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万人迷研究手册—— by暮色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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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应当慢慢筹谋,直到让长公主彻底掉进他精心打造的陷阱里,永远无法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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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虽然狼子野心,但是他并没有违背自己对于长公主许下的诺言。
在次日的朝堂上,宁昭长公主便十分散漫地坐在了幕帘之后。
隔着一层不薄不厚的纱帘,大臣们能够隐隐约约地看见一道极为张扬的红衣身影。
他们虽然心底十分讶异,但到底是混迹官场多年的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面上全都不显分毫,与平时一般无二。
毕竟是圣上的旨意,他们自然不可能当众发难。更何况,摄政王竟然没有出手阻拦长公主上朝,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再者,位列文武百官之首的丞相慕兰舟和大将军宿寒都未曾发表意见,他们又何必“一马当先”地自讨苦吃呢?
只不过,宁昭长公主似乎仅仅只是“垂帘”,并未“听政”。她没有对大臣们的上奏发表任何意见,依然是由摄政王处理政务。
在此期间,宿寒的视线时不时地就往夕雾的方向扫上一眼。即便隔着一层幕帘,他也仍然能够准确无误地描摹出她的身形——毕竟他曾经细细地抚摸过,几乎已经牢牢地镌刻于心中了。
而慕兰舟却始终不敢朝长公主的方向看上一眼。他至今仍然觉得,自己那日仿佛是沦陷于不切实际的荒诞梦境中一般,那些亲昵的耳鬓厮磨只不过是镜花水月。
可是,长公主的一颦一笑又是那样深刻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神思不属、神魂颠倒。
他想,若是长公主想要让他成为她众多“入幕之宾”之一,那他亦是心甘情愿的。哪怕他身为景熙的丞相,这般行为无疑会招来骂名,他也无怨无悔。
慕兰舟敛了敛眸,神色莫名。
他是她的臣子。
他应当帮她光明正大地坐到那个位置上,而不是只能像现在这样“垂帘听政”。
朝堂之上,有大臣们不停地上奏着,而夕雾则是一言不发地坐在幕帘之后,听着摄政王处理政务。
“长公主殿下以为如何?”
慕兰舟清冷的声音陡然间响起,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般,让其他大臣纷纷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最是大公无私、清正廉明的丞相慕兰舟,居然会率先征询起了宁昭长公主的意见。
要知道,宁昭长公主的“荒淫无度”早已“声名在外”。而慕丞相向来对这般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不屑一顾。
如今,慕丞相竟然会主动开口询问宁昭长公主,让她参与到“议政”一事之中。
其他人不知道慕兰舟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是想借此试探一下宁昭长公主的能力,让她知难而退?还是想……趁机帮她一把?又或者是看不惯摄政王把持朝政,想扶持长公主与他抗衡?
众人悄悄地瞥了一眼裴晏离,只见他的脸上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出来他此时到底是什么情绪。
裴晏离垂着眸子,他不由觉得慕兰舟愈发碍眼了起来。
慕兰舟其人不是自命清高,最是不屑于多管闲事了吗?如今居然肯主动开口为宁昭长公主铺路。
他这个所谓的“太傅”,还真是……尽职尽责啊。
而夕雾在听到慕兰舟的问话之后,倒是忍不住挑了挑眉,她言简意赅地回答了慕兰舟的问题,几乎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其他人刚刚稍有疏忽的地方。
慕兰舟的眼睛一亮,他本来只是想稍微帮长公主一把。只要长公主开口说话了,哪怕只是与问题稍微有一点细小的关联,他也能替她找补回来。
结果,他没想到宁昭长公主居然如此有见地,将利弊分析得头头是道。
长公主殿下……确实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慕兰舟的脸上划过了一抹欣慰之色。
长公主殿下天资聪颖,只要她不自甘堕落,必成大器。况且,长公主殿下此前的种种荒唐举动也应当是在韬光养晦、避其锋芒。
底下的大臣们本来还打算看看长公主的笑话。毕竟一个不学无术、纵情声色的长公主,又怎么可能处理朝政?无稽之谈罢了。
然而,下一刻他们便都瞠目结舌了——他们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刚刚那真的是宁昭长公主能说出来的话语吗?
