动的方法,他会生气地喊她名字,会在平静惯了的眉眼之中流露出不悦。
宁晚蓁唇角漾着笑,伸出手臂揽住许清衍的脖颈,贴靠着他:“你在紧张我吗?”
许清衍敛眸与她对视,原先涌上心头的紧张随着浪涛的声音一点一点消弭,他不回答,拦腰将宁晚蓁抱起。
宁晚蓁被许清衍抱到车子的后座,她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车门没关,许清衍半蹲下来,握着她的脚,仔细抚掉粘在上面的沙子。
然后他将她脱下的高跟鞋重新给她套回去,像是把她的顽劣关了起来。
“如果我没来,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宁晚蓁笑着:“你会来。”
许清衍放下宁晚蓁重新穿好高跟鞋的双脚,褶皱很深的眼皮抬起,目光直直地望着宁晚蓁。
“如果我不来呢?”
“你会来,你怎么不会来,你最听我的话。”
海风咸涩,他们在彻耳的浪涛声中对视着,说的好像都是无意义的话。
“疏雨送了我两张泊莱纳音乐会的门票。”
风吹乱宁晚蓁的长发,也吹拂着她的心,她不想把自己的邀约说得太明白,又忍不住忐忑。
她观察许清衍的反应,许清衍神色自若地应着:“好。我帮你留出那天的时间。”
宁晚蓁咬了咬唇瓣,有点儿生气:“许清衍,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许清衍安静注视宁晚蓁几秒,而后仍是平淡镇定的语气。
“我会提前跟隆成集团那边确认时间。”
“……许清衍!!!”宁晚蓁心里咻得升腾起怒火,漂亮的眼睛浮着雾气,“谁说我要跟他一起去了!”
“你应该跟他一起去,你们现在是尝试发展的关系。”
“那你呢?”
宁晚蓁紧紧盯着许清衍的双眸,追问着:“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许清衍神色微凛,笼罩在深沉夜色中的脸,不动声色。
他避开宁晚蓁的问题,起身道:“坐好,回去了。”
宁晚蓁望着看不真切的他,轻轻笑了一声:“好。下个月6号,你跟他约时间吧。”
说完之后,拉过车门,咻一声用力关上。
她在赌气,她在生气,也在难过。
宁晚蓁并没有那么高的闲情雅致去看音乐会,仅仅只是只是因为,泊莱纳音乐会,是她和许清衍在国外一起看的唯一一场演出。
大学的时候,宁晚蓁在国外进修过一年。
那是她与许清衍分别最长的时间。
中间有一次,许清衍遵从老爷子的意思,过来看望宁晚蓁。
就是那次,他们在国外这个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小小的拥有过二人世界。
他们在满是金发碧眼外国人的广场上喂鸽子,淋一场异国飘飘洒洒的小雨,再躲进街口一家鲜花咖啡馆,买一束鲜花,喝一杯醇厚的咖啡。
夜晚的时候,他们买了两张音乐会的票,看了一场冗长乏味却让她恨不得永远不会结束的演出。
泊莱纳音乐会是外国很小众的音乐演出,几乎没有在国内演出过。
前段时间宁晚蓁听闻国内演出的消息,就托有这方面资源的温疏雨替自己拿两张票——
是不是从始至终,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也许那年在国外一起度过的那两天,对许清衍来说并不算什么。
但对宁晚蓁来说,那是她唯独能做自己、唯独能肆无忌惮贴近喜欢的人的时光,她无法忘记。
宁晚蓁感觉胸腔空落落的,又疼得紧。
她低下头,浓密卷翘的睫毛垂着,好似一不小心就能沾上泪滴。
但她偏偏忍着,不愿意显示出自己的柔弱。
许清衍坐进驾驶座的时候,宁晚蓁问他:“许清衍,你是不是没有心?”
