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燕—— by橙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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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梅图……赏梅……莹表姐……
莹表姐前些日子对意晴格外热情,莹表姐邀请意晴赏梅。
意晚脑中灵光一闪,难不成意晴不是为自己偷的,而是为莹表姐?
作者有话说:
顾敬臣: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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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婉莹为何要自己的绣件?还偷偷摸摸地弄过去。
意晚稳了稳心神, 继续试探:“你要那么大的腊梅图做什么?”
意晴眼神微动,道:“不为什么, 就是觉得外面的腊梅开了, 想要罢了。大姐姐既然给大哥哥绣了,那就不要偏心,给我也绣一幅吧。”
语气里有着理所当然。
若是从前, 意晚定会应了。意晴是自己的妹妹,自己身为长姐会对其包容、忍让。现在她心里有了疙瘩,就没那么情愿了。
意晚婉言拒绝:“国色天香我绣了大半个月, 腊梅图至少也得十日才能绣好,我最近没有时间。”
意晴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她刚想张口斥责意晚,又想到了那件事情, 忍了下来。
“大姐姐, 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前些日子不是说了么,莹表姐要邀请我去赏梅。因为祖母寿辰赏梅一事推迟了,过几日才去。等到了那日我身上的伤也差不多好了,我想着带些东西去。赏梅带着腊梅绣件, 正好应景。”
听到意晴提到乔婉莹, 意晚眸光一闪,刚刚那个猜测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意晴见意晚不答, 哀求道:“大姐姐, 我求求你了, 你就帮我这一次吧,好吗?”
意晚看着意晴恳切的眼神,缓缓说道:“赏梅?我听说永昌侯府的梅花特别好看, 尤其是下雪的时候看, 很有氛围。上次我没看到, 也想去看看,不如你那日带着我去吧。”
她并不想去,只想试探意晚。
若意晴答应,那就说明她想多了,她回去就给意晴绣一幅。不管怎么说意晴都是与她一同长大的妹妹。
意晴眼神中充满了意外:“你也……想去?”
意晚点头:“嗯,想啊。我来京城已经半年多了,才去过侯府两次,还没能好好逛一逛,我想去看看。”
意晴抿了抿唇,没说话。
“怎么,不行吗?”意晚又问。
意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大姐姐这个要求太过分了,表姐又没邀请你,我怎好带你去。”
意晚:“哦,那真是太遗憾了。”
她并非母亲亲生一事整个府中怕是只有母亲一人知晓,在意晴心中她应该是她的亲姐姐。可意晴显然也没有拿她当姐姐。
意晴盯着意晚看了许久,见她不再提绣梅花图的事情,说道:“大姐姐可是还在嫉恨那日围场我没跟你走,跟乔婉莹走的事情?”
意晚没理她。
意晴又接着说道:“我以为咱们是亲姐妹,不会计较这些的。莹表姐是咱们的亲戚,人家出身侯府,身份高,她都舍下面子来找我了,我不跟着她去岂不是不给侯府面子?”
意晚看向意晴,戳破了她的谎言:“所以你给母亲写信说我在围场欺负你跟乔婉莹,说我处处出风头也是因为咱们是亲姐妹?”
意晴没料到意晚会知道这件事,脸色顿时变了。看着意晚的眼神,她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不,不是我,是莹表姐说的。”意晴撒谎。
意晚平静地道:“嗯,好,下次见了莹表姐我问问,二妹妹若无事我便先回去了。”
说着,意晚站了起来。
看着长姐云淡风轻的模样,意晴越想越委屈,忍不住激动地说道:“就算是我说的又怎么了?我也没说错啊。你那日就是当众说了莹表姐,抢了莹表姐的风头,你也没好好照顾我。”
所以,别人受了委屈都变成了她的错?她为何要认下这样的“罪名”。
跟蠢人说话真费劲。
意晚像是没听到一般,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意晴更愤怒了:“莹表姐果然没说错,长姐就是想出风头,想踩着我和莹表姐上位,想嫁给太子!”
一件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就很没意思了。意晚这次眼神终于变了,冷冷地看向意晴。
“你怎么会这么蠢!”
