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 by时只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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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在这?时候接通,沈纵京那边正好从两句前?听?起,挺安静。
黎烟揉了?揉额角:“沈纵京。”
他嗯一声,声音听?着有点懒。
她再说后半句:“有人想泡我。”
带着点儿醉音,胡天泽的话尴尬刹住,沈纵京的声音挺快回过来,仍旧带着一把?少年感和懒散劲:“是不是C大的?”
这?他都知道。
而且淡定得有点不正常。
她嗯一声。
沈纵京继续问:“穿蓝外套?”
黎烟再嗯一声,应完觉出不对劲,沈纵京怎么可能?神通广大到胡天泽穿什么外套都知道。
大脑开始迟缓运转,她抬了?下眼?睫,就着看到了?一个沈纵京。
他穿了?件抽绳冲锋衣,少年感挺足,因为近在咫尺所以完全没?有自己妞被泡了?的危机感。
对比之下,胡天泽就有点虚了?,气势上被压得死死的。
沈纵京一边从他那儿接人,一边朝胡天泽竖了?个中指。
一副稳稳当当的正室模样。
沈纵京一手扶着她,一手抄着兜,看胡天泽一眼, 这一眼挺带劲的。
胡天泽的语气不自觉虚起来:“我刚才在夜跑, 顺路搭把手, 黎烟是我同学, 一起比赛。”
沈纵京懒得?再往他那儿看第二眼, 握了下她的手,冰凉, 黎烟抽手,没抽出?来,被他拉回兜里。
然后?转头胡天泽说了一句:“大晚上的,冷不冷?”
胡天泽还抱着那件蓝色外套,说:“还行。”
为了撑面子强说的,挺快就冻得?哆嗦, 顺着话说:“那我回宿舍了。”
胡天泽走后?, 外边就剩了她和沈纵京。
她的手被捂暖和了点, 抬起眼睫看沈纵京。
酒精在胸腔中烧,她看人带着点重影, 但觉得?几天不见这混蛋又帅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晚。”
“不是大后?天的机票?”
“改了。”
“为什么改?”
她这会?儿是真有点醉了, 曲膝往地上坐, 沈纵京拦了一下,但她特别?执着地要坐, 所以第?二次他没拦, 跟她一块坐。
“再不改我妞被泡走了。”
黎烟想了想:“他泡不走。我不喜欢他。”
头慢慢埋进手肘里:“我也不喜欢这里, 不喜欢那些活动,不喜欢很多人。”
积酿了几天的感情在这会?儿才冲到头脑中, 她的手背抵在前额,刚被捂暖和的手就这么被风吹透了。
沈纵京抱着她,抱得?特别?紧,她说:“可是,我真得?拿这个第?一。”
她再说:“你还有一根烟没换给我,沈纵京。”
声音里带着点醉意,沈纵京没连上这两句,问她:“要烟吗?”
黎烟摇了下头,眼睛慢慢红。
沈纵京把冲锋衣脱给她,他刚还嘲胡天泽冷,这会?儿人比胡天泽冷。
黎烟的手腕被他握着,彼此?的体温都往上升,原本飘着的小雪开始大,宿舍的灯都在深夜里陆陆续续地熄了。
手肘挨碰,细细密密的痒意攀生出?来,她往沈纵京那儿靠了一点,然后?腰身被他一提,面对面坐进他怀里。
沈纵京从她这儿占便宜占得?无比顺溜,两人的唇在下一刻挨碰上,她的手揽着他的后?颈,整个人被抱得?更深。
在大雪夜里无声又热烈地接吻。
沈纵京陪她坐到接近十二点。
她说:“我得?回宿舍了,沈纵京。”
沈纵京抽出?手机看了一眼:“你们宿舍十一点锁门。”
她的头脑还因大起大伏的情绪昏沉着:“那你不提醒我?”
沈纵京答得?没有一点负疚感,一把懒洋洋的语调:“那会?儿你跟你同学在一起,所以你得?找他。”
他的逻辑特别?清晰,黎烟完全?没听出?什么问题,嗯一声:“我明天去找他。”
沈纵京瞥她一眼,确认她是真醉了,说:“算了,我帮你找他。”
她点头,觉得?沈纵京是个好人,起码现在是个好人。
沈纵京紧接着问:“吃不吃糖?”
“不吃。”
“那跟不跟我走?”
“干什么?”
“买糖。”
她说:“好。”
这话倒是让沈纵京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一句:“这次给我拐了?”
