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万人迷研究手册—— by暮色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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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那时,便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恐怕就是连传说中的大罗金仙来了,也只能束手无策了。
“江寒。”夕雾不得不一声又一声地开口唤着他的名字,“江寒。”
江寒却只是含含糊糊地低低应了她几声,他声音喑哑地喘息着,早已经心醉神迷,不知今夕何夕了。
夕雾见状,只得伸出了手。她纤长的手指直接掐住了江寒的下颌,强迫着他停下了他那越来越过分的动作。
而还没有等夕雾再继续进行下一步的动作,江寒便轻轻地偏了偏头,稍微挣脱开了夕雾的钳制。
他微微挑起的眼尾处泛着一抹绯红色彩,俊俏却苍白的脸庞之上溅落了些许潭水。晶莹剔透的水珠点缀着他眉目如画般深邃精致的相貌,竟无端显出一种莫名的脆弱与易碎之感。
夕雾此时仍然掐着江寒的下颌,只不过,她方才为了替江寒梳理经脉,耗费了许多气力,此时,她的力道便不可避免地小了许多。
由于江寒的挣扎,她的指尖稍微移动了些许距离,无意间停留在了他的唇畔处。
江寒微微敛了敛眸子,他薄唇轻启,探出了一截嫣红的舌尖。然后,他慢条斯理地吻上了夕雾白皙的指尖。
紧接着,他便顺着她纤长又白皙的手指,一寸一寸地吻了下去。
夕雾的手浸泡在寒潭之中,冰凉无比。可是,江寒炙热的唇瓣却一点一点地将滚烫的温度传递到了她的指节处。
江寒的动作细致又温柔,而他额前湿漉漉的凌乱碎发因此而散落着,遮住了他凌厉又深邃的眉眼。
而夕雾则是毫不怜惜地直接将自己的手指从江寒的唇齿之间抽了回去。
她脸色平静地将自己湿漉漉的指尖按在了江寒的眼角处,强行逼迫着他与自己对视。
“江寒,你不想问道长生了吗?”
夕雾直勾勾地盯着江寒那双深邃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一字一顿地开口询问道。
她和江寒之间的距离极近,只要江寒稍微抬起头来,就能触碰到她嫣红的唇瓣。
然而,江寒并没有那么做。
他看见了夕雾墨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意乱情迷的脸庞。
他听见了夕雾清清冷冷的声音。
“问道长生”。
那本是他的道之所在。
然而……
“你不应该死在这里。”夕雾淡淡地开口说道。
她的声音里没有什么起伏。这并不是什么鼓舞勉励的话语。她更像是在陈述着一件显而易见、无法更改的既定事实一般,语气笃定又平静。
江寒的瞳孔骤然放大了一瞬间。
他不应该死在这里。
他要问道长生,他要好好修炼,他要变得足够强大。
这样的话,他才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师姐的身边,而不是作为一个初入宗门的小师弟,永远无法与大师姐并驾齐驱。
大师姐……是他全部的妄念与渴求。
他不应该死在这里。
江寒紧紧地抱住了夕雾,将她深深地拥入怀中,与自己近乎亲密无间地肌肤相贴着。
他将头埋在了夕雾的脖颈处,然后贪婪地嗅着她发间的浅浅清香。
“好。”片刻之后,江寒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在回应师姐方才的那句话——“你不应该死在这里。”
既然师姐说他不应该死在这里,那他便绝无可能在此丧命。
江寒一边揽着夕雾纤细的腰肢,一边屏息凝神、宁心静气,开始调和起了自己体内的太一神火与太一寒水。
