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 by时只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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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撞击塑胶地面,触地再回弹,闷响闷响声弄得人心?中生燥。
此?刻两人同时侧头,目光在凉风中无?声无?息地勾缠。
旁边球局的一个男生传球时失了手,那个球朝这边砸过来,黎烟下意识扭头,手腕被?沈纵京一攥,整个人都朝他那边斜,那个球从两人身?侧擦过。
男生跑过来捡球,朝这边道?了声歉。
沈纵京一手攥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的球仍运得游刃有余,呼吸挨碰,她清晰地看到他流汗后颈上的那张弓,和那道?抓痕。
“我可以输。”
沈纵京盯着她的眼睛,说了这四?个字,两人的手肘挨碰着,灯光从头顶斜打下来,一团暧昧的雪亮。
紧接着,他以一把游刃有余的语气说出后面的半句——
“但爷要赢。”
纵身?,起跳,投球。
篮球不?偏不?倚擦着篮框落下,砰一声触地。
漂亮的三分球。
看台上响起零星的掌声,她抬起头,出神地看着轻微晃荡的篮框。
沈纵京赢了。
酝酿了数日的暧昧终于在此?时无?声无?息地浮出来,下午五点五十六分,整个球场被?金色的光笼罩。
球从身?侧骨碌碌滚开,场上仍旧滚沸,两人在球场外?的铁丝网边无?声无?息地接吻。
她的耳根被?沈纵京抚着,氧气被?掠夺,思绪一片混乱,手肘被?沈纵京压着,呼吸紧密纠缠。
腰上的纹身?被?他握着,一寸寸生烫。
沈纵京问:“认不?认?”
黎烟的眼睫颤栗了一下,呼吸仍旧被?他勾缠着,说出的话轻轻促促:“要桃子的。”
“套。”
球场外陆陆续续有人进出, 这一角隐秘,但脚步声清晰传入耳中。
黎烟整个人都被沈纵京挡着,他的?爷劲在这会儿都出来了, 亲了足足五六分钟, 弄得她呼不过气来。
分开后才回想起刚才晕晕乎乎下的对话, 耳根红透了。
沈纵京这个混蛋完全不觉得这叫个事, 抚了抚她的?耳根, 去球场外的?便利店买他的?老四样。
黎烟没跟进去。
耳根还?因?为?刚才?的?一吻烧烫着,她环了环手臂, 把?被风吹乱的?长发捋到耳后。
球场里又?传来几声欢呼,黎烟抬起眼睫往便利店看了一眼。
一眼就看到沈纵京,他这个人在哪儿都一副帅得打眼的?模样,这会儿背身对着店门,卫衣的?帽子在头顶扣着,手插着兜, 挺有点痞帅轻狂的?劲。
还?是燥, 觉出刚才?的?冲动了, 两人的?关系现在也就算前男女友,睡一觉好像挺有问题的?, 但是谁都没行情, 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就这么晕晕乎乎被绕进去了, 胸腔细细地?生燥,下意识要从兜里摸烟盒, 摸了个空, 才?想起来已经?挺久没带过烟了。
翻出手机, 想给沈纵京发条消息,问他之前那盒还?有没有, 手指刚触上?屏幕,旁边传过声挺兴奋的?招呼:“学姐。”
黎烟愣了一下,视线从沈纵京那儿往回收,而他这时正好似有所感地?回身,目光跟她短暂碰上?。
干冷的?空气里无声无息地?擦出火星子来,她的?耳根又?红一分,不看他了,耳边听到他跟店员说了一句:“再拿罐乌苏。”
心口又?燥了一下。
耳边又?传来句学姐,她才?略迟缓地?转过头,看到一个穿打球服背运动包的?男生。
有点眼熟,应该是雕塑系的?,之前的?一场比赛见过。
男生跟旁边几个球友挥挥手,朝这边走:“学姐怎么也来球场了,不会是来看谁打球的?吧?”
“不是。”
黎烟的?眼睫低了低,接后半句:“我是来跟人打球的?。”
她这副好学生模样特别乖,男生挠了挠头:“你?会打球?”