可长公主那婉转又娇软的声音却作不得假。
能够在朝堂之上独善其身这么多年,他们都不痴傻。
也许宁昭长公主真的荒淫无度、纵情声色,但她绝对不是什么不学无术之辈。
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其他皇子们之前那般心狠手辣地自相残杀,而能够从这争斗之中活下来的宁昭长公主,又岂是省油的灯?
是他们之前太过狭隘了。
“长公主殿下所言甚是。”宿寒看了慕兰舟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赞同道。
他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毕竟他知道慕兰舟不是什么单纯的良善之辈,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对长公主殿下出手相助。然而此时此刻,他也不能质问慕兰舟。
既然方才被慕兰舟抢了先,那现在宿寒只好找机会表示一下自己的忠心。
“既然如此,那便按照宁昭长公主说的去做。”裴晏离的脸色平静无比,他抬头看向了长公主所在的方向。
他与宁昭长公主隔着一层幕帘遥遥对视着。尽管裴晏离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他却能够准确地捕捉到她的目光所在。
他知道,宁昭长公主能看到幕帘前的一切。
于是,裴晏离慢慢地勾起了自己的唇角,朝着她轻轻地笑了一下。
原来,宁昭长公主似乎并不像她之前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学无术”啊。
她向他展露出了她一直隐藏着的獠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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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无福消受’。”◎
宁昭长公主之前那些离经叛道的荒唐行径, 大抵都是为了在他面前韬光养晦。
裴晏离的心底泛着惊涛骇浪,可他面上却仍是轻飘飘地勾唇笑着。他的眼底满是深沉如墨的晦暗之色,但他嘴角处挂着的浅淡笑意却变得愈发明显起来, 让人不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怪不得, 她昨日那般顺从于他,原来是早有准备。
“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
也许, 他就不应该给宁昭长公主任何一点机会。但是, 裴晏离没有后悔。
哪怕他的理智告诉他,这笔买卖对他来说只赔不赚。然而, 若是从头来过一次, 他依然愿意和她进行交易。
长公主的身上怎么可以这样堂而皇之地印着旁人留下的痕迹?
简直荒唐至极!
大臣们表面上看起来都在认认真真地参与朝政, 可实际上他们已经在心底暗自盘算起了当前的局势。
都说“良禽择木而栖”。
宁昭长公主方才仅仅只是用几句简短的话语回答了慕丞相的问题,这看起来似乎无足轻重。可就是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其他大臣们便洞若观火一般, 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更多更复杂更深层次的事情。
宁昭长公主并非不学无术,而且,丞相慕兰舟和大将军宿寒甚至隐隐约约有些想要支持长公主殿下的意思。
这样一来, 朝堂之上的复杂局势恐怕即将要发生变化了。毕竟之前是丞相、大将军和摄政王相互抗衡的局面,如今宁昭长公主因圣上一纸诏令而以身入局, 让摄政王本来大权在握的局面变得愈发扑朔迷离了起来。
景熙……要变天了。
他们也该好好想想下一步要怎么走了。是选择独善其身以保全自己, 还是富贵险中求, 在长公主和摄政王之间择主而侍——只要赌对了人,那么, 加官进爵、荣华富贵便唾手可得了。
原先他们都不认为宁昭长公主能够争得过摄政王。毕竟行事荒唐的她“声名在外”, 众人皆知。
但是, 如今身为“太傅”的慕丞相选择亲自为宁昭长公主铺路。哪怕他们不相信宁昭长公主的能力, 也要再多思量几分。
毕竟那可是慕兰舟。慕丞相向来慧眼如炬、任人唯贤,堪称是“野无遗贤”。
更何况,之前一直与宁昭长公主针锋相对的大将军宿寒,在此时也并未出言针对,反而是带头赞同起了长公主的话语。
要知道宿大将军向来我行我素,他行事从来随心所欲、只凭本心。当年他曾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拂了当今圣上的面子。宿寒战功赫赫,皇帝不好随意动他,最后也只能随他去了。
这般看来,宁昭长公主此人……不简单啊。
夕雾随意地倚靠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朝堂中的文武百官们。
她看见了裴晏离微微勾起的唇角,她还看见了其他大臣们表面上故作镇定、实则心绪难平的纠结模样。
而“罪魁祸首”慕兰舟,此时却没有抬眸看她。他轻轻地垂着眸子,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宿寒倒是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是想要用自己那灼灼的目光将这层幕帘直接灼烧出一个洞来,好让他能够将她看得更加真切一些。
夕雾的视线在殿中慢慢地逡巡了一周,最终停留在了裴晏离的身上。
隔着一层幕帘,她毫不闪躲地与他对视着。然后,她弯了弯眉眼,唇畔慢慢地勾起了一个充满挑衅意味的灿烂笑容来。
裴晏离凝了凝眸子,脸色微沉。
她在挑衅他?
