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燕—— by橙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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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晚:“哦?嬷嬷细细说来。”
黄嬷嬷:“好消息是那大夫竟然把这么多年看诊的记录都留存着,坏消息是那时正逢冬日,去看诊的婴儿特别多。那一个月就有上百例,我也记不清究竟是哪一日去的那家医馆。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他也未必能记住所有人。”
意晚琢磨了一下,回到屋中,提笔,在纸上画出来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是在她的梦中见到的乔氏年轻时的模样。
画完之后,她本想把画像给黄嬷嬷,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作者有话说:
不多时, 意晚和黄嬷嬷到了医馆中。
她们二人等在一旁的屋内,等到医馆中没了病人, 大夫才进来见她们。
郎中一看黄嬷嬷, 便道:“这位妹妹,你刚刚不是来过了么,我也告诉你了, 我如今半截入土的人了,哪里还记得这么多事情啊。你许诺给的银子那么多,我若是记得肯定早就告诉你了。”
意晚拿出来一幅画像, 放在郎中面前。
“请问您当年见过这个人吗?”
郎中瞥了一眼头戴帷帽的姑娘,又看了一眼黄嬷嬷,心中明白这位年轻姑娘才是主子。
郎中看到乔氏的画像, 眼神中突然有了变化。他盯着乔氏的画像看了许久, 喃喃道:“好像有点印象……”
意晚一直在看郎中的反应,看着他眼神的变化,心中顿时激动不已。
“您确定?”
郎中浓眉皱了起来,摸着胡须, 道:“也不是很确定。当年好像有个妇人抱着一个不足月的婴儿来看过病, 我之所以记得她,是因为她身为母亲对孩子的病漠不关心, 所以我有点印象……后来她好像又来过一次, 我问她孩子是不是不足月生的所以才会这样虚弱, 她非得说孩子足月生的……像她又好像不是她,是不是她我还真不记得了……胳膊肘那里还被烫伤了……我想着怎么这么不会照顾孩子啊……孩子病得挺重,但她后来也没再来过了。”
黄嬷嬷顿时怔住了, 看向意晚。
意晚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她没想到郎中竟然真的记得。她胳膊上的确被烫伤过, 现在还留了一个疤。
郎中看着意晚和黄嬷嬷的穿戴, 怕惹麻烦,道:“哎,算了,那银子我还是不赚了。我是真记不太清了,也不敢跟你们胡说八道。”
意晚顺势说到:“好,多谢。今日叨扰您了,虽然没能得到答案,但也感谢您的帮忙。嬷嬷,给郎中一两银子。”
郎中愣了愣。
意晚:“算是您的辛苦费。”
郎中笑了:“多谢姑娘,多谢,这几日老朽再好好想想。若是想起来的话,不知该去哪里告诉姑娘?”
意晚:“过几日我让嬷嬷过来一趟。”
郎中:“好。”
回到府中自己的小院里后,黄嬷嬷关上门,忍不住问了出来:“姑娘,刚刚那个郎中想起来了,您怎么不继续问了?”
意晚:“不用问了,有这几句就够了。”
黄嬷嬷:“啊?”
意晚:“你若是陈夫人,听到这样的话会不会怀疑?”
黄嬷嬷也是有孩子的人,换位思考了一下,立马道:“当然会!”
意晚:“所以,够了。”
黄嬷嬷:“那咱们告诉陈夫人?”
意晚摇头:“不,还有个更好的人选。”
黄嬷嬷:“谁啊?”
意晚:“太傅府。”
后来她细细想过老夫人寿辰那日发生的事情,只有陈伯鉴的反应有些异常,他很像是怀疑了什么。
“陈大公子知道我与老夫人画像相似的事情,也知道乔氏在危急关头去救了乔婉莹,而且他非常聪明,或许我们稍微点一点他就会怀疑。”
她一个人能力有限,自然要找人帮忙。之前因为病了一个月一直没来得及实施这个计划,现在可以了。陈家势大,说不定能查出来别的线索和证据。
黄嬷嬷笑着说:“太好了。”
过了片刻,问了一句:“对了,姑娘,您刚刚为何不给他十两银子?”
