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男主的残废哥哥—— by一碗热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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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不要脸,你们这是强盗!”魏二婶拍着大腿痛哭。
“刘大队长,你自己说的,谁占着就是谁的。现在,她在我家大门口闹,难道不影响队里安定?”苏曼英在大宅的院子里喂狗。
大黄一双乌黑的眼睛,血红的舌头从嘴里伸出来,露出尖锐的獠牙。
“你……”刘高德气急败坏,“你趁人之危!”
苏曼英直接扔了手里的馍,腾然站起身子,目光尖锐:“他们欺负我娘身体不好,欺负建民建华年幼,占了大宅十几年,难道不是趁人之危?”
这在这时,魏建民推着魏母从屋里出来,魏母看向刘高德,刘高德心里一虚。曾经,他也受过魏邦国夫妇的恩惠,可是魏邦国一死,魏邦泰给他送了不少礼,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老二媳妇,别哭了。”魏母身体虚弱,声音不大,可是她声音带着威严,让人不自觉就静下来洗耳恭听。
“大嫂……你这是合起伙来欺负我!”魏二婶气道。
“我们分家吧。”魏母淡淡道。
魏二婶双眼大睁,之前,就算她再怎么欺负魏母几人,魏母始终都没有提过分家的事,现在,竟然为了才进门不久的苏曼英,要求分家。
“娘,分家吧!有什么好闹的!分家了以后好分田!”魏建忠赶紧低声说道。他已经从刘高德那边听说了分田到户的事,分了家刘高德肯定给苏曼英他们分个差的田。
“二婶,听到了么?建忠都要让你分家。”苏曼英笑道,“反正我是不可能走的,你不肯分家,就搬进大宅我也不赶你,不过,大黄脾气不好你是知道的,它是村里的功臣,我也不能亏待它,要放养不能关着。要是冲撞了你,你就只能忍着,我也没有办法。”
“你……”魏二婶气得直跺脚,一提起大黄腿肚子还发抖。
苏曼英是掐准了她的软肋,知道她她打死都不会跟大黄呆在一起。
果然,不一会儿魏二婶狠狠叹气:“你把狗牵走!分家!”
等苏曼英牵着大黄走得远了一点,魏二婶才把家里的粮票钱什么都拿了出来。
苏曼英撇了一眼就知道东西少的多,可是她也没吭声,先把家分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讨。
魏建民心细手勤,立刻将东西梳理清楚,对账平分。
足足分了两天,这个家才彻底分开。魏建民住大宅,魏二婶一家住魏四婶家旁边那边,房子已经好几年没修,破烂不堪。
魏建忠一边骂一边修房子,将魏建民咒了祖宗十八代,不过他一想,魏建民的祖宗就是他的祖宗,便闭了嘴又开始骂苏曼英。
魏二婶更不用说,天天盼着分田到户给魏建民分一块最差的田。
倒是魏四婶,看魏二婶吃瘪,整天喜笑颜开坐在家门口嗑瓜子,说话夹枪带棒难听得很。
这边鸡飞狗跳,而魏家大宅里,在魏二婶几人搬出去的那一天,就忽然恢复了平静,连一个来闹事讨说法的都没有了。
苏曼英就在大宅的院子里安安静静画设计稿,为开店做准备。胖丫、喜鹊几个人没事儿就来找苏曼英玩,魏家大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魏建民写信把事情告诉了魏建华,魏建华对苏曼英佩服的五体投地,回信还提到了蜜儿,字里行间都是浓情蜜意。
苏曼英的娘刁月娥在和平沟听说了苏曼英住进了魏家大宅,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娘,我听说二姐夫当上了魏家的代理族长,二姐现在住到魏氏大宅里。她住这么好的大房子,怎么没说把你接过去享享福啊?”苏凤英一边吃炖鸡蛋一边说道。
她现在有几个月身孕了,有点显怀了,更是骄纵,在和平沟都是横着走。虽然大家都知道她跟周强有一腿,可是谁也没证据,而且高洋又没跟她离婚,再加上还有个孩子,以后指不定会怎么样。
于是,和平沟还有人巴结她,说她这身形一定生儿子接高洋的班。
高洋表面风平浪静,其实现在根本看她一眼都懒得看,三天两头出去应酬,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苏凤英越想越气,恨不得撕了苏曼英的肉吃。
“什么?她住到大宅了?”刁月娥吃惊道。
“你看,她都没把你放在眼里,连这么大的事都不派人来说一声。不仅住大宅,建民还是代理族长管着整个魏氏呢。而且我还听说,她家里藏了不少好东西呢,什么红酒巧克力奶糖麦乳精罐头,应有尽有!”苏凤英啧嘴道,“亏你还把她养这么大,对她这么好。”
刁月娥手里的花生一扔:“上次铁蛋盖房子她就没出一分钱,臭丫头真不孝顺!”
