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万人迷研究手册—— by暮色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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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双方都心知肚明——裴晏离已是强弩之末了。
“不知殿下……可否移步,为本宫让路?”夕雾轻飘飘地开口说道。
裴晏离的唇角很轻很轻地勾了一下。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宁昭长公主的一语双关?
既是让他不要挡着她去见皇帝最后一面,也是让他……不要妨碍她继承景熙的江山。
“好啊。”裴晏离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夕雾,接着,他又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那长公主殿下有没有胆量……和本王单独去见先皇?”
困兽犹斗、垂死挣扎?
念青下意识地便想上前一步挡在长公主殿下的面前。
既然已经胜券在握,长公主殿下又何必以身犯险?
谁知道,长公主殿下却朝着他摆了摆手,念青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站在原地。他不会擅自违抗长公主殿下的命令。
裴晏离见状,不由地挑了挑眉,开口说道:“长公主殿下倒还是一如既往地……‘胆大妄为’啊。”
他的声音淡然自若,脸上并无任何慌乱之色。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去开口调侃夕雾。
夕雾不紧不慢地走在裴晏离身前的半个身位处,举手投足之间隐约可见高高在上的倨傲之意。
裴晏离的脸上却仍然挂着一抹淡然的笑意,他对于长公主殿下的举动并无任何异议,而是十分自觉地后退半步,缀在了长公主殿下的身后。
夕雾看着躺在床榻之上阖着双眼已然逝去的“父皇”,脸上划过了一抹显而易见的悲伤之色。
宁昭长公主半跪在床榻前,垂眸看着父皇,她的眸光微微敛起,让人窥探不出她的心底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裴晏离也并未打扰她,他只是沉默着站在宁昭长公主的身后,一言不发。
半晌之后,夕雾方才慢慢地站起身来。
可是,还未等她转过身去,夕雾便感觉到似乎有什么锋利的刀刃抵在了她的腰际。
即便如此,夕雾却一点也不慌张,她并未回头,甚至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裴晏离,你当心着……可别划破了本宫的衣裳。”她轻飘飘地开口说道。
“宁昭,莫非你以为本王不敢动手吗?”裴晏离的声音沉了沉,“若是有长公主你为本王陪葬,本王倒也……死而无憾了。”
他低下头,在夕雾的耳边轻声开口说道。他的声音低沉又平静,仿佛自己方才说出口的话语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夕雾的眼神依然平静无比,她慢慢地伸出了手。
裴晏离见状,依然没有收回自己手中的刀刃,但他也没有做出其他动作,似乎无论夕雾怎样反抗,他都会无动于衷。
可是,夕雾并没有出手反抗他。
她向前方伸出了手。
“殿下,既然已经选择拱手相让,此时又何必故作姿态呢?”
夕雾慢慢地拿起了“父皇”手中紧紧攥着的一张明黄色诏书。
这是……遗诏。
她慢条斯理地将其展开。
其中的内容不出所料,是任命“宁昭长公主”继位的诏书。
而裴晏离虽然抢先来到了先皇寝宫,但是,他甚至都没有出手“矫诏” ,反而是任由先皇紧紧攥着那张遗诏。
夕雾微微敛眸,她看着先皇紧紧闭上的眼睛,指尖轻轻地点在了那张明黄色的诏书之上。
蓦地,她无视了裴晏离抵在她腰际的那把利刃,十分突兀地转过身去。
裴晏离的瞳孔骤然间放大,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下意识地收了自己手中的力道,生怕自己伤到了宁昭长公主。