意晚:“这位郎中的底细不明,若是贸然给了他银子,万一他就此敲诈勒索,亦或者为了银子乱说一通就麻烦了。剩下的银子等摸清他的底细,或者事成之后再给他。”
黄嬷嬷眼神游离:“哦。”
她刚刚着实紧张,姑娘的钱都让她拿去下注了,十两银子她可拿不出来。
“画像中的郎中和稳婆还要继续查。”意晚道。
这两个人才是关键的证人,刚刚见的那位郎中只能算是辅证,没有特别确凿的证据。
看诊的记录别人可以硬说成伪造的,而且乔氏没在上面留真实姓名,即便记录是真的,也不足以证明那个不足月的早产儿是自己。
黄嬷嬷:“其实,这个也算是一个证据吧?老夫人那么讨厌孙姨娘,在得知莹姑娘是夫人的女儿时,肯定很愤怒。说不定只用这一点,不用其他证据就可以呢?”
意晚:“万万不可。从乔婉莹被送去选太子妃来看,老夫人和侯爷重权,一个是他们从小培养大的姑娘,一个是我,我不知他们会选择谁。我不敢赌,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眼下绝不能说出来。”
这也是她不告诉侯府而选择太傅府的原因。
黄嬷嬷急得不行,提出来一种可能:“万一一直找不着确凿的证据怎么办?”
这个问题意晚想过。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很有可能找不着确凿的证据了。
“如果真的找不着,那就等乔婉莹落选之后再揭露出来。”
这样胜率会高一些。
黄嬷嬷琢磨了一下,眼底流露出来欣喜之色。
对啊,如果莹姑娘无法成为太子妃,老夫人和侯爷就不会那般重视她了。
当意晚想约陈伯鉴出来时,意亭突然回府了。
是了,马上要会试了。
意晚最近一直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而陈大公子今年也要参加会试。
会试是大事,耽误不得,此事只能暂时搁浅了。
没过多久春闱开始了,转眼间花朝节也到了。
意晚如今已经没心思去应付乔氏和意晴,在面对这二人时,她选择沉默寡言,没人问起时,一个字也不多说。
因为意亭去参加春闱,乔氏兴致也不太高,唯独意晴对于即将参加的宴会非常兴奋。
到了地方,意晴和意晚随乔氏去给长公主见礼,之后意晴便去找乔婉莹了。
乔氏也去寻各家的贵妇。
意晚自己寻了个小亭子坐下。
长公主别苑的风景格外好。如今是二月份,天气还有冷。这里却是百花盛开,看起来更像是夏日。
花香,景美,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意晚以为花朝节只有姑娘们会来,没想到年轻男子亦有不少。
她正跟紫叶介绍着这些花的品种,一主一仆来到了亭子里。
意晚站起身来,双方互相见礼。
“冯姑娘。”
“云姑娘。”
冯乐柔今日穿了粉色的短袄,亮眼的是她下身的裙子。在阴暗处裙子看起来像淡粉色的,而在阳光的照耀下却变得五颜六色,甚是打眼。
不过,更吸引意晚的却是她上身的短袄。
注意到意晚的视线,冯乐柔诧异:“旁人都盯着我的裙子看,云姑娘为何看我的袄子?这袄子有何特别之处吗?”
意晚收回来目光,解释道:“抱歉,袖口和领边的刺绣极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冯乐柔眼眸微动。这是一位擅长苏绣且绣工极好的绣娘绣的,一般人不会注意的,除非绣技极好的人。
难道那个帮助乔婉莹的人是她?
“哦?是吗?好在哪里?”冯乐柔问。
意晚看了一眼冯乐柔的神色,不确定她这般问自己的缘由是何,只简单应了一句:“色彩淡雅,构思精巧。”
冯乐柔也是懂刺绣的,她越发觉得那个帮助乔婉莹的人是面前这位云姑娘。
那可真是太好了,幸亏她特意把云姑娘请了过来。
她之所以请云姑娘是因为这位姑娘似乎跟乔婉莹有过节,想看乔婉莹的小花,如今说不定是歪打正着了。
冯乐柔:“云姑娘擅长刺绣?”
