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 by时只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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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纵京确实是个厉害得可以的男生,有关他的一切都是?暴烈的, 极具侵略性?的。
她被培养出了不少感觉和习惯,以至于?他从她的生活中抽离时,还真挺伤筋动骨的。
好在筋骨伤得不算深,一切开始愈合趋好。
起码在周二的晚课结束前,事情确实?是?这样的。
周二这天下了场雨夹雪,晚九点的时候还没有停, 走廊的窗因此都关得严严实?实?的, 地面上有不少堆叠在一起的湿鞋印, 湿潮又?混乱。
黎烟夹在人流中往外走,边走边从耳机盒抽耳机, 盒盖啪一声扣上, 耳机插进左耳时, 手肘被撞了一下,拇指压上开关键, 歌单自动续播。
Bulow的《Get Stupid》
抱在臂弯的书掉了一本, 她俯身去捡, 乱糟糟的人群里传出一声她的名字。
“黎烟?”
不轻不重,带着八卦与探究的语气, 她把书捡起来?的时候,那道声音已?经消失不见。
有人推开了教学楼的门,带着湿腐气息的冷风骤然灌进来?,握在手里的书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沾了泥水的封页啪一声贴在她的手背,留下了一片同样的湿腻污痕。
黎烟垂下眼睫看了一会?儿,把封页撕下来?,扔进身侧的垃圾桶。
仿佛某种不祥昭示。
这一昭示很快得到应验。
她去便利店买伞的时候,排在后面的一个女生小声说:“真是?她啊。”
“谁?”
“雕塑系的黎烟,之前不是?就有人传她把京大的周昊给泡了吗,好像是?真的。”
“卧槽,真假?不是?说周昊出了名不带女生玩吗?”
“论坛有照片。”
没想到论坛上的宾利事件,最后到了这个走向。
前边的男生拿走了最后一把伞,货架空了,排长队的人群悻悻然散去。
她抱着膝,后脊贴着冰凉的货架,慢慢滑蹲在地上,掌心撑在覆着泥水的地面。
林月如跟周成海当年是?商业联姻,后来?林家的生意?出了大问题,那时林月如跟周成海正在谈离婚,周成海同意?继续帮着林家渡过这一劫,条件是?两家一起把丑闻压下去。
这个丑闻,指的就是?她的存在。
她跟周昊不能牵扯上任何关系。
便利店的门关了又?开,夹着水腥气的风数度灌进来?,弄得便利店里也同样湿冷。九点半的时候,准备关店的小哥在清点货架时看到她,吓了一跳,问:“你是?没带伞吗?伞都卖完了,不过我可以给你找个透明袋遮遮。”
她的额从膝上抬起:“谢谢,不用了。”
临走的时候从柜台拿了包烟,打火的时候火舌被风吹得乱窜,又?被湿漉漉的雨星子打灭数次,这种塑料装的打火机多少有点劣质,打着一根烟后,火机也彻底报废。
她这时才登上学校的论坛。
首页几乎全是?带着她和?周昊名字的话题,周昊是?周家下一辈里最拔尖的,毫无疑问要成为?周家老爷子的接班人,名利场上明争暗斗,已?经有周家的对家开始明里暗里引导舆论,这件事的影响范围绝不会?止于?B市的高校论坛。
黎烟在冷雨里安安静静地抽完一根烟,退出学校论坛,点进通讯录。
从头翻到尾,没有一个号码能拨。
那一刻孤立无援分外明显,她的眼睫沾了水汽,沉沉重重。
这天晚上她没回宿舍,浑浑噩噩地回了在校外租的房子。
电话在晚上十?二点的时候被打爆。
有周成海助理?打过来?的,问她愿不愿意?接受周家的资助去国外深造,语气上很客气,但效率极高地给她发来?了一张申请院校名单和?退学申请表。
有赵长凤打过来?的,语气急促地问她周家有没有联系过她,跟她说了什么,最后叹息似的说,你祸害你哥干什么啊。
电量在这时彻底耗尽。
她握着滚烫的后壳,那句“我怎么祸害他了”卡在喉间。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的人生来?顺风顺水,有的人生来?就见不得光。
那天她说要往好人那条道上走的时候,沈纵京问她走得开不开心。
不开心。
而且她也根本走不了那条道。
她在这间出租屋里度过了极度混乱的一个晚上,第二天她没去学校,陈苒的电话打过来?,哭着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时论坛上的舆论已?经无声无息地被引导成了她表面清纯,私生活乱得很,勾引周昊未果。
不用想也知道是?周家的雷霆手段。
而真正将?她击溃的,是?下午周昊发过来?的一条消息。
【周昊:这两天先?别回学校,别接周家的电话,我会?处理?】
事情已?经无法控制地发酵,周昊说的处理?还能是?什么呢?
