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万人迷研究手册—— by暮色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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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中暗暗记下了大师兄的恩情。
于夕雾而言, 她和大师兄之间并没有什么“无功不受禄”的条条框框。毕竟……她初来乍到天一宗之时,除了师尊之外,便是顾陌遥一直在细心照顾着她。
经年累月的相处,日复一日,夕雾已经将顾陌遥当作自己的兄长一般,敬重又信任。
夕雾垂眸看了一眼正在肆意盛开着的九幽昙花,眼底神色莫名。
她悬在空中的纤长手指慢慢地向下按了按,白皙的指尖轻轻地点在了一片幽蓝色的花瓣之上。那片纤长的柔软花瓣便不由自主地微微颤了一颤,在空中荡漾起一阵细微的弧度。
九幽昙花之中所蕴含着的灵力能够帮助夕雾更加自如地运转自己体内的灵气。
她一边将指尖轻轻地点在了九幽昙花之上,一边暗自运转起了体内的灵气。夕雾并不想随意攀折花枝。她虽冷情冷性,却也没有随意“摧花斫柳”的癖好。
大抵是体内灵气的运转有着晦涩难明之处,为了能够冲破阻滞,夕雾便下意识地向前倾了倾,更加靠近了那一株九幽昙花。
从远处望去,看起来竟像是夕雾正在低头亲吻着昙花一般。
墨色夜幕之下,朦胧月色迷离又晃眼,泛着幽蓝色光芒的九幽昙花肆意绽放着。昙花盛开之时的妍丽景象,让人叹为观止。
然而,哪怕是昙花一现时那转瞬即逝的惊艳颜色,却也依然无法使得夕雾的容颜黯淡半分。
桑月不由地怔愣在了原地。
他看见……大师姐嫣红的唇瓣不经意间从昙花那纤长的花瓣之上,一点一点地、轻轻地蹭了过去。
大师姐的唇瓣应当是极软的。就连轻飘飘的花瓣轻拂而过,都能在她嫣红的唇瓣之上蹭出一道极浅极浅的细微弧度。
桑月的呼吸陡然停滞了一瞬间,像是生怕惊扰了眼前这一幕艳丽夺目的场景一般。
乌发雪肤、红唇皓齿,与幽幽靛青之色交相辉映,分明应当是杂乱无章的鲜艳色彩,在此刻却显得无比和谐融洽,就仿佛……这些色彩天生就应该这样搭配在一起,如同天作之合一般,让人挑不出一丝瑕疵。
大师姐身上的肌肤也是很软的。
桑月微微敛了敛眼底的晦暗眸光。毕竟……他亲身体会过。此时此刻,他多想成为那片花瓣,然后,一亲芳泽。
顾陌遥离夕雾更近一些,是以,他能够更加清楚地看见此刻夕雾脸上的神情——无悲无喜、无欲无求。
在某一刻,他甚至觉得……师妹的神情里竟莫名多了几分悲天悯人的圣洁意味来。
悲天悯人?
顾陌遥不由地怔愣了片刻。
师妹所修行的是“无情道”。
大道无情,太上忘情。“情”之一字本就难解,寻常人又如何能够舍弃七情六欲,忘却爱恨情仇,四大皆空?