意晚:“只是闲来无事喜欢随便绣绣,当不得‘擅长’二字。”
冯乐柔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听说一会儿要刺绣,云姑娘可要好好表现一下。”
说完,对着意晚笑了笑,离开了亭子。走远后,对身边的婢女初雪道:“盯紧这位云姑娘。”
“是,姑娘。”
意晚哪里也没去,就坐在亭子里。期间婉琪来过一趟,过了一会儿她又和忠顺伯爵府的温姑娘去玩了。
意晚没发现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又过了片刻,紫叶察觉到这一点,提醒道:“姑娘,怎么没多少人了,大家都去做什么了?不如咱们回到前面去吧?”
意晚想了想,也准备起身。
“咦,永昌侯府的二姑娘和忠顺伯爵府的温姑娘怎么过来了。”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亭子里。
“还是表姐会享受,坐在这里多好啊,喝喝茶,吃吃点心,还能欣赏一下长公主府的好风景。比去前面有意思多了。”
意晚问:“嗯?前面在做什么?”
温熙然:“做一些无聊的事情。”
意晚笑了。西宁表哥这位未来的夫人特别有意思,说话往往能一针见血。
婉琪:“熙然姐姐说得对,可不就是无聊的事情么。作诗、作画、弹琴、刺绣。”
这是意晚第二次听到刺绣了,刚刚冯乐柔也说过,而且冯乐柔看她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
“刺绣?”
婉琪:“对,前面正打算刺绣呢。不知是谁提出来,让大家现场绣一朵花。我和熙然姐姐刺绣功夫太差了,赶紧提前溜了出来。”
意晚想,她们二人可以出来,乔婉莹肯定不能出来。
若是这样的话,乔婉莹刺绣的事情不就露馅了么。
她忽然想到了冯乐柔刚刚的那个眼神,难不成她知道了什么?
婉琪嘀咕了一句:“也不知是何人想出来折磨人的法子,在自己府中绣花没绣够,来这里还要绣,又不是绣娘。”
温熙然:“折磨人的……只有刺绣吗?难道你擅长写诗作画。”
婉琪微微一怔,又笑了起来:“这两样同样折磨人。”
几人说了会儿刺绣,又说起了太子妃最终人选。
婉琪:“我原以为李姐姐有了不好的传言之后最有可能是人是聂姐姐,没想到聂姐姐如今也不成了。”
意晚看向婉琪:“哦?为何?”
聂姑娘身为镇北将军的女儿,也是热门人选之一。她前世虽知聂姑娘没能成功当选,却不知为何没能选上。
婉琪四处看了看,见没有人,这才小声说道:“表姐没听说吗?前些日子有个传闻,说镇北将军之所以从城楼上摔下来不是因为天冷结冰,而是因为他日日吃酒,头晕眼花没站稳。”
意晚的确不知此事。
婉琪最后说道:“我猜他肯定是被人算计了,还不是为了太子妃人选么。”
对于此事温熙然有不同的看法:“皇上让定北侯查此事,定北侯确认了这个传闻。纵然这件事是被有些人揭露出来,但镇北将军这么做也不对。”
婉琪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熙然姐姐这话也有道理,就是可惜了聂姑娘,无缘太子妃了。”
三个人正说着话,王嬷嬷和一位意晚没见过的嬷嬷匆匆过来了。
“姑娘,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意晚眯了眯眼,结合刚刚婉琪和温姑娘说的话,她心头有了个猜测。
“何事?”
