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 by时只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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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不太能,”她歪头想了想,踮脚凑近,“那给你吧。”
少女?身?上的甜香和?甜筒的味道一起挨近,沈纵京低头,他低头的一瞬黎烟的手收回来,自己咬了最后一口甜筒。
外?面的脆皮发出轻微的咔嚓一声。
她抬头,唇贴上沈纵京的,一凉一热,奶油的甜意黏黏糊糊,沈纵京很快反客为主地扣住她的后颈骨。
就这?样在这?个冬日午后缠绵在一起,明知堕落,饮鸩止渴。
而在湿潮混乱的呼吸里,有什么无声无息地滋长出来,快得抓不住。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她跟沈纵京一前一后地回去。
吴方瞄了一眼,捅了下沈纵京的胳膊肘:“你跟黎烟妹妹一块?”
关于她地下男友这?个事,知道内情的都?能猜出来点,大概率只是应付周家的手段,毕竟这?个圈子虚虚实实乱得很。
所以吴方还怀着一颗泡她的心。
“去抽烟。”沈纵京懒洋洋回,两指间夹着一根烟玩。
“抽回蜜桃双爆了?”吴方问。
“抽回来了。”
搬到校外?后,跟沈纵京鬼混的频率倒也没?因此增加多少,过了最初几天的新鲜期,两人基本保持了以前的频率,但确实刺激了不少。
偶尔也开始做些这?段关系外?多余的事情,比如逛街看个电影。
沈纵京有早课的时候,也会?捎她一程。
论坛上关于她地下男友是谁的猜测风风雨雨,提到沈纵京的不超过三条,由此可?见在大众眼里两人的差距程度。
安静清冷的厌世少女?,痞劲浪荡的天之骄子,即使她现在多了点不太好的名声,也完完全全不像能有交集的模样。
但偏偏就是有了,负距离,还渐渐有了些纠缠不休的趋势。
想象得出,这?段关系要是真的曝光出来,两校的论坛都?得炸开。
这?一个多月里,黎烟拿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起因是一次和?沈纵京去射击场,她刚被?沈纵京教会?,兴致有点上来了,在靶前练习。沈纵京站在她身?后,单手抄兜,腮缓缓动着,嚼着一粒薄荷糖,一身?懒散劲儿,偶尔给她调整下姿势。
她那天穿的白色开衫,马丁靴,纯得不行,但子弹打?得毫不含糊,练习不到半小时就几乎枪枪打?在七环以内,长发因后挫力轻微浮动。
付略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当时她的弹夹里还剩最后一发子弹,全付心神都?在靶上。
旁边吊儿郎当探过来个头:“嗨。”
付略大学刚毕业,也是京艺的,说起来算黎烟的学长,她刚入校的时候还听说过些付略的事迹,又渣又深情,大学期间分手四次都?是因为把现女?友错叫成了前女?友的名。
不过那时候她碰到了沈纵京这?个又渣又坏的,所以对这?些传闻没?什么感觉。
付略的脸算帅的那挂,偏偏留着搞艺术的经典长发,在脑后扎了个乱蓬蓬的小辫,那点帅生生毁了一半。
他的这?句嗨是对沈纵京说的,视线却往她这?儿扫了一眼:“你女?朋友啊?什么时候换的口味,你不是喜欢辣的?”
沈纵京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没?接腔,虎口握住她手臂,往右带了点,被?他握住的地方有轻微酥麻,是昨晚生出的肌肉记忆,她的眼睫眨了一下,扣扳机。
砰一声。
正中靶心。
付略捂了下太阳穴,说了句我靠。
跟打?爆的是他的头似的。
沈纵京这?才给她介绍:“付略,DH工作室的创始人,艺术造诣挺高,道德人品有限。”
付略算是他狐朋狗友那个圈的,两人因都?是夜店扛把子而惺惺相惜,因为是狐朋狗友这?一拨的,所以付略跟周昊倒是没?多熟稔。
付略:“沈纵京你TM说得也不虚。”
黎烟点头,对付略的话抱以十成十当的认同。周昊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地下男友”就是沈纵京,并且对沈纵京在那件事里出的力怀了不少感谢,沈纵京受得一点惭愧都?没?有,由此就可?以看出他的道德感有多岌岌可?危。
付略看见她点头,笑嘻嘻问:“妹妹,要不要进DH工作室玩玩。”
DH工作室在行内挺出名,这?几年?办过不少展,付略这?个人看起来吊儿郎当,但无论是艺术水平还是人情世故都?挺高。
比如DH跟华艺有合作,他肯定知道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那件事,但一句没?问。
不然沈纵京也不会?跟他玩在一起。
黎烟问:“要先看看我的个人作品集吗?”