但问完这句就反应过来了,原本懒洋洋坐着,这会?儿把人往怀里抱,直接抱着起来,往停车场走。
风雪急骤,她整个人都在他怀里,那些如潮涌动的情绪在这时短暂收敛了。
手腕碰上他的,很快被他反握住,边握边抱着她走,仍旧挺稳的。
她的头靠在他胸前:“我是真有点想你了。”
这句沈纵京没听到,他在风雪中问:“你喝酒断不断片?”
她说:“怎么了?”
“有句话跟你说。”
她也没记住那句话,但应该是一句哄她的话,后?来车开到最近的酒店,两人开了房间,沈纵京从始至终把她抱着,一直到她累得?睡过去也没松手。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
头脑还有宿醉后?的昏沉,黎烟拿起手机看消息通知。
胡天泽在早上@了她,说下午的活动算是比赛预热,必须参加。
经过了昨晚那么一桩事?,胡天泽的话里倒是不带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色彩了,交任务似的@了她。
前几天他的表现里总是带着点招惹跟优越感,估计没少在网上冲浪,假新?闻看多了,真打算当个救世?主。
她不需要一个救世?主,即使需要,也轮不到胡天泽。
回了条消息——好。
回完打算去浴室洗澡,沈纵京的风也吹完了,抄着兜进来,后?颈骨的纹身边又添几道抓痕,他从桌上捞烟盒,背靠着墙壁,身上还有股懒散劲。
她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白色吊带裙,黑色长发从肩头往下滑,凸起的蝴蝶骨清丽漂亮。
沈纵京的虎口卡着火机,没打烟,挺直白地朝她这儿看,那点坏腔调毫不遮掩。
黎烟转身,不看他,看了看他手里的烟。
他看出?来她想要,偏扔回兜里,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块糖。
黎烟垂了垂眼睫,不理?他了,拿着浴巾往浴室走。
沈纵京手机的静音刚关,这会?儿叮叮咚咚地振,估计是他那帮哥们知道他回B市了。
他没管那些消息,靠着墙壁,窸窸窣窣地剥糖纸:“昨晚哭什么?”
昨晚的那些记忆后?知后?觉涌上来,黎烟垂了下眼睫:“前面不记得?了,记得?的那次是被你弄的。”
“你还停下看了半天。”
沈纵京看着她笑,那颗糖他剥完了,拉过她手腕放过去。
蜜桃的味道粘粘腻腻,她的掌心蜷了一下,沈纵京接她的话:“你哭的时候太可爱,想看你再哭一次。”
黎烟轻声说:“混蛋。”
沈纵京仍旧笑。
没继续追问她为什么哭成那样,不过以他的聪明程度猜也猜得?出?十之八九了,她不想说,他就不再问了。
下午的活动两点开始,洗完澡就已经十点多了,昨晚的衣服要么泡了雪要么揉皱得?没法看,她穿了件沈纵京的卫衣,有点oversize,但是她能撑衣服,穿上挺有风格,挺漂亮。
沈纵京带她吃了早午饭,把她送回去,他的车开过去的时候,基地的栏杆刷就抬起来了,门卫大爷探头看两眼,还挺热情跟他打了个招呼。
黎烟这会?儿觉出?不对劲了,想起昨天大爷信誓旦旦的那句“管理?超严格”,侧头问沈纵京:“昨天朱丽死活没进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沈纵京在往停车位倒,回:“你男朋友牛逼。”
这话简直是在骗鬼,黎烟拉车门下车,车里暖气开得?足,一出?去热乎气就没了,她把外套抽出?来穿好,沈纵京也下车了,咔哒一声锁车门,握着她的肩,把她从风口往旁边带。
这会?儿才有了点正经模样,重新?答她那个问题:“沈家是这场比赛的赞助商之一。”
但他也紧接着说:“以爷爷的名义投的,没要投票权,没人知道咱们俩的关系,这场比赛会?保持公正,但拿第?一是你的实?力。”
黎烟抿了抿唇:“投了多少?”
“百分之七十。”
再抿唇:“你不亏啊?”
“亏不了,我打算做一做艺术了,小时候跟周叔那儿学了不少,最近又学了不少,总得?青出?于蓝。这算是块资源跟人脉的敲门砖。”
沈家的生意从来不涉及艺术圈,所以人脉跟资源也都不在这儿,最大的人脉是周成海,黎烟知道,沈纵京说做艺术,是要跟周成海对着来。
所以沈家明面上不会?给他任何支持。
但他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打算干了,听着语气里还有一把游刃有余。
她出?着神,沈纵京继续说:“还有…”
“什么?”