“不太会。”
“那你?要不要再看会儿球,我们…”
他这句话说到一半,沈纵京从便利店结账出来。
那个男生好像跟沈纵京也熟,打了个热情洋溢的?招呼,有话要说的?模样。
不知道沈纵京的?人脉圈怎么都拓展到京艺学弟那儿了。
但沈纵京跟他不是很熟的?模样,侧头看了两三秒才?把?人给认出来,点额打了个招呼。
然后把?一盒关东煮递给她。
买的?不多?,她胃口小又?总饿,所以运动完习惯吃点什么垫一垫,而且不太爱吃正经?饭。
运动激烈那会儿,沈纵京半夜买甜筒,还?会顺便买盒关东煮,她吃一两口,剩下都给他,他买习惯了。
沈纵京递完就去一边接电话了,估计是裴嘉松打过来的?,黎烟隐约听到点“签名球衣”“挺忙”一类的?词汇。
那个学弟欲言又?止的?话这会儿憋回去了,朝沈纵京看了几眼,再看她。
黎烟回他的?前一句:“我待会儿有点事,你?们打吧。”
她对篮球赛确实一点兴趣都没有。
而且也是真有事。
学弟走后,沈纵京的?电话也打完了,问她:“晚饭吃粤桂楼还?是海玉轩?”
“现在不太饿了,”她把?竹签插到鱼丸上?,“你?跟那个学弟认识?”
“不熟,”沈纵京的?手抄回兜里,“之前付略他们有个局,他在临时群看到我头像,觉得挺有艺术性,聊了两句。”
沈纵京的?头像现在还?是里拉琴,他懒得换,一直没变过。
原来是这么认识的?。
那这个学弟就有点嫩了,沈纵京这个人确实挺有内涵,从小跟周昊玩在一块,也确实在艺术上?也挺有研究,可?是他懒得在表面装深沉,那个头像还?真没没什么高深含义。
就是有一次两人睡完觉,他随手换上?的?。
她腰上?那个纹身的?设计稿。
回的?是沈纵京那儿。
八点二十三分,电视上?放着一场橄榄球赛,浴室湿热的?水汽往外漫,鼠尾草的?。
体温在水汽作用下也开始滚沸,她生涩得如?同第一次,半罐啤酒没能?把?耳根的?滚烫降下来,反倒从耳根红到脸颊。
思绪和行动也因?此迟缓,她被抱着坐在沈纵京的?腿上?,身后的?球赛正到上?半场的?高潮,两人在投屏昏暗的?光下接吻,她不太习惯这个姿势,腿根跟他的?贴着,细小电流从相贴的?肌肤生出来,催生出反应过度的?颤栗。
她没带换洗的?衣服,套了件沈纵京的?T,下摆被拨动,原本松垮的?几道褶在细小动作下压实。
空气黏腻滚烫,唇齿间残存着啤酒的?苦意,和法国?香烟的?烈,她整个人都紧绷着,腰身上?的?纹身被沈纵京握着,生出一层细密的?汗。
啤酒罐中的?细小气泡仍旧黏黏糊糊地?往上?涌,彼此的?体温攀升到了同样滚烫的?温度,她的?发尖没干透,这会儿又?沾上?了汗,黏缠在沈纵京的?领口,弄出一道湿痕。
沈纵京让她爽了一次,黏缠的?吻从生涩到热烈,她的?左手抓在他的?后颈,与那道纹身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
身后球赛到了一个关键点,她的?眼睫沾着汗,意识涣散地?盯着他的?,在球场的?欢呼声达到顶峰的?时候剧烈颤栗了一下。
“沈纵京。”她被他抱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谁赢了?”
“劳伦斯。”
身后的?啤酒罐啪嗒一声倒地?,她的?全身绷紧又?松软,指甲在他的?后颈纹身处留下道如?出一辙的?抓痕。
沈纵京在她耳边说出滚烫的?一句:“我想你?了。”
然后又?有了第二次,这次激烈得多?,仿佛为?了印证那四个字,渴求感毫不压抑地?迸发出来。
她挺久没有过这么激烈的?体验了,迷迷糊糊地?问:“沈纵京,你?是不是有人了?”
不然怎么能?折腾成这样。
一晚混杂着酒精和水汽的?暴烈。
第二天她没课,难得没有好学生式早起,到了接近中午的?时候才?被激烈运动后的?饿意弄醒。
不知道两人以什么关系进的?这一步,额还?晕晕乎乎的?,沈纵京已经?走了,他今天还?有正经?事要办。
黎烟洗漱完,抽出压在枕下的?手机,看到他走前留的?一条消息。
【J:爽没爽】
耳根生烫。
她拆放在桌上?的?早餐三明治,路过垃圾桶边的?时候低了下头,看了眼丢在里面的?外包装。
桃子的?。
耳根还?红着,她把?三明治的?包装纸丢进去,盖住了那个包装。
咬了几口三明治,收到了公安局的?电话。
她按了接听。
是报警回执,对面的?民警说已经?基本确认了她生父的?身份信息。
“你?母亲曾经?来报过警,但是在受理过程中又?撤了案,当时已经?调查到了一些线索,你?确认要控告你?父亲吗?”