正因其难如登天,故而,以“无情”入道,可证得大道三千。
顾陌遥轻轻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来。
他早就知晓了师妹所修行的是“无情道”,但……“情”之一字最是难解。
既然心中已生情愫,始终无法消解,那么……便放任自己继续“错”下去罢。
他无怨无悔。
顾陌遥的视线如暗火一般,在无人窥见的角落里,灼灼燃烧着。他一遍又一遍地以视线描摹着师妹的容颜,贪婪又痴迷。
或许,他不该再继续装出一副光风霁月、温和有礼的模样了。他当然知道师妹十分信任、敬重自己。
可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只能够是夕雾的大师兄,只能够在暗处悄悄地窥伺她。
他想……
“师姐,九幽昙花上似乎带有毒素。”
就在这时,桑月忽然颇有些急切地开口说道,同时也打断了顾陌遥心底那愈发晦暗不明的阴沉思绪。
桑月方才一时间看得有些怔愣,片刻之后,他才猛然间反应了过来——他曾经翻阅过的一本古籍之中恰好记载着有关于九幽昙花的传闻。
据传闻所言,九幽昙花的花与叶之上皆有剧毒,此毒来自幽冥,触之即死。一旦沾染上这种毒素,那它便会如同附骨之疽一般,攀附至神魂之上,将三魂七魄一同污染。
还好、还好他身上恰巧带着可解此毒的罕见药草。
桑月不由地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尽管族中长辈千叮咛万嘱咐他不可随意挥霍,于危急时刻,那株药草乃救命之物,可保他不死。但是……很显然,师姐的性命自然是要更加重要一些的。
更何况,师姐也曾救过他的命。他不能忘恩负义、见死不救。
然而,就在桑月即将拿出那株药草的时候,顾陌遥不紧不慢地开了口:“那个阵法之中,所困锁着的幽蓝光芒,便是九幽昙花上的剧毒。”
他的声音十分平静,似乎他方才说出口的话语只不过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一般。
桑月的眸光微微闪了闪。他下意识地抬眸向九幽昙花脚下的阵法处望去,只见法阵中流转着的莹白色光芒之下,的确隐隐约约地裹挟着一道幽蓝光芒。
他不得不承认,顾陌遥的确是千百年来万中无一的惊才绝艳之辈。恐怕单论阵法的运用,当世同辈之间无人能出其右。其布阵手法堪称出神入化,已臻化境,便是放眼整个修真界,亦难逢敌手。
只不过,桑月并没有畏惧于顾陌遥的强大。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而他初入修仙路,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
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若是畏惧人,又如何颠覆天?
夕雾之所以毫不设防地靠近了九幽昙花,便是因为她看出了顾陌遥所布下的阵法之中的玄妙之处。
她信任师兄的为人,相信他不会加害于自己。她也信任师兄的实力,相信他能够将所有毒素根除殆尽。
而顾陌遥自然也看穿了夕雾心底的想法。
师妹毫不犹豫地靠近九幽昙花,不正是因为信任他吗?
他不禁轻轻地勾了勾嘴角,脸上的神色温柔又缱绻。
只是,当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桑月之时,顾陌遥的脸色几不可察地微微沉了几分。
一而再、再而三,当真是不可理喻。
“师妹,传说九幽昙花有‘洗心涤虑’的功效,于你的‘无情道’或许会有所助益。”顾陌遥佯装不经意间开口说道。
他这般刻意地再次提起“无情道”,便是想让桑月知难而退。
身为桑家的少主,桑月怎么可能会缺道侣?他又何必对修行“无情道”之人纠缠不休呢?
听到顾陌遥那不着痕迹的“提点”,桑月的脸色却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
他不止一次地劝说、告诫过自己,应当放弃这无望的念想。
然而,显而易见地,他失败了。
他不仅没有控制住自己心底那不切实际的妄念,反而还生出了更多……不可言说的阴暗心思。
如果他能够变得足够强,那么,师姐会不会稍微多看他一眼?
就在他们两人暗潮汹涌之时,夕雾已经慢慢地站起了身子。
九幽昙花的花期极短。仅仅片刻光景,原本盛开着的花朵便已然凋谢了。
不过,她没有出手摘下九幽昙花。
等到来日,这株昙花依旧能够再次绽放。
此番修行,她不仅将体内灵气与先前刚炼化的纯阳之气融会贯通,自如运转,还使得自己心开目明,于“无情道”的感悟“更上一层楼”。
九幽昙花不愧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天材地宝。