沈纵京吊儿郎当笑笑,拿目光给她指了指远处的一个独栋,黎烟跟着看,那个独栋里头空着,不知道比宿舍区舒服了多少,沈思这种白富美?第?一天就想加钱换到那儿,被告知是给人留的。
她的脑子这会?儿转过来了:“不会?是给你留的吧?”
沈纵京还真掏出?张卡,笑嘻嘻问:“留一张?”
她当然不留。
天挺冷,沈纵京那件冲锋衣给黎烟了,她要还他,他说他不怕冷。
她倒是不信这句,但是想起昨晚她说冷的时候沈纵京跟她说一会?儿就热了,然后?就这么骗了她半个晚上,她就稳稳当当把冲锋衣披肩上了。
所以这会?儿沈纵京扶着她肩膀,只?穿了件灰卫衣,不怕冷地回着手机里一帮狐朋狗友的消息。
往里走的时候正好碰到沈思,沈思还记着昨天的事?呢,一身杀气地往这边看,看到沈纵京的时候愣了一下。
沈思的圈子跟沈纵京有交集,立马把人认出?来了。
黎烟抬起眼睫,沈纵京也在回消息的间隙往这边瞥一眼,问她:“你同学?”
黎烟嗯一声。
沈思回过神来了,一副wtf的表情,倒还记得?先说正事?:“梁梁让我问你下午要不要一个组,我没打算来,但跟她打游戏输了,所以来找你一趟。”
黎烟说:“谢谢。”
沈纵京插着兜在旁边听着,一手仍握着她的,挺有分寸,不插进女生间的话题。
但也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点什么来了,用小可怜的目光看她一眼。
沈思继续说:“那下午一点半在食堂旁边的星巴克见,对了,要每人准备一个设计稿,你准备了吗?”
“我中午做,做得?完。”
沈思瞥她一眼:“你牛咯。”
正事?说完接上了八卦:“昨天你不是还跟胡天泽一起吗,而且胡天泽不是说你在网上有个快分了的男朋友,这是又换人咯?”
黎烟看她一眼。
轻微皱眉,总算知道怎么开营仪式之后?,她的名声迅速差成那样了。
总有些男生追人,习惯先把人贬低,贬低到让对方?的认知里觉得?自己?比他差,再轻松把人追到手。
毫无疑问,胡天泽就是这种人。
手在冲锋衣兜里插着,胸腔中生出?一种恶心感。
沈纵京的视线总算从手机上挪开,在沈思“绝对是跟人鬼混的目光里”,慢悠悠接一句:“我就是她男朋友。”
沈思噎了一下:“哪任?”
“二零一九年九月,初吻,我的跟她的。”
从头到尾就说了这么两句,那点劲爆内容通通略去,但挺有杀伤力的。
沈纵京的手机这会?儿又叮叮咚咚地响,黎烟的也响,她低头看了看,是裴嘉松在往群里发消息,连着@了沈纵京好几条。
沈纵京还没回,她推了推沈纵京的袖子:“裴嘉松都快到基地门口了,你去吧。”
在堵人这上边,裴嘉松跟朱丽都是如出?一辙的先斩后?奏。
沈纵京临走的时候往她兜里放了个东西,黎烟的余光看到糖纸反光,他习惯总往她兜里放点糖,之前断的时候这习惯彻底没了,最近倒是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他悠哉地走了。
沈思往沈纵京背影看好几眼,然后?问她:“你男朋友是不是要做艺术这块,听说沈家在这场赛投不少,搞内幕咯?”
黎烟的耳朵冻红了,不紧不慢地戴一个绒线帽,蓝白色的。
戴完才回沈思:“有内幕我会?惨成这样?”
沈思还真想了一会?儿,边想边看她:“也难怪惨,你帽子都戴歪了。”
本意是嘲讽她生活能力,但沈思说完,黎烟倒愣了一会?儿,没反驳。
沈思咳一声:“别?搞得?跟我欺负你似的。”
说到这儿就算句软话了,偏偏再嘴臭补一句:“到时候投票被做什么手脚。”
“沈纵京没要投票权。”
沈思愣了一下:“骗傻子?那他来干什么?”