黎烟握着电话的?手慢慢收紧:“请问他叫什么名字?”
“赵军城。”
“嗯,赵军城,他是我的?生父,不是我的?父亲,我的?母亲需要得到一个公道。”
挂完电话,烤箱里的?三明治也热好了,她起身去拿,忘记带隔热手套,手指被烤箱壁烫了一下。
找烫伤药的?时候,看到柜子里放着两盒套,都是桃子的?。
沈纵京备着套的?老毛病又?发作了。
她蹲在柜子前看了会儿,想起昨晚的?折腾,还?是脸红心跳。
她的?膝盖被皮质沙发磨得特别红,浑身关节都酸疼着,沈纵京也没好到哪去,后颈骨添了好几道抓痕。
茶几上?还?留着半盒法国?烟,估计是沈纵京忘带了,她抽了一根出来,在指间转了会儿,没打。
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到了不少熟悉物件,那个纯金的?洋娃娃也在。
当年两人断了之后,沈纵京出国?了,她把?那些值钱的?物件都收拾了,交给了他家一个阿姨。
那个阿姨从小带沈纵京,沈纵京把?她当半个母亲看,她偶尔来颐园东路帮着收拾,见过些女孩子的?东西,后来还?见过她一面,夸了半天真好看。
这些东西肯定没法放到沈家,所以那个阿姨都放到这儿来了。
黎烟握着那根烟,看了会儿那个洋娃娃。
她喜欢不会破碎的?洋娃娃,因?为?那些破碎掉的?,即使缝补过,清洗过,暴烈地?晒过,也没那么容易修补好。
情绪有点低,她把?那根烟打了,第一口烈,后来适应了点,抽了半根,朱丽发了消息过来,昨天把?人鸽了过意不去,问她今天有没有空出去逛逛。
黎烟回好。
朱丽的?第二条消息立马杀过来—给我个地?址,宝宝,这就去接你?。
黎烟点击发送实时位置,确认的?前一秒才?反应过来这儿是沈纵京家,虚惊一场地?退出,给朱丽回在京艺校门口见。
她坐公交到京艺的?时候,朱丽也正好到,熄火开车门:“宝宝你?来了。”
黎烟朝她笑了笑:“你?前男友的?病情怎么样了?”
“昨天还?好,现在应该不太好了,”朱丽把?耳机拔下来,挽她的?手臂,“陪我去买个创可?贴,出门忘换了。”
黎烟低头,看到她食指上?包的?创可?贴,想了想:“跟田西泽?”
“那倒没有,削水果划的?。”
朱丽眨眨眼:“不过昨天确实把?人骂爽了。后来他妈来了,知道他的?那点事,气得开了火力,我就溜出来了,本来要去球场找你?,裴嘉松说赛没约成。”
黎烟重复:“裴嘉松?”
没想到沈纵京还?真约了赛。
“对啊,他还?从沈纵京那儿坑了件签名球衣,那件球衣挺难弄到的?,他赚大了。”
朱丽边说边发动车,京艺门口就有个便利店,车位太少,她就看到了一个空位,脚下猛给油,差点刮到一辆对面开过来的?车。
是辆道奇。
整个B市也没多?少这个车型,黎烟的?心跳快了一点,果然,对面车窗徐徐降下,沈纵京单手握着方向盘,倒了点车给朱丽让路,再侧头瞅她一眼,这一眼就很有点意思。
朱丽探头:“你?今天不是有个学研会吗?”
沈纵京朝后边撇了撇额:“带同学吃个饭。”
他后边还?真坐着几个胸前别不同高校校牌的?学生,看着都挺理工科的?。
朱丽挥了挥手:“得,那我们去买个东西,谢了,顺道替裴嘉松那骚包给你?带声谢。”
沈纵京笑笑,慢悠悠看她第二眼,收车窗开走了。
她们停好车进便利店的?时候,沈纵京也正好进去,就他自己,他那几个同学都不在。
黎烟跟朱丽往里走,不可?避免地?跟他擦肩,昨晚的?记忆悉数涌上?来,心跳剧烈。
沈纵京没进去,从柜台边拿了盒薄荷糖,她们拿完创可?贴的?时候他已经?结账走了。
店员小哥问朱丽:“刚那个男生跟你?们认识?”