随后她转过头,去看车窗外暗沉的景色,好像根本没有想从他这听到什么回答。
许清衍望着车前玻璃,眉目清隽又深刻,黑沉的眸色之中隐隐落下几分不忍。
但他很快就将这分不忍掩去,不带一丝情绪地发动车子。
宁晚蓁单方面跟许清衍闹情绪,除了公事必要的接触,她几乎没怎么搭理他,好些天都没给他好脸色。
转眼到了音乐会演出的日子。
西城的寒春偏冷,雪才停了没几天,雨季到了。
从前些天就开始绵绵密密落下的雨,让这个城市变得潮湿,浸润的雨水仿佛怎么都拧不干。
泊莱纳音乐会的演出地点在西城梁安区的维纳剧院,就在市中心,离宁晚蓁住的莫泰庄园没有特别远,只是途中要经过一小段环山公路。
雨一直不停歇,许清衍等在门口,沉默地望着这黑压压的雨幕。
宁晚蓁姗姗来迟,卷发在脑后梳成低马尾,配上浅色系的套装裙子,多出几分与她本人不符的温婉气质。
如她之前所说,耳边配饰是许清衍送的生日礼物。
她要带着它去见别的男人。
宁晚蓁走到门口,许清衍替她撑起伞。
她第一时间没有走进许清衍的伞下,而是停在原地瞧着他,说:“你不用送我。”
“有一份项目书需要送到梁安区,顺路。”
“噢,你是顺路啊,我还以为你是不放心雨这么大想要亲自送我呢。”
许清衍动了动眼睫,睫影浓黑。静了几秒后,他开口道:“演出时间快到了。”
宁晚蓁还跟许清衍生着气,哼了他一声,抢走他手中的伞,独自撑着走下门前阶梯。
车就停在阶梯前,站在车边等候的司机见宁晚蓁过来了,立刻打开为她车后座的门。
坐进,收伞,关门,一气呵成。
宁晚蓁没有再看许清衍一眼。
司机反倒在雨中犹豫了一下,见许清衍冲他示意开车小心,没有要上车的意思,他便撑伞回到驾驶座这边,打开车门进去。
雨越下越大,好像是在酝酿一场更深更烈的暴雨。
宁晚蓁的车离去之后,许清衍重新取了一把伞,走进雨幕之中。
他确实要去一趟梁安区,地方离宁晚蓁的目的地很近。
顺路是真的,不放心这一段雨天的路也是真的。
许清衍开车跟在宁晚蓁的车后,一直到离开环山公路,见她的车开向维纳剧院之后,他才转动方向盘在路口转弯。
两辆车就此分离。
一个小时后,许清衍办完工作上的事,回来再次途经维纳剧院。
不知怎得,他忽然踩下了刹车。
雨很大,劈里啪啦的雨点震颤着车窗玻璃,雨刮器富有节奏感的在车前玻璃上上挥动,马路上几乎没有几辆车,只有他的车孤独地停在剧院前边淋雨。
大雨给车内营造出一个只有雨声震耳的寂静世界,安静与嘈乱矛盾着,呼吸反而一点一点清晰。
就是这时候,许清衍发觉原来自己也不完全是个割情断欲的圣人。
他好像也会嫉妒。
他似乎能听到剧院里面音乐的演奏声,能想象到此刻坐在宁晚蓁身边的男人正在怎样的陪着她看这场演出。
曾经,在她身边陪她看这场演出的人是他。
许清衍预感到这种嫉妒的情绪有些危险,便强迫自己掐断,然后发动车子穿梭雨幕利落而去。
这场雨在入夜之后下成了大暴雨。
许清衍在公司忙完已经是晚上九点,他独自回到宁家,恰好王姨在客厅接座机电话。
见许清衍回来,王姨对着电话那头应了几声,连忙挂断电话跑过来:“阿衍,小姐的车在西郊抛锚了,雨太大没信号,老罗走了好远的路才找到一个电话亭,他让我们快点找人过去帮忙。”
王姨口中的老罗就是宁家的司机。
许清衍听清之后,蓦地蹙眉:“他把小姐一个人留在车上?他们怎么会在西郊抛锚?”