其实,这些年来,夕雾几乎全身心地沉浸在了修行之中。毕竟,身为一块背景板,她就应该专心致志地修炼,从而以自己的勤奋刻苦衬托出主角的天资卓绝。
而且……她对于所谓的“无情道”,也十分感兴趣。
作者有话说:
【注释】
“花开堪折直须折”
——出自唐代《金缕衣》
《金缕衣》
唐·无名氏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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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这里的人好多……”◎
有了九幽昙花的帮助, 夕雾的修行速度显而易见地快了不少。毕竟,如今她体内的灵气运转再无阻滞,先前炼化的纯阳之气已经与她自身的灵气完完全全地融为一体、不分彼此。而这一股纯阳之气对她的修行有着极大的助益, 几乎让她的实力突飞猛进。
尽管如此, 她却依然没有懈怠。
前几日的种种遭遇,于夕雾而言, 只不过是几段不值一提的小插曲罢了, 她很快就恢复到了平日里的修行状态。
她只想……证得大道。至于其他事物, 便都无关紧要了。
然而,其他人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
桑月依然会时不时前来寻找夕雾, 就与先前那段时日如出一辙般, 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殷切与热情, 既不会招致厌烦,也不会让人感觉到任何不适,极具分寸感。
除了桑月之外, 江寒也会经常来找夕雾,向她请教有关于修炼方面的种种问题。
而近日来,江寒和桑月在天一宗内可谓是声名鹊起, 一时间风光无两。
他们在宗门内部的比武大会之上大放异彩,让其他弟子皆惊叹不已, 就连天一宗的宗主柳长青, 都不由地捋着自己的白胡须, 连连点头称赞。
他果然没有看走眼——江寒实乃不世之材,这般惊才绝艳, 恐怕有朝一日能够追赶上顾陌遥的步伐。
还有桑月, 当初柳长青之所以破例让桑月加入天一宗, 其中一半的原因是他想卖桑家一个人情, 还有一半则是因为他看中了桑月的天资卓绝、根骨极佳,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不过,夕雾对这些剧情之中早就注定了的情节并没有什么兴趣。而且,身为天一宗的首席弟子之一,她也无需参加比武大会——那毕竟是让年轻一辈的弟子们切磋交流的场合。首席弟子若是参加的话,那便有些以大欺小了。
夕雾也并未抽身去旁观所谓的比武大会。
尽管桑月的字里行间都在暗示她,希望到时候她能够去看他一眼,但是夕雾本身就对这些无关紧要的场合兴致缺缺,便婉言拒绝了。
就连江寒都曾经旁敲侧击过,奈何夕雾“铁石心肠”,始终无动于衷。
但是,她虽然人并未到场,最终却还是在其他弟子连绵不绝又惊叹不已的讨论声之中,将比武大会上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几乎与原定的剧情发展一般无二。
江寒与桑月势如破竹,接连打败了数名被大家所看好的强劲敌人,让众人都大吃一惊。
最后,桑月以一招之差惜败于江寒。
而等到后来,桑月与江寒两人更是成为了惺惺相惜的至交好友。毕竟,主角的身边总是需要一些实力强大的挚友,以示主角的道德品行之高洁,以及其人格魅力之强大。
当然,这些事情都与夕雾无关。她只是一块用来衬托主角的背景板而已,在原来的剧情中,描述她出场的文字仅有寥寥几笔。而且,有关于“夕雾”最后的结局,剧情之中也并未交代。
既然剧情之中并未提及她的结局,那便表明,最终“夕雾”的确有可能证得大道,飞升成仙。
故而,尽管剧情中并未对“她”过多着墨,但是夕雾想给“她”一个圆满的结局——于修道者而言,羽化成仙便是其毕生的追求。
哪怕曾经有亿万人被天道拒之门外,但依然有络绎不绝的人前仆后继,只为窥得一丝天机,以证大道。
然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夕雾却无法专心致志地修炼了。
因为剧情之中所记载着的一个至关重要的关键点即将来临——修真界之中即将有秘境现世。
传闻中,这座太古秘境是太古时期的大罗金仙所遗留下来的洞府,至今几经易主,而数任主人都在洞府之中留下了自己的宝物。
辗转之下,如今的洞府已经成为了一座无主的秘境,其中蕴藏着数不清的天材地宝。尽管秘境之中的环境凶险无比,但依然有许多人趋之若鹜,毕竟其中有大机缘和大造化。哪怕只是侥幸得了其中的一件宝物,便已经是一场可遇而不可求的无上机遇了。