只见方才还四处游荡着肆意妄为的太一神火和太一寒水,此时竟然井井有条地在他的经脉之中流转着。它们双方在相互制衡之间,达到了一种阴阳调和的和谐境地。
大师姐果然神通广大。
江寒在这种时候还是忍不住暗自感慨了一番。
大师姐方才已经帮他梳理好了经脉,此时,他只需要运转自己的灵气,使体内的灵气与太一神火、太一寒水三者之间保持平衡,便可以渡过难关了。
尽管想要达到这般境地依然难如登天,但是,与先前他命悬一线的危急关头相比较起来,已经要好上太多了。
江寒此时已经无瑕顾及其他事物了,他全神贯注地运转着自己的灵气,小心翼翼地将其加入了太一神火与太一寒水之间已然达成的平衡之中。
他不能死在这里。
江寒体内的经脉一寸一寸地绽裂开来,但他一声不吭,只是咬牙坚持着,忍着巨大的痛苦,强行将体内的灵气运转了起来。
而此时,夕雾被江寒桎梏在坚硬又炙热的怀抱里,动弹不得。她几乎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江寒精壮的胸膛与他腹部的沟壑。他们肌肤相贴,江寒身上的每一寸变化,夕雾都一清二楚。
但是,她并没有贸然选择出手挣脱他的怀抱。毕竟,江寒此时相当于半只脚跨入了鬼门关中,进退之间便是生死之差,她自然不可能去打扰他。
“师姐……”
江寒低声开口唤着夕雾。他的声音又轻又哑,其中带着些不可言说的莫名情绪。
他并没有死在这里。
他不仅活了下来,还炼化了太一寒水,使得一直威胁着自己性命的太一神火不能够再嚣张肆虐。
而在此番凶险之中,他体内的经脉被打碎重铸,变得更加完美无瑕,能够与他那身被淬炼过的根骨相媲美。
直到此刻,江寒才算是真真正正地铸就了自己坚不可摧的根基。
在原来的剧情之中,江寒则是日复一日地浸泡着太一寒潭,一点一点地炼化了太一寒水。数日之后,他才堪堪重铸了经脉。
尽管如今剧情的走向看似依然符合既定的轨迹,可实际上……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虽然江寒最终并未走火入魔,但是,他的道心却已经岌岌可危了。
江寒抬起眸子看向夕雾。
此时此刻, 他才恍然间发觉,自己似乎一直都未曾松开手。师姐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软玉温香、玉软花柔, 让他不由地为之神魂颠倒、心醉神迷。
师姐鸦黑的长发被潭水浸湿了大半, 湿漉漉地披散在她的身后,而她额前的碎发则是颇为凌乱地贴在她的脸侧, 露出了她精致又冶艳的容颜。不知何时溅起的潭水零零散散地落在师姐雪白的脸庞之上, 像是雨水坠落于雪莲花瓣间一般, 为师姐添上了几分潋滟的水色。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江寒的视线不经意间往下偏了一寸, 只见师姐的耳畔处、脖颈处、甚至肩膀处, 都遍布着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绯红色彩。
他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
江寒的脑海之中不由地回忆起了他方才那些极其放肆的举动。
他清楚地记得……师姐身上那光滑又细腻的柔软触感。他的唇齿亲自在她洁白如雪的肌肤之上烙印下了一道又一道绯红色的痕迹。
尽管他方才是在太一神火的蛊惑与催动之下, 才突然间做出了这般恣肆无忌的动作。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这的的确确是他日日夜夜所梦寐以求的事情。
那一日,在“天梯”旁、云端之上, 大师姐的惊鸿一瞥,让他始终难以忘怀。
哪怕大师姐修的是断情绝爱的“无情道”,江寒却依然在心底念念不忘。直到方才, 他将师姐紧紧地拥入怀中,贪婪地亲吻着她的脖颈, 江寒方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问道长生”?