是因为找到了靠山吗?
她以为有了丞相慕兰舟的支持便可以胜券在握了吗?
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
散朝之后,文武百官们都很自觉地下了朝。而当夕雾也准备起身离开时,一只修长的手忽然掀开了那层幕帘。
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勾起幕帘的一角,将其缓缓掀了开来。
来人是裴晏离。
他没有走。
“宁昭长公主。”裴晏离的唇角带着笑意,语气温和地开口唤她。
与此同时,他递给了在一旁侍奉着的奴仆们一个眼神,示意他们下去。
奴仆们战战兢兢地看着长公主,脸上满是犹豫不决的神色,直到宁昭长公主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他们才如蒙大赦一般,迅速离开了宫殿。
裴晏离微微挑了挑眉,颇为赞叹地开口说道:“宁昭长公主好手段。”他的语气真诚无比,不似作伪。
也不知道他是在“夸赞”长公主初初入宫就能让宫中侍从对她言听计从,还是在“夸赞”她手段高明,“垂帘听政”第一日便让群臣对她刮目相看。
“摄政王殿下谬赞了。”夕雾从容不迫地抬眸看他,冶艳的脸上满是漫不经心的神色。她的口中虽然说着自谦的话语,但是她的眼底分明还蕴着些倨傲之色。
她倒还是一如既往地趾高气昂。
裴晏离忽然失笑。他慢慢地弯下腰,几乎要直接凑到夕雾的面前。
“宁昭,你会不会有些太迫不及待了?”他半敛着眸子,语气淡然自若地开口说道。
“长公主是韬光养晦太久,无法再继续忍受下去了,所以,才不愿与本王虚以委蛇了吗?”他掀起眼帘,直勾勾地盯着夕雾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
“殿下多虑了。”夕雾纤长的睫羽往下压了压,在她的眼下映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见夕雾此时不愿与他对视,裴晏离莫名觉得有些恼怒,他又向前倾了倾身子,靠得离长公主愈发近了些。
夕雾轻轻地偏了偏头,与裴晏离稍微错开了些许距离,而她这逃避似的举动让裴晏离变得更加恼火了起来。
他现在还不知道,他此时的情绪失控是因为事情的发展逐渐开始脱离了他的掌控。这种无法控制一切的失落感让他不由地有些焦躁不安。
再加上自己魂牵梦萦的宁昭长公主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他。她与他若即若离,让他几乎是被她攥住了全部的心神——尽管他自己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可是这几日,长公主的身影的的确确一直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神魂颠倒。
此时,宁昭长公主几乎是被他牢牢地禁锢在自己的身下。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以至于裴晏离能够嗅到她身上的淡淡馨香,惑人心魂。
他恍然间想到了昨日自己指尖之下那光滑又细腻的柔软触感。他还想到了……之前长公主面色含娇的靡艳神态。
他……不能让她脱离自己的掌控。
“宁昭长公主。”裴晏离声音沙哑地开口唤道。他慢慢地低下头来,似乎是想要对宁昭长公主做些什么。
“殿下。”夕雾轻笑一声。她伸出手,纤长又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抵在了裴晏离的心口处。
她的动作分明是轻轻柔柔的,不带有任何力道。可是裴晏离居然就这样十分顺从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因为宁昭长公主那毫无力道的阻拦而停下动作。