修仙之人,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讲究与天斗、与人斗。若是畏手畏脚、贪生怕死,那么,恐怕这辈子都难有寸进,终将止步不前。
江寒便是在太古秘境之中,得到了一场大造化。而他在离开秘境之后不久,就能够与当世年轻一辈之中的第一人顾陌遥分庭抗礼了。
太古秘境向来神出鬼没,就如同海市蜃楼一般,让人捉摸不透。而每次秘境现世,都将引起一阵腥风血雨。
由于太古秘境极其不稳定,因此,需要当世的顶尖强者共同出手,开辟出一条相对稳定的门路,并且维系住秘境的存在,让其无法在短时间之内消失不见。
那些肯出手相助的顶尖强者基本上都是各个宗门的底蕴所在。他们的出手是为了让自己宗门之内的弟子能够得到一个历练的机会。
至于那些无门无派的散修们,只要他们愿意向各大门派支付高昂的筹码,亦可以进入太古秘境之中。
正是因为太古秘境里鱼龙混杂,再加上其环境凶险,故一旦进入秘境之中,便凶多吉少、生死难料。
而夕雾此次,便是要以首席弟子的身份,与顾陌遥一起带领着天一宗弟子进入太古秘境之中闯荡历练,以求得一份机缘。
毕竟,在太古秘境里,形单影只的独行者大多没有好下场。与他人结盟才是上策——而自己宗门内的弟子,比起那些来路不明的陌生人来,自然要更加值得信任。
————
“师姐,这里的人好多……”桑月一边怯生生地开口说道,一边不着痕迹地往夕雾的方向悄悄靠近了些许。他的动作无比自然,看起来近乎于天衣无缝。
“桑家少主,原来没见过这般大场面吗?”一道清澈又冷冽的声音响了起来。
只见江寒身着一袭蓝衣,此时正随意地抱着臂,似笑非笑地看了桑月一眼。
江寒的话语里满是显而易见的讽刺意味。
“有劳江师弟挂念了。”桑月在心底咬牙切齿,面上却是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应道。
先前桑月在比武大会之上,以一招之差惜败于江寒,他早就心有不甘了。之后,江寒更是会经常出现在大师姐的面前,碍他的眼。
桑月便在明里暗里与江寒针锋相对,想要和他一较高下。
谁知道,那个江寒虽然出身于凡间,按理来说应当见识短浅,但是,他却总能够在各个地方都要胜过桑月一筹。
然而,桑月他当然不知道——江寒既然身为主角,得天独厚,又岂可屈居人下?
只不过,桑月自小娇生惯养,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但是,在大师姐的面前,他却还是要稍微收敛一些,免得影响他在大师姐心目之中的印象。
他早就看出来——大师姐恪守着“尊师重道”、“友爱同门”等宗门规矩,从未逾矩半分。因此,在大师姐面前,桑月依然要与江寒“融洽”地相处着,做出一副师兄弟之间“兄友弟恭”的模样来。
江寒似乎也正有此意。
不管私底下如何争斗,在明面上,他们二人的关系并不算太差,最多就是互相讽刺挖苦几句。
就在这时,一道温润而泽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师妹,这里鱼龙混杂,到时千万要小心行事。”
只见一袭白衣飘飘的顾陌遥,正微微低着头,在夕雾的耳边轻声开口叮嘱道。他的字里行间满是显而易见的关切与担忧之情。
尽管夕雾的实力十分强大,并非什么脆弱易碎的精致瓷器,但是,顾陌遥依然会担心她的安危,生怕她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夕雾只是轻飘飘地点了点头,并未多言。此时,她的视线正漫不经心地从云端处扫了过去。
她看见了她的师尊云子期。
他银白色的长发被墨色绸带随意地束于身后,雪色衣裳一尘不染,完美无瑕的脸上无悲无喜,端的是……仙风道骨、超凡脱俗。让人只觉得可望而不可即,不敢心生亵渎。
云子期是那些顶尖强者之中最为年轻的存在,而他也是天一宗的底牌之一。只要有云子期坐镇天一宗,便没有人敢擅自对天一宗出手。毕竟,与云子期为敌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因而,哪怕云子期对于其他那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顶尖强者来说,只是一介“初出茅庐”的后辈,但是,没有人敢小觑他、怠慢他,甚至言语间隐隐约约有尊重之意。
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里,强者为尊。
云子期也看见了夕雾。但是他的视线极其隐晦,几乎只是转瞬即逝地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其实,原本应该是另外一位隐居山林的宗内长老出山相助的。
只不过……
云子期微微敛了敛眸子,遮去了自己眼底一闪而过的莫名神色。
有不少人在暗中窃窃私语着。