不。他心中所肖想的……是一场求之不得的幻梦, 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妄念。
是以, 他便在半梦半醒间,丝毫没有反抗地顺应了太一神火的煽风点火。
江寒他其实明明知晓自己即将走火入魔, 最终可能只会落得个灰飞烟灭的惨淡下场, 但是他依然不管不顾地放任着自己继续沉沦了下去。
也许他当时的确神志不清, 但是, 哪怕他意识清醒,他可能依然会……
他不后悔。
可是,现在他却有些担心起了师姐会因此而厌恶他、疏远他。
“师姐,我……”
江寒微微抿了抿唇,他迟疑着,满脸歉意地开口说道。他的声音低沉又喑哑,语气里满是手足无措的慌乱之情。
只不过,他像是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似的,依然紧紧地搂着夕雾纤细的腰肢。
少年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按在夕雾盈盈一握的柔软腰肢之上,仅仅只是隔着一层湿漉漉的轻薄布料,他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她腰间绵软的皮肉按出几道浅浅的凹陷来。
他像是要就这样在夕雾的腰肢之上烙印下自己的掌印一般,紧紧地桎梏着她。
而此时此刻,江寒脸上的表情却与他手上的动作毫不相符。他长长的睫羽微微敛着,薄唇紧抿,似乎正因为愧疚与不安而引咎自责。
然而,就在夕雾看不见的角度,江寒的眼底悄然间划过了一抹沉沉的晦暗之色。
夕雾淡淡地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她精致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恼怒或者愤恨的表情。她并没有去责怪江寒,甚至……对于江寒的冒犯行为,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总归只不过是一身无足轻重的皮囊罢了。
若是无法证得大道,最终也只能化为一抔黄土。
而江寒则一直在悄悄地打量着师姐脸上的神色。
他现在的心跳依然快得不像话。可师姐却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淡然模样。她的眸光清澈无比,脸色淡然自若。倒是与他神迷意夺的迷乱情态,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无妨,你不必自责。”夕雾轻飘飘地开口说道。
见师姐果真对于自己方才那放肆的行为毫不在意,江寒的眸色不由地黯淡了几分。
但是很快,他便抬起了头,一脸郑重其事地对夕雾开口说道:“师姐,便让我……将功折罪吧。”
接着,江寒颇有些依依不舍地松开了自己的双手。他的指尖之上似乎还残留着师姐腰上那极尽柔软的触感。
他抬起手,白皙又炙热的指尖轻轻地点在了夕雾的脖颈处。
火红与冰蓝二色交织而成的浅淡光芒萦绕在他的指尖——那正是太一神火与太一寒水的力量。
他的指尖之下便是大片大片的绯红色彩,江寒的眸光微微沉了沉。
凝聚于他指尖处的莹莹光芒四处散逸开来,慢慢地覆上了夕雾的脖颈处、肩膀处。
片刻之后,那一大片连绵不绝的深红浅红色彩便消散殆尽,只留下了光洁如初的白皙肌肤。
伴随着那片绯红痕迹的消失不见,江寒的心尖倒像是猛然间缺失了一块似的,空空落落。
他亲手将自己在师姐身上留下的痕迹尽数抹去了。为此,他甚至不惜耗费了自己才刚刚炼化而成的一丝崭新灵气——蕴含了太一神火与太一寒水之力的灵气。
尽管江寒心底再是不情不愿,他也必须这么做。毕竟,与其等到师姐将他留下的痕迹抹除干净,倒不如自己亲自动手,或许还能够稍微降低一些师姐的戒备心理。
夕雾微微垂眸,看着他“将功折罪”。她只是一言不发地任由着江寒出手替她抹去了那片密密麻麻的绯红痕迹。
既然此间事已了,她也不必继续逗留在此了。
夕雾直截了当地转过了自己的身子,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太一寒潭。
见师姐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没有半点停顿,江寒的心底陡然间泛起了一阵失落之感。他下意识地抬起了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夕雾的背影。他的视线一眨不眨地紧紧追随着她的步伐。
只见师姐披散于身后的鸦黑长发之上泛着晶莹剔透的水润光泽,伴随着她莲步轻移,步步生花一般,摇曳生姿。
她香肩半露,湿漉漉的雪白衣裳松松垮垮地落在了她的臂弯处。师姐的每一步动作都牵动着她玉背之上窈窕的线条,与轻轻散落开来的浅淡水花一起,让人不由地心神荡漾了起来。
江寒怔愣着站在原地,痴痴地盯着夕雾的背影。