付略说:“不用?,你枪拿得好看。”
再瞥一眼沈纵京:“而且你要是来了,DH说不定能请到他当人体模特,那可?赚大了。”
“...”
沈纵京瞥他一眼,他才收了笑,有了点正经模样:“我看过你们年?级的期中作品展。”
进入十二月,学校的各种活动也显著增多。
周三下午,黎烟在球馆看一场球赛。
她是被?陈苒拉过来的,陈苒跟林子航在一起了。
两周前的事,还在京艺掀起了不小的风浪,没?人想到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能走到一起。
所有言论都?是,就玩玩吧,毕竟是送上门的,不玩白不玩。
但黎烟看到过一次林子航给陈苒送牛奶。
零下一二度的天,林子航把那盒牛奶捂在兜里,一直到陈苒小跑着出教学楼。
所以林子航应该是认真的,起码那一刻是认真的。
她还是对篮球赛没?什么兴趣,坐在看台上,咬着牛奶吸管,翻着付略发过来的DH的资料,偶尔才在欢呼声中往场上看一两眼。
DH里基本都?是京艺或者A大艺术系的,好多还没?毕业,履历都?漂亮得很,最重要的是,颜值都?高得很。
所以付略那天说的那句“不用?,你枪拿得很好看”还真是句真心话。
中场休息的时候,她的指骨撑着下巴,安安静静地往场上看了一眼。
并不特地看谁的一眼,但视线在两秒后就定格在沈纵京身?上,沈纵京实在太打?眼了。
十九号球衣,高高帅帅,她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带球倒走,球撞在塑胶地面,再回弹到他掌心,一声声闷响,挠得人心痒。
再看一眼记分牌,16:39,黑队是39。
收视线前目光撞上沈纵京的,他手中的球正好弹到地面,他在那一声闷响里,竖起三根手指,朝她晃了晃,一副逮到人了的模样。
痞得很。
帅得很。
呼吸轻促一刹,她收视线,听到吴方跟他讲话:“纵爷,黎妹妹在呢,手下留个情呗。”
余明在旁边说:“学妹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吴方回:“地下男友咯,见不得光的关系,早晚得分。”
篮球触地的声音停了一记。
沈纵京瞥他一眼。
下半场的时候吴方不出所料地被?沈纵京完虐了,虐得特别惨,他本人都?不知道触到这?位爷什么霉头了。
黎烟没?怎么看赛了,在分神看沈纵京刚发过来的一条消息。
两人的关系直白就直白在,基本上聊天记录里没?有小情侣间那些黏黏糊糊的废话。
除了沈纵京最近养成的习惯,每天早上给她发一条——今天有没?有不开心。
他总是有套自己的仪式感,不知道这?习惯又是哪儿养成的,第一次看的时候很有些头皮发麻的暧昧感。
黎烟三心二意地划开消息,点开内容细看前,听到身?后一个男生小声说:“所以她男朋友不会?真的是什么不三不四的社会?青年?吧,要不怎么不敢公开。”
她扭了下头,巧了,还是之前买甜筒时碰到的那个男生。
这?个男生跟社会?青年?很有些仇在,因为那节课后,他走在街上莫名其妙被?几个小年?轻揍了一顿,手机也“掉进”下水道报废了。
后来她听沈纵京提了一句,那个手机里收藏了不少她的照片,给她恶心得那天没?吃下晚饭。
看来没?有很长记性。
在那个男生说下一句前,她接:“他比你厉害多了。”
男生吓了一跳,随即wow了一声,贱兮兮地继续问:“那你男朋友帅还是沈纵京帅?”