朱丽说:“认识,朋友。”
“哦,那他给你?们留了东西。”
朱丽边调付款码边看过去:“什么东西?”
黎烟也侧了下头。
柜台上?放着两个甜筒。
一个原味的?,一个桃子的?。
(看看作话)
第60章 逢
朱丽啧一声:“沈纵京真比裴嘉松上道多了, 但大冬天买什么甜筒…诶宝宝,不是有了吗,你怎么还拿?”
黎烟从冰柜里拿了一个雪人冰棒。
扫码结账, 跟朱丽说:“我出去一下。”
拿着冰棒出去, 果然看到了一个沈纵京。
他的身上有股懒散少年?劲, 因为学研会的原因, 难得在跟她鬼混后穿得挺正式, 嚼着一粒薄荷糖,腮缓缓动着, 在脚步声里?侧了下头。
猝不及防的对?视。
她吸口气:“你在等人?”
“爷在等你。”
沈纵京回得挺直白。
心?口起伏了一下,她还没准备好和沈纵京聊他想聊的那个话题,所以只?叫了声他的名字:“沈纵京。”
沈纵京侧了侧头,看到她紧张模样,手?懒洋洋从裤兜抽出来:“拿错了。”
是她的一个耳钉。
她不提,他也没主动和她聊昨晚, 仿佛只?是道德界限内, 赢球后的一场鬼混。
她从沈纵京手?里?接那个耳钉, 掌心?相磨,痒意细细密密。
沈纵京瞥了眼她手?里?的那根冰棒, 朝停车场示意:“我走了, 同学在等。”
黎烟垂着眼睫。
擦肩的时候, 叫了第二?声他的名字:“沈纵京。”
沈纵京侧了下头,两人身上的鼠尾草味交缠在一起, 她的胸腔起伏一下。
沈纵京盯着她的眼睛看两秒, 百无聊赖撇开视线前, 黎烟开口:“用这个娃娃,换你一根烟。”
她说的娃娃是雪人冰棒。
话音落的同时, 她伸出手?,把冰棒朝沈纵京的方向递,冰棒没化,反倒在冬日的冷风里?结了层细细的霜。
沈纵京说:“没烟了。”
他早上没带烟盒,她知道。
所以她说:“那你下次给我,我告诉你一件事。”
沈纵京在这件事上很?刨根问底:“下次是什么时候?”
阳光斜打下来,整个人都被晒得暖,她想了想。
“等我决赛拿第一名的时候。”
接下来几天,黎烟几乎都泡在家里?准备期末和比赛。
沈纵京对?她处于完全放养的态度,他人飞海市去了,正经事,得小年?才回来。
期间接了两通电话。
第一通是付略打过来的,关?怀她的初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好。”
她从来不把话说满,所以听?她说还好付略就放心?了:“你出去就是DH的门面,你没看,最近那些私信都可火热了,一水给你加油鼓劲的,还有好几个媒体联系DH说想采访你。”
她低了低眼睫,付略抢在她之前说:“都给你推了,说你在忙比赛,等比赛后再说。”
黎烟轻嗯一声。
她这段时间没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付略在这上边还是靠谱,但热度到底还是持续维持高位。
付略继续问:“比赛的区离这儿挺远吧,用不用给你找个地方住?”
这事倒是有点稀奇了,毕竟以付略一毛不拔的性子,能主动提挺难得的。
黎烟问:“DH报销?”
“哦,那倒不是,是突然?想起来那儿离沈纵京家挺近。”
黎烟想了想:“沈纵京家不是在昌东园?”