在太古秘境之中, 所有人都是对手。而在这之前,他们当然要了解一下其他人的情况,对其加以防范。
更何况, 天一宗身为当世第一门派, 本就是众人所公认的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自然要重点提防。
他们都曾经听闻过天一宗首席弟子顾陌遥的鼎鼎大名。毕竟, 顾陌遥实在太过于出众, 让人难以望其项背。
至于天一宗内的另外一位首席弟子, 其他人都只是对她略有耳闻。似乎有人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这一位首席弟子,不让旁人肆意窥探。
然而, 此时此刻, 在这座太古秘境前, 能够与顾陌遥并肩而立的人,恐怕也只有那颇为神秘的另一位首席弟子了。
众人一时间不禁心神荡漾了起来。
那位首席弟子身着一袭白衣,容色冶艳又绮丽, 只是她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神色淡淡,看起来高不可攀, 缥缈如云烟。
只不过,修真界之中以强者为尊, 若是那名白衣女子并无真才实学, 天资平平, 那么,她恐怕……迟早会沦落到一种极其凄惨的无望境地。
尽管其他人在心底惊艳于夕雾的容颜, 但是, 既然他们能够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中厮杀存活下来, 那自然不是什么头脑空空如也的无能之辈。他们只敢悄悄地暗中观察着, 并不敢轻举妄动,以免徒生事端。
与无边美色相比较起来,当然是……问道长生更加具有诱惑力一些。只不过,稍微打量一番,满足一下自己心底的念想,应当也无伤大雅。
顾陌遥不着痕迹地悄悄往夕雾的身旁靠近了些,替她遮挡住了大部分不怀好意的窥探视线。
他只觉得那些人碍眼极了。
这些年来,顾陌遥一直在暗地里出手护着夕雾,而且,夕雾来到无忧峰之上至今,其实也不过才数年光景而已。是以,天一宗外的人们对她知之甚少。
而此次太古秘境之行实在太过凶险,夕雾身为天一宗的首席弟子之一,不得不和他一同下山,带领着师弟师妹们一起闯荡历练。
顾陌遥的眸光暗了暗。
他果然还是忍受不了其他人那放肆打量着的视线。在天一宗内,那些师弟师妹们或多或少都被他暗中敲打劝诫过一番,他们不敢对大师姐有任何不敬的想法——除了某些冥顽不灵、顽固不化的人之外。
但是,哪怕顾陌遥的心中再是不悦,他的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意。
他不能吓到师妹。
他应当克制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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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太古秘境周遭环绕着的莹白色光芒便骤然间亮了起来,然后,下一刻,那层镌刻着繁复咒文的莹白光芒又消弭了下去。
就在光芒消散的那一刹那,顾陌遥便一马当先,带领着天一宗的其他弟子们一同进入了太古秘境之中。
“师妹,别走散了。”
顾陌遥一边细心地叮嘱着夕雾,一边十分自然地牵起了夕雾的手,像是生怕她与自己走散一般。
他修长的手指将夕雾白皙又小巧的手尽数包裹住,那柔若无骨的温热触感让他的心尖不由地微微颤了颤。
顾陌遥下意识地攥紧了夕雾的手,好像这样做……他就能够将师妹永远困锁在自己的身边。
夕雾没有去挣脱顾陌遥的手。她只当是师兄太过于担心自己的安危,才不得不拽着她的手,免得她遇到什么危险。
而跟在夕雾身后的江寒和桑月,则是极其敏锐地发现了顾陌遥的举动。
他们虽然心下不满,却似乎又对此无可奈何。
待到一阵白芒消散之后,他们一行人便凭空出现在了一处郁郁葱葱的茂密树林之中——太古秘境里危机四伏,哪怕表面平静无比,却依然有着数不胜数的可怖陷阱与危险在暗中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让人胆战心惊。
微风轻轻拂过,翠绿的树叶在碰撞摩挲间,发出了“沙沙”的轻微响声,在这片寂静丛林中极为明显,无端让人有些心惊肉跳。
此时,桑月的眼神闪了闪。他做出一副被吓到了的后怕样子,装作不经意间靠近了夕雾。
“师、师姐……”桑月期期艾艾地轻声开口唤着,同时伸出手轻轻地抓住了夕雾的衣袖,一脸的担惊受怕之色。
他微微咬着自己的唇瓣,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看着便惹人怜惜。
江寒抬眸看了桑月一眼,脸色不由地沉了沉。
怎么?风吹树叶的声响就能把桑家的少主吓到了吗?既然桑月这么胆小怕事,那还修什么仙?