他甚至的的确确正如长公主方才告诫他的那样,就连她的衣裳都未曾划破半分。
夕雾却仿佛对此一点也不意外似的,她垂眸看向裴晏离手中的那把利刃,神色莫名。
她一把抓住了裴晏离的手,然后握着他的手慢慢地上移,将他手中的刀刃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裴晏离抬眸看她,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殿下,这样做岂不是见血更快?”夕雾的手上加了些力道。
见裴晏离无动于衷,夕雾又稍微抬起手,将那把利刃移到了自己的脖颈处。
“又或者,本宫可以‘引颈就戮’。”说着,她的手上便微微用力,看起来竟是想就此借裴晏离的手“自刎”。
裴晏离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间,他忙不迭地收手,迅速地撤走了自己手中的利刃。他的力气很大,夕雾自然不敌,便也只能任由着裴晏离将那把利刃丢了开来。
“本宫说了,你……又何必故作姿态呢?”夕雾盯着裴晏离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她的语气里满是高高在上的威严之意,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臣服于她。
裴晏离忽然间勾唇笑了起来,他不甘示弱地与夕雾对视,眸中蕴着深不见底的暗沉之色。
“长公主殿下,果然有明君之相。”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由衷地开口赞叹道。
他方才并没有想要取走宁昭长公主性命的意思。只不过,事到如今,他却还是想从长公主那张镇定自若的精致脸庞之上,看见些别的什么神色,故而才选择突然动手。
可宁昭长公主则是一如既往地从容不迫、肆意妄为。
刚才如果不是裴晏离反应迅速、及时收手,恐怕,长公主殿下脖颈处那娇嫩无比的肌肤之上,真的要多出一道极为明显的血色痕迹了。
裴晏离只叹自己一步错步步错。
当初,他便不该见宁昭长公主那一面。他不该任由着宁昭长公主擅自闯进他的府邸之中。
可是,时至今日,他却也有些庆幸——庆幸于他能够与宁昭长公主交锋。
他也曾一亲芳泽。
但这远远不够。他想要更多、更多。
哪怕是……受制于人。
裴晏离看了宁昭长公主半晌,然后,他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跪了下去。
跪拜之礼。
臣子拜见君王。
他将……永远地臣服于她。他是景熙的臣子,也将永远只能是臣子。
宁昭长公主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俯首称臣的裴晏离。
她会是景熙的新皇。
她会成为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
她会——君临天下。
————
后世记载——
宁昭长公主即位后,励精图治,仁厚礼贤,景熙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她手下众多贤臣良将,对其忠心耿耿。
只不过,坊间却还是对这位宁昭长公主此前的“荒唐”行径,颇为津津乐道。
他们却是不知——那些臣子看似忠肝义胆,实则……个个“狼子野心”。
可是,君臣有别,他们又岂敢肆意僭越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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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大师姐可否不吝赐教?”◎
“大师姐, 对于这一处法诀……我始终一知半解、不得其中要领,不知大师姐可否不吝赐教?”
一道清澈的声音忽然在自己的面前响起,夕雾微微抬眸, 轻飘飘地看向眼前突然出现的那道人影。
来人身量颇高, 他生得一副俊俏的相貌,可谓是神清骨秀、眉清目朗。随意地抬眼望去, 只见他的五官精致无比, 没有任何一点瑕疵。
可是, 很显然,夕雾对此并不在意。
她只是神色淡淡地开口唤了一声, 道:“桑月。”
名为“桑月”的那人闻言, 俊朗的精致脸庞之上顿时划过了一抹显而易见的欣喜之色。