这本是一句疑问句,意晚用肯定的语气抒发自己的感慨。
意晴长这么大第一次被长姐骂,整个人既震惊又委屈。她虽然常常对长姐发脾气,但长姐却是第一次骂她。
意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好,我一会儿就跟母亲说你欺负我!”
意晚理都没理她,离开了小院。
意晚刚回去没多久,乔氏身边的王嬷嬷过来了。
这是来训她了?
意晚起身朝着外面走去,看着王嬷嬷脸上的笑,有些纳闷。
不是来训她的?
意晚福了福身:“这么冷的天嬷嬷怎么过来了,快请进。”
王嬷嬷笑着走了进来,把食盒放在桌子上。
意晚看向食盒。
王嬷嬷:“刚刚夫人去了二姑娘的院子里,二姑娘说和大姑娘发生了冲突。二姑娘什么性子夫人是知道的,想来姑娘受了些委屈,这不,夫人特意嘱咐我给大姑娘送了些点心,让您不要生二姑娘的气。”
二妹妹经常来她院中闹事,乔氏从未管过。即便是管,也是向着二妹妹的。今日怎么突然来安抚她了?
那绣件对乔婉莹就那么重要?
意晚心里掀起了波浪,面上却依旧平静。
“嬷嬷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与二妹妹之间经常吵架拌嘴,并不是什么大事。”
王嬷嬷:“还是大姑娘识大体。”
意晚笑了笑,没说话。
王嬷嬷来此有任务在身,即便意晚不说话,她依然会把想说的事情说出来。
“是这样的,大姑娘,永昌侯府邀请二姑娘去赏梅,二姑娘答应莹姑娘要带一幅腊梅绣品过去。可她那水平您也是知道的,绣不出来,所以她求到了您的头上。只是她说话的方式可能不太好听,惹您不高兴了。”
意晚依旧平静:“哦,是这样啊。”
说完,一个字没再多言。
王嬷嬷又有些尴尬了。平日里大姑娘很好说话的,几乎有求必应。而且大姑娘性子好,又识大体,常常不用人开口就解决了对方所求。
今日大姑娘却没接她的话。
可见大姑娘是真的恼了二姑娘。
王嬷嬷琢磨了一下,说道:“莹姑娘早已跟小姐妹们说好了赏梅的事情,若是贸然加您一个进去恐怕那些姑娘们会不高兴。尤其是里面还有月珠县主。”
意晚点了点头,这次连话都不接了。
王嬷嬷有些着急,说出来所求:“夫人的意思是让大姑娘帮一帮二姑娘,为二姑娘绣一幅梅花,让她面子上过得去。她如今病着,心情不好,您就原谅她这一回吧。”
意晚终于看向王嬷嬷,开口问道:“嬷嬷的意思是二妹妹想带一幅梅花绣件去参加赏梅宴?”
王嬷嬷点头:“对。”
意晚盯着王嬷嬷的表情,继续问道:“一定是我绣的吗?为什么不能去外面买?”
看着意晚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王嬷嬷以为她发现了什么,心头一跳。
不过,王嬷嬷还是经历的事情多,稳重一些。她立马说道:“那倒也不是,买一个也行。只是夫人和二姑娘觉得买来的未必有姑娘绣得好,也怕买了之后被人发现了,所以想让姑娘来绣。”
意晚叹了叹气,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说道:“那可真是不凑巧了,我前几日在寿宴上伤了手,这几日手腕一直疼,只能勉强为大哥绣个荷包,大件的绣不了了。”
王嬷嬷没想到大姑娘会直接拒绝。她看了看意晚的手腕,又看了看她的脸上的表情,怕大姑娘看出来端倪,没敢再提。
“既然伤了手,大姑娘就好好歇着吧。”
意晚遗憾地道:“哎,好吧,帮不了二妹妹了。”
王嬷嬷走后,意晚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的绣件究竟有什么用处?
她记得乔婉莹的绣技不差,顾敬臣还专门把她绣的东西藏了起来。
既然自己会绣,为何还要她的?