“娘,你也别生气。她家这么大,你就慢慢住着呗,住到她给钱为止。”苏凤英笑道,“你天天在她旁边念叨,她肯定就给钱了。”
“可是……她要是不让我进怎么办?”刁月娥皱眉,她上次就和苏曼英撕破脸,骂得那么难听,苏曼英可能不搭理她。
“她要是不让你进,你就闹,说去法院闹。她是你女儿,应该养你。”苏凤英说着吃了一口炖鸡蛋。
“还是小三子有主意!她上次还诬赖你勾引周强,这事儿我还没跟她算账,这次一起算!”刁月娥说罢,风风火火地回家收拾包袱。
苏凤英看着刁月娥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声。
没过几天,刁月娥便拿了不少衣服往十里沟赶,一看就是准备长住了。
“曼英,开门啊曼英!”刁月娥隔着老远就敞开破锣嗓子吼道,“住到这好房子里居然也不跟娘说!”
她刚来到魏家大宅门口,见苏曼英开门,立刻皱眉道:“赶紧让我进去,坐牛车过来又臭又颠,累死我了!”
刁月娥还没进门,就看到院子里的大黄,吓了一跳:“去去去!赶紧把狗关起来!”
“不关,也不给进。”苏曼英直接挡住了门。
“你……”刁月娥恼道,“怪不得小三子说你没良心,你真是没良心,你污蔑你小妹也就算了,竟然连门都不让我进,我养你个赔钱货有什么用!”
刁月娥的吵嚷声立刻惊动了周围的邻居,魏二婶、魏三婶、魏四婶全都跑来看热闹,她们现在不敢明着跟苏曼英叫板,心里却暗暗叫嚷着恨不得两边打起来。
“娘,你看你说的,我哪不让你进门了?”苏曼英笑道。
“那你挡着干什么?”刁月娥恼道。
“这不是带你进去么?”苏曼英笑着拉起刁月娥的手,就拉到了隔壁偏院的门前。
“娘,这是大宅的偏院,你就在这儿住下,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苏曼英推开门,让刁月娥进去。
“你……你这是什么地方!我要住你的大宅!”刁月娥气愤不已。
“这就是大宅啊。以前没分家的时候,我们在这儿住了十几年呢!”苏曼英说着看向魏二婶,“你说是吧,二婶。当初二婶可是说,偏院也是大宅的一部分,住哪里都一样。”
魏二婶被堵得红了脸,说不出话。
“我不住这鬼地方,我要住你们那边!”刁月娥说着就要往大宅进,可是又怕大黄,僵在门口,“赶紧把狗关起来!”
“你若是不肯住这儿,我也没办法。大黄是打狼英雄,我可不敢把它关起来。”苏曼英说完,大黄直接从院里出来,坐在了大宅的门口。
它双眼黝黑,双耳挺立,威风凛凛,魏二婶被它咬过一口,看它一眼都浑身发抖,连连后退。
“好啊!你不孝顺!你敢这么对你老子娘!”刁月娥大怒,坐在地上就要撒泼,“我告诉你,我要去法院告你!你不赡养老子娘!我告到你身败名裂!”
众人一听,吓得一个哆嗦。
现在这个年代,觉得去法院那是吓死人的事情,谁要是去法院就要被抓进去了。
“曼英,你还是让你娘进去吧……”周围人劝道。
“就是,实在不行,让老嫂子住我那儿两天……”魏二婶趁机挑唆道,“我那破屋啊,也是四处漏风……”
“曼英,别上法院,会被抓走的。”众人纷纷说道。
“晚了!苏曼英!我就要去告你!让法官大老爷抓你进监狱!”刁月娥狠狠捶地。
众人心惊胆战,交头接耳小声嘀咕,对苏曼英指指点点。
没想到苏曼英不但不害怕反而笑了起来,跟娱乐圈的人讨论法律,娱乐圈里哪个人没律师团?耳濡目染什么都知道!虽然现在才八十年代初,但是法律的精髓不会变。
于是,苏曼英摸了摸大黄的头,不屑道:“好啊,你去告啊。你不告我还要告你呢。”
“告……告我什么?”刁月娥愣了。
“我爹死后,遗产你分了么?你凭什么都给铁蛋?!”苏曼英说道。
“什……什么?”刁月娥懵了,“你爹都死了,他死了东西都是我的!都是铁蛋的!”