可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胸腔中那颗被长公主用指尖轻轻点着的心脏,正在一下又一下地用力跳动着,速度越来越快。
宁昭长公主似笑非笑地抬眸看他,指尖微微用力:“若不是本宫知晓殿下向来不近女色,本宫还以为殿下这是要向本宫……‘自荐枕席’呢。”
她婉转又娇软的声音里满是显而易见的戏谑与调笑意味。
裴晏离身形一滞。
他知道,宁昭长公主在讽刺他。
他们初见之时,他也是这般开口嘲讽她的。当时,他还大言不惭地说他自己“无福消受”长公主的“自荐枕席”。
裴晏离闭了闭眼睛,并没有开口反驳宁昭长公主的话语。
他默认了。
他确实是想……“自荐枕席”。
“若本王说‘是’呢?”裴晏离睁开眼睛低头看她,深邃的眸子里燃着些莫名的灼热情绪。他的声音低沉又喑哑,近乎是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
“什么?”夕雾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开口反问道。
“若本王想向长公主‘自荐枕席’,长公主又当如何?”他紧紧地盯着夕雾的脸庞,似乎是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变化。
夕雾微微怔愣了片刻。接着,她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开口回答道:“本宫……‘无福消受’。”她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挑衅笑容来。
她的眼底满是漫不经心的神色,像是对于他这般突如其来的“自荐枕席”无动于衷。
裴晏离的心沉了沉,面上却依旧淡然自若。他也勾唇笑了笑,随口应道:“长公主说笑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了夕雾的肩膀之上。
然后,他修长的手指便顺着她的衣襟处慢慢地探了进去,他一点一点地挑开了长公主的衣襟,露出她胸前大片白皙的肌肤来。
夕雾轻飘飘地抬起眸子看他。她既没有开口呵斥裴晏离,也没有动手阻止他,只是任由着他慢慢地解开了自己的衣襟。
◎“这便是‘大逆不道’了吗?”◎
宁昭长公主胸口处的那片柔软肌肤洁白如雪, 昨日裴晏离擦拭海棠之时所留下的淡淡红晕此时已然消失殆尽了。
然而,那片玉白肌肤之上却仍然缀着些星星点点的斑驳红痕,宛如白璧微瑕一般, 惹人怜惜。
裴晏离的指尖慢条斯理地一一划过那些深深浅浅的绯红痕迹。他脸上的神色很淡, 几乎是面无表情一般。
他垂眸看着那些红痕,颇有些意味深长地开口说道:“本王倒觉得, 长公主……艳福匪浅啊。”
他的指尖随意地摩挲着那些痕迹, 在夕雾的肌肤上揉出一小片浅淡的红晕来。裴晏离的神色漫不经心, 似乎他这般举动只不过是率性而为一般,没有其他任何意义。
可是, 他的动作分明细致又耐心, 让人觉得, 他就是想硬生生地将那些碍眼的痕迹一一擦去。
夕雾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她忽然间伸出手,一把拽住了裴晏离的衣领,将他用力地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
裴晏离猝不及防地被她这样一拽, 身子便再次往前倾了倾。他俊朗的脸庞几乎快要直接贴到夕雾脖颈处的肌肤之上了。
夕雾却像是浑然不觉一般,她抬起头,轻轻地凑到他的耳边, 慢条斯理地轻声开口说道:“这样看来,殿下……倒是比本宫还要大逆不道啊。”
裴晏离敛着眸子, 眼底神色莫名, 道:“这便是‘大逆不道’了吗?”