这?时沈纵京正好上看台拿水,抄着兜,手肘擦碰着她的肩,身?上有运动后的微烫,一身?的气?息清清爽爽。
显然刚才那段对话他都?听到了,朝这?边投来特别有意思的一眼,俯身?提了罐汽水,单指勾着拉环,呲地一记力。
气?泡黏黏糊糊地上涌。
心口轻燥了一下。
她说:“我男朋友。”
脱衣服的沈纵京比不脱的帅。
沈纵京发的那条消息是问她晚上什么安排。
她知道?沈纵京晚上约了余明他们去喝酒, 回,我回家。
这个家指的不是租的房子,而是赵长凤家, 她每周末都要回去一趟, 沈纵京知道?。
沈纵京提着汽水再喝一口, 低头打字。
【J:赛后等我, 送你回去】
回完就被?余明他们拉着往球场走。
走在最后的吴方?还在跟她挤眉弄眼, 被?沈纵京看一眼后才收了视线,转而和红队的前?锋研究攻防。
沈纵京的视线徐徐地从吴方?那儿移到她那儿。
场上京大的学生都在喊着他的名, 京艺也有不少在喊的,但是毕竟不是自?己校的,喊得到底没有那么理直气壮。
而沈纵京的目光就在满场滚沸里?,跟她无声无息地勾缠一息。
暧昧横生,胸腔一寸寸生燥,含在嘴里?的吸管被?咬得瘪进一小段, 凉腻的奶腥气在唇舌扩散。
黎烟没看完这场比赛, 剩最后半小时?的时?候班级群里?发了通知, 要她们小组去搬新到的一批石膏像。
她起身往看台下走,提走了沈纵京的那罐汽水, 把白桃牛奶留下了。
后排那个男生嘶了一声:“你拿错了。”
这个时?候倒是有眼力见得很。
被?她转头看一眼, 闭嘴了。
走到球场边缘时?, 黎烟瞥了眼场中的我计分牌。
19:53
黑队稳了。
跟黎烟同组的有一男一女,那个男生请了病假, 就只剩了她和那个女生干活。
原本任务量就不小, 少了一个人, 几乎翻了一倍。
要搬的石膏像不少,她脱了外衣, 搬了四五趟,脖颈冻得微红,鼻尖生出?细细的汗。
天边阴沉沉的,天气预报说?晚间有一场雪。
黎烟揉着微僵的小臂,提起汽水喝了一口,气泡粘粘腻腻占满唇舌,迅速爆开,弄得舌尖轻麻。
跟她同组的女生跟她并排站着休息:“朱海根本就没生病,他最近在追李曼琪,所以故意不来的。”
朱海是组里?请病假的那个男生。
李曼琪现在不敢搞什么大动?作了,也就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黎烟心不在焉嗯一声。
女生继续说?:“你不知道?她有多坏,手段高明得很,跟她那帮姐妹团就以欺负人为?乐。班上有被?欺负得有抑郁倾向,据说?手腕上划出?好几道?伤,硬是只能哑巴吃黄连。”
黎烟皱眉:“被?欺负的是谁?”
听上去像是李曼琪干得出?来的事,但是她没听过这段。
“不太清楚咯,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都说?了哑巴吃黄莲,是真的当事人也肯定不会说?吧。”
女生撑着腮:“反正就是她很坏的,之?前?关于你的那个帖子不也是她发的吗,你多小心点?。”
女生跟黎烟搭档了一学期,在这件事上明显是站她的。
黎烟朝她笑笑:“谢谢提醒,我知道?了。”
头顶的天愈发阴了,冷风刮在脖颈,跟刀子似的。
女生的两?只手都缩在毛绒绒的手套里?,往窗户外看一眼:“要下雪了,我得先走了,要不你也回吧,下了雪路很不好走。”
黎烟摇头:“你回吧,我搬完再走。”
女生点?头:“那行,周一见。”
女生走后练习室彻底安静下来,黎烟看了眼时?间,估算着球赛快结束了,给沈纵京发了条消息,说?她在练习室。
果然,没两?三分钟,沈纵京的消息杀进来,问她用不用带什么。
她回:【带件衣服】
发完才觉得这句话有点?歧义,以沈纵京的德行肯定想?不直,于是补充—
【刚才搬石膏像,毛衣脏了】
沈纵京在半分钟后才慢悠悠地回了个好字。
练习室里?有点?闷,黎烟到走廊里?吹风。
一边吹风一边想?着女生刚才的那句话,总觉得有什么划过,快得抓不住,后来想?得太阳穴发胀也没想?出?来,胸腔中凝着轻微的烦躁不安,打了根烟。
沈纵京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抱膝坐着,就穿了件白色毛线衣,脖颈和脸颊都冻出?细红,细白的手指间夹着根打着的烟,烟气徐徐散着,裸露在风中的指节骨也是红的。
漂亮得很。
颓得很。
他在原地看了三四秒,直接把人拦腰揽怀里?。
黎烟整个人都冻得冰凉,说?了句:“脏。”
沈纵京瞥她一眼:“你不冷?”
