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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万人迷研究手册—— by暮色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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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兰舟拿起了书案之上摆放着的毛笔,他慢慢地蘸了蘸些许朱砂墨,然后轻轻地点在了长公主的胸口之上。
作者有话说:
【注释】
“男女授受不亲,礼也。”
——出自战国·邹·孟轲《孟子·离娄上》
《孟子·离娄上》:“淳于髡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与?’孟子曰:‘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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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是……贪得无厌。”◎
被指尖轻轻揉散开来的斑驳红痕, 星星点点地散落在玉白肌肤之上,晕染成或深或浅的绯红色彩。
在那片揉开了的红痕之上,慕兰舟以朵朵红晕为底, 用朱砂墨轻轻巧巧地勾勒出了海棠花的轮廓。
夕雾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脸上的神色。
只见慕兰舟眉眼如画般精致又俊秀, 端的是芝兰玉树、霞姿月韵。此时的他正敛着一双目若朗星的眸子,好看的薄唇微微抿起, 神色又浅又淡, 一点也不见任何亵渎意味, 看起来正在认认真真、聚精会神地“作画”。
如果他笔下那张所谓的“画纸”不是她胸口处的细腻肌肤的话,便更像是一个“积石如玉, 列松如翠”的绝艳郎君了, 风度翩翩、玉树临风。
慕兰舟倒是无愧于他才情冠绝天下的显赫名声, 挥毫泼墨时动作潇洒自如,毫不犹豫又游刃有余,比宿寒多了几分笃定泰山的坚决态度。
虽然慕兰舟表面上看起来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平静模样, 可他的心底却早已翻起了重重的惊涛骇浪。
他现在的动作……却是比当时的大将军还要更加“僭越”一些。
柔软的笔尖之下,是光滑又细腻的白皙肌肤。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他的鼻尖萦绕着浅浅淡淡的幽幽香气, 那香气仿佛能够勾魂摄魄一般,教他的心神荡漾不宁。
慕兰舟的心跳愈剧烈, 他的眸色便愈深沉, 但他脸上的神情反而愈发平静起来, 像是风雨欲来前的短暂宁静,沉甸甸的黑云压在心头, 随时都有可能降下一场狂风骤雨。
“长公主殿下。”慕兰舟低低地唤了一声, 他的声音又沉又哑, 再也不复之前的清冷声调。
他的指尖悬之又悬地停留在了自己勾画出的最为艳丽的那一朵海棠花之上, 朱砂墨仍未干透,可他却陡然生出一股想要“摧花”的暴戾欲望来。
他想肆意地将自己亲手绘制的海棠花尽数涂抹摧毁。
他想……他甚至想将长公主殿下一点一点地“摧毁”。不再是以朱砂墨留痕,而是……亲力亲为地为她打上自己的烙印。
可这分明不是君子所为。
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极度克制地收回了自己微微颤抖着的指尖。
“慕……兰舟。”
就在这时,宁昭长公主开口回应了他。
长公主殿下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喊他“慕丞相”,而是,直呼其名。
原本带着些书卷气的温润字眼,从她嫣红的唇瓣中念出来时,却无端端带了些靡艳又绮丽的旖旎之感,让人只觉得自己的心尖都轻易地酥软了下来。
慕兰舟听见了他自己沙哑又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微臣在。”
他看见长公主殿下微微弯起的冶艳眉眼。他看见她墨黑的眸子里闪烁着点点星光,璀璨夺目。
然后,他便眼睁睁地长公主殿下漫不经心地伸出手,那染了嫣红蔻丹的指尖轻飘飘地点在了他的心口上。
她的动作极轻,分明不带有任何力道,可慕兰舟却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随着她的动作而重重地跳动了一下。
随之而来的,是自己愈发凌乱的呼吸。
长公主殿下那双玉白的纤细臂膀,慢慢悠悠地揽上了他修长的脖颈,她抬起眸子,毫不闪躲地与他对视着。
“慕丞相果真是丹青妙手。这株海棠栩栩如生,本宫很喜欢。”长公主殿下吐气如兰,媚眼如丝。
说着,她便松开了揽着他脖颈的一只手,转而慢慢地抚上了他俊秀的脸庞,轻佻又随意。
柔软又温热的触感似有如无地从自己的脸上传来,慕兰舟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了起来。
那株海棠扎根于长公主殿下的心口处,然后开枝散叶,一路蔓延至她精致的锁骨处。艳丽的海棠花妖娆地绽放着,肆意又炙热,长公主殿下仿佛成了那山野异闻中所描述的海棠花妖,妖冶至极,其专职摄人心魂,让人因着她而神魂颠倒。
“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是,慕兰舟恍惚间却觉得,长公主殿下分明就是志怪话本中的妖精,让他神思不属,让他心甘情愿地沉沦在她的笑颜之中。
他有些情难自禁。
慕兰舟忽然间伸出了自己的手,一把攥住了长公主欺霜赛雪的皓腕。他修长的手指轻而易举地便将她纤细的手腕尽数环住,就仿佛是把她禁锢在了自己的手中一般。
夕雾见状,下意识地抬眸看他。
“多谢长公主殿下抬爱。”慕兰舟微微垂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轻声开口道,“若是殿下喜欢,那么,微臣可否斗胆向殿下请赏?”