“大师姐, 你终于记住我的名字啦!”他的脸上猛地绽放出了一抹兴高采烈的灿烂笑容来。
夕雾的神色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从始至终都未曾变动半分。她既不明白桑月为何如此欣喜,也不想去费心思弄明白——总归无论怎样都是与她无关的。
因为……她修的是无情道。
夕雾如今所处的这个世界, 人人崇尚修仙修道。
在此方修真界中,天一宗乃众望所归的天下第一修仙门派。
而夕雾便是这天一宗里的首席大师姐,修无情道。她的师尊云子期则是天一宗里道行最深的存在, 同时也是宗内资历极深的长老。
不过,这一次, 夕雾只是这个修仙世界中一块稍微好看一些的背景板。她的存在, 只是用来衬托原本剧情中的那个男主角——江寒。他天资聪颖, 是修真界中不世出的天才,在极短的时间之内, 便以极其离奇的速度晋升, 可谓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江寒虽然出身低微, 但是他并未就此堕落, 而是一步一个脚印,从凡间慢慢地厮杀,从中脱颖而出。等到江寒加入天一宗之后,他便会正式开启他的修仙之路,问道长生。
夕雾身为天一宗的首席大师姐,自然也是绝无仅有的修仙天才。只不过,尽管她之前苦心修炼多年,如今又一刻不曾懈怠,但最终还是会被后来居上的江寒轻轻松松地赶超。
因此,她只不过是一块不甚重要的背景板而已。毕竟……这般随意碾压曾经的“天才”,方可显出男主角的卓越超然。
对此,夕雾倒是乐得轻松。
况且,她对于这所谓的“无情道”,很感兴趣。总归她也无需去额外地做出什么事情来,只要专心修道便足矣。
夕雾面前的这个“桑月”,是她的师弟。
她原先并不记得他的姓名。但是,桑月隔三差五地便会来找她开口询问一些问题,譬如说诘屈聱牙的法诀,又或是晦涩难懂的符文。
如此这般,几次三番下来,夕雾便是再冷情冷性,也将“桑月”这两个字浅浅地记了下来。
今日,桑月不出所料地又前来找她。
既然夕雾是天一宗的大师姐,那么,面对师弟师妹们寻根究底的探索态度与学而不厌、孜孜不倦的求学精神,她自然应当是欣慰不已的。
为师弟师妹们答疑解惑,她……义不容辞。
虽然夕雾修了无情道,但她的行事作风却似乎还带着些“温情脉脉”的人性。
因为,她只是在刻板地按照师尊一直以来所教导她的那样,一步不差地照做而已。
毕竟,如法炮制般地照猫画虎,对于夕雾这样天资聪慧的人来说,实在是不费吹灰之力,并非什么难如登天之事。
若要说夕雾自己本身有多么想要帮助师弟师妹们?那倒也不见得。
尊师重道、友爱同门,天一宗的宗规之一。
夕雾只是……循规蹈矩罢了。
————
此时,大师姐正神色淡淡地垂着眸子,她不紧不慢地为自己讲解着所谓的什么法诀——他早就将自己所看见过的那些法诀烂熟于心了,又怎么可能只是对其一知半解?
只不过,桑月如今却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仿佛大师姐的教诲让他醍醐灌顶。
他一边装模作样地点着头,一边悄悄地抬眼看向大师姐。
恐怕就连大师姐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有多么勾人。
大师姐仙姿玉貌,他初次见她,便有些慌了神。她鸦黑色的长发、冶艳的眉眼、嫣红的唇瓣,无一处不显出一种勾魂摄魄的绮丽美感来。
只是大师姐为人清冷,又不苟言笑,倒是为她平添了几分如霜雪般冰清玉洁的冷艳之色,显得更加……诱人。
桑月便想方设法地接近大师姐。
最开始,他每日都会与大师姐在宗门之内的各处“偶遇”。然而,数日之后,大师姐再次见到他时,依然不认识他。
桑月不愿就此放弃。他想了想,竟然另辟蹊径地以“求知好学”的名义靠近了大师姐。而这招果然有用,时至今日,大师姐已经能够开口叫出他的名字了。
大师姐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如同潺潺流淌着的山间泉水一般,清莹澄澈。
当大师姐开口唤他的姓名之时,桑月的心跳甚至陡然间漏了一拍。
夕雾并不知晓桑月的心底在想些什么,当然,她也不感兴趣。
她只是“尽职尽责”地为桑月讲解着他“一知半解”的那道法诀。
至于他到底有没有听懂?若是桑月最后没有开口提出异议,那便与她无关了。
夕雾只用了三言两语,便言简意赅地将这道法诀的要领一一讲明了。