王嬷嬷面上着急得很,道:“您别问是何事了,赶紧跟我过去吧。”
刺绣展示在即,乔婉莹刺绣水平极差,定是拿不出像样的绣品出来。瞧着这二人紧张的模样,想来是想让她过去帮乔婉莹。
意晚端起桌上的茶慢慢饮了一口,没说话。
婉琪和温熙然看着面前的情形也没说话。
那位眼生的嬷嬷道:“表姑娘,您别拿乔了,不光您母亲在,老夫人也在,您赶紧的,别让长辈们等。”
原来老夫人也知晓此事。
意晚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看向这位嬷嬷。
婉琪脸色也不好看:“张嬷嬷,你这是什么态度!意晚表姐是侯府的亲戚,是主子,你一个奴才竟敢这般跟主子说话。谁给你的胆子?莫不是在大姐姐身边待久了忘了自己的身份不成!”
被婉琪一训斥,张嬷嬷脸色不太好看,但她又何曾把婉琪放在眼里。
“二姑娘,我劝您别拦,这事儿可是老夫人安排的,若是您耽搁了正事儿,因此吃了挂落,可别怪我没提醒您。”
婉琪正欲继续发火,意晚抬手按住了她。
“好,我跟你们过去。”
意晚跟婉琪和温姑娘福了福身,跟两位嬷嬷走了。
走了一段路,她低声跟紫叶道:“去找陈夫人和西宁表哥。”
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太子妃选拔。
如今李姑娘、聂姑娘相继出事,最热门的人选就是乔婉莹。
今日的刺绣定是针对乔婉莹的!
而最后的成功者是冯乐柔。
所以,今日这一出多半是冯乐柔搞出来的,想来自己之所以被邀请也是因为她。她记得前世乔婉莹就是因为手腕受伤不能刺绣,提前落选了。估摸着就是这一次了。
想让她帮助乔婉莹成为太子妃?痴人说梦!
既然乔婉莹马上就要落选,也是时候跟侯府透露一些事情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跟乔氏闹翻。
两位嬷嬷带着意晚去了一个小院中,院门口守着两位嬷嬷。
意晚进去后, 看到了坐在上位的范老夫人, 垂头站在一旁的乔氏,正抹着泪脸色难看的意晴,以及站在另一侧一脸着急的乔婉莹。
“见过外祖母、母亲、莹表姐。”
紫叶很快便遇到了乔西宁, 乔西宁赶过来时,正好看到意晚进去的背影。他正想进去,被守在门口的嬷嬷们拦住了。
“大少爷, 这是老夫人吩咐的,还请您别为难我们。”
乔西宁冷着脸:“出了事我自会跟祖母解释,让开!”
嬷嬷们没敢再拦着。
乔西宁走到了院子里, 循着声音到了门口。他刚想推门进去, 就听到妹妹问了一句话。
“那幅国色天香图和江雪图都是你绣的?”
乔西宁的手收了回来。
意晚抬眸看向乔婉莹。
果然,她没猜错。
“我不懂表姐的话是何意。”
范老夫人脸上多了一丝不耐烦:“你别管是什么意思了,针线在这里,你赶紧绣一朵牡丹花。”
说完, 她又瞪了一眼庶女。
都怪眼前这个庶女, 竟然敢骗她!
庶女不知从何处得知刺绣是选太子妃必考的一项,拿了一幅绣好的牡丹图, 并谎称是她家次女绣的, 可以拿给婉莹去参选。
她本来不想用的, 只是找了许多幅绣品都不如这个,为了让孙女当选,用上了。
意晚一动未动。
乔婉莹急得不行。在刺绣展示开始前, 她借口要去净房离开了, 此刻已经离开一刻钟左右, 再耽搁下去就要惹人怀疑了。
“意晚表妹,就算表姐求求你了,你赶紧绣一朵花吧,好吗?”
意晚深深地看了乔婉莹一眼,又看向老夫人:“外祖母、母亲、表姐,你们为何突然让我绣牡丹花?”
乔氏上前一步,斥道:“让你绣你就绣,怎么那么多废话,赶紧的!”
意晚发现乔氏的脸上竟然有个巴掌印。
会打乔氏的巴掌的,在场的除了范老夫人不会有其他人。
意晚依旧一动不动。
“说起国色天香图,我从前的确绣过一幅。只是去年突然找不到了,不知被何人偷走了。至于江雪图——”说到这里,意晚故意顿了顿,看向意晴。
“我倒是送过二妹妹一幅,表姐可是在二妹妹那里见过?”