无非是?把两人的兄妹关系公开,让周家起码短时间内为?了避嫌,不敢再有动作,这等同于?跟整个周家为?敌。
周家老爷子原本很看好他这个孙子,但是?不可能把家业交给一个可能有污点的继承人,毕竟这些随时可能被对家利用。
所以周昊不能啊,他还有大好前程啊。
她不怕跟周家撕破脸,可周昊是?个好人,他自始至终没对不起她,违背道德原则地护着她,他的前程不能毁在这儿。
她给周昊发的全部消息显示未读,电话打不通,周昊的手机关机了。
他是?打定了决心要这样做。
黎烟咬着指节骨,一通接一通地打,绝望又?徒劳地挣扎。
后来?她想起联系沈纵京。
如出一辙地联系不上,以周昊跟沈纵京的关系,周昊十?有八九已?经把所有打算告诉他了,周家联系不上周昊肯定会?联系他,所以沈纵京的手机也是?关机的。
最后一次挂电话的时候看到桌上的日历牌。
十?一月五号,星期三。
想起周末那天跟沈纵京的约,她提起外套往外走,没来?得及换衣服,里面还是?条单薄的睡裙,气喘吁吁到约定的“老地方”。
沈纵京在。
他周身永远有股气定神闲的劲儿,即使?在这种风风雨雨的时刻也不例外,手指间夹着一根烟,衬衫领口被风吹得晃动。
黎烟走到他对面,两人之间间隔五步距离,不近不远,这一角的光亮被悉数挡住,他抬额,看了眼她冻得通红的膝,再看了眼她提在手里的袋子:“找周昊?”
她的胸腔还细细起伏着,没立刻答这句话,把他指间烧了很久的那根烟抽走了,指骨交缠,生出细细密密的痒意?,她的手原本被冻得接近失温,此时不知道是?被他的体温还是?灼红的烟尾暖了一下,开始泛起细细麻意?。
“我知道周昊肯定和?你说过,现在我跟你断了关系,咱俩唯一的关系是?我是?周昊的妹妹,所以你不会?告诉我。但是?沈纵京,你能不能帮我和?他说一声,我已?经写好退学申请了,明天一早就会?提交,让他别干自毁前程的事了。”
沈纵京只看了眼她指间的烟,答非所问:“不戒了?”
“嗯。”
“周家说得好听?,但是?你应该知道周成海要的不是?你从京艺退学这么简单,否则周昊也不会?不惜跟整个周家作对,不顾林月如的死?后声名保你。”
这些她当然知道,周成海一边拿资助她申请国外学校利诱,一面干脆利落地捅了把刀子,把她塑造成私生活混乱勾引周昊未遂,既把周昊摘得干干净净,也逼得她在京艺混不下去,不得不选择退学出国。只要人出去了,无论是?发生点什么还是?她“自愿”留下,总之周家有手段让她一辈子都回不来?。
“我知道,但沈纵京,”她的眼圈是?红的,里面有开学初那一晚的厌世和?冷漠,“我已?经快要腐坏干净了,不想再祸害周昊了。”
黎烟慢慢咬住那支烟,这才发现不是?蜜桃双爆也不是?沈纵京惯抽的薄荷冰爆,而是?黄鹤楼。
她抽得急,充满冷气的嗓间被骤然涌进的烟气一激,剧烈呛咳。
“不想再祸害周昊。”沈纵京重复一遍,抬眼看了眼便利店的玻璃门。
她从这一眼中察觉到了什么,要抬头,而在她抬到一半的时候,脖颈被沈纵京扣住。
她还在呛咳,两人的视线相距五厘米,隔着轻微的烟气。
她也清清楚楚地看到远处一个举着镜头的狗仔,那一瞬间意?识到了沈纵京要做什么,心跳剧烈,掌心一寸寸沁出冷汗,被他握住的后颈骨也逐渐升温。
“别,沈纵京。”她无声地张口。
“我还不起你。”
沈纵京扣着她脖颈的手施了记力,两人额抵着额,她轻促地呼吸着,眼睛红了。
极具掠夺性?的侵入,腐坏的烟气,灼烧一切的缠绵,呼吸紧密地黏连纠缠,唇几乎被吸吮破皮。
镜头无声定格。
便利店外,女生的裙摆碰着男生的膝,手臂软软攀着男生颈侧,耳根通红,情动模样,男生的领口被抓得松松垮垮,隐约能看见半个纹身。
是?一张弓,古希腊神话中太阳神手持的弓。
冷风打着两人的脖颈,肩身,分开的时候,她剧烈地喘息着,呜咽了一声,而沈纵京分外沉静,抬手抚了下她红透的耳根。
“那咱俩继续纠缠吧。”
“我不怕你祸害,烟。”
那一瞬她的脑中混乱,充斥着那个狗仔会?不会?认出沈纵京,万一真被曝光了他会?不会?同时得罪周家和?沈家等诸多想法。
沈纵京看她一眼,问:“晚饭吃了吗?”