而她话音刚落,桑月便笑着开口接话道:“多谢大师姐为我答疑解惑。”
他眨了眨眼睛,清澈透亮的眸子里满是真诚的感谢之意,仿佛一眼就能窥见他的真心一般。
他这次倒是学乖了。
要知道,上一次,大师姐在给他讲解完毕之后,没有再多说哪怕一句话,便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了,让他连最后感谢的话语都未曾来得及说出口。
而这次,大师姐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并未开口多言,接着便准备转身离开了。
见状,桑月连忙再次开口喊住了她,颇有些怯生生地出言提醒道:“大师姐,今日是宗门开山收徒之日。按理说……大师姐你也应当出席。”
他此次前来,其实是自告奋勇地接下了宗内长老所派发的任务——提醒大师姐去参加宗门开山收徒的大典。
桑月可不希望其他人得到这个能够亲近大师姐的机会。他当时可是眼疾手快,方才从一众吵吵嚷嚷的师弟师妹之中脱颖而出,抢到了这个机会。
十年一度的开山收徒之日,于天一宗而言,亦算得上是一个较为重要的日子了。
而大师姐向来清心寡欲,终日潜心修炼。若是无人出言提醒她,那么,她恐怕一转头便会继续埋头苦修,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听见桑月的提醒,夕雾微微愣了一下。她的确忘记了今日是宗门开山收徒之日,方才她正准备回到洞府之中继续钻研无情道。
不过,既然桑月来喊她了,她自然不会故意去逃避出席。
————
“大师姐,今日会不会有像大师兄那样的绝世天才出现呢?”桑月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地和夕雾努力攀谈着。
不过,基本上都是桑月在说,夕雾一言不发地“听着”——她精致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倒是让人分不清楚她是否在认真地聆听听桑月的话语。
桑月口中的“大师兄”,是天一宗的首席大师兄顾陌遥。同时,他也是夕雾的师兄。
在江寒出现之前,顾陌遥一直是天一宗内最为惊才艳艳的年轻一辈。
之所以只是“最为惊才艳艳的年轻一辈”,是因为——他的师尊、亦是夕雾的师尊云子期,是这方修真界千年以来绝无仅有的修真天才。前无古人,后……至今亦无来者。
等到江寒横空出世,他不仅很快便赶超了宗门内的核心弟子,更是以极快的速度超越了大师姐夕雾,然后便是打败了大师兄顾陌遥,取而代之。江寒一跃而上成为了天一宗内的首席弟子。
这些剧情只在夕雾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随意地瞥了桑月一眼,接着便轻轻地点了点头。
若不是桑月一直在紧紧地盯着夕雾的一举一动,恐怕他便会一不小心错过夕雾这极其细微的动作了。
桑月并未去思考夕雾动作中的深意,他只是想着……既然大师姐点头了,说明她刚才真的在听他那一连串的长篇大论和闲言碎语!
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猛地一亮。桑月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心底的雀跃之情了。他更加卖力地开口说话,使尽浑身解数地想要让大师姐再次回应他,看起来活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
而夕雾只是静静地聆听着桑月的话语,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的神色。
桑月就这么说了一路,哪怕是口干舌燥了,他也在所不惜。
毕竟,大师姐不仅没有出言斥责他,更没有觉得不耐烦。这对于桑月来说,便已经足够让他欢呼雀跃了。
之前大师姐太过冷淡,如同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岭之花一般,让人不敢随意靠近亵渎。
可桑月偏偏不信邪。他想,若是他日复一日地出现在大师姐身边,那么就算她再是铁石心肠,也会被他所打动吧?
他不知道——夕雾修的是无情道。
作者有话说:
【道是无情却有情】
修无情道的清冷大师姐被迫身陷修罗场,又该如何是好?