“沈纵京爸妈常年?在国外?,我说的是他爷爷家,他爷爷很?厉害的,老一辈做航天的,元老级人物。”
付略这种?一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提到沈纵京的爷爷时都带着点钦佩,老人家是真挺厉害的。
难怪沈纵京学的专业是天文。
亏付略想得到让她借住到沈纵京爷爷那儿,她的身世知道的人不多,但沈家肯定一清二?楚。
老人家要是知道她跟沈纵京的牵扯,十有八九要气死?。
所以她挺快回:“不用,赛方统一安排住宿。”
付略听?着她的反应,特别八卦地问:“所以你跟沈纵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不会这么久还没勾搭上吧,不应该啊。”
黎烟垂下眼睫,没回答。
第二?通电话是周成海打过来的。
周成海知道她要起诉生?父的事了。
电话里?周成海一派温和相劝的长辈模样:“都是陈年?旧事了,你母亲也释怀了,何必再大费周章?叔叔听?说你最近也很?忙,有些事别太?执拗。”
黎烟一字一字回:“没人能替我母亲原谅,叔叔。如果我母亲真的释怀了,她也不会产后抑郁,不会以那种?方式离开。”
周成海叹口气:“但这件事曝光出来,不止影响周家要上市的公司,也影响你。你还年?轻,有大好的前途,何必毁在这儿呢,而且叔叔听?说你最近的专业进步很?快,要参加市赛了,拿奖晋级,对?你的未来发?展只?有好处。”
这句话表面是温和劝告,但里?面隐含的威胁意味明显。
但黎烟拒绝了。
如果连她都放弃了这件事,林月如将永远得不到公道。
凭什么受害者抑郁痛苦,施害者逍遥法外??
周家的动作来得很?迅疾。
周五那天,一个之前转过有关?她那条博文的大v发?布了一个有关?她的最新爆料。
标题—#强//奸犯的女儿讽刺#
有关?她的热度还没降下来,都是一水的女性意识觉醒,陡然?投下一个完全相反的标签,一石激起千层浪。
周成海要逼她做出他想要的决定,就像二?十年?前,林月如被迫做出放弃撤案的决定一样。
那些前几天还在夸赞她的人,现在都在口口声声地质问。
问她是不是小扫把星。
问她是不是真是强//奸犯的女儿。
这两个标签就这么牢牢打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社交账号之前放了联系方式,尽管后来被付略撤了,但是已经流传出去了。
一整个下午,电话铃声不断。
舆论成就一个人简单,毁掉一个人也简单,相比之下,后者要比前者简单更多。
付略的电话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才打进来,第一句问她人在哪儿,第二?句问她电话怎么一直是忙线。
她回:“在家。”
没提电话被打爆的事。
语调是一贯的清冷,以至于付略以为她还不知道这件事,隐晦地说:“下周一快到了,你专心?准备比赛,少上网。”
黎烟嗯一声。
付略继续说:“你账号被盗号了,密码我换了。”
她再嗯一声。
密码付略自然?不会告诉她,其实不用付略说她也猜得出账号成了什么样子,但是已经没有力气想了。
付略仍旧在长篇大论地试探,语气里?的小心?翼翼明显,黎烟看了眼挂钟,打断了他:“我知道了。”
对?面陡然?安静。
过了足足半分钟,付略才叹口气:“事情不大,舆论这个东西就是这个样子。最近别上网了,少出门,比赛的事,DH会和组委会沟通。”
前一句是安慰,后一句才是重点。
黎烟懂。
付略再问:“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打电话给沈…”
“不用。”
她回完两个字,结束通话。
挂断付略的电话,她关?了机。
外?边的天色泛红,酝酿数日的一场雪落下来,她抱膝坐了一会儿,才想起一门课的期末设计还没做完,但是手?抖得厉害,上泥的时候把左手?砸伤了。
半夜十一点,她出门去买药。
临出门的时候想起付略的话,翻出口罩和鸭舌帽。
出门的时候雪不大不小,但是天特别冷,冷得她一出门就哆嗦了一下,这样的雪天,店里?也冷冷清清,她的这身全副武装就特别突兀。
店员小哥被门口“欢迎光临”的自动播报器吵醒,朝她这儿看了几眼。
黎烟拿完药,站在放烟盒的货架前。
站了挺久,久到店员小哥问:“你是第一次抽烟吗?烟不好抽的妹妹。”
倒是不像高中便利店的老板一样无良。
黎烟垂下眼睫:“不是,我找蜜桃双爆。”
长发?上沾的雪开始化,垂在腰身的发?尖湿漉漉的,她伸手?把长发?捋过颈侧。
店员小哥哦一声:“蜜桃双爆啊,好像卖完了。”
她嗯一声:“那有没有甜筒,桃子的。”
店员小哥往冰柜看了一眼:“只?有和路雪了,牛奶跟巧克力的行吗?”