黎烟这会?儿总算暖和过来了,把帽子往中间转了转,黑色长发松散贴在大衣上。
“跟我睡觉。”
再说:“你要是不想投票有什么不公正,就别?把我俩的关系说出?去。”
沈思张了张嘴,恢复了wtf的神色。
黎烟懒得?管她信不信,看了看时间,快十二点了,转身往宿舍走。
边走边从兜里翻宿舍钥匙,手背碰到两块糖,紧接着又碰到跟两块糖一起放进来的门卡。
沈纵京这个混蛋。
虽然沈纵京把卡交给她了, 但接下来几天两人?都很忙。
沈纵京在忙着搞他的艺术投资,黎烟泡在练习室准备比赛作品。
基地的?练习室是单人?单间,绝对私密, 她在周五的?时候完成了大半内容。
参赛名单也确认下来, 京艺增添了一个名额, 她和周蓉都有参赛资格。
从练习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黎烟从兜里找钥匙锁门, 正好碰到?斜靠在外边的?沈思。
沈思抱着胳膊,嚼着口香糖, 吊儿郎当问:“男朋友不在?”
“他有事?。”
沈思啧一声:“你俩真的?啊,谁泡的?谁?”
钥匙在锁舌转一圈,黎烟转身,没打算答第二句。
第一句的?答案沈思已经看出来了,又嚼了会儿糖,才说:“我挺不喜欢你的?。”
黎烟认真看着她:“没关系, 我也不喜欢你。”
沈思说了句靠, 被堵得说不出话, 过了会儿才说:“游戏输了,替梁梁给你带句话。”
说完没继续, 盯着黎烟, 等她的?反应。
黎烟把钥匙放回大?衣兜里, 哦了一声:“你怎么?老输?”
沈思飙了第二句我靠:“你有脾气的?时候倒是没那么?讨厌。”
黎烟:“…”
沈思抱在胸腔的?手换了个姿势:“没什?么?别的?,你留意点周蓉, 最?好盯着点儿作品, 别让人?有什?么?做手脚的?机会。我看过你的?作品集, 你拿不了第一真挺可惜的?。”
黎烟轻嗯一声。
沈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跟你认真说的?,第一不是你多少有点晦气。”
说完转身走, 走出几步,黎烟说:“沈思。”
沈思回头,她继续说:“帮我谢谢梁玉。”
沈思顿三秒:“你有病啊谢她不谢我。”
黎烟看她一眼:“你打游戏总输。”
沈思气势汹汹走了,走廊里只剩下黎烟一个人?。
她转身,看了一眼练习室锁好的?门。
傍晚的?斜阳冰凉地落在门口,跟门有一段距离,所以整扇门上都是阴影。
但走廊中有光。
黎烟慢慢环住手臂,钥匙在衣兜里轻响一下,她没动那扇门,转身回了宿舍。
第二天正好赶上周末,沈纵京知道她闲下来了,直接过来捞人?。
他今天难得空闲一天,行程被一众狐朋狗友约得满满当当,接完她之后,车直接开到?海边。
下车前,沈纵京侧了下头:“你不喜欢热闹,两个人?玩也可以。”
她想了想:“两个人?玩什?么??”
问完才发觉这句话有点别的?意味,耳根红,沈纵京笑?瞥她一眼,她继续说:“我挺喜欢你那些朋友的?。”
海滩边来的?人?不少,有沈纵京留学圈的?朋友,也有不少他在B市圈子里的?。
她被朱丽拉进女生?的?圈子里,朱丽说这两天没见到?她无聊死了,快回波士顿了,让她比赛结束腾三天出来约局。
旁边几个女生?捂着嘴笑?,都是跟朱丽玩得好的?小姐妹,都过来说话。
沈纵京在被裴嘉松撺掇着下水冲浪。
他冬天倒是没少冲浪,但今天有点懒,裴嘉松撺掇了半天他才点了头,紧接着行动力挺强地联系了附近一家租设备的?店。
中午的?时候,他跟裴嘉松都换了冬天的?冲浪服。
裴嘉松挑冲浪服都得要红色的?,在沙滩上走的?时候显眼得不行,这边几个姑娘看过去,他回吹了个口哨。
沈纵京懒洋洋地走在前面,低着脖颈划手机,棘突轮廓清晰漂亮,懒痞公子哥的?劲儿足得很。
十一点半的?时候,海浪开始大?。
沈纵京跟裴嘉松都进了浪,黎烟坐在岸边,撑腮往海里看。
过了一会儿,有外送过来,送了几箱白桃汽水。
朱丽笑?嘻嘻地诶呦一声,她旁边几个姑娘不明?所以,也都撑腮跟着笑?。