毁了她的名声?不对,乔氏想毁她的名声有一百种方式,没必要用这种。
“盯着二妹妹,看看她何时去赏梅,又跟谁一起去。”
“是,姑娘。”
安排好之后,意晚就没再想这件事。
相较于此事,她更在意那个梦。
第二日一早,外面的积雪依旧没有化。按照现在的融化速度,再加上时不时下雪,怕是得到开春所有的积雪才会融化。意晚看着积雪,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犹豫了片刻,决定今日去燕山。
黄嬷嬷再次出来阻拦:“姑娘,不安全啊。”
意晚顿了顿,道:“我先去看看,若是有积雪就不上去,没有再上去。可好?”
黄嬷嬷看得出来自家姑娘是真的很急切,又交代了一番,这才放心让她去。
意晚想到昨日发生的事情,怕乔氏不让她出门,她特意选择云文海在的时候去说的此事。用的借口是出门去买些针线,为兄长绣荷包。
乔氏看她的眼神不善,但还是同意了。
自从上次从围场回来车夫撒了谎,意晚就时不时让人给车夫送些东西,如今他已经是意晚这边的人了,自然也不会多话。
很快,马车到了燕山脚下。
意晚掀开车帘下了车。她已经做好了不能登山的准备,没想到石阶上的雪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山上也隐约能看到一些人。
前世燕山上出了事,死了不少人,自那以后这边就荒废了,鲜少有人过来。
如今燕山不仅没出事,京城中的人还知道这里是四公子聚会的地方,想来是不少人慕名前来,所以热闹起来了。
这倒是方便她行事了。
意晚戴好帷帽,和紫叶一同上了山。
燕山她前后两世从未来过,所以绝对不可能熟悉这里的景色,也不知当时兄长出事的地方在哪里。可一踏上台阶,梦里的场景就浮现在眼前,脑海中也仿佛有了意识一般,朝着上面走去。走到了分叉口,她也很自然地选择了左侧那条路。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是对的。
又往上走了一刻钟左右,她到了出事的地点。
如今是冬日,大雪皑皑,山上的景致被积雪覆盖,一片素白。梦里是秋日,黄叶落地,树木枯萎,一片萧索。
除了树木,这里的陈设与梦中几乎一模一样。
意晚的心砰砰砰跳了起来,久久难以平复。
她这两次做的格外真实的梦竟然是真的,不是她凭空想象的。
这种发现比那日发现自己与乔婉莹换了身份还要令她震惊。
她怎会做这样的梦?她从前从来没做过类似的梦,过于神奇了,神奇到让人……害怕。
寒风吹过,意晚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不对,她怕什么呢?梦里的事情显然是她不知道的事情,还都是对她而言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比如,她知道了前世兄长在燕山受伤一事的原委,再比如,她知道了孙姨娘和乔氏的密谋。
如此一来,岂不是很容易调查当年的事?
意晚刚刚平复的心再次砰砰砰跳了起来。
只是——
她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重生回来,她只做了两次。
她细细想了想,这两次好像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不对,有,最特殊的莫过于她白日里在和顾敬臣身体接触时,身体会有一种怪异的感受,那种感受她从前从未有过,印象深刻。
难道做梦的关键在顾敬臣?
这般一想,意晚抬眸看向了京北大营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
二更:晚九点。
男女主会见面。
第38章 试探
紫叶见自家姑娘站在半山腰一动不动, 出声提醒:“姑娘,这里太冷了, 不如咱们下去吧?”
意晚也觉得脖子里冷风直灌, 收回目光:“好。”
主仆二人一同下了山。
意晚走后没多久,安国公世子夫人史氏来了府中。这几日史氏一直来府中,她每次都是先去看看意晴, 再去正院里坐一会儿。
可乔氏一直不松口,每次都说女儿身体不适。
经过这几日的交谈,史氏约摸知晓乔氏的意思了, 乔氏是想借着女儿受伤一事给国公府要些好处。她今日听着乔氏的话,似乎有意想把女儿嫁入国公府。
云家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官员,也能够得上侯府的门第?当真是痴人说梦。
史氏也不是什么周全人, 实在是烦了乔氏, 想也没想,把话说得直白了些:“我虽是国公府的长媳,但国公府几个哥儿的婚嫁一事也由不得我做主。我瞧着意晴的身子无碍了,太医也来过几次药都停了, 夫人……”
乔氏脸色顿时变了, 反问道:“世子夫人这话我有些听不懂了,我何时说过要把女儿嫁入国公府了?”