江寒看见桑月的手指紧紧地拽着师姐雪白衣袖的一角,将那片布料捏出了一道浅浅的痕迹。他只觉得心中愈发不满起来。
桑月他凭什么可以如此亲近师姐?
不知为何,江寒脑海之中的想法变得愈发阴暗了起来——既然桑月他可以靠近师姐,那自己应该也可以吧?
师姐没有挣脱他们的“冒犯”,那她是不是……也不会躲开自己的触碰?
他想……
江寒的眸色越来越沉,墨色翻涌之间,竟显得有些骇人。
然而,下一刻,顾陌遥的声音突然间打断了江寒心底那越来越癫狂放肆的阴暗想法。
“此次历练,是你们的机缘所在。若是迈过了这道坎坷,走运得了一场大造化,那便无异于‘鲤鱼跃龙门’。”顾陌遥不着痕迹地看了桑月一眼,言语间似有告诫之意。
他在提点桑月——凡事还是要靠自己,这是桑月他自己的机缘所在。若是唯唯诺诺、裹足不前,那必将终生不得寸进。
其实,顾陌遥看得出来桑月是故意装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的。
但是,他并未开口点破,只是借着这个机会语重心长地“劝诫”着众人。
“‘鱼跃龙门,过而为龙。’”顾陌遥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其中分明不带有什么煽动人心的意味,可是其他弟子们听罢,一个个都摩拳擦掌、斗志昂扬了起来。
大师兄所言甚是。他们若是始终犹犹豫豫、畏畏缩缩,又如何能够闯过这漫漫修仙路?
而桑月则是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大师兄的话语听起来分明没有任何错处,只是……他却莫名觉得有些冠冕堂皇。
可大师兄平素向来表里如一、言行一致,定然不是什么道貌岸然之徒。
毕竟……大师兄曾一而再再而三地劝诫他——师姐修行的是“无情道”,那么,大师兄自己应当不可能会犯和他一样的错误吧?
桑月在心底暗自揣测着。大师兄为人光风霁月,或许是他自己太在乎师姐,有些太过敏感了。
他微微敛了敛眸子,将眼底的莫名神色尽数遮掩了下去。
此时,江寒也在恍恍惚惚间想起了自己的“初心”——他要证得大道……
他要羽化飞升。
他要……
他要……大师姐。
江寒骤然间心神巨震,他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之中一团乱麻。
不,不是这样的。
他应该要好好修炼,以求得有朝一日问道长生。
他、他的毕生所愿不正是证得大道、修得长生吗?
江寒眼底的眸光愈发晦暗不明。
问道长生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和大师姐一同沉沦下去……
“江寒?”
江寒忽然间嗅到了一抹极淡的清香——是大师姐身上的香气。
他猛地清醒了过来。
而当江寒刚刚睁开眼睛,映入他眼帘之中的便是大师姐那张清清冷冷的冶艳脸庞。
方才是大师姐在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江寒的视线很快地扫过了周遭的场景,他看见其他弟子们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而他不知何时靠坐在了一棵大树旁。
他的背后传来了树干粗粝的质感,硌得他生疼,也让江寒完全清醒了过来。
刚刚他心底的阴暗思绪在不断地翻涌着,头痛欲裂,接着,江寒便在不知不觉间跌跌撞撞地倒在了树干旁,不省人事。
其他弟子们发现了江寒的异样,但此刻他们不明就里,也不敢随意地轻举妄动,以免不小心伤到了江寒。
而夕雾身为大师姐,自然要关心一下师弟的身体状况。她上前一步,微微弯下腰来,轻轻地开口唤了一声江寒的名字。
恰在此时,江寒便刚好清醒了过来。
“江师弟,你还好吗?”顾陌遥的脸上带着些担忧之色,颇有些关切地开口问道。
江寒细细感觉了一番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不由地点了点头。
“现在已经无恙了。”他微微垂着眸子,开口应答道。
“方才,江师弟可能是着了道。”顾陌遥的脸色有些凝重,“这片林子……暗藏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