拉环扣动的?声音混着铝箔罐里翻涌的?气泡声响起,黎烟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这算是她第三次来海豹湾。
第一次是在高三毕业那年?,那时候她刚有和林家切割的?想法?,高考结束的?整个暑假,所有同学都在天南海北地进行毕业旅行,她在打零工攒大?学学费。
七月的?一个周末,她在傍晚回家的?时候正好碰到?来拿东西的?周昊,周昊身上还穿着球衣,应该是刚打完一场赛,他身旁还有一个男生?,高,帅,十九号球衣,靠着墙壁,手懒洋洋抄在兜里。
是跟周昊一起打完球的?沈纵京。
他侧了侧头,算作打招呼,两人?没多熟,黎烟朝他点了下头,往里走。
周昊从里边出来的?时候,她跟沈纵京正好擦肩。
沈纵京低着脖颈回消息,侧了侧身,她的?裙摆擦碰着他球裤。
夏日黄昏闷热,他往她这儿看第二眼。
裤兜里的?烟盒露着一角,黎烟低头的?时候正好看到?。
蜜桃双爆。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抽这个牌子了。
出神的?时候,周昊叫她一声,问她周末要不要去趟海滩。
她想了想,摇头:“不用了。”
周昊说:“在家待半个暑假了,出去走走吧,这可是高考后的?暑假。”
再指指沈纵京:“他赌球赢了,包的?场子。”
她仍旧摇头。
沈纵京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手机,并?不插进两人?的?对话里,这会儿才撩了下眼皮:“成子跟他女朋友吵架,哄人?去了,空了房间。”
周昊说:“那带黎烟一起。”
沈纵京抽了根烟,咔哒一声打火,一股懒洋洋的?劲儿。
“也行,我去开车。”
黎烟本来不想去,但周昊估计真怕她憋出什?么?问题,跟赵长凤说了,他们约的?今晚,所以周昊直接带他过去了。
去的?人?不少,周昊虽然?带她过去了,但两人?的?关系,他没法?带她一起。
正好那天是沈纵京的?生?日。
一群人?在海滩烧烤和开香槟,香槟沫在湿咸海风里迸溅。
好几个男生?问沈纵京今年?生?日愿望是什?么?,他懒洋洋地往海边看,没说的?打算。
连周昊问他都没说。
临近四点的?时候,他们去冲浪了,黎烟百无聊赖地在沙滩吹海风。
后来实在无聊,她去旁边的?便利店买烟。
便利店的?老板问她要什?么?,她说:“蜜桃双爆。”
想了想,摇头:“算了,要都宝。”
都宝是廉价烟。
老板弯腰拿的?时候,沈纵京正好从外边进来,他刚冲完浪,背心跟沙滩裤都半干半湿着,发尖也沾着水,进来的?时候携一股清爽海风。
黎烟转头看他一眼,他从冷柜拿了罐白桃汽水,懒洋洋握在虎口,瞥了眼老板拿出来的?红白硬装烟:“这个挺辣。”
她垂了垂眼睫:“知道。”
沈纵京有趣地看她一眼,没继续这个话题。
等他结完账转过一个弯,正好碰上黎烟在外边边抽边呛,她的?白裙规整地贴着膝盖,薄薄的?布料被海风吹动着。
呛完之后,又徐徐地抽了一口。
这次适应了。
然?后才注意到?几步之外还有一个人?,在烟气里抬起眼睫,视线猝不及防跟沈纵京撞上。
他的?右手提着那罐结雾气的?汽水,气泡挤压,窸窣作响。
她的?面上仍旧是乖而冷的?表情,像漂亮又无法?接近的?洋娃娃。
但耳根因?为被他撞到?的?狼狈样有点红,也难得先开口:“冲浪结束得这么?快?”
“没结束。”
“那你怎么?来这儿了?”
“找你。”沈纵京慢悠悠地说完这两个字,再补,“替你哥找你。”
海浪一阵阵地往滩上冲刷,拍岸的?水声混着人?声,在闷热的?夏日午后发酵。
她捋了下耳边被吹动的?长发:“哦。”
出神的?时候无意识抽了口烟,气吸得急,再呛一下。
沈纵京的?目光朝她指间那根烟指了指:“换口味了?”
“买不起蜜桃双爆。”
“你哥有钱。”
“他的?钱跟我没什?么?关系。”
白桃汽水再晃动一下,沈纵京的?手抄回兜里,她不太想提跟周昊的?关系,生?硬换话题:“你许的?什?么?生?日愿望?”