她还是头一次见史氏这样的人, 说话这么直白, 丝毫不给人脸面。
史氏心想, 你是没明说,但你话里话外全是这个意思。
乔氏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又继续说道:“意晴说她头晕, 许是那日伤到还没好。这大过年的, 迎来送往的亲戚多, 我得问问那些亲戚们,认不认识好的郎中,根治好女儿的病。”
这是在点史氏了,若是不给些好处,她就要出门去说女儿病了的缘由。
史氏真的要被乔氏气死了。她小门小户出身,在府中上有公婆相公,下有原配生的嫡长子,处处都拿捏她。
她能做得了谁的主?
她只想女儿留个好名声,不想她因为那日的事情嫁不了好人家。
她也很想把乔氏的女儿嫁过去啊,最好嫁给嫡长子才好,可国公府不愿意啊!
史氏沉思许久,正琢磨着如何跟乔氏说,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人。乔氏不就是想让女儿嫁入国公府么,长房没有合适的,国公府二房倒是有个不成器的儿子,生父早逝。
婆母早就想把他们母子二人赶出去了,可惜国公爷心疼这个侄子,一直护着。
哎,不行,公爹那一关就过不去。
史氏在乔氏这里受了一肚子气,离开了云家。
若是想让乔氏闭嘴,那就只能给些好处了,此事她做不了主,只得求相公或者婆母。
意晚从山上下来之后上了马车,马车里面暖和些,她抱着暖炉坐在车上沉思。
见车夫欲掉转马头回城,意晚道:“去京北大营。”
紫叶惊讶地看向意晚。今日姑娘怎么怪怪的,一会儿来燕山,一会儿要去京北大营。
“姑娘是要去寻定北侯吗?”紫叶小声问道。
意晚抿了抿唇,没答。
等到了通往京北大营的路口时,意晚又让车夫停了下来。
再往前去,若是无要事的话,有可能会被抓到军营里去。
对于去见顾敬臣一事,她很排斥。
而且,她凭什么去见顾敬臣呢?见了顾敬臣又能做什么呢?
就在这时,官道上传来了马蹄声。
“侯爷,那不是云姑娘的马车吗?”扬风惊喜地问道。
顾敬臣眼睛极好,远远就看清了。
“难道云姑娘知道夫人三日后要请承恩侯夫人向她提亲了?”扬风猜测。
顾敬臣瞪了扬风一眼,沉声道:“一会儿别在云姑娘面前多话。”
此事尚未过了明路,万一她害羞恼了他怎么办。
扬风:“是,侯爷。”
车夫一看到顾敬臣和扬风本能地有些害怕,哆哆嗦嗦地说道:“侯……侯爷。”
马车内,意晚听到外面的声音眼眸微动。
顾敬臣:“嗯,你怎么在此处?”
话虽然是对车夫说的,眼睛却看向了马车内。
车夫不知该如何答,顺着顾敬臣的目光看向了马车。
意晚鼓足勇气,起身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顾敬臣刚从马上下来,正欲去扶意晚,就见她已经下来了。
“云姑娘是在等我?”顾敬臣用的是疑问句,说的话却无比肯定。
看着面前的姑娘,他一方面唾弃自己的龌龊,又渴望多见她一面。
意晚抿了抿唇,没说话。他怎么就这么自信自己是在等他呢?她好像没表现出来吧。
“不是,出来散散心,正巧遇到了侯爷。”
顾敬臣盯着意晚看了片刻,察觉到她在撒谎,心里突然多了丝喜悦。
或许,她并没有那么讨厌他?
顾敬臣不自觉放轻了语气:“嗯,天冷,要不要去军营歇一会儿暖暖身子?”
扬风震惊地看向自家侯爷,女子轻易不得入军营,这话是从他们侯爷嘴里说出来的?