【注意】
关于本世界中“无情道”等设定均为作者私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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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月初来乍到, 故而对天一宗内的很多事情并不清楚。
他在加入天一宗之前,便是被娇生惯养的“千金之子”。他出生于修真界之中的高门大户,自小便钟鼓馔玉、列鼎而食。
桑月的修仙资质自然也出类拔萃, 他甚至可以直接提前加入天一宗, 而不必等到十年一度的开山收徒之日。
哪怕身处于人才济济的天一宗之内,桑月依然算得上是其中的翘楚之辈, 逸群绝伦。是以, 他亦有一身傲骨, 平时也不愿意与宗门内的其他弟子攀谈,自然并不了解夕雾所修的道。
桑月此前未曾开口询问过夕雾这个问题。毕竟, 他刚一见到夕雾便被她迷得七荤八素, 又哪里会有闲情逸致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至于夕雾自己?那就更不可能会主动开口告知他了。
其实, 桑月看得出来,天一宗内的不少弟子都对大师姐十分崇敬和仰慕,平日里都对大师姐照顾有加, 但他们却都不曾如他一般,时时刻刻都要凑到大师姐的面前。
桑月只当大师姐太过于清冷孤高,让其他人都望而却步。
殊不知……他们只是不想让自己越陷越深罢了。毕竟, 大师姐修的是无情道,根本不可能动心动情。
与其最后陷入无望的苦苦追寻之中, 倒不如尽早断了自己心中那不该有的荒唐念头。
————
巨大的古朴圆台之上, 人山人海、观者如云。其中绝大多数是天一宗内的弟子们, 他们只是想来见识一下收徒之日的空前盛况。
而天一宗的宗主和其他长老们,以及数名较为重要的核心弟子, 则都坐在圆台最高处的位置之上。
在天一宗, 只要你有实力, 那便能享受到极高的待遇。当然, 所谓“弱肉强食”的法则,在整个修真界中都适用。
“师妹,你来了。”身着一袭白衣的俊朗男子朝着夕雾温和地笑了笑,开口说道。他的声音温润而泽,让人如沐春风。
夕雾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而桑月抬眸看了那人一眼之后,便十分自觉地开口问好,道:“大师兄好。”
顾陌遥则是温和有礼地对桑月微微颔首,接着,他便再次对夕雾开口说道:“师妹,近日来,你的修炼可有遇到什么瓶颈之处?”
他俊朗的脸上满是恰到好处的关切之色。既不显得太过冒犯,又足以表现出他身为大师兄对师妹的关心与爱护之情。
顾陌遥那双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夕雾,他灿若星辰般的眼瞳中映出了夕雾的身影,恍惚间竟给人一种……不切实际的荒谬错觉——他看向夕雾的眼神实在太过专注,就好像……
桑月赶忙摇了摇头,将自己脑海中的奇怪联想全部甩了出去。
他方才怎么会觉得大师兄对大师姐……“图谋不轨”呢?
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毕竟,大师兄为人温文尔雅,哪怕他自身天赋卓绝,却也没有因此而瞧不起旁人,反而依然对宗内弟子温和有礼。是以,大师兄在宗门内也算得上是“德高望重”了。
所以,大师兄方才只不过是在关爱他的师妹而已。
桑月在心底暗自思忖着。
而夕雾则是抬眸看了顾陌遥一眼,然后轻飘飘地摇了摇头。
顾陌遥的眼底划过了一抹几不可察的失落之色,然而那抹异样的神情转瞬即逝。仅仅是眨眼间,他便又恢复成了原先那彬彬有礼的温和模样。
“那就好。”他轻轻地勾了勾唇角,似乎是在真情实感地因夕雾修行的“一帆风顺”而感到喜悦,看起来的的确确只是一个友爱同门的好师兄。
此时,入宗考核已经过了大半。
那些从四面八方远道而来的人个个都几乎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拼尽全力地想要“过五关斩六将”,最终在这数以万计的人山人海中脱颖而出。
要知道,若是能够加入天一宗,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那对于他们来说,也相当于是“鲤鱼跃龙门”了,近乎于一步登天,堪称是前途无量。
而能够走到如今这一步,他们这些千辛万苦来到天一宗的人,几乎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江寒自然也不例外。
在前面几关的考核中,他都选择了韬光养晦,使自己保持在了中游的水平,既不会过早地被淘汰,也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招来祸患。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江寒深谙其道。
在经过一番“鏖战”之后,他终于“勉勉强强”地击败了自己面前的对手。
他一边假装喘着气,一边在心中暗自盘算着。
“他叫江寒,是吗?”一位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者捋了捋长长的胡须,忽然间开口问道。
“是的。”旁边一位较为年轻些的长老赶忙开口回答道。他顿了顿,接着又有些茫然不解地询问道:“不知宗主大人……有何见解?”