她的脸埋进他怀里?,说?一句话呼一口白气,悉数湿湿潮潮地打在他脖颈,嗓音凉凉软软:“那一会儿换完衣服你别抱我了。”
沈纵京盯着她看两?眼,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远处球赛散场的人群就乱轰轰地朝这边走。
她的心跳骤然快了一记,要从沈纵京怀里?挣开,沈纵京不放,揽着她腰身往练习室走。
狭小闷潮的教室,两?人的胸腔在起伏间粘连着,她的眼睫因紧张眨了一下,头皮泛麻。
外面的人声越来越近,她抱着沈纵京的脖颈,干坏事怕被?发现,呼吸都压得轻。
沈纵京在人潮到来前?砰一声把练习室的门踢上。
对话声里?含着不少他的名字,由不同的声音说?出?来,甜腻腻的。
“沈纵京诶。”
“刚才他的那个打板投真的很帅。”
“我朋友圈被?他照片刷屏了,弄得我跟前?男友分手之?后的一颗尼姑心都动?了。”
“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蜜桃双爆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一墙之?隔的昏暗练习室,黎烟都听在耳中,两?道?呼吸纠缠良久,她去提沈纵京手里?的那个购物袋。
沈纵京松手,两?道?细纸带的重?量沉甸甸压在她指尖,压出?条细细的勒痕来。
沈纵京买了件T,学校的文化衫,白色的,胸前?印着京艺的logo,没多好看但能穿。
身上的毛衣黏黏腻腻,黎烟提着衣摆脱下来,露出?胸衣细细的肩带,和清瘦漂亮的蝴蝶骨。
白桃沐浴乳的香味若有若无地飘在空气中,淡淡的。
沈纵京盯着她看,他懒得管回避这一套,目光直白得不行,欲得不行。
“真把爷当正人君子了?”
毛衣的走线勾缠到胸衣的扣,她看不到,摸索着解,两?三次都没成功。
“你是吗?”
沈纵京直接从后边一提她的腰身,把她整个人揽怀里?。
她的肌肤凉凉的,在冰冷的空气中轻微颤栗一下,又被?他滚烫的体温弄得轻微发麻。
心猿意马。
沈纵京回:“白桃牛奶很好喝。”
“汽水也不赖。”
他斜头笑,湿湿潮潮的吻落在她的后颈骨,不疾不徐,侵略性十足。
她被?弄得一记记颤栗,仰着脖颈,呼出?的气还含着湿湿腻腻的白桃牛奶的味道?。
“沈纵京你有点?儿流氓。”
他吊儿郎当地回一句:“两?周。”
“什么两?周?”
她轻促地问,问完想?了想?,两?人好像有两?周没怎么鬼混了。
第?一周是她生理期,第?二周是两?人都挺忙,她在准备一门课的期末设计,沈纵京在忙射击场的事,那个射击场是他家的,月初的时?候老爷子交给他经手了,他在正经事上一向挺靠谱的。
黎烟抿唇:“你还算日子?”
沈纵京瞥她一眼,慢悠悠放了人,他解她扣子是一回事,没打算在这种地儿干点?什么。
“晚上怎么回去?”