和意晚的平静不同,屋内的几个人显得非常急切。
乔西宁正听得入迷,发现母亲不知何时过来了。他正欲行礼,被母亲阻止了。
乔婉莹心里快要急死了,抓着意晚的胳膊,催促:“意晚表妹,你别问了,当务之急是绣一朵牡丹花。从前是我对你不好,你对我有怨言,我都可以理解。我向你道歉好不好?你就原谅我吧。只要你今日绣一朵牡丹花,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蹲在后窗处的婉琪听到这些话都快吐出来了,转头想跟温熙然吐槽两句。
不过,她不能。
因为后窗这里除了她和温熙然还有两个人。
意晚从乔婉莹手中抽出来胳膊,往旁边退了一步。
范老夫人浸润后宅多年,自诩对后宅中的人和事把控得精准。她瞧出来意晚的不愿意,轻咳一声,说道:“我听说你母亲为你定了一门亲事,那孩子只是个秀才,还没了爹。若你今日帮了婉莹,我便做主为你解除这一门婚约。”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最重视的无非是自己的婚姻大事。
尤其是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姑娘,定是希望自己嫁入高门大户。
很好拿捏。
范老夫人话音还未落地,乔氏和意晴的声音就同时响了起来。
“不行!”
范老夫人看向这母女二人。
瞧着这二人面上的神色,略一思索,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之前一直没想明白你这不成器的女儿怎得跟国公府的小伯爷定了亲,此刻方才明白过来。原来你是拿长女的亲事换的!我从前只觉得你坏,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没想到你对亲生女儿也这么狠。你比你那个贱婢姨娘还要毒!”
不得不说,范老夫人对后宅之中的事还是很了解的。
屋内屋外的人全都被老夫人这番话惊住了。
拿一个女儿的亲事换取另一个女儿的亲事……这是一个母亲能做出来的事情吗?心也太偏了!
只有一人例外,那就是意晚,她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乔氏被嫡母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母亲,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
乔氏的计谋被拆穿,她也不知该说什么,看着一旁的乔婉莹,连忙转移话题。
“母亲,当务之急是让意晚绣一幅牡丹图,其他的事咱们先不提了。”
范老夫人也懒得理会庶女家的破事。她冷哼一声,看向意晚。
看着意晚背挺直站在原地,似乎大家说的话与她无关一样,心中赞了一声,这姑娘也真够冷静的,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母亲。
“我刚刚说的话作数,只要你今日帮了婉莹,我就做主为你解除婚约,还能再为你定一门家世相当的亲事。”
乔氏看了一眼乔婉莹,这次没再说什么,垂着眸,显然在权衡利弊。
意晴慌了:“不行——”
若长姐不嫁给那个秀才,她怎么嫁入国公府。
范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你闭嘴!”
意晴委屈极了,看向母亲,可惜母亲这次没再出言帮她。
意晚看看乔婉莹,又看看意晴,再看看为难的乔氏,突然笑了。
这就是她从小孝顺的好母亲,这就是她从小疼爱的好妹妹……在和自己切身相关的利益面前,亲情不值得一提。
乔氏现在定是很为难吧,毕竟两边都是她的亲生女儿。
有件事她还挺好奇的。上次老夫人寿辰时乔氏选了乔婉莹,那么这一次她又会选谁呢?