出来的时候,崩了一天的情绪才彻底崩塌,眼睛很?红,特别红。
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一切又在朝三年?前倒退,朝那些被孤立,一个人单打独斗的时候倒退。
走到楼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原本不会出现在这儿的人。
沈纵京斜身站在那儿,冲锋衣上也落了雪粒子,大概是连夜赶飞机的缘故,精神头有点不足,右手?虎口依旧闲不住地握着个打火机。
听?到声响,他抬了下头,目光跟她相触。
压在虎口的打火机咔哒一声,在漫天风雪中烧出火星。
黎烟问:“你来干什么?”
用的是口型,一个原因是嗓子被风吹得难受,另一个原因是沈纵京在听?电话。
听?语气对?面是长辈圈的,他在长辈圈一向游刃有余,但这次语气难得放低了些。
他在管这事了。
再一次清清楚楚觉出两人之间的距离,尤其是现在她声名狼藉,别说拿第一,可能赛都比不了了。
黎烟垂了下眼睫,从他兜里?翻烟盒,烟盒跟火机都没有,这才想起他刚下飞机。
沈纵京又说了三两句,咔嚓一声挂断。
风雪暴烈,她的长发?被吹到他的领口。
她问:“有烟吗?”
“没有。”
“飞机上不是让带烟?”
“我抽完了。”
“你都知道了?”
“知道。”
“那来干什么?”
前几句像是快问快答,沈纵京在最后一问里?抬头,跟她产生?了对?视。
身后单元门开合一下,有人嘟囔了一句:“这么大雪不进去哦。”
谁都没管。
彼此的视线都没收,在风雪中碰撞着。
沈纵京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眼中的厌世和尖刺,一些很?久没出现的情绪。
他很?熟悉这些情绪,他刚招惹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厌世得接近自暴自弃。
沈纵京伸出手?,拨去沾在她眼睫的雪粒子。
肌肤相贴的一刻,她颤栗了一下,而沈纵京也总算从风尘仆仆里?生?出点活气,但这些活气很?快转换为混蛋劲。
沈纵京:“陪你睡个觉。”
答她的最后一个问题。
雪还在骤急地往下落, 空气湿腐冰冷。
沈纵京在混蛋劲儿回来的下一秒箍住她的腰,单元门剧烈开合,楼道里的感应灯坏了?, 寒风呼啦一下灌进漆黑狭小的空间, 又在下一秒被合上的单元门隔断。
她被他激烈拥吻, 腰身抵在他手臂, 手肘软软勾缠在他脖颈, 一切的情绪和念头都跟氧气一起被驱散。
那些活气在唇舌的炽热交缠中,从沈纵京那儿渡到她这儿, 所?以她也暂时有了?点活气。
身体?也被捂暖了?点儿。
一直到单元门再?一次被拉开,沈纵京才略松开点她,她整个人都软,头脑被亲得昏沉。
进?来的是刚下楼挪车的邻居,往两人这边看了?一眼,问她:“男朋友?”
黎烟还呼吸着, 不知道怎么?答, 又怕沈纵京这个混蛋再?说出点什么?的陪人睡觉的话, 一时没说话。
倒是沈纵京先开口:“哄个人。”
答得靠谱得不行,估计是刚才跟长辈圈打那几通电话的后劲。
呼吸间有痒意。
结合两人的状态, 邻居立马露出了?然的神色, 飞快开关门, 生怕打扰到什么?的模样。
热心得不行。
那个邻居走后,黎烟从兜里找钥匙, 沈纵京瞥了?眼露出半截的药膏:“伤哪儿了??”
“上泥的时候砸到手了?。”
“这个见?效慢。”
“只有这个了?。”她继续说, “蜜桃双爆和甜筒也没有了?, 下雪天就是这样。”
沈纵京一向挺重质量:“我去?买一趟。”
效率挺高的,她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他已经带着老四样回来了?。
还多带了?一块芋泥蛋糕。
她的下巴放在膝上,一双眼安静地看着,但是有点空洞,没进?什么?光。
伸手去?拿蜜桃双爆。
但被沈纵京快一步抽开,把一块剥开的糖递过?来。
她没接,侧了?侧头:“那你买它?做什么??”
沈纵京脱冲锋衣,慢悠悠看她一眼:“不是你想买没买到吗?”
黎烟不说话了?,继续安静地盯着他看,沈纵京脱完冲锋衣,把沾了?寒气的卫衣也脱了?,身材跟他的脸一样带劲。
他去?洗澡了?。
到底是临时订机票从海市过?来,估计一路都在处理这趟行程,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也是真有点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