维纳剧院离西郊简直是十万八千里。
王姨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有点无措,她问许清衍:“要不要告诉董事长?这会儿他刚吃了药睡下……”
“不用惊扰他,我现在安排人过去帮忙。”
许清衍遇事一向冷静,抛锚并不是大事,找人过去将人接走,等雨停了再处理留下的车就行。
他也确实在很冷静用手机拨号,一道春雷落下,他的脑海忽然闪现出此刻宁晚蓁的处境,呼吸倏然下沉几分。
雨夜,西郊,荒岭。
抛锚的车,被独自留下的宁晚蓁——
冷静被雷雨吞噬,许清衍按下通话的结束键,转身,兀自投身进雨夜。

西郊地处偏僻,道路两旁的路灯被暴雨侵袭,等同虚设。
宽阔又荒凉的一段路,根本不见一辆路过的车。
宁晚蓁的车就停在路边,雨水无情落到车身上,震耳欲聋的仿佛要将车震碎。
宁晚蓁透过雨水模糊的车窗往外眺望,一片阴森昏暗,没见到出去找人帮忙的司机老罗,也没见到有什么其他人经过。
这边信号太差,手机完全打不出去电话。
宁晚蓁不知道第几次拿起手机看,又不知道是第几次焦躁无奈地放下手机。
早知道不来这边了。
现在宁晚蓁心里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没事非要来这边做什么,现在好了,完全回不去了。
雨夜总会给人一种渗骨的寒意,宁晚蓁不免想起许多电影中的恐怖场景,好像很多凶杀案都是发生在这样的雨夜。
雨夜惊魂,杀人分尸……
宁晚蓁不自觉抱紧自己胳膊,自己吓自己,还吓出一身冷汗。
没关系的,一会司机就回来了,许清衍得到消息肯定也会赶过来。
她相信许清衍一定会来的。
宁晚蓁努力抚平自己紧张害怕的情绪,又孤身在车上等了好一会,终于在黑沉的雨幕之中看到泛着黄光的车灯。
有车来了,在朝她这边开,在她车边停下。
雨太大,宁晚蓁几乎看不清车上的人,只能看到有模糊身影从车上下来,再撑伞过来,停在她后座车门边,轻轻扣了扣窗户。
宁晚蓁心里有猜测的人,可还是很警惕,没有第一时间开窗或者开车门。
她小心翼翼地凑到车窗前,仔细辨认蜿蜒雨水后面男人的模样。
车内亮着微弱的阅读灯,这一片光影,让宁晚蓁看清了来人是谁。
心底落下几分失落,镇定几秒后,才将车窗半开。
“宁小姐,你没事吧?”
蒋斯祈用伞遮在车窗上方,避免雨过大,雨水淋湿车内的宁晚蓁。
宁晚蓁摇了摇头,疑惑问他:“你怎么在这?”
他们晚上在这边一起吃过晚饭,之后便各自离去。
蒋斯祈的车开在前面,很快没了影子,而宁晚蓁的车却在半途抛锚。
去而折返的蒋斯祈说:“一直没看到你们的车跟上来,预感不大好,就返回看看,没想到恰好碰上你的司机。他在电话亭打电话求助,我顺路把他带了回来。”
宁晚蓁往蒋斯祈后面看去,刚好看到她的司机从蒋斯祈车上下来。
“宁小姐,雨很大,你先到我车上,我们送你回去。这边我已经叫了道路救援,一会就能到。”
在这一刻,宁晚蓁好像没办法拒绝蒋斯祈的好意。
而且,此时此刻也没有更好的方法。
“谢谢,麻烦你了。”宁晚蓁冲蒋斯祈礼貌地笑了一下,而后开了车门的锁,打开车门下来。
距离抛锚地点几十米处,一辆车缓缓在路旁停下。
两辆车的车灯交汇,在不断下落的雨水之间勾勒出一个小小的明亮晃眼的光圈。
雨很大,透过模糊雨幕,许清衍还是能从这宛若唯美电影打光的光圈之中看清宁晚蓁的身影。
他能看到蒋斯祈扶着宁晚蓁的胳膊护她下车,再为她撑着伞,送到另一辆车里。
他来晚了。
许清衍定定望着前方,看着人影消失在这片明晃却朦胧的光影里。
一路赶来的担心、紧张与忐忑,在这一刻尘埃落定,让他那颗飘摇不定的心沉淀下来。
或许不是他来晚了,是他本就不该这样着急赶过来。
看到前方的车预备往自己这边开,许清衍收敛情绪,打着方向盘将车调头,先一步离去。
坐在蒋斯祈车后座的宁晚蓁,刚刚不经意的一眼,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许清衍的车。
可等她靠向车窗边仔细往外看时,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雨实在太大了。
蒋斯祈让开车的司机将车内温度调高一些,并询问宁晚蓁:“冷不冷?需不需要找件外套给你?”