他的语气无悲无喜,平静又淡然,可其中却隐隐约约带了些难以让人察觉的执拗与期盼之情。
“‘请赏’?”夕雾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慕兰舟的话语。
慕兰舟的耳尖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丝薄红之色。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原本坚定不移的眼神不禁有些变得游移不定。
“本宫……准了。”夕雾故弄玄虚一般停顿了片刻,方才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慕兰舟的心也随着她的话语起起伏伏,忐忑又不安。在听到长公主准许了他的赏赐之时,他的心跳蓦然间漏了一拍。
“微臣想……”还没等慕兰舟想好他要什么赏赐,长公主殿下便直截了当地替他做好了决定。
“唔……”慕兰舟的瞳孔骤然放大了一瞬间,细细看去,那墨黑的瞳仁似乎还在不停地颤抖着。
因为长公主殿下突然凑上前来,轻飘飘地吻上了他的唇。
柔软的唇瓣简简单单地相互触碰着,长公主殿下并没有做出其他更加轻佻的举动来,她只是与他单纯地唇瓣相贴。
而这一举动却仿佛是给慕兰舟喂下了噬骨毒药一般,他长长的睫羽浅浅地压了下来,将他眼底足以燎原的暗火尽数敛住。
长公主殿下只是轻飘飘地亲了他一下,便想要往后退去。
可是,仅仅只是一触即分的浅尝辄止又怎么够?
慕兰舟像是食髓知味一般,伸出手按住了长公主想要退缩的脑袋,轻轻地说了一声:“殿下,不够。”
接着,他便主动吻了上去。
与之前长公主云淡风轻的一触即分完全不同,慕兰舟的动作里充满了强势的侵略性,险些让长公主有些无法招架。
哪怕是裹着蜜糖的毒药,那也是甜腻诱人的。
慕兰舟很少吃甜食,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认真又笃定地想着——长公主大抵便是这世间最为甜蜜的存在了。
他的手下意识地搂住了长公主纤细的腰肢,将她紧紧地拥入了自己的怀中。
向来不近女色、洁身自好的丞相慕兰舟,此时却仿佛是无师自通般,将长公主吻得险些喘不过气来,几乎要直接瘫软在他的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兰舟才堪堪松开了夕雾。
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他刚刚到底做了怎样大逆不道的恶劣事情。
慕兰舟的脸上染着抹红晕,清高如寒梅般的翩翩公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景熙丞相,此时倒像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脸颊绯红。
他不禁担心长公主是否会因为他极为放肆的“放荡”举动而厌恶他。
慕兰舟悄悄地抬眸看向长公主。
却见长公主微微挑起的眼尾处晕着些深红之色,眸光如水一般潋滟,让人情不自禁地沉溺于其中。
他不由自主地觉得有些干渴。
“慕兰舟。”长公主喘了喘,方才又娇又傲地开了口,“你还真是……贪得无厌。”
她的声音里还着些止不住的颤音,可她仍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倨傲模样,就连她的语气里也满是居高临下的意味,而这反而让人更加想要……“摧毁”她。
“贪得无厌”四个字被她轻飘飘地咬在口中,无端带了些难以言说的莫名意味。分明应该是批判又斥责的态度,可慕兰舟却丝毫不恼。
“是微臣僭越了。”慕兰舟哑着嗓子开口说道。
尽管嘴上及时地承认着自己的错误,可他的手却依然紧紧地搂着长公主的腰肢,没有一点想要就此松开的意思。
往日向来不解风情的慕兰舟此时却如此地“不依不饶”,倒是让夕雾有些诧异。
“既然知错,又为何……明知故犯?”她勾了勾唇角,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长公主的视线像是不经意间扫过了自己的腰间,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正牢牢地附在她的腰际,在她的腰肢间带来了一片极为灼热的温度。
“微臣……情难自禁,请殿下恕罪。”在长公主的注视之下,慕兰舟的手不仅没有立刻松开,反而是搂得更紧密了一些。
他现在肯定已经神志不清了吧?否则怎么可能会理直气壮地做出这般浪荡又放肆的荒唐举动?