而长老口中的天一宗宗主,柳长青,却只是神秘莫测地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长老见宗主笑而不语,也只得暂时压下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与宗门内其他长老相比,他的资历尚浅,此时自然不敢冒然出言,免得冲撞了宗主大人。
而处于圆台之下的江寒,此时依然是游刃有余地闯过了数关考核。只不过,他的表现堪堪合格,并没有过分地引人瞩目。
在凡间,他便是这样摸爬滚打,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当时,站在他上方的那些出类拔萃的人才们,都因为太过出众,而被下面的人群起而攻之。
而江寒,则是一直在韬光养晦。最终,在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之中,他存活了下来。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关了。
他在心中喃喃自语着。
进入天一宗的最后一道考核,便是——“登天梯”。
江寒只看见一道极其陡峭的“天梯”,自面前蜿蜒而上,一路蔓延至天边。
在“天梯”的尽头,则是一座雄伟壮观又恢宏大气的广阔圆台。
他的眼神凝了凝,神色坚毅又果决。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清冽的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所谓‘登天梯’,即‘扪心自问’。唯有道心坚定之人,方可登上‘天梯’。”
那道声音如山泉般清澈透亮,又如同冰雪般冷冽,却无端端让人有些情不自禁地想要沉溺于其中。
众人俱是一惊,几乎是下意识一起抬眼望去。
只见一位身姿窈窕的白衣女子站在云端,她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接着便轻飘飘地开了口。
他们看不清楚她的相貌,可仅仅是一道影影绰绰的身影,便已经让他们心神荡漾了起来。
“诸位,请吧。”她的语气冷冷淡淡的,其中不带有什么情绪,仿佛是例行公事一般。
话音刚落,白衣女子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云间。徒留众人怔愣地站在原地。
夕雾敛着眸子回到了圆台之上。
她的确是在“例行公事”。按照天一宗的惯例,身为首席弟子,在这种开山收徒之日,她应当露面,为众人“指点迷津”。
方才,同样身为首席弟子的顾陌遥,也现身为那些参加考核的人讲解了一番规则。
毕竟,“尊师重道,友爱同门”是天一宗的宗规之一。
夕雾倒也没有觉得不耐烦,只不过是照本宣科地说几句话而已,并非难事。
而“天梯”之下的那些人们,在夕雾的身影消失之后,又过了半晌,方才有人如梦初醒地反应了过来——该“登天梯”了。
一旦有人率先动作,其他人也都接连反应了过来。
他们只得暂时将方才那道的身影抛却到一旁,转而全神贯注地“登天梯”。
江寒也不例外。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却又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缘由。
是因为即将“登天梯”的紧张?还是因为快要加入“天一宗”的激动?又或者是……方才那道身影带给他的悸动?
他不知道。但是,现在他也无暇他顾了。
江寒慢慢地抬步踏上了“天梯”的台阶。
“这次谁会率先登上‘天梯’呢?”圆台之上的弟子们议论纷纷。
“要我说,那个魁梧壮汉很有可能拔得头筹。毕竟,在之前的几道考核中,他都名列前茅。”
“那可未必。那个文弱书生看着瘦小,实际上也不容小觑。”
弟子们各执一词。
“不管再怎么样,总归也不会超过大师兄和大师姐。”
这时一道声音打破了吵吵嚷嚷的局面。其他人竟都是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无人有异议。
而夕雾却只是神游天外,并不关心“天梯”之上的情况。
她知道,最终江寒会率先登上“天梯”。并且,他“登天梯”的时间,将与当年顾陌遥所用的时间持平。
而事实上——江寒为了“韬光养晦”,甚至还稍微怠慢了一些时间,结果却还是拔得了头筹。
因为江寒“登天梯”的过程实在是太顺利了。道心愈坚定之人,“登天梯”便愈简单。
江寒是从凡间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他此生唯有一个目标——那便是修道。他从未动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