刚才下车的时候,宁晚蓁不小心淋到一点雨,半边袖子湿了。
冰凉的雨水浸透衣物,黏着皮肤,确实有些凉。
她稍微回神,对蒋斯祈笑着说:“不用,不冷,今晚真的很感谢你。”
“没关系,不用谢,这只是小事。”
蒋斯祈说着,很绅士地往边上坐了一点,与宁晚蓁保持着合适的社交距离。他说:“你放心,你的司机不会在那里等太久,救援队已经在路上了。”
宁晚蓁点点头,想再开口说一声“谢谢”,抬眸便对上蒋斯祈似笑非笑的眼睛,他好像在说“不用再说谢谢”。
于是,宁晚蓁作罢,冲他微微笑了一下,转而与他一起保持着默契的沉默。
西郊路途较远,宁晚蓁回到宁家时,夜已经有些深。
王姨一直在一楼等着,见宁晚蓁安全回来了,面上的担忧才稍微散去。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老罗说你们的车在半路抛锚,这么大的雨,实在是让人担心。”
她在门口迎宁晚蓁进门,下意识往宁晚蓁后面看了看,疑惑地问:“阿衍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宁晚蓁被这场雨折腾得心情蔫蔫的,本想快点回房泡个热水澡好好休息,听见王姨的话,不免停步下来。
“他还没回来?”
“是啊,早些时候回来了,刚好老罗打电话说你们出了事。阿衍知道了立刻出了门,估计是去接你。你们没碰上吗?”
宁晚蓁静了一瞬,想起了西郊那个一闪而过的车影。
许清衍迟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
他刻意绕了远路,没有那么想回宁家,也想趁此机会让自己有些混乱的头脑冷静下来。
许清衍回到宁家,正好王姨端着东西从二楼下来。
走近了,许清衍能看到王姨手上托盘里的是一杯温水和一盒感冒药。
“阿衍,你怎么才回来?”
“小姐回来了吗?”
“回来了,但是好像淋了雨不大舒服,回来就睡了。我给她送药,她发脾气不要吃。”
宁晚蓁性子倔,最不喜欢吃药。
许清衍对着那盒感冒药看了一小会,松口说:“给我吧。”
“好,在这个家里,也只有你能劝的动她。”
王姨很利索地将托盘递给许清衍,想了想,趁现在没人,悄悄问许清衍:“董事长让你搬出去的事,你怎么打算的?小姐知道吗?”
“她不知道。”
许清衍没有瞒着王姨,在宁家的这些年,王姨一直待他像自家孩子,他很感恩。所以,他对王姨说了实话。
“过段时间我会搬出去,但是在此之前,她不知道比较好。”
王姨心里什么都明白,听许清衍这样说,只得无奈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们不会让小姐知道的。”
“谢谢王姨。”
“傻孩子,谢什么。很晚了,快去给小姐送药吧。”
王姨说完去了一旁忙别的,许清衍在原地驻足一会之后,沉下心思,端着托盘上楼。
他怕惊醒走廊另一侧已经入睡的老爷子,放轻了力道敲门。
几声之后,门没开,里面也没传来一丝声响。
许清衍担心宁晚蓁的身体状况,尝试转动门把手,门没锁,一下就开了。
宁晚蓁的房间很暗,只开了一盏床头的小夜灯,亮光在一隅柔和。
许清衍进来的时候顺手关上了门,走至宁晚蓁床边,借着这抹微弱的光看着平躺在床上睡着的宁晚蓁。
他站在床边没动,床上的人也没动。
一小会的僵持之后,许清衍淡淡开口:“别装睡了,起来吃药。”
话音落下,刚才还闭着眼睛装睡的宁晚蓁倏地睁开眼,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装睡?”
许清衍不回答,他太了解她,她真睡和假睡怎么会分辨不出来。
宁晚蓁见许清衍不出声,就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微微仰着下颌望着他。
他很高,仰头看他的姿势很累人。
宁晚蓁露出不满情绪,命令他坐下来。
“坐这里。”她拍拍自己床边。
许清衍略微垂眸,视线扫过宁晚蓁留给他的地方,站着没过去。
然后他将托盘放到旁边床头柜上,再拿过药盒,骨感修长的手指从药盒里面取出一板药,按照说明书的指示取下一颗。
“先吃药。”他将温水和药片同时递给宁晚蓁。
宁晚蓁蹙着眉头往后躲了一点,拒绝道:“不要,我没感冒,不吃药。”
“王姨说你回来很不舒服。”
“我骗她的,不把她骗倒,怎么骗你过来?”