沈纵京的?食指扣着汽水拉环,咔哒一声开,里边的?细沫终于爆开。
空气中充斥着甜腻的?气味。
他说:“一根烟,告诉你件事?。”
黎烟想了想,抽了一根烟出来,他伸手接,手指湿潮相碰,再各自收回。
那根烟换到?了他手上。
他说:“刚给你哥发过消息,他一会儿来这。”
告诉她的?是这件事?。
黎烟哦了一声,这个答案显然?不是预期中的?,但她也不是多想要答案,所以干脆又熟练地灭了烟。
周昊来的?时候,空气中只剩下蜜桃的?甜腻了。
那罐白桃汽水搁在她手边。
两年?半以前的?记忆上涌,黎烟吸一口白桃汽水。
朱丽翻了个卡牌游戏出来,拉着剩下的?人?一起玩,傍晚的?时候,去冲浪的?几个人?都回来了。
在露天烧烤区烤了点海鲜,海鲜是沈纵京订好的?,现送过来,特别鲜。
所有人?都围着篝火,啤酒拆了大?半箱。
八点多的?时候换了第二个场子,是海边的?一个夜店。
裴嘉松一进去就喝嗨了,朱丽在这种?场子也很放得开,一边玩游戏一边喝酒。
裴嘉松叫的?这群人?都是标准的?夜店扛把子,黎烟在旁边坐着,觉得有趣,被朱丽拉着也喝了点啤酒。
裴嘉松在游戏开始的?时候要喝着要灌人?,偏偏他跟沈纵京分到?了对家,没到?第五局就撑不住了,彻底喝大?了,迷迷糊糊找人?:“我靠我老婆呢?”
被朱丽踹了一脚,老实了。
沈纵京也在这一声里回了下头。
他也喝了不少酒,但还不算醉,起身去结账。
黎烟也出来了,本来是想吹会儿风醒酒,被沈纵京带着提前从夜店出来,去了海边沙滩。
午夜的?海滩安静,海浪声遮住一切其他声响。
黎烟蹲在沙滩看海,沈纵京打了根烟。
看了一会儿,思绪被酒精烧着,特别混沌又特别清晰,想起一件事?来。
问:“沈纵京,你前几天说给我的?那句是什?么??”
沈纵京眯了下眼,已经是半醉状态了,反应了一会儿,说:
“十九岁,二十岁,二十一岁,二十二岁。”
“这四年?的?生?日愿望都是你。”
她愣怔了片刻,扭头。
呼吸间是酒精和海浪的?味道,滚烫地纠缠在一起。
沈纵京继续说:“往后七十七年?的?生?日愿望也会是你。”
“第七十八年?呢?”
“没打算活那么?长。”
眼睫剧烈颤动了一下。
两人?在子夜的?湿咸海风中接吻,混乱又灼热,清醒又堕落。
心跳声盖过海浪声。
她的?后颈骨被他握着,耳根烧烫着,呼吸不稳地说:“沈纵京,待会儿回去的?时候买个甜筒吧。”
他应:“嗯。”
“和套。”她继续说。
灼热的?吻仍旧贴着她的?颈侧。
两人又在海边坐了一个多小时。
回去的路上沈纵京买了套, 他在这些上边一向都直白且欲,除了老四样,他还给她买了包饼干。
因为海边这么一个额外行程, 两人提早离场, 但最后一个回民宿。
民宿一楼亮着灯, 裴嘉松在沙发上坐着, 还是喝多的状态, 挺嗨。
沈纵京进?去的时候就被他拉着不放了,非说再拼场酒, 黎烟先上了楼。
她洗完澡的时候,沈纵京已经?百无聊赖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电视机开着,插播第二天的天气。
浴室的水汽往外散,她擦着头发:“裴嘉松这么快就放人了?”
沈纵京瞥她一眼,食指在啤酒罐上敲一下:“他拉我?看球赛。”
黎烟哦一声?。
沈纵京继续说:“我?说跟他看没意思。”
“那跟谁看有?意思?”
黎烟完全没反应过来, 顺着他的话问, 等他的视线慢悠悠落过来时才?有?所反应。
耳根红了一下, 她说:“那看吧。”
紧接着腰身被他抱住,半干半湿的毛巾无声?掉落在地毯上。
她冷得不行, 沈纵京问:“要不要喝酒?”
她的后颈骨被他握着, 点?头, 紧接着就尝到?酒精的味道,然后整个身体都开始烧, 腰被他扶着, 整个人都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