“你倒是想得美。”苏曼英冷笑一声道,“你既然给我谈法律,我就跟你说法律。父母、配偶、子女都有继承权,我作为我爹的女儿,对他的财产有继承权,你把钱、票、地都给我吐出来!”
刁月娥彻底疯了,怎么一毛钱要不到,还要倒贴钱了?
“我……我是你娘,你居然要告我……?”刁月娥声音发颤,但是苏曼英看起来是认真的,好像真的要告她。苏曼英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你也知道你是我娘!之前我要考大学,你撕了了我的申请书让我嫁人。我要嫁人,你又诬赖我,毁了我的名声。现在看我刚过了两天消停日子,就又跑来搅和!”苏曼英怒道。
“你……”刁月娥一屁股跌在地上,一张老脸满是震惊。
“刚才谁说让她去住的?”苏曼英说着眼神扫过魏二婶。魏二婶立刻住了口,生怕刁月娥赖上自己。
“刁月娥,你听好了。你要住,偏院随你住。不住,就滚回和平沟去找你的宝贝儿子。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你敢再上门来找我,我一定告得你一条裤子都要赔我一个裤腿!”苏曼英说完,带着大黄进了老宅,“哐当”一声甩上了门。
众人被她气势下了一跳,当即也不敢再看热闹,赶紧纷纷散了。
刁月娥在门口哭号半天,也没一个人搭理她,半晌,无趣的起身,灰头土脸地回了和平沟,找苏凤英大哭起来。
“什么?”苏凤英气得猛然一站, 险些头晕。
“小三子,现在苏曼英可太厉害了,你赶紧想想办法啊!”刁月娥气恼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苏凤英气道, 她没想到苏曼英竟然还懂法律。
“哼, 就你们这些文盲, 还想跟曼英斗?”高洋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冷笑一声,从屋里走了处来。
“你……”刁月娥皱眉,“你是凤英男人, 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高洋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直接拿着包出了家门。
“诶?!”刁月娥觉得不对劲, “小三子, 高洋怎么回事?怎么这个样子?我还正想问问他到底有没有这个法律呢!他怎么走了!”
“诶呀,他天天忙得很, 哪有功夫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苏凤英赶紧道。
她可不能让刁月娥知道她和高洋的事, 不然刁月娥这个唯利是图的自私鬼肯定就会偏向苏曼英。
“你说你,都怀孕几个月了, 他怎么还这么忙!”刁月娥不高兴道, “我听十里沟的人说,魏建民每天处理魏氏家族的事,也很忙,可是一天天不让苏曼英干一点活, 捧在手里都怕摔了。苏曼英这还没怀孕呢!等她怀孕了,得过上啥皇太后的日子!再看看你, 跟丫头一样, 啥都得干。吃个鸡蛋还得自己去炖!”
苏凤英原本就妒忌苏曼英,此时听刁月娥无心的一句话, 简直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凭什么什么都是苏曼英的!小时候她成绩好长得好,高洋喜欢她,好不容易把她害了,让她嫁了个残废穷光蛋,那残废居然还成了代理族长!
不仅如此,高洋还天天心里想着苏曼英,偷偷跟十里沟打听苏曼英的消息,甚至借着公社的勘查任务到十里沟偷看苏曼英。高洋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其实她全都知道!
现在大姐厌弃她,村里等着看笑话,高洋也不理她。再这样下去,这个家、这个村哪里还有她容身之地!
不行,要赶紧想办法……要赶紧想办法……
她记得周娟是十里沟李菊香的同学,李菊香之前就让周娟找她打听消息,要是能跟李菊香联手,里应外合就好了。
苏凤英的恶毒心思苏曼英毫不知情,只感觉已入深秋,天越来越凉,最近一直阴沉沉,好像在憋一场大雨。
眼看空气湿度越来越大,风比之前更烈更狂,永定河水也更凶猛,苏曼英都不禁有些心惊。魏建民每天除了上工和处理族里的事务,还会时不时去永定河检查河堤,真是生产大队长都没他操心。
这天晚上,苏曼英正睡着,是被一个突然的霹雷给惊醒的,她猛然坐起,外面竟然真的下了好大的雨,再看屋里,已经不见魏建民的踪影。
雨把纸窗户吹得呼呼作响,窗户关不严实,能看到豆大的雨点和在风中来回狂摆的树枝。
苏曼英立刻起身,小院里里外外却都没有魏建民的影子。
苏曼英忽然想起之前魏建民跟她提过,如果下雨,永定河可能会决堤。
一个不好的念头突然出现,那傻小子不会是去检查河堤了吧?