慕兰舟的心底燃着些燎原之火,又泛起了滔天巨浪。理智告诉他,他不应该放纵自己;而他的感情告诉他,他已经控制不了他自己的情绪了。水火交融间,他的理智便像是过度紧绷着的琴弦,在不断的拉锯之间骤然断裂开来。
作者有话说:
【注释】
【1】“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出自宋·郭茂倩《白石郎曲》
《白石郎曲》
白石郎,临江居。
前导江伯后从鱼。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2】“子不语怪力乱神。”
——出自《论语·述而》

◎“是微臣太过荒唐。”◎
“慕丞相。”夕雾微微地勾了勾唇角, 她轻飘飘地开了口,颇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光天化日之下, 不应当如此这般荒唐’。”
她慢条斯理地将白日里慕兰舟用来劝谏她的话语几乎原封不动地尽数奉还给了他。
“所以, 现如今是入夜时分,便可以稍微‘荒唐’一些了吗?”长公主蓦然间靠近了慕兰舟的脸庞, 在他的耳边轻声开口说道。
她刻意地加重了“荒唐”二字的语气, 声音婉转又勾人, 像是在明目张胆地讽刺他,又像是在……不着痕迹地引诱他。
“长公主殿下……”慕兰舟近乎意乱情迷地开口唤道, “是微臣太过荒唐。”
他十分坦然地向长公主殿下承认了自己的过错, 却仍然“不知悔改”地继续紧紧拥抱着她, 像是要将她直接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慕兰舟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做出这般荒唐的事情来。可如果是和长公主殿下在一起,似乎无论是怎样离经叛道、荒诞不经的事情都会变得合乎常理了起来。
此时此刻, 他应当放任自己就此沉沦下去。
他应当这样做。
什么礼义廉耻、什么男女大防、什么克己复礼、什么清心寡欲、什么不近女色……
慕兰舟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他的眼底已然是一片晦暗不明的深沉墨色, 让人无端觉得有些危险又骇人。
艳红海棠摇摇曳曳,花枝轻颤, 荡漾出了一片又一片的绯红色彩。
————
“‘垂帘听政’?”夕雾挑了挑眉, 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皇帝口中所谓的‘垂帘听政’其实并没有那样大的权力, 毕竟还有已经大权在握的摄政王坐镇朝堂。”玖酒十分平静地开口解释道,“所以你只能循序渐进地先‘垂帘’, 再‘听政’。”
“皇帝为了宁昭长公主还真是殚精竭虑啊。”夕雾微微敛了敛眸。
可是, 当初的宁昭长公主, 根本就来不及做到“听政”这一步, 便香消玉殒、惨死宫中了。
裴晏离其人狼子野心,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宁昭长公主一步步地“垂帘听政”,然后独揽大权、荣登大典呢?