意晚立马拒绝了:“不了,我出来许久,该回去了。”
她看到顾敬臣就有些不适,还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算了,她还是自己想办法吧。反正现在也有不少头绪了,嬷嬷和紫叶也在打听当年为她看病的大夫,慢慢查总能查到的。
说完,意晚转身欲上马车。
意晚想去扶紫叶的手,结果有一双手快了一步。
意晚和顾敬臣的手握在了一起。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满全身,意晚抬眸看向顾敬臣。看着顾敬臣深邃的眼眸,心头一跳,立马松开了手,后退一步。
顾敬臣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看着意晚慌乱的模样,想到之前的梦,顾敬臣再次在心中唾弃自己。他后退了一步,为意晚让出来位置。
意晚连忙扶着紫叶的手上了马车。
等马车帘子被拉上,顾敬臣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你下次若是想见我不必刻意等在这里,让人去给我传信就行。只要我忙完了,定会去见你。”
意晚:……
顾敬臣今日怎么这么奇怪,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意晚不想跟他做过多的交流,扬声道:“王叔,走吧。”
车夫:“是,姑娘。”
云家的马车已经走远,顾敬臣依旧在原地看着。等马车消失不见,他这才收回来目光,抬起来自己的手看了看,随后又握紧。
扬风就在一旁看着,一声没敢吭。
但他知道,他们侯爷的好日子要来了。
作者有话说:
顾敬臣:媳妇儿主动来看我了。O(∩_∩)O~
意晚:……脑子???大郎,吃药了。
意晚在城中买了些针线, 又买了一些点心,这才回了府中。
另一边, 史氏回到了国公府中, 她左思右想,为了女儿,还是决定去正院求一求婆母。
史氏到正院时, 正好看到一个身形瘦弱的少年扶着一位衣裳朴素的妇人从正院里离开。
史氏看着这二人的背影,问正院的婆子:“那是何人?”
婆子道:“老夫人娘家的亲戚。”
史氏有些诧异。婆母娘家姓梁,是山南有名的世家, 怎会有这般落魄的亲戚。
“是哪位大人的家眷?”
婆子嗤笑一声,看了一眼正院,低声道:“她家男人早就死了, 儿子也不过是个秀才, 今年秋闱还落了榜。”
史氏更是惊讶不已,也太落魄了吧,没想到向来高高在上的婆母竟然还会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又看了一眼那两人的背影,史氏收回来目光, 打起精神, 进入老夫人院子里。
进去时,梁老夫人正揉着额头轻叹, 面上一副愁容。
史氏觉得自己进来的时机不好, 没敢提自己的要求, 轻声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老夫人瞪了史氏一眼,斥道:“你就盼着我身子不好,是吧?”
她最后悔的就是给儿子娶了这么一个媳妇儿。前头那位是武将之女, 脾气泼辣, 跟儿子常常吵架, 闹得家宅不宁。她想着继室就娶个文官清流。没想到这位又小家子气了些,说话处事不周全。
在婆母面前她说什么都是不对的,做什么都是错的。史氏脸上的表情讪讪的:“这个……那个……儿媳不是那个意思。”
梁老夫人刚欲斥责,突然想到了儿媳的身份,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话锋一转,问道:“对了,你娘家可有适婚的姑娘?”
史氏立马想起来刚刚婆子说过的话。难道老夫人想给她那个穷亲戚说亲?她娘家虽然比不上国公府,但也不是无官无职之人,谁瞧得上那么穷又没有前途的。
“没有。”史氏没有一丝犹豫地说道。
梁老夫人琢磨了一下,道:“我怎么记得你兄长家有个女儿,今年……”
话未说完就被史氏打断了:“前几日嫂嫂来信说给她说了一门亲事。”
她兄长虽然官职不高,可好歹也是正七品的知县,若是得了这么一个亲家,在官场上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升职更是无望了。
梁老夫人看出来儿媳的拒绝之意,脸色立马变了。
“我还没说完呢,你就拿话堵我!”
想到刚刚儿媳来的时候恰好是那母子俩离开的时候,她便猜测儿媳已经知晓了她的用意。
她本也没决定下来要跟史家联姻,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可看到儿媳这样的态度,立马就有了火气。
“怎么,跟我娘家结亲委屈了你们家不成?我们梁家怎么说也是百年世家。那哥儿虽然没了父亲,但是个好的,勤奋好学。现如今虽只是个秀才,将来保不齐会有大前程。你那兄长现在也不过是个知县,还不是块当官的料,撑死能熬到六品。”梁老夫人说话也难听起来。
史氏作为儿媳一句话不敢反驳,站在那里垂头听训。
今日她又气着老太太了,乔氏所提之事她更不敢说了。可若是不说,女儿的名声被毁了可如何是好?