苏曼英检查了一下,果然少了一把伞和一个手电筒!
苏曼英看着瓢泼大雨,这种雨连打伞都没用。她气得咬牙,魏建民是坐轮椅的,他自己都行动不方便,竟然还去检查河堤?!是脑子有包么?
“靠!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的!”苏曼英狠狠咬牙,披上一件厚外套便出了屋门。
临走之前,她去了一趟魏母的屋子,想看她窗户有没有关好,却哪知魏母竟然也醒着,正盯着窗户发呆,看到苏曼英进门,有些愣怔,继而叹气道:“建民是不是出去了?”
苏曼英知道她担心魏建民,便道:“娘,别担心,我去把建民叫回来。”
魏母摇头:“你睡吧,他就这样,检查河堤去了,不会回来的。”
看起来,这已经不是魏建民第一次大雨天出去了。
苏曼英晃了晃手电筒和雨伞:“没事,我陪着他,我一定给他拽回来,你放心。”
说罢,她又把窗户关得严实了一些,然后关上房门,打开雨伞走了出去。
又是大半夜,又是摸黑走路,苏曼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上次在村外遇到的野狼,那次,她吓得动弹不得,魏建民抱着她打死了七匹狼。
现在没有狼了,魏建民竟然又跑去修河堤了。真是没事闲得慌。
苏曼英一边心里骂他,一边又忍不住担心,脚下走得更快。
所幸从村里到永定河只有一条路,苏曼英脚程快,沿路追赶应该很快就能找到魏建民了。
苏曼英踩在村里的黄土地上,两脚踩的全是泥水,破烂的伞也扛不住风雨,很快半身就被雨淋湿,冷得直哆嗦。
不知道走了多久,苏曼英忽然看到了远处的一束灯光,是魏建民!
苏曼英快速追赶,走得近了才看清,魏建民的轮椅卡在了泥坑的石头里。
石头正好卡在轮椅中,魏建民试了几次都没办法出来,急得蓑衣都歪在了一边,半边身子淋透了。
苏曼英眼眶一红,赶紧跑了过去,把伞打在了魏建民头顶,用身子把轮椅往外顶。
苏曼英气得抹眼泪,狠狠拧了魏建民一下:“你有病是不是!”
魏建民回头看到浑身湿透的苏曼英,这一刻,这张满是雨水的脸和曾经河边苍白到毫无生气的脸重合,让魏建民心揪在了一起。
“曼英,你回家,我一会儿就回。”魏建民抓住了苏曼英的手臂,看她冷得哆嗦,便把身上的蓑衣给了她。
“大队有队长,有主任,今天也有巡夜的社员,有你什么事!”苏曼英怒道,“你跟我回家!”
苏曼英推着魏建民就准备回家,可是魏建民手把着轮椅不肯走,说道:“最近几年都没下过这么大的雨,突然暴雨河床容易松,万一决堤有可能发生洪水,我得去看看。你先回去吧。”
“你是不是有病,咸吃萝卜淡操心,谁给你一毛钱?谁说你一句好?!你娘还在家里等你!”苏曼英不管魏建民怎么说,就是要把他带回家。
可是魏建民倔脾气上来了,硬是撑着不肯走:“曼英,我真的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说罢,魏建民竟然自己转着轮椅准备离开。苏曼英步子一跨挡住他的去路。
“你担心别人,那你呢?你坐轮椅不是更容易掉进去!你知不知道你之前就是这么没得!”苏曼英怒吼,眼圈泛红。
魏建民一愣,她说什么?什么就这么没得?
苏曼英说漏了嘴,就是挡着不让他过去。
魏建民看她挡路,无奈叹气,又把轮椅往后退了点,准备绕过去。
苏曼英发了狠:“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死了怎么办!我怎么办!你娘怎么办!建华怎么办?!”