不过,皇命不可违。既然皇帝希望她能够从“垂帘听政”到出震继离,那她便遵从圣命。
夕雾坐在轿子里暗自思忖着。
她一大早便被皇帝传唤到了宫中,然后早已病入膏肓的皇帝便强撑着羸弱的身躯吩咐她“垂帘听政”,免得让摄政王裴晏离彻底掌权。等到摄政王权倾朝野之后,再想与他较量可就难如登天了。
夕雾自然是低眉顺眼地连连称是,并没有说出自己的难处。毕竟皇帝的身子不好,她并不想刺激他。
无论怎样,他都是她名义上的父皇,而且这些年来他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皇帝早已油尽灯枯、命数已尽,纵使神医再世,也无力回天,他便想着要趁自己生命的最后一些时日尽力地护着宁昭长公主,为她保驾护航。
他先是下旨传召她回京,接着便是请名满天下的丞相慕兰舟任职“太傅”去教导她,现在更是教她“垂帘听政”。
奈何当初的宁昭长公主一开始并没有任何想要登基为帝的想法,以至于她失了先机,便落后了摄政王裴晏离一步,然后,一步错步步错,宁昭长公主最终还是成了摄政王的手下败将,命丧黄泉。
夕雾垂着眸子,神色莫名。
忽然,原本四平八稳的轿子猛地颠簸了一下,轿夫们见状,赶忙诚惶诚恐地向长公主告罪。
“长公主殿下,有一辆轿子……拦在了路中央。”一名侍卫在轿门处低声禀告道。
“挡本宫的路?”夕雾眯了眯眼睛,她的声音蓦地冷了下来,“直接撞过去。”
夕雾纤细又白皙的手轻轻地掀开一角轿帘,几乎是毫不留情地开口吩咐道。她的语气里满是趾高气扬的倨傲意味。
她并没有刻意地压低自己的声音,对面自然也能够将她那蛮横无理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
“长公主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真性情’。”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从那片墨色轿帘的一角慢条斯理地探了出来,那人将自己的轿帘轻轻地掀起,露出一张剑眉星目、五官深邃的俊朗脸庞来。
这道声音低沉又悦耳,夕雾一下子便辨认出来对面故意拦路的那人正是摄政王裴晏离。
“既然摄政王殿下这般热情地想拦下本宫,本宫自然不能扫兴。”夕雾冷眼嘲讽道。
她大概是被裴晏离这般明目张胆又极度嚣张的挑衅行为惹怒了,心底郁结起了一股愤愤不平的怒火。是以,她此时的话语中也充满了针锋相对的讽刺意味。
不过,这般嚣张跋扈又不计后果地挑衅目前大权在握的摄政王,倒是很符合宁昭长公主一向“离经叛道”的荒唐行事作风。
“既然宁昭长公主如此善解人意,那本王便叨扰了。”裴晏离竟然没有直接反驳夕雾,反而是顺着她的话语十分自然地继续往下说着。
夕雾微微怔愣了片刻,她有些不太明白裴晏离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可是,还没等她开口说话,裴晏离便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长公主那日登门拜访,本王可是盛情款待了一番。”裴晏离理直气壮地颠倒黑白,一副气定神闲的淡然模样,仿佛他当时真的对她尽心尽力地竭诚相待一般。
夕雾敛着眸子,在心底冷笑着。
裴晏离当日的确是“盛情款待”了她一番,而这般“盛情”,她早已铭记于心,有朝一日,必定全数奉还。
“如今,长公主自然也应当‘邀客舍下,延宾于宅’。”裴晏离没有去管夕雾作何反应,依旧从容不迫地开口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本王便登门拜访长公主府,还望长公主莫要见怪。”
在宁昭长公主一言不发的情形之下,摄政王便替她做好了决定。甚至于他在没有提前通知长公主的情况下,便打算直接登门拜访长公主府邸。
可是,长公主似乎并不能拒绝他。
夕雾能够感觉到,裴晏离在“仗势欺人”、以权压人。他料定她不会开口回绝他的无理要求。
而事实上,她也确实没有想要拒绝他的打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不知道裴晏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若是裴晏离想要和她较量一番,那她自然是会见招拆招,与他奉陪到底。
这时候,其他的侍从全都毕恭毕敬地低着头站在一旁,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似乎对于摄政王和长公主之间的交锋充耳不闻,就仿佛是一尊又一尊没有知觉的木头人一般。
他们自知身份低微,向来谨言慎行。而此时的他们恨不得一下子直接钻到地面上的缝隙中去,免得到时候被长公主殿下迁怒记恨。
毕竟摄政王这般咄咄逼人,确实有些欺人太甚了。但是摄政王大权在握,一贯嚣张跋扈的长公主殿下也只能忍气吞声。
万一在这种时候他们出了什么差错,那长公主殿下必定不会放过他们。
————
“殿下贸然登门,本宫还未曾来得及准备。”
夕雾与裴晏离一路来到了长公主府的正厅之中。
“本宫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殿下海涵。”她抬起眸子看向裴晏离,语气不卑不亢地开口说道。