有淅淅沥沥的水珠不断地从她的衣裳之上滴落下来,发出了“滴滴答答”的清脆水声。一滴又一滴,仿佛是直接砸在了江寒的心尖一般,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夕雾轻轻地抬起了手,她纤长又白皙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掐了一道法诀。
紧接着,她身上那件湿漉漉的衣裳和身后那被水浸湿了的黑鸦黑长发,便全部都恢复如初了,其上不见丝毫水渍。
尽管她方才耗费了不少气力来为江寒梳理经脉,但是她体内所剩不多的灵气仍然能够自如运转,掐一道净水诀自然是不在话下。
江寒只看见师姐白皙的指尖捏起了滑落于她臂弯处的一角布料,然后轻飘飘地往上扯了扯。她玉背之上那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肤便一点一点地被遮掩了下去。
雪白的衣裙勾勒出了师姐窈窕的身姿,而江寒则亲自体会过……她的腰肢到底有多么纤细与柔软。
他看见师姐微微偏了偏头,然后便抬手将她那凌乱不堪的鸦黑长发往后撩了撩。发丝飘动间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弧线,像是要织就一张天罗地网一般,将江寒紧紧地束缚住,让他无法挣脱。
师姐举手投足间皆惑人心神。
等到夕雾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江寒的视线之中,他才堪堪反应了过来——师姐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干脆又利落。
只留下他一个人依旧如痴如醉地沉浸在方才那一场如梦似幻的绮梦之中。
他……在大师姐的身上留下过自己的痕迹。
江寒怦怦作响的心跳声几乎震耳欲聋,在这一片寂寥的夜色之中,尤为明显。
————
夕雾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之前。
只见她离开洞府时设下的那层禁制依旧完好无损,看来……桑月应当是还没有苏醒过来。
她直接抬步迈进了自己的洞府之中。
而夕雾刚一进门,便恰好与桑月抬眸望过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看起来是才刚刚醒来一般,眼神朦胧又迷离。大抵是现在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他脸上的神情看起来还有些懵懵懂懂的,竟无端显出一种楚楚可怜之感,惹人怜惜。
半晌之后,桑月像是才堪堪反应了过来一般,他的眸光闪了闪,最终凝聚在了夕雾的身上。
“师姐……”他下意识地开口唤道。
少年的声音澄澈无比,悦耳又动听,再加上他微微颤动着的沙哑尾音,足以让人为之心跳不已。
夕雾面色如常地轻轻应了一声。
还没等桑月继续开口说些什么,门外便突然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那道声音只响了三下,不急不缓,不轻不重,显得有礼有节。
来人的身份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夕雾便直接伸出手打开了门扉。
只见顾陌遥身着一袭白衣站在门外,他神采英拔的脸上还挂着些温和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注释】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出自唐·李白《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月光如练。
白衣飘飘的顾陌遥在皎洁月色的衬托之下, 便显得更加清逸出尘。他深邃又俊朗的脸庞之上满是风度翩翩的温和神情,看起来楚楚不凡。
在见到夕雾之后,顾陌遥唇畔的温和笑意几不可察地加深了些许。
然而, 下一刻, 他脸上挂着的笑意便僵硬在了他的嘴角处。
顾陌遥的视线不经意间稍微越过了夕雾,向她的身后瞥了一眼。
他看见桑月从屋中的那张寒玉床之上慢慢地坐了起来。
夜深人静, 桑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陌遥的脸色陡然间沉了沉, 但仅仅只是一瞬间, 他脸上的神色便又恢复如初了。
“师妹。”他轻轻地开口唤道。
夕雾抬眸看了顾陌遥一眼,神色如常。
此时, 桑月似乎已经稍微清醒了些许, 他从寒玉床上慢慢地起了身, 然后下意识地向门扉的方向看了过来。
接着,他便看见了站在门外的顾陌遥。
都已经这么晚了,大师兄他还过来找师姐做什么?
桑月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完全清醒了过来。
“师姐?”他一边轻声开口喊着夕雾, 一边朝着夕雾的方向走了过去。
桑月很快就走到了门扉处,他站在夕雾的身后向外看去,紧接着, 他便做出了一副刚刚才发现顾陌遥似的懵懂模样,有礼有节地开口问好道:“大师兄好。”