“坐公?交。”
“要下雪了。”
“周昊会在车站等我,你别送。”
沈纵京翘着二郎腿,一把打火机压在掌心转着,听到周昊名字的时?候侧了下头,机匣扣动?,咔哒一声。
她浑然不觉地解着勾连的那根线,刚才的一番纠缠后那根线缠得更紧了,拧麻花似的。
“沈纵京,帮个忙。”
让沈纵京帮忙这件事无异于引狼入室。
他毫不客气地从她这儿占了一圈便宜, 她的侧脸贴着墙壁,后颈骨被吮得烧烫,墙壁上贴的一张期中优秀作品被弄得微皱。
那张作品的右下角署着她的名。
沈纵京解她毛衣扣子之余, 腾出手把那张画摘下来, 整齐叠好?, 放到一边的置物篮。
她腾出口气, 轻促地骂了句混蛋。
毛衣被勾缠得更紧, 最后脱下来时那一片都跳了线。
沈纵京对此毫无负罪感,双手插着裤兜, 懒洋洋往窗外看?一眼?:“走吧,送你去公交站。”
他在?这上头还是很靠谱的,提前查了公交的班次,把她送到车站的时候,公交正好?停靠在?站牌边。
她跟着人群一起上了车,额挨着车窗, 在?公交启动的时候往站台看?了一眼?。
沈纵京逆着人群往站台外走, 棒球帽, 黑色冲锋衣,一米八多的个, 一个背影就惹得站台候车的两?个女生往那边多看?了好?几眼?。
每次看?沈纵京背影的时候, 才会深切地生出两?人不在?一个圈的感觉。
即使他在?她身上流汗的时候, 两?人的距离近到水乳交融。
她没有回家,自从那次宾利事?件后, 她一直没回过家。
赵长凤起初给她打电话?的频率很高, 基本都是千篇一律的内容, 让她别再祸害其他人,别再招惹周家。
她其实?有点明白赵长凤是怎么想的, 身为?母亲,女儿的自杀让赵长凤的负疚感也很深,人在?这种时刻往往容易迁咎,以此缓解内心的悲痛和愧疚。
所以赵长凤把这件事?迁咎到了她身上,毕竟没有她,林月如不会产后抑郁,其后的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
后来大概是周昊插了手,打到她这儿的电话?少了不少。
她在?三站后下了车,没回租的房子,而是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晚饭。
不跟沈纵京在?一起的时候,她仍旧是孤独的,狼狈的,被好?人世界拒之门外的好?学生。
从上幼儿园的时候,她就习惯把一切都做到近乎完美,一开始是为?了让妈妈能为?她骄傲,不要每次只陪哥哥玩,后来明白了永远不可能成为?妈妈的骄傲,就只剩下习惯。
十几年养成的习惯到底不是说抛弃就能立刻抛弃的。
晚上六点半的时候,沉甸甸的阴云间开始飘雪。
沈纵京给她买的是件帽衫式卫衣,她没有把帽子戴起来,冰凉的雪粒子落在?长发,脸颊和嘴唇。
七点多的时候,周昊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到没到家。
她遮着听?筒边的风声?,说到了。
周昊沉默了一会儿,电话?对面传来赵长凤的声?音,喊他赶紧过去吃饭,说雪天煮了热饺子,他爱吃的羊肉馅,吃完不冻耳朵。
剔去她之后,家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和谐了不少。
八点多的时候陈苒给她发了张从宿舍阳台拍的雪景图。
【Ran: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好?漂亮好?干净,想和烟烟一起看?】
心口暖了一刹,她的指骨交叠着,发了条语音过去:“林子航有没有陪你看?雪?”
“他要陪的,但是我没让他来,快期末了,他们专业在?拍短片,特别忙。”
有点不太对,两?人正在?干柴烈火的阶段,之前林子航考试前都陪陈苒去食堂吃饭。
不过小情?侣间闹别扭也正常。
黎烟想了想,旁敲侧击:“你最近还好?吧。”
陈苒过了几秒才回:“都挺好?的。”
黎烟在?寒风中回完陈苒的消息,冻得僵硬的手指缩进袖子里。
今年冬天下雪晚,不算之前的那场雨夹雪的话?,这场雪严格意义上说算是B市的初雪,她想多看?会儿雪,又去买了罐啤酒,打算坐到便利店停止营业。
便利店的营业时间是早九到晚十。
临近九点的时候,她学完了荒诞美学的线上课程,切到了橄榄球赛的回播。
天很冷,雪花也因此凝得漂亮,从天幕簌簌往下飘,黎烟看?了一会儿,拍了张照发到动态。
发完切回球赛回播界面继续看?,她看?赛更多是看?喜欢的球员,对赛本身没那么关注,所以看?得有点三心二意,看?到红队进球拿分的时候,眼?前扫过一片雪亮灯光。
她轻眯了下眼?,一辆出租车徐徐停在?十步之外。
吴方是第一个从车上下来的,看?到她的时候明显有点惊讶:“这么冷的天,学妹怎么在?这坐着?”
“看?会儿雪,”她问,“你们怎么在?这?”