裴晏离的视线随意地扫了一眼正厅的四周,似乎是在打量着这里是否存在埋伏。接着,他便将自己的视线移到了夕雾的身上,神色淡淡地开口说道:“本王倒是小看了长公主。”
夕雾下意识地抬头看他,脸上带了些茫然不解的神色。
“这株海棠,想必不是出自长公主之手吧。”裴晏离向前走了一步,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很沉,莫名地带了些质询的意味。
今日,裴晏离在下朝之后,本来准备直接离宫。
可他无意间却看见了被皇帝召见而入宫的宁昭长公主。
她仍是一袭绯红衣裳。无论身在何处,她都是最为耀眼夺目的那一个人。
裴晏离原本只是站在暗处悄悄地窥探她的身影,可是,他忽然瞥见了她胸口处绘着的艳红色海棠花。
那株极艳的海棠花在她精致又深邃的锁骨处肆意地绽放开来,而那承载着数朵海棠花的纤细枝条则是颤颤巍巍地慢慢没入了她的衣裳之中。
裴晏离探寻的视线被她胸口处的布料拦腰截断。
他忽然间反应了过来——那株海棠花分明不可能是宁昭长公主自己的手笔,极大概率是出自旁人之手。
而若是要在长公主的胸口处绘制出这样的画作,很显然,那个作画之人必定与长公主极为亲密地接触过。毕竟那些花枝看着便像是从长公主的心口处蔓延出来的。
裴晏离的心底不禁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酸涩与愤懑之情。此时,他更是极为敏锐地发现,在长公主胸口处那些盛开着的海棠花之间,印着些若隐若现的绯红痕迹,与海棠花相互映衬,看起来竟然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可是,裴晏离心知肚明,那些痕迹的来历到底有多么……活色生香。
他只觉得……他需要做些什么,来缓解一下自己心底那日复一日不断地灼烧着的阴暗火焰。
那些龌龊又肮脏的心思,几乎要将他所有的理智炙烤殆尽。
他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正人君子。
作者有话说:
【注释】
【1】“来而不往非礼也”
——出自《礼记·曲礼上》
《礼记·曲礼上》:“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
【2】“邀客舍下,延宾于宅”
——出自网络,具体出处未考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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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何出此言?”◎
裴晏离当时几乎是冷着一张脸上了轿子, 他指使着自己的轿夫故意拦在了长公主回府的必经之路上。然后,他便听见自己开口说出了那些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话语。
在外人眼中城府颇深的摄政王,此时却这般拙劣又恶意地“逼迫”着宁昭长公主, 让她不得不被迫向他低头。哪怕裴晏离这般行径分明于礼不合, 宁昭长公主也只能屈服、妥协于他。
况且,在裴晏离看来, 当日明明是宁昭长公主她自己先“不请自来”擅自闯入摄政王府邸之中的。如今他选择“礼尚往来”, 虽然不合情理, 却也让人无可指摘。
而且,正如同裴晏离所预料的那般, 宁昭长公主并没有开口回绝他。
她这般举动, 分明是默许了他的无理要求。
既然宁昭长公主自己选择了“引狼入室”, 那他便……“却之不恭”了。
裴晏离脸上的神色古井无波般沉静如水,看似淡然自若,毫无情绪波动。然而, 实际上,他已经快要克制不住自己心底那愈发阴暗的龌龊心思了。
他静静地站在长公主的身旁,与她仅有一步之遥。而她身上萦绕着的幽幽淡香便不绝如缕地将他的四肢百骸、他的全部心神尽数缠住。
接着, 裴晏离便神色淡淡地开了口:“这株海棠,想必不是出自长公主之手吧。”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中郁结着一股无名之火, 让他心绪不宁、神思不属。
“摄政王殿下猜得不错。”夕雾勾了勾唇角, 颇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回答道, “自然不是本宫的手笔。”
“这般形神兼备、栩栩如生的海棠花,本王倒是未曾见识过。”裴晏离不着痕迹地再次向前走了一步, 靠得离宁昭长公主愈发近了些。
“想必作画之人功底深厚, 绝非籍籍无名之辈。”他的声音又恢复成了先前那般平静淡然的样子, 看起来只是单纯地在与夕雾聊着这幅画作的来历, 并没有其他心思。
“殿下慧眼识珠,所言甚是。”夕雾轻轻地眨了眨眼睛,随口附和着裴晏离的话语。她脸上的神色也满是肉眼可见的敷衍之意。
想来也是,向来“嚣张跋扈”的宁昭长公主又怎么可能对于摄政王这般明目张胆的挑衅无动于衷。
裴晏离却没有去在意她的态度如何,而是自顾自地继续开口说道:“只不过……身为景熙的长公主,却甘愿为他人作‘画卷’,恐怕有失身份吧。”
他的语气很沉,带了些高高在上的批判之意。
“世人皆知本宫行事荒唐无比。”夕雾挑了挑眉,有些不以为意,“更何况,本宫早已声名狼藉,又怎么会去在意世人的眼光呢?”