他这会?儿重新打了根烟,又?是?懒洋洋游刃有余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受到刚才那件事的任何影响。
但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他做这件事当然也不单是?为?了周昊,否则只要把她那句话带到就行了。沈纵京这个人脑子聪明,最擅长隔岸观火,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用不着淌这趟浑水。
她的眼睛还红着,跟他对视数秒,那一刻一切都是?混沌未卜的,比如明天那个狗仔会?怎么写这份报道,比如她有地下男友这件事能不能让周家善罢甘休,比如沈纵京会?不会?被牵扯进来?。
只有沈纵京这个人暴烈鲜活。
最后她什么都没问,抿了抿唇。
“沈纵京。”
“嗯。”
“你以前抽黄鹤楼吗?”
“不抽。”
“那你多抽一段时间的蜜桃双爆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抛弃了包括道德感在内的一切。
沈纵京是?第一个知道她有多腐坏的人,偏偏他觉得她有意?思,并不是?他有多喜欢她的堕落,而是?她的一切在他这儿都有意?思。
大概是?这段关系带来?的刺激感作祟。
挺好的,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给他这个刺激,而有他陪着,她的腐坏也不至无声无息。
那就继续纠缠下去。
那场雨夹雪一直下到午后,道边还积着水,空气中有轻微的水腥气。
黎烟进了便利店,沈纵京抄着兜跟在她身后。
她决定给沈纵京一个大刺激,从账台边的货架上拿了两盒套,这是?她第一次跟沈纵京一起进来?买这个,以前都是?沈纵京自己买。
她脸颊烧红地思考用不用再多拿一盒的时候,沈纵京拿着酸奶跟松饼回来?。
柜台后的小哥目光极度暧昧地在两人间打转。
沈纵京往柜台上瞥一眼。
“错了。”
“尺寸。”
第29章 刺
黎烟拿的袋子里装的是那天周昊买的洋娃娃, 临走的时候,她把洋娃娃放回了商店的橱窗里?。
放完之后全身都失了力,手肘被沈纵京握着, 他的冲锋衣上有冰凉的尼古丁味, 刚才他打第二根烟的时候她看见烟盒里空了一半。
黎烟知道这件事没沈纵京表现出来得那样好解决。
她的额埋在他的领口, 垂在胸口的长发也染上如出一辙的味道。
呛, 腐坏, 刺激得头皮发麻,却?又?有一种暴烈的鲜活。
沈纵京剥了块糖, 看了眼被她放回去的那个娃娃:“不要了?”