他的唇瓣在开合间, 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夕雾脖颈处白皙的肌肤,那似有如无的柔软触感让人不禁心神荡漾了起来。
裴晏离的心底本就郁结着一股无名之火, 再加上长公主的“煽风点火”, 此时他愈发觉得……自己似乎应当做些什么。
仿佛是鬼使神差一般, 裴晏离没有抬头, 他只是顺着长公主拽着他的动作,径直吻上了她修长又白皙的脖颈。
他的动作里带着些郁结已久的愤懑怒火。裴晏离近乎是粗暴又缠绵地亲吻、啃咬着那片白皙的肌肤。他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她脖颈上残留着的那些红痕都尽数覆盖掉。
裴晏离一路吻至长公主的耳畔处,方才哑着声音低低地开口说道:“长公主,现在这样才是……‘大逆不道’。”
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在文武百官当朝议政的殿堂之上,在精雕细琢的龙椅旁边,长公主的衣襟散落开来,绯色的衣裳松松垮垮地披在她的身上,露出她胸口处大片白皙的肌肤来。
野心勃勃的摄政王将长公主禁锢在了他的身下,他不管不顾地俯身吻着她,在她的脖颈处留下了许多深深浅浅的绯红痕迹。
的确是……大逆不道。
宁昭长公主随意地倚靠在椅背之上,哪怕自己脖颈上那湿漉漉的触感让人难以忽视,她依然视若无睹一般,泰然自若地勾唇笑着,就连眉头也未曾皱起一下。
夕雾松开了自己刚刚一直拽着裴晏离衣领的那只手,转而慢慢地抚上了他的脑袋。她像是在安抚着猫猫狗狗一般,轻轻地揉着他的发丝,将他束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揉得有些凌乱。
她纤长的手指顺着裴晏离的黑发一路向下游移着,然后,她的指尖停留在了他的脖颈上。
“裴晏离。”夕雾一边轻声开口唤道,一边慢慢地张开五指,虚虚地掐住了他的脖颈。
裴晏离只听见长公主用她那娇软婉转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她的尾音微微扬起,带着些摄人心魂的蛊惑意味。
他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长公主那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轻飘飘地掐住了自己的脖颈。她好像没有用什么力道,只是虚虚实实地掐着,让人看不出来她到底想对他做些什么。
裴晏离像是完全不在意她的动作一般,他一边继续亲吻着,一边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想要直接揽住她纤细的腰肢。
夕雾不由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在他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指痕。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她敛着眸子,语气散漫无比,“摄政王殿下。”夕雾一字一顿地开口唤着对裴晏离的尊称。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耐人寻味的讽刺意味。
裴晏离的脖颈处传来一阵疼痛之感,但是他恍若未觉一般,自顾自地将长公主紧紧地拥入了自己的怀中。
“宁昭。”他低低地唤道,“本王……愿娶你为妻。”他的声音很沉,语气里也满是郑重其事的意味,看起来似乎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娶她。
“‘愿’?”夕雾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他话语中的某个字眼。她十分轻佻地伸出手拍了拍裴晏离的脸颊,接着,慢条斯理地开口继续说道:“可是,本宫不愿意嫁与你。”
夕雾的指尖从他的眼角处慢慢地往下移动着,最终停留在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处。她的动作干脆利落,并不带有任何的情感,就仿佛是在打量着、描摹着一件精致的、价值不菲的死物的轮廓。
“本宫的驸马,要对本宫言听计从。”夕雾随手掐住了裴晏离的下颌,神色散漫地开口说道。她的语气中带着些理所当然的高高在上的意味。
被宁昭长公主这般近乎于“羞辱”地对待着,裴晏离居然没有发怒。
他垂眸看着长公主脖颈上那些自己留下的绯红烙印,眼底划过了一抹极深极沉的晦暗之色。
宁昭长公主微微敛眸看他,可是她的眼中却分明没有他的影子。她嫣红的唇瓣轻轻抿着,那张精致冶艳的脸上满是目空一切的倨傲之色。
裴晏离恍然间竟然觉得……宁昭长公主合该这般高高在上。
他似乎……就应该对她言听计从。
“砰、砰、砰”。
他听见了他自己的胸腔中传来了一阵越来越大的心跳声,震耳欲聋。他的心脏用力地跳动着,仿佛是在渴求着什么遥不可及的幻梦。