“长公主不在意,可是,景熙王朝的脸面又该置于何地?”裴晏离敛着眸子,慢条斯理地分析着当下的局势,“本王以为,尽早除去这株海棠方为上策。”
还没有等夕雾开口回答他,裴晏离便伸出了手,几乎是罔顾礼法地径直探上了她的胸口处。他的指尖用力地按在了一朵开得极艳的海棠花之上,似乎是想要直接将这朵海棠花擦拭殆尽。
长公主身上肌肤细腻无比,可是上面沾染着的朱砂墨却带着些极为突兀的粗粝质感。裴晏离抿了抿唇,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指尖下的肌肤温热又柔软,让他更加想要将那碍眼的海棠花尽数拭去。
夕雾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想要制止住他的动作。
长公主的力道并不大,这般举动对裴晏离来说,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温柔地抚摸一样,又轻又软,让他不禁心神荡漾。
“还请摄政王殿下莫要擅作主张。”夕雾并不知道裴晏离在想些什么。她凝着眸子,语气微冷。
裴晏离的视线从那朵海棠花上慢慢移开,看向了她那张精致又冶艳的脸庞,然后又一路向下游移着。他慢条斯理地打量着她纤长白皙的脖颈,还有她胸口处绽放着的半株海棠,以及自己指尖之下按着的那朵最为艳丽的海棠花。
他的眼睛里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冷冷淡淡的,看起来就像是在打量着一件精致又脆弱的死物一般,让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本王以为,长公主虽然盛气凌人,却也懂得审时度势。”裴晏离随意地松开了自己的指尖,他轻而易举地便挣脱了夕雾想要制止他动作的手。
接着,他再次伸出手,直接一把掐住了夕雾的下颌。
裴晏离修长的手指用力地按在了她的脸颊上,将那柔软的颊肉掐出了几道极为明显的凹陷来。
双颊处传来的剧烈疼痛提醒着夕雾,此刻她正十分屈辱地受制于人。她想要挣脱裴晏离的钳制与束缚,可是他的力道实在太大了,她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又如何能够与他抗衡?
“殿下……何出此言?”尽管此时夕雾正被裴晏离紧紧地掐着下颌,可她仍然没有丝毫想要向他求饶的意思,反而是极为大胆地反问起了他。
“本王只是想提醒长公主,识时务者为俊杰。”裴晏离的指尖轻轻地在她的脸上摩挲了片刻,那细腻又光滑的柔软触感让他的眸色变得愈发深沉了起来。
“‘俊杰’?”夕雾不由地挑了挑眉,颇有些漫不经心地开了口,“殿下说笑了,本宫可算不上什么‘俊杰’。”
“不过,所谓‘俊杰’,也应当是君子,想必不会强人所难。”夕雾拐弯抹角地嘲讽着他。
裴晏离低下头,慢慢地凑到了她的脸颊旁边,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长公主此言差矣。不令皇室脸面蒙羞,亦是识时务之举。”
接着,他便十分随意地松开了一直紧紧地钳制着长公主的手。
“再者,长公主这般荒唐,就不怕日后招不到驸马吗?”裴晏离敛着眸子,神色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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