“不想再弄坏了。”
她在沈纵京怀中仰头,湿湿潮潮的气息贴着他的领口,胸腔跟他同一频率地起伏着。
“沈纵京,咱们做吧。”
干柴烈火,堕落缠绵,狼狈为奸。
接下来的几天里?, 论坛, 媒体, 周家一片腥风血雨。
她没去学校,沈纵京也没有。
彻底抛弃道德感后, 两人?做得比之前那一个月刺激多了, 几乎把各种新奇的都体验了一遍, 沈纵京不穿衣服的时候更?帅,也过?更?流氓不做人?。
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湿腻暧昧, 空气中灌着白桃洗发水的味道, 她细白的脖颈留了不少吮痕, 他后颈骨的纹身添了数道红印子。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她被折腾得没一点力气了, 沈纵京倒是还精力充沛得很,这上边她还挺佩服沈纵京的,出?力的是他,她光配合都累得不行?了,他还能神清气爽地去楼下给她买甜筒和关?东煮。
在这场刺激流汗的运动里?,她似乎想明白了一件事。
腐烂的洋娃娃,其实用不着穿漂亮的裙子。
晚上七点钟,沈纵京在做一份研究报告,跟她鬼混这事没耽误他继续做前途光明的好学生,她的腰被他一条手臂揽着,低头翻看手机。
两天没开机,新消息和未接来电几乎占满了屏幕,她通通没管,登论坛看最?新一条热帖,关?于她跟周昊的传言已经压下去了,随之被顶上来的是那张照片和关?于她地下男友到底是谁的话题。
还好,沈纵京暂时没被牵扯进?来。
第三天的时候,她回了趟学校拿雕刻用的工具,沈纵京也有事出?门,他没说是什么事,但是她大概猜到跟周家有关?。
这件事的关?键还是周家的态度,在爆出?那条新闻后,周家的举动有点暧昧不明,没继续下去,也没表现出?收手的意向。
周家在等。
天还持续阴沉,她穿了件白色大衣,跟沈纵京的黑色冲锋衣正好搭成一对,有一种并非同路但纠缠不休的宿命感。
沈纵京作为“地下男友”,照例把她送到学校的小操场。
他拆一粒压片糖,问她吃不吃。
她接了,心神还有轻微的燥,清脆地一声咬碎。
沈纵京侧头看她:“跟你?商量个事。”
“别咬。”
“下次你?换个味买吧。”她垂了下眼睫,“要不习惯了。”
沈纵京边笑边懒洋洋看她一眼:“晚上过?来接你?。”
临走时把一包糖放进?她的衣兜。
她折去女厕,捋着领口遮住一道红印,抚着手臂看着镜中的眉眼凉薄的少女。
看了一会儿,划开手机,在班级通讯录里?找到李曼琪的电话。
第一通李曼琪没接,她的指骨轻磨着通话界面,继续拨第二通。
一直到第三通的时候,对面才接通,李曼琪的声音里?带着宿醉后刚醒的不耐:“喂。”
“你?高一那年,因为欺凌同班同学差点被退学,后来是你?母亲在那个女孩家门口长跪不起,把打工赚的所?有血汗钱都赔给了那个女孩家,女孩的家长觉得你?母亲不容易,才同意和解。”
“高二那年,你?借了不少钱,利滚利到现在还没还清,追债的那些人?前两天刚来过?京艺,你?说傅昌是你?男朋友,让他们去找傅昌。”
“大一入学…”
李曼琪骤然打断:“你?想说什么?”
“早就跟你?说过?了,我的人?生糟烂透了,什么都不怕,但你?好像还有怕的。”
“你?都知道什么,你?说清楚,黎烟,如果你?找我妈说这些我跟你?没完。”
黎烟没回她,咔哒一声挂电话。
接下来的半天里?她都泡在练习室,这种阴天的周末,练习室里?没什么人?,清清静静。
她在中午给沈纵京发了条消息,沈纵京没回,由此可见他今天确实是去办正经事了,面临的对手老辣,难度不小。
这些他都没有说,但是昨天他做的那份报告是关?于华艺的。
黎烟在傍晚的时候完成了雕塑石膏临摹作业,收画具的时候,李曼琪终于杀了过?来。
她抬手关?了灯,准备往外走,手肘被李曼琪握住。
觉得出?,李曼琪虽然一身盛气凌人?,但此时在心理上处于弱势,抓住她手肘的指尖在轻微发抖。
她停下来,抬眼看着处于焦躁状态的李曼琪。
李曼琪问:“你?到底知道多少?”
她不答。
“你?要怎么样才不说出?去?你?说,你?TM说句话啊。”
她仍旧不答。
“你?那个地下男友到底是谁?不是周昊?”
她拨开了李曼琪的手,李曼琪下意识要回抓,伸到一半又?缩回来,终究被她说出?以前的事,有所?顾忌。
有怕的,挺好的。
她转身往外走,关?门的同时,手机里?进?了条沈纵京的消息。
沈纵京在艺术楼外的走廊等她。
她过?去的时候他刚打了一根烟,脖颈略低,一截棘突轮廓清晰明显,一身清清爽爽的少年气,人?挺帅,痞气足。
“想吃什么?”
“不想吃。”
“那睡个觉?”