“裴晏离,本宫知道你狼子野心。”宁昭长公主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可本宫到底是景熙的长公主,你也不必像这般拐弯抹角地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倒显得摄政王殿下……未战先怯了。”她挑起眼尾斜斜地看他,神色淡淡。
夕雾对于裴晏离的冒犯之举不置一词,她只是将其当成了他想要求娶她而故意做出的亲密姿态而已,倒也不值一提。
然而,对于向来不近女色的裴晏离来说,哪怕他再不择手段,也不可能这般“委屈”自己去接触自己不喜欢的女子。他甚至宁愿多费心思去布局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现在这般举动,完全是因为……情不自禁。
然而,长公主淡然自若的冷静话语就仿佛是数九寒冬时的坚冰一般,将裴晏离灼热的心绪一点一点地冰封殆尽。他那颗剧烈跳动着的心脏也像是顷刻间被寒冰冻住了似的,一寸一寸地骤然冷了下来。
裴晏离忽然意识到,若是他无法将长公主完全地掌握在自己的手心之中,那么,他大概是无法娶她为妻的。
宁昭长公主想要的,和他这么多年来步步为营所筹谋的,是同一样事物。
那是至高无上的权柄,是万人之上的尊荣。
裴晏离心知肚明,他心悦于宁昭。
可是,宁昭长公主却并非如此。她视他为洪水猛兽。
若是他示敌以弱,恐怕长公主只会趁此机会落井下石、乘胜追击。
裴晏离想要彻彻底底地、完完全全地拥有她。
他必须要坐上那个位置。
从前,他是为了得到至高无上的巨大权力而步步为营。如今,他则是为了能够将高高在上的宁昭长公主永远地束缚在自己的身边。
裴晏离慢慢地站起身来。他伸出手,温柔又细致地将长公主散开的衣裳拉了上来,接着又不紧不慢地帮她把凌乱的衣襟整理好,方才轻飘飘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既然长公主不愿意,本王自然不会强人所难。”他勾唇笑了笑,语气平静无比。
可是,只有裴晏离自己知道,他口中说着的话语有多么虚伪、多么道貌岸然。
他想“强人所难”。
不管宁昭长公主愿不愿意,他都想娶她为妻,然后名正言顺地站在她身旁。他想光明正大地拥有她,而不是只能偷偷摸摸地躲藏在暗处窥视着她。
夕雾敛了敛眸子,并没有开口接话。她忽然抬眸看了一眼裴晏离,接着便随意地伸出了手。
一只玉白的小手悬在空中,指尖染着嫣红的蔻丹,白的晃眼、红的刺目。
裴晏离抿了抿唇。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扶起那只玉白小手来。
而宁昭长公主则十分自然地将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臂膀之上,然后借着他的搀扶,从椅子上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裴晏离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宁昭长公主似乎是在……使唤他?
裴晏离怔愣了片刻,他有一瞬间竟然觉得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即便他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被她当成侍从一样使唤着,他却依然没有半分恼怒之情。
宁昭长公主她应该被娇生惯养。她应该被人捧在掌心里。她应该得到万千宠爱。
裴晏离没有发觉,他正在被长公主一点一点地……驯化着。
◎“本宫……赏你的。”◎
裴晏离眼睁睁地看着宁昭长公主将他当做奴仆一样使唤之后, 便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了。长公主的背影风姿绰约,她扭着纤细的腰肢,弱柳扶风一般, 步步生莲。裴晏离微微敛了敛眸, 莫名觉得心底有些怅然若失。
他下意识地捻了捻指尖,他的指腹处似乎还残留着她肌肤之上那柔软又细腻的光滑触感, 让他不由有些心神恍惚。
“长公主殿下。”
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陡然间在自己的身后响起, 夕雾下意识地回眸望去。
只见宿寒此时正十分随意地倚靠在宫墙之上, 他冷着一张脸,暗暗沉沉的视线毫不掩饰地、直勾勾地紧紧盯着她。
宿寒在这里已经等了许久了, 直到现在他才看见宁昭长公主的身影出现在这离宫的必经之路上。
他的观察力十分敏锐。几乎是一瞬间, 他一眼便发现了她衣襟处的布料有些凌乱, 再加上长公主经过这么长时间之后才出现在他的面前,这让宿寒很难不去联想到一些……有伤风化的画面。
可是,当宁昭长公主回眸看向他的时候, 他脑海里所有暴戾的龌龊想法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想,若是长公主殿下能对自己笑一下, 他大概就会心甘情愿地成为她的裙下之臣,任她差遣吧。
在红墙碧瓦之间, 一袭红衣的宁昭长公主轻飘飘地转过身来。
柔顺的鸦黑长发随着长公主转身的动作而飘散开来, 在空中荡漾出一道浅浅的弧线。她绯红色的裙摆也因此而散落着, 像是骤然间绽开了一朵艳丽的花。黑红双色交织着,将她白皙的肌肤衬托得愈发欺霜赛雪, 无端显出一种勾魂摄魄的惑人意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