魏建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我不会死的,就算死了,还有部队的抚恤金,都给你,你帮我照顾老娘和弟弟,行不?”
傻逼!苏曼英简直要被魏建民气死了。魏建民真是不知死活!蠢到家了!
“我最讨厌什么为了苍生为了天下为了百姓。”苏曼英恼道,“你怎么不想想,你也是苍生你也是百姓。什么舍小家为大家全是屁话!是忽悠你们这些傻瓜卖命的!你就是这样断腿的,你懂不懂?”
“曼英。”魏建民伸手摸了摸她混着雨水的脸,“我腿断了,但是我把一老一小救出来了。我没想什么天下苍生,我就是想问心无愧。”
“你……”苏曼英忽然想起当初自己和外婆困在废墟里,也是有位解放军战士不顾自己的性命救出了自己……
那人大概也是这样,不求天下苍生,但求问心无愧。
苏曼英狠狠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泪,甩开了魏建民的手,扶住了轮椅。
“曼英!”魏建民刚说一句,便见苏曼英调转了方向,往永定河走去。
苏曼英用脖子夹着雨伞,一手夹着手电筒,一手推着轮椅,手电筒微弱的灯光打在地上,照出泥泞坎坷的小路和豆大的雨滴溅落而起的片片水花。
“曼英,你回去,我自己可以。”魏建民扭头说道。
“我回去睡得着么?!”苏曼英恼道,“我答应了娘,不让你有事。你要是有事我怎么跟她交代?!”
魏建民沉默,:“我这种人,确实不知道哪天就死了,对不起,我不配娶媳妇……”
“说什么都晚了,既然知道就活长点。”苏曼英翻了个白眼,“老天要是敢收你,我就敢大闹天宫。”
魏建民笑了出来,刚才的一点阴郁消失不见。
虽然苏曼英一路没闲着一直数落魏建民,不过魏建民却没生气,有时听她骂得狠了,便回两句嘴,又会挨更狠的一顿骂。
可是,不管苏曼英怎么骂他,都没有松开扶着他轮椅的手。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二人还没走到河堤,大雨就已经停了。
河堤果然有几处松动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口裂开了。
苏曼英扶着魏建民,魏建民用长棍探着,随时做上标记。
正在二人在河堤上检查,忽然跑来了一群拿着手电筒和油灯的人。
“林书记,十里沟生产队竟然有人检查河堤!”一人惊喜道。
魏建民和苏曼英一愣,就被一群人包围了。
永定河公社的书记林成有是管着永定河两边六个生产大队,十里沟生产大队就是其中一个。
“魏建民?打狼英雄,竟然是你!”林成有等一众人大吃一惊,还以为是刘高德或者余文武他们,没想到竟然是残腿的魏建民。
“书记,是不是河堤有事,杨家沟是不是有事?”魏建民立刻问道。
“真让你说对了,确实有事。下游杨家沟的河堤出了问题,淹了田地,不过现在已经处理好了。我们顺着检查上来的,没想到,你们竟然在。不用说了,旁边肯定是你当初采访时说的媳妇苏曼英了。”林成有高兴道。
“书记。”苏曼英点头打招呼。
林成有点头,又道:“怎么样,建民,看出什么了?”