“余明喝大了,沈纵京说这儿有家便利店,给他买点解酒药。”
吴方的话?说到一半,沈纵京从副驾下来,朝她这边斜了斜额,算作打招呼,目不斜视地进了便利店,看?上去要多道貌岸然有多道貌岸然。
吴方喊:“纵爷,给我带瓶汽水呗,嗓子干。”
沈纵京走到便利店门口,听?到这句话?回了下头,边摸烟盒边懒懒散散朝吴方的方向看?,而后偏了下头,看?她一眼?。
空气无声?无息黏腻。
她被这眼?看?得心口微燥,划开手机,看?到那条动态下面,沈纵京在?二十分钟前点了个赞。
吴方还特单纯地沉浸在?碰到小女神?的喜悦上,问:“之前听?说学妹搬到校外了,是在?哪儿啊,我在?颐园东路,离这儿不远,要是有什么事?学妹找我就行。”
黎烟说了句谢谢学长,分出心神?往便利店看?了一眼?。
沈纵京咬着烟斜靠在?柜台边,领口被风打得晃动,身上有股懒劲儿,也有股游刃有余的劲儿。
他并没再往这边看?,慢悠悠地抽着那根烟,等结账的间隙,右手食指在?柜台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动着。
跟只有一个心眼?的吴方一对比,就能看?出他的道行有多高。
沈纵京结完账,提着一袋东西出来,抛了罐汽水到吴方那儿,又抽出块蛋糕,撂在?她面前。
芋泥蛋糕。
塑料袋窸窸窣窣地轻响,心口的燥意愈发明显,她低头看?那块蛋糕。
吴方问:“诶,黎烟妹妹喜欢这个口味的吗?”
“不知道,随手买的。”沈纵京盯着她的眼?睛,“想吃吗?”
这三字问得另有一番含义。
她说:“还好?。”
顿了顿,换了个答案:“有点儿。”
“那挺巧。”沈纵京回完这三个字,就低下脖颈摆弄手机去了。
倒是吴方抛出一连串的:“原来学妹喜欢芋泥蛋糕啊,好?多女生都喜欢,咱们学校门口有一家排长队的,之前纵爷还去过一次,不知道是不是给女生买的。对了纵爷,那家的芋泥千层好?吃吗?”
沈纵京斜头看?他一眼?,一副懒得说话?的模样。
黎烟握在?掌心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低头看?一眼?,屏幕上一条新消息提示。
与此同时,沈纵京咔哒一声?锁屏,撩起眼?皮,对着吴方说:“不走?”
吴方抓住这个机会问她:“黎烟妹妹要不要一起?”
沈纵京抄着兜,置身事?外。
她回:“不用,有朋友接我。”
吴方这才恋恋不舍地上车。
黎烟这才低头看?沈纵京刚才发过来的那条消息。
一串车牌号。
掌心痒了一下。
十来分钟后,果然有辆出租车开过来,她拉开车门,看?见坐在?车里的沈纵京。
他的身上还是跟刚才如出一辙的懒散气场,视线这会儿盯在?她这儿了。
黎烟上车的时候沈纵京反倒拉车门下来了。
她问:“你不上?”
他抄着兜,回:“买个东西。”
“刚才不是买过?”
“落了一样。”
她本来要问落了什么,转念间想明白了,耳根一红,轻骂了句流氓。
沈纵京在?两?分钟后折回来,拉上车门,说了句:“走吧师傅。”
又递了她罐热牛奶捂着,她的手原本僵硬地团在?袖子里,握了会儿牛奶终于回了温。
沈纵京的手肘抵着膝,嚼着粒薄荷糖,腮徐徐抽动。
她问:“余明他们呢?”
“回去了。”
“你们晚上结束这么早?”
“本来要换场子,余明喝多了。”
“这么巧?”
“不算巧。”
“你有点坏啊,沈纵京。”
他斜头笑?看?她一眼?,提着腰把人往怀里揽。
她百无聊赖地从他兜里摸出烟盒,往外提的时候手指碰到另外一个盒子,不用想就是他刚才落下没买的那个。
她抽了根烟出来,不打,百无聊赖地捏着爆珠玩,中间力道没用好?,捏碎了一颗,蜜桃味的甜液浸上指尖,凉丝丝的。
沈纵京这会儿倒静下来了,以他的坏德行,灌余明这事?里肯定有他不小的一份力。
十点四十三分的时候,两?人到了沈纵京租的公寓。
严格地说,这场初雪她是和沈纵京一起看?的。
两?周的时间,催生出了不少生涩和干柴烈火。
沈纵京的卧室有面很大的落地窗,白色纱帘一直垂到地毯,天边因落雪泛着昏红,呼吸黏连,沈纵京在?雪最大的时候,撬开她的唇舌。
她一阵阵地颤栗,一半是因为?冷的一半是因为?他的动作。
两?人在?这个大雪夜接吻,她的长发湿湿潮潮地缠绕着沈纵京的领口,他握着她的腰身,把她抱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