宁晚蓁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唇角微微翘着,带着一点小得意。
许清衍停顿须臾,而后将温水和药片放回到托盘上。
“晚上你去接我了?”宁晚蓁不浪费时间,单刀直入地问。
许清衍神色淡淡,没回答,反问道:“你为什么去西郊?”
“蒋斯祈带我去他朋友新开的餐厅吃晚餐,餐厅就在西郊。”
非常合适又非常合理的理由。
许清衍压低视线,浓黑的眸子一时辨不清情绪。
“天气这么糟糕,西郊这么远,下次不要这么任性。”
“这也算任性?”宁晚蓁不喜欢许清衍说她任性,拧着不开心的眉,说:“我和我的约会对象去远一点的餐厅吃饭也叫任性吗?我爷爷都没说我,你凭什么说我。”
许清衍不答,宁晚蓁直接追问:“我的问题你没回答我,你是不是去西郊接我了?”
“是。”
“这次是顺路吗?”
“不是。”
“为什么中途掉头走了?”
“……”许清衍线条流畅的下颌绷了一瞬,寻找好措辞之后,才镇定开口:“蒋先生已经接到你,不再需要我过去。”
宁晚蓁的眼神对着他的,眸光定定,想从他滴水不漏的眼眸之中寻找出破绽,可惜仍然一无所获。
于是,她闭了闭唇,再开口说话时,便是向许清衍描绘今晚她和蒋斯祈的约会细节。
“音乐会的表演曲目和我们在国外看得那场相差不大,他就坐在我左边,坐在你那时候坐的位置。”
“剧院里面的冷气太足,他很绅士,怕我着凉,将西服脱下盖到我的腿上。”
“他朋友的餐厅虽然在西郊,很远,可是味道很好。他的朋友还夸我漂亮,和他看起来很般配。”
“汽车抛锚后,我一个人在车上等了很久,幸好他及时赶到。他很担心我,问我有没有受伤,特别温柔。”
宁晚蓁所描绘的细节半真半假,这些文字堆砌起来,可以拼凑出一些画面片段。
这些画面在许清衍的脑子里转瞬即逝,他知道她是故意对他说这些,也知道这里面或许有夸张虚构的成分,可见缝插针般渗透进心脏的酸涩又那样清晰。
他在负隅顽抗。
他觉得。
许清衍平静着表情,微微点头:“挺好。你们发展的很顺利。”
“是,我们是发展的很顺利。约会,吃饭,聊天,我和他都很合拍。但是男人嘛,这些地方合拍还不够。”
前面说的那些都刺激不到许清衍,宁晚蓁干脆破罐破摔,故意笑吟吟地对着他的眼睛说:“我会找机会试试他到底行不行。”
从宁晚蓁房间出来,许清衍回到三楼自己的房间,打开露台的玻璃门。雨水争先恐后侵袭而来,他背光而站,缓慢冷静地点燃一支烟。
其实他是清楚的,宁晚蓁说的很多话都是为了刺激他。但他偏偏因为这些故意为之的话语而乱了心。
他竟然开始想,宁晚蓁和蒋斯祈到底会做到哪一步。
宁晚蓁要和另一个男人结婚是迟早的事,他也一直在促成,现在怎么反而还迟疑了。
这就是男人所谓的占有欲和嫉妒心?
许清衍此刻才发现,他好像有些太高估自己的自制力。

隔天,雨停了。
老爷子得知前一晚汽车抛锚的事,好似是找到了什么由头,亲自邀请蒋斯祈来宁家吃饭,当作他送宁晚蓁回家的谢礼。
于是,两天后,蒋斯祈带着一堆拜访礼物,温文尔雅地登进了宁家的门。
宁晚蓁并不是很想参与这顿别有用心的晚餐,可她拗不过老爷子,被迫留下成为陪客。
宁家一楼的主客厅,老爷子和蒋斯祈斜对而坐,一番客气之后,老爷子开始询问蒋斯祈一些工作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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