顾陌遥轻轻笑了笑, 也彬彬有礼地朝着桑月点了点头, 一副“友爱同门”的温和模样。
只是, 他们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可实际上, 在暗地里却似乎隐隐约约间有暗流不断地涌动着。
夕雾却像是完全没有发觉他们两人的“针锋相对”一般, 神色如常。
她既不觉得桑月在夜深人静之时还与她共处一室有什么不妥之处, 也不觉得顾陌遥在夜半时分前来找她有什么可以指摘的错处。
因此, 当顾陌遥和桑月碰面时,夕雾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一点慌张失措或者忐忑不安的神色。
她仍然抬眸看着顾陌遥,似乎是在等待着他向自己开口说明来意。
而顾陌遥对于夕雾的性子自然是心知肚明。他并未过多地与夕雾寒暄些什么,而是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师妹,你且随我来。”
他的话音刚落,夕雾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她甚至没有开口过问顾陌遥一句话,就直接同意了,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师姐……”桑月澄澈的声音自夕雾的背后响了起来,他的语气里带着些可怜巴巴的柔弱之意,尾音微微颤动着,听起来竟莫名显出一种楚楚可怜意味来。
还没等到夕雾开口回应桑月,顾陌遥便抢先截断了桑月的话语:“师弟,夜色已深,你还是尽早回去吧。”
他的脸上还挂着温和有礼的浅淡笑意,看起来仿佛只是在好心好意地规劝着桑月一般,没有其他任何想法。
“师姐,我、我感觉还是有点难受。”桑月对于顾陌遥的话语却是置若罔闻,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拽了拽夕雾的衣袖,然后慢慢地眨了眨眼睛。他的眸中氤氲着些潋滟水色,看起来莫名有些勾人。
夕雾回眸看了桑月一眼,见他面色苍白无力,便只当他是在炼化“灵玉仙藤”和纯阳之气之时,耗费了太多心神,故而此时仍然有些身心俱疲、无精打采。
“若是师弟身体欠佳,那更应当好好休憩一番。”顾陌遥几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他的语气温和无比,其中甚至还带着些真情实感的关怀之意。
“有劳师兄挂念了。”桑月颇有些刻意地轻咳了两声,故意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柔弱情态来。
桑月的态度分明谦恭有礼,让人无可指摘,就连他的声音里也带着极其诚挚的感激之意,看起来对于顾陌遥这个大师兄十分尊敬。
然而,顾陌遥却莫名觉得……桑月的行为举止更像是在隐晦地挑衅着他。
“先前师姐出手帮了我一把,应当知晓我当下的处境……”桑月继续轻声开口说道,“我想跟在师姐的身边,以免再次……”
他并没有将最后的话语说得清楚明白,而是慢慢地将最后几个字咽了回去,像是不想在顾陌遥的面前暴露什么事情一般,就仿佛他和夕雾之间存在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桑月微微垂着眸子,眉目如画的精致脸庞上满是显而易见的祈求之色。
“只不过,若是师姐有要事在身,我也不便过多叨扰了。”他轻轻地咬了咬自己的唇瓣,脸色苍白无比。
“我、我孤身一人也可以、可以应对自如的。”桑月低下头,期期艾艾地小声说道。他做出了一副通情达理的坚强模样,端的是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顾陌遥的眸光几不可察地闪了闪,他险些就要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和煦表情了。不过,他身为天一宗的首席弟子之一,走南闯北,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
能够让天一宗内上上下下的人都对自己赞不绝口、信赖有加,顾陌遥自然并非什么省油的灯。他十分擅长察言观色。
“无妨。既然师弟想要跟随着师妹,那便一同随我来吧。”顾陌遥笑了笑,语气温和又淡然。
身为天一宗内的大师兄,他自然应当稍微照顾一下自己的师弟。否则的话,岂不是显得他太过于不近人情了?
这么多年以来,顾陌遥向来是言行一致,让人寻不出半分错处。曾经也有人怀疑过他并非如表面一般光风霁月,但是最终,那人不仅无功而返,甚至还对他心悦诚服。他依然还是天一宗内那个众人交口称赞的首席大师兄。
顾陌遥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了桑月的脸庞。