史氏心里备受煎熬。
“……别看哥儿现在落魄,下次秋闱能定能中。等以后哥儿出息了,你们再想结亲就晚了!”
闻言,史氏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人。
“母亲说的是,我也想把侄女嫁给那位梁公子,可惜我娘家之女没那个福气。不过,我倒是想到了一人,或许她更合适。”史氏看着婆母说道。
梁老夫人:“谁啊?我跟你说,父亲无官无职的我可不愿意。”
她这侄媳和侄孙可怜得很,又极有骨气,从来不来国公府打秋风。今日来是因为最近一直在下大雪,侄媳人又病了,日子快要过不去了才来府中求了她。她给了他们二百两银子,那侄孙只取了十两,还执意写下欠条。
这二人越是这样,她就越心疼他们,想给侄孙找个得力的岳家。
史氏:“礼部员外郎家的长女。”
这名字太熟悉了,梁老夫人问:“就是被压在棚子底下的那户人家?”
史氏:“正是。”
梁老夫人虽然想给远房侄孙说一门可心的亲事,但也知他落魄,又只有秀才功名,不敢妄想太高的。礼部员外郎可是从五品的京官,不管是嫡女还是庶女,人家定是不肯的。
“你这是说的什么亲事,故意消遣我是吧?”梁老夫人斥道。
史氏连忙道:“他家长女上次可是说给了商贾。梁家哥儿可是秀才,怎么也比那商贾之子强多了吧?”
好端端一个朝廷命官怎会给女儿说这样的亲事?梁老夫人不信。
“那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史氏:“乔夫人的意思是她家长女身子弱,性子又比较内向,不善交际。他们夫妇二人想把女儿嫁入一户简单的人家。”
梁老夫人想,若真是这样,这门亲事倒是好得很,可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史氏又道:“那位姑娘模样长得可好看了,绝对没问题。”
老夫人突然想到了那日在宴席上说话的姑娘,思及那位姑娘的容貌品行,更不信了,问道:“你确定他家能同意?”
史氏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顿,倒也没那么确定。
瞧着婆母有发火的前兆,史氏立马把心中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乔夫人想把次女嫁入国公府,我想着二婶儿家的荣哥儿不是年纪大了还没成亲么……若她家次女能嫁入国公府,说不定她能同意这门亲事。”
听着儿媳的算计,梁老夫人手边的茶杯直接砸了过去。
史氏连忙跪在地上,一脸不解:“母……母亲,儿媳这是在为您分忧。”
她仔细想了想,自己这番话没有任何问题。她都还没说出来自己的请求呢,母亲定是不知道的。
正想着呢,只听梁老夫人问道:“那云家可是还在拿他家次女受伤一事拿捏咱们国公府?”
史氏没料到婆母已经猜到了,震惊地看向婆母。不过,既然已经猜到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对,乔氏的意思是要趁着过年四处宣扬欣茹做过的事情。”
梁老夫人斥道:“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区区从五品员外郎有什么可怕的?直接拿国公府压他们便是!
史氏脸上的表情讪讪地,狡辩:“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为云大人升职,要么把女儿嫁入国公府,儿媳不过是个女流之辈,做不了主啊。要不然也不至于被她拿捏……”
梁老夫人越发觉得要为长孙好好挑一门亲事,等长孙媳嫁进来,这个儿媳就随她去了,她且再忍她两年。
不过,儿媳虽然蠢,刚刚提到的那个主意倒是不错。
若能给二房塞个小户之女,换侄孙一个五品官家媳妇儿,还能跟永昌侯府扯上关系,倒是个极好的交易。
国公爷那边虽然难办,但为了娘家的侄孙,倒也不是不可以努力一下。
至于云家拿捏他们的事,若亲事成了便罢了,若是成不了,有的是法子收拾他们。
想清楚之后,梁老夫人道:“你去问问云家的意思。”
史氏以为今日还要被婆母骂一顿,听到婆母的话,顿时怔住了,内心狂喜。婆母这是……答应了她的提议?
“哎,好,我明日就去问。”
晚上,睡觉前,意晚她做好了做梦的准备。
果然今晚她又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