“烧腊。”
沈纵京盯着她笑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她的反应过?于有趣,笑完才说:“有个东西给你?。”
沈纵京说的东西是个纯金的洋娃娃。
分量十足,拿在手里?的时候手腕被压得酸,她转着看了一圈。
跟橱窗里?的那个很像,但眼睛更?漂亮一点,更?像她的一点,裙子下了大功夫,很漂亮,裙摆嵌的白贝母光细细的,清冷,干净。
她看了一会儿:“给我这个干什么?”
“这个坏不了,你?可以喜欢。”
街边的灯光从前额划过?,心口热了一刹。
经过?街边一家洗护用品点的时候,她说:“沈纵京,停个车。”
沈纵京把车靠边,她下了车,买了一盒染发膏。
这天晚上,她把十九年没染过?的黑发染成了银灰色。
这个发色特别挑人?,但是她染起来很漂亮,显得皮肤白眼睛大,真跟洋娃娃似的。
星期天依旧跟沈纵京鬼混在一起,他对她的新鲜感和欲好像特别多。
那天阴沉了很久的天气终于放晴,两人?的大多数时候都在拉了帘的窗边。
两扇帘的缝隙透出?一缕光,照在屋中一角。
腰身上的那张琴被沈纵京握着,后背起了湿腻的细汗,抛弃道德感的刺激混着甜腐的白桃味,激得她细细颤栗。
第二次的时候,她喘息着问:“你?也不腻?”
“跟你?腻不了。”
这个混蛋。
说不清是新鲜感还是刺激感,但两人?的关?系目前确实还在这个阶段,所?以也正常。
她也被弄得很有感觉,但是体力完全跟不上,双臂软绵绵地搭在他的脖颈,眼圈湿红,长睫凝着细细的汗。
在快结束的时候,呜咽似的在他耳边说出?一句:“沈纵京,我是真有点羡慕好人?道上的那些人?。”
永远有退路,能被光明正大地偏爱,这些她没怎么体会过?。
是真挺羡慕的,所?以才一次又?一次抱有期冀地想往那条路上走,最?后撞得头破血流。
现在她决定放弃了。
充斥着堕落感与刺激感的这几天里?,沈纵京把她的尺寸彻底摸清了,她也把他的都弄得一清二楚。
因为这段关?系本身的腐坏性,脱去道德感后,质量也明显提升了不少。
她有时候会直接说快一点或者慢一点,后者显著多过?前者,有时候也会说,沈纵京,我有点喜欢刚才那个。
说的时候耳根通红,嗓音又?软又?冷。
周一的时候,某些通稿无声无息地撤了下去。
不知道沈纵京怎么和周家谈的,还是搞了什么隐秘动作,逼得周家不得不退让一步。
他这个人?太厉害了,脑子太聪明了,要不是偶尔在她这儿栽个跟头,人?生不知道该平坦成什么样。
沈纵京不管这叫栽跟头,他觉得有意思,也不亏,反正他迄今为止还没吃过?什么亏。
就像那天她在看台上和陈苒说的,只要他想赢,总能赢。
除非没那么想赢。
黎烟去上了周一的公选课。
虽然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帖都被压下去了,但到底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关?于她的风评急转直下。
她进?教室门的时候,不少充满探究性的视线都暗戳戳地投过?来。
看到她松松散散垂落的长发时,教室里?响起隐约的倒抽一口气的声响。
看到她脖颈被亲吮出?的那道红痕时,这种声响分外明显。
她穿过?人?潮往里?走,对一切欲言又?止的目光视而不见,周身的厌世意味明显。
周昊也回来上课了,一身蓬勃的少年气在这几天里?化为沉静,很深的沉静,依旧是耀眼的公子哥,但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死?去了。
两人?在教室里?没有产生任何直接的交集,后来她去接水,回来的时候看到在走廊等她的周昊。
B市十一月末的天干冷,周昊身后的那扇窗半开着,他的领口被风打得剧烈晃动。
“交男朋友了?”
她点头:“嗯,算是。”
这件事周昊也不完全知情,这个不知情的部分里?就包括她跟沈纵京这段关?系。
沈纵京那个纹身周昊也没见过?。
所?以周昊以为她真交了男朋友也不奇怪,她没解释。
“真心喜欢吗?”
“嗯。”
“对你?好吗?”