桑家的人……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顾陌遥在心中暗自思忖着,但他面上却不显分毫。
而桑月则是悄悄地看了夕雾一眼,他见她并未出言拒绝,心下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大师兄夜半时分喊走师姐有何缘由,但是,他绝对不可能眼睁睁地放任着师姐就此离开。
桑月便只好以退为进,好在……最终他还是如愿以偿地强行跟在了夕雾的身后。
————
穿过幽幽小径,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一株含苞待放的幽蓝色花朵正轻飘飘地缀在翠绿色的花枝之上。而在那株花朵的根系处,绘制着密密麻麻的晦涩符咒。数以万计的繁复线条交织在一起,勾勒成了数道环环相扣的阵法。莹白光芒闪烁着,隐隐约约间有凝成实质的灵气流转于其间。
夕雾的眼神不由地凝了凝。
而桑月的眼底也划过了一抹几不可察的诧异之色。
“师妹。”顾陌遥轻轻地弯了弯嘴角,他不紧不慢地笑着开口说道:“这一株九幽昙花即将绽放,唯恐错过吉时,便只好提前唤你来一同欣赏了。”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如同春风拂面一般温和有礼。
尽管顾陌遥口中说的是邀请夕雾前来一同欣赏昙花绽放,可实际上,他是为了让夕雾更好地修行。
因为之前夕雾曾经在与他的交谈之中,随口提到过九幽昙花对于她的修行有着不小的裨益。
只不过九幽昙花生长于人迹罕至的冥河之畔,寻常人本就难以寻得,更何况其花期极短,便是有幸得见昙花一现,亦无法将盛开的九幽昙花带走。
夕雾本来也就只是随口一提罢了。毕竟九幽昙花只不过是能够加快她修行的速度,而她自己只需要多耗费一些心神,亦能达到同样的境地。故而,倒也不必大费周章地去寻找九幽昙花。
她没有想到——顾陌遥居然会将九幽昙花带回天一宗之内种植,甚至……还能够让它在此地盛开。
要知道,九幽昙花离开了冥河之畔就再也无法存活,更遑论开花了。
夕雾的眸光不由地微微颤了颤。
大师兄对她照顾有加,她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有朝一日必当涌泉相报。
顾陌遥一直在悄悄地观察夕雾的脸色,见她向来冷若冰霜的神情稍微融化了些许,他的心底不禁泛起了一丝欢喜之情——只要对师妹的修行有所帮助,那他此番千辛万苦便也值得了。
九幽昙花生来便极其脆弱。顾陌遥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能够让九幽昙花扎根于天一宗内。
至于其中艰难困苦、复杂曲折之处,譬如顾陌遥所施展的炼丹、炼器、布阵、画符等诸多手段,倒也不值一提。
顾陌遥精心养育着这株九幽昙花,便是想待到花开之时,让师妹前来一同共赏。
良辰美景。
只不过,现如今出了一点岔子。
毕竟顾陌遥是算好了九幽昙花的开放时间,方才出发前来寻找师妹,免得让师妹耽搁太久的时间。
谁知道……深夜时分,桑月居然会与师妹共处一室。
顾陌遥不想耽误了吉时,错过九幽昙花盛放之景,便只好答应了桑月的“胡搅蛮缠”,免得再拖下去,连累师妹无法借助九幽昙花之力修行。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键感谢营养液的功能好像出现问题了QAQ
谢谢这几天灌溉营养液的宝贝们!爱你们!
◎“你不必顾忌太多。”◎
皎洁月色如水一般, 轻飘飘地散落下来,为幽蓝色的九幽昙花披上一层朦朦胧胧的迷离色彩。遍布于昙花根系处的繁复法阵之上亮起了莹莹光芒,伴随着月华流转, 隐隐约约间将九幽昙花层层包围了起来。
一缕清香不知不觉间逸散开来。
一片又一片的幽蓝色花瓣逐渐舒展着, 一点一点地绽放开来,露出了其中莹白色的花蕊, 带着些高不可攀又贵不可言的清冷意味。
昙花一现, 尽态极妍。
夕雾向前走了一步, 离那株九幽昙花更加靠近了些。她微微弯下了腰,然后慢慢地伸出手去。
她纤长的手指虚虚地悬在半空之中, 与九幽昙花的花瓣之间仅有半寸之隔。
“师妹, 这株昙花本就是我想要赠予你的。”顾陌遥上前一步, 语气平静又淡然地开口说道,“你不必顾忌太多,便是随手摘下它, 亦合乎情理。”
他的声音里满是理所当然的笃定意味,就仿佛这一株世间罕见的九幽昙花,于他而言, 只不过是路边杂草丛中的一株野花一般,无关紧要、不足轻重。
“花开堪折直须折。”顾陌遥轻轻地笑了笑, 像是在宽慰夕雾无需对九幽昙花手下留情一般。
只要这株九幽昙花能够帮到师妹, 那他便心满意足了。
桑月不由地抬眸看了一眼顾陌遥。
大师兄这般大手笔……即便桑月他身为桑家的掌上明珠, 自小锦衣玉食、钟鼓馔玉,也无法像师兄一样, 如此肆意妄为地挥霍无度。
更遑论, 就算是花费重金也未必能够得到一株传说中的九幽昙花。
哪怕是面对九幽昙花这般稀世珍宝, 夕雾精致冶艳的脸上依旧是一副淡然自若、宠辱不惊的平静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