“河堤松动的地方我都做了标记,只有一处比较严重,亟待修复。”魏建民道。
“整个河堤检查下来,只有十里沟做了防护,说明你们严格遵守上级指示,心怀集体,我会好好表扬你们。”林成有握住了魏建民的手。
魏建民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只要没人受伤,他根本不在意功劳在谁头上。他就是这种能不吭声埋头干活的人,不然也不会抢险救灾的时候,脏活累活重活都他来干,功劳都让别人抢了,他自己反而黯然落幕。
看魏建民不吭不声,一点也不为自己争取,苏曼英便道:“书记,我家建民老实得不得了,我说这么大雨太危险了,想要叫他回去,他非不肯,你看淋的!他这还坐轮椅,我说我去看河堤,他还不放心,非要自己亲自去。”
果然,苏曼英说完,就听林成有激动地不行:“正好评优评先,上次你们打狼为民除害,这次又主动检查河堤。这个月的先进生产队我本来还在发愁,这下看来,又要给你们十里沟了。至于你们俩个人,我回公社还是会给你们申请奖励。”
“同意!应该的!”林成有后面的人纷纷道。
“公社干部们真是党的好干部,慧眼如炬、赏罚分明、知人善任,怪不得咱们公社年年是先进。”苏曼英说完,一众人都笑了起来。
公社干部开玩笑道:“建民,你真是讨了个能说会道的好媳妇,等拿了奖励,正好赶集给媳妇买花戴。”
魏建民脸臊红了脸,偷偷看苏曼英,苏曼英对他眨了眨眼睛。
几人聊了几句,就开始修固河堤。
因为之前苏曼英掉进过水里,所以魏建民对永定河非常警惕,不肯让苏曼英过去,就让她坐在一边的石头上休息,自己跟着林成有去修河堤。
林成有惊奇地发现,魏建民竟然在修固河堤上很有一套,哪个河口水流急,哪个地方土质软,哪里有暗涌,他全都了如指掌,很快就规划出一条合理的修堤方案,让几个公社的干部全都啧啧称奇。
“建民,以前你们十里沟生产队的抢修方案是不是你做的?”林成有忽然问道。
之前他看抢修方案就觉得刘高德有本事,但是现在想来,那些设计方案,跟魏建民现在的想法如出一辙,分明是魏建民的主意。
魏建民点头:“是刘队长安排我做的。”
“刘高德这个狗东西!”林成有气恼道,“我一直以为是他有水平,没想到竟然是个水货,冒用你的功劳。”
“书记,当初打狼他就抢魏建民的功劳,竟然连抢修方案都是抢的,真不是东西!”小杨也生气道。
“缺德!”林成有气愤地摔了旱烟,“我们先处理正式,回头有机会收拾他!”
众人一边说话一边修堤,等全部弄好,都已经凌晨2点了。
魏建民看苏曼英披着蓑衣瞌睡得睁不开眼,心疼不已。他顾不得周围人的眼光,把苏曼英打横抱起,让苏曼英靠在自己身上,摇着轮椅慢慢离开。
“这夫妻俩感情真好……”小杨感叹道。
“可不是么,夫唱妇随,不离不弃。”林成有笑道,“走吧,找时间查查刘高德,看看他还做过多少缺德事!”
第二天,公社竟然都没有叫刘高德去公社开会,表扬信直接让小杨带到了大队。
刘高德比副队长余文武知道的都晚,气得头顶冒烟。
小杨带着大喇叭,骑着三轮车在十里沟转了几圈,把所有人都又聚在了村口的大槐树下。把魏建民和苏曼英直接领到了最前面。
苏曼英不肯大红花,就魏建民一个人戴着,有点不太好意思。
苏曼英看着魏建民胸口的大红花,觉得有点土,可是又忍不住有点想笑。魏建民看她笑,不由脸红,把红花带得正了一点,坐得更加端正。
大伙被叫到村口时还都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便看着杨干事和魏建民,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
“乡亲们,昨天暴雨,魏建民夫妇俩冒雨抢修河堤,良田才不至于被淹被毁,十里沟才没有受洪灾。这个月的先进生产大队,又是十里沟生产大队!”小杨激动地说,“公社每户补贴30斤粮食!”
十里沟的众人直到这时,才知道昨天魏建民竟然冒着暴雨修河堤。
“魏建民残着腿去检查河堤?不要命了吧?”
“昨天那么大的雨,我连门都不敢出。”
“真的是好人啊!”
“是啊!要不是他,那么大的雨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村民众说纷纭,刘高德气得脸色铁青。
表扬大会开了半个小时,最后,小杨还给了魏建民夫妇20块钱的奖励。
有人不服气,却立刻就有人站出来维护。
“给二十怎么了,是建民哥用命换的,你敢去检查么?”魏建军怒道。
“就是,我们魏家的代理族长,给我们魏家争光。你有本事说嘴,下次我看你敢不敢去赚这二十块钱。”魏建生也道。
苏曼英远远看着众人维护魏建民,不由微笑。
魏建民当了代理族长才不到一个月,可是他品行端方,行事公平,以身作则,爱护族人从不以权谋私、公报私仇。
他甚至还去魏秀琴和刘有才家里调解。刘有才亏欠魏秀琴,心里也确实喜欢魏秀琴,魏秀琴虽然恼他但也知道他心疼自己。几次调解下来,魏秀琴也不再以泪洗面,两人吵架的次数都少了。
不知不觉间,魏建民已经受到了族里许多人的认可。
终于到了重选族长的日子,十里沟魏氏大宅的大堂聚满了人,头顶“厚德正气”的金匾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