“嗯。”
“那就好。”
周昊的手插回兜里?,两人?之间的交流如以前一样地短暂,生涩。
错身的时候,黎烟的手腕被握了一下。
她低头看,周昊已经松了手,她的掌心多了一块糖。
糖纸焐得很热。
周昊的视线落在她兜里?的那个烟盒上,她的眼睫剧烈颤了一下,下意识抬手,但最?后没有遮。
她不戒了,但也没有那么依赖烟来压制情绪了。
周昊的视线很快转开,很平淡,没有露出?什么过?度的惊讶:“走廊冷,回教室吧。”
为什么不惊讶呢?她不知道,也没有多想,可能周昊也猜到了她这个妹妹到底是什么样。
只轻声应了一句:“嗯。”
沈纵京在快上课时才进?来,右手松松垮垮地提着个袋子,里?面装着早餐三明治,经过?她身侧时,撂下懒洋洋的一眼。
彻头彻尾的,抛弃全部道德感的一眼。
第30章 刺
这几天的紧张和刺激到底给黎烟带来些影响, 第一节 课的时候,她的头昏昏沉沉的,隐约有感冒的迹象。
眼皮沉沉的, 觉出各方暗戳戳的视线, 但她懒得理也没力气理?。
沈纵京这个混蛋就一点事都没有, 哪怕他直接间接出的力比她多多了, 精神头依旧足得很。
大概是看她的模样实在有点惨, 他发了条消息过来。
【J:心情不好?】
她虚疲无力地打?字——累的。
消息发出去,沈纵京的双手插着裤兜, 翘二郎腿的姿势不变,侧头朝她这?儿笑瞥一眼。
懒洋洋的,充满奸情意味的一眼。
黎烟的头皮麻了一下,转开视线,而沈纵京的手肘就这?么架在后排那个男生的桌子上,那个男生刚才一直在偷瞄她, 这?会?儿被?沈纵京一吓, 转过头安分了。
沈纵京继续听他的课去了, 她得以清清静静地开小差睡了一觉。
课间的时候,黎烟自觉不能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 出教学楼吹了会?儿风, 买了支甜筒。
B市的空气?干冷, 她的眉眼都?被?冻得泛着细细的红,排队结账的时候, 偷瞄了她半节课的那个男生也正好跟同伴进来, 看见她眼睛都?亮了, 跟旁边的同伴说:“那个,我们系大美女?, 出了名的难泡,不过最近好像从神坛上下来了。你说我努努力,能不能把人泡到手?”
言语间大有点蠢蠢欲动的架势。
排在黎烟前面的那个男生走了,整个店里就剩下包括结账小哥在内的四个人。
她在柜台边等着扫码,裸露在外?面的一截细瘦手腕被?风吹得冰凉,伸手往下拉袖子的时候,余光看见从外?边进来的沈纵京。
他独自一个人,身?段带感得不行,她多看了两眼,沈纵京已经进来,身?上携着些外?面的寒气?。
抬头看了那两个男生一眼,问了一句:“泡谁?”
沈纵京周身?的气?场太强烈,那两个男生悻悻去了零食区,他多瞥了眼两人手里的专业书,收视线,从货架拿了包蜜桃双爆,跟柜台上她的东西放在一块,调出付款码:“一起结。”
她在教学楼外?拆甜筒的包装纸,手指被?冻得微僵,拆的速度也格外?慢。
沈纵京看两眼:“不冷?”
“我喜欢在冬天吃甜筒,不会?化。”
这?个习惯多少源于缺乏安全感,她总是跟喜欢能够持久的东西一些。
撕开包装纸,甜筒上还覆着一层霜气?,她低头咬了一口,奶油在舌尖含化,身?体被?冰得颤栗一记。
沈纵京的指骨在膝上慢慢敲着,看着她困得又打?了个哈欠:“回去睡个觉?”
“跟你?”
“你怎么这?么可?爱。”
黎烟的耳根一红,两人的关系现在更单调又更直白,沈纵京太混蛋,她挺难不想歪:“快期中考,不能翘课了。”
还是本能的好学生气?质。
“我打?算搬出宿舍了。”手里的甜筒快咬到包装纸了,她又往下撕了一截。
沈纵京吊儿郎当回:“来爷这?儿。”
她红着脸轻骂:“流氓。”
沈纵京笑看她一眼。
看着特别禽兽。
她说:“对了,再和?你说一声,我这?两天生理?期。”
“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算的。”沈纵京看了眼她手里咬了一半的甜筒,“能吃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