“母亲,女儿听您的,您说女儿到底该怎么做。”意晚道。
乔氏抬起头来看向意晚。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乔氏。
意晴想到那次母亲奋不顾身冲向表姐的身影,更慌了,她抬手扯了扯母亲的衣袖:“母亲……”
乔氏看了一眼次女。
“姑母……”乔婉莹的声音响起。
乔氏又看向乔婉莹。
乔婉莹上前握住乔氏的手,泪眼婆娑,看起来甚是可怜。
“姑母,您最疼婉莹了,婉莹如今有难,还望您再次相救。将来若是婉莹成了太子妃,一定会提携表妹的。”
乔氏似乎有了答案。
乔婉莹又看向意晴:“表妹,表姐最喜欢你了,还送了你那么多好东西,你可还记得?若你被国公府退了亲,我发誓等我成了太子妃,一定会为表妹寻一门比小伯爷更好的亲事。”
意晴这次有些犹豫。
乔氏拍板定案:“好,意晚,你为你表姐绣一幅牡丹花,回去我就为你和梁公子解除婚约。”
结果在意晚意料之中,意晚毫不意外。
意晚:“看来母亲为了莹表姐再次舍弃了二妹妹。”
意晴松开了母亲的衣袖,垂眸不语。
乔氏看了一眼次女,又看向意晚:“你说什么呢?有你这么做姐姐的?赶紧绣一朵牡丹花。”
乔氏越说越气,说起来她此刻之所以如此为难不就是因为意晚吗?
“你若老老实实为你表姐绣一朵牡丹花事情就都解决了。你表姐会成为太子妃,你妹妹也可以嫁入国公府!说起来此事都是你的错!”
乔氏这话难听至极,屋外的人听了脸上浮现出来愤怒的神色。
意晚倒是平静。
“所以,事情都是我做的,罪都由我来受。但,好处都给莹表姐和妹妹?母亲,你平日里可不是这样教我的。”
乔氏皱了皱眉。
意晚看了看乔氏,又看向范老夫人,最后看向乔婉莹。
“说了这么久,我还是一头雾水,帮莹表姐?太子妃?何意?”
乔氏:“你绣花便是了,管这么多做什么。”
意晚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乔氏。
乔婉莹急得不行:“表妹,姑母都说让你绣花了,祖母也答应了你的要求,你怎么还不绣?难不成你想忤逆长辈?”
乔婉莹的逻辑果然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如果有人做错了事情,那一定是别人,不是自己。
意晚看向乔婉莹:“表姐,虽然我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你在求我吧?这就是你求人的样子?我看表姐不是求人,而是在吩咐我,在用长辈压我,在……逼我。”
乔婉莹顿时语塞。
说着,意晚的脸色冷了下来:“麻烦表姐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何事,要被你扣上一顶忤逆的帽子。”
乔氏立马道:“你不听我和你外祖母的话,不是忤逆,又是什么?”
意晚心头有一团火。
尽管理智告诉她,此刻她最好不要跟这些人撕破脸皮,但有时候情感不受控。
意晚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语气恢复平静。
“你们真以为我没看明白吗?”
闻言,所有人都看向意晚。
屋外,陈夫人脸色难看极了。她究竟生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儿,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
威胁人,倒打一耙,把错全都推到别人身上。
没能教育好女儿,是她的失败。
见母亲欲上前,乔西宁抬手拦住了她。
他如今只听明白了屋里的人都在逼意晚表妹,但却不知究竟前因后果是何。
他也想听一听,祖母和妹妹到底想做什么。
意晚看向乔氏:“我那一幅丢失的绣品国色天香图是被母亲偷走了吧?至于绣品去了哪里,从你们刚刚的话中可以推测出来,应该是给了莹表姐。”
接着,意晚看向乔婉莹:“听说康王妃设宴赏梅那日莹表姐送了一幅绣品江雪图,深得王妃的心。”
意晚顺势看向意晴:“你曾求我为你绣一幅梅花图,想来莹表姐给你的任务是绣梅花。我没同意,所以你把我曾经送你江雪图给了表姐。”
意晚目光巡视了一圈:“母亲脸上的巴掌是外祖母打的吧?从年前莹表姐对二妹妹的热情款待来看,当时母亲一定告诉外祖母那一幅国色天香刺绣是二妹妹绣的。”
乔氏和意晴的眼神有些闪躲。
意晚:“今日莹表姐想故技重施,让二妹妹为她再绣一幅,结果二妹妹绣不出来。在外祖母的威胁下,母亲说了实话,承认了两幅刺绣都是我绣的。所以你们这才把我叫了过来,威逼利诱,想让我再绣一幅牡丹图给表姐,好让表姐过了今日这一关。”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表姐成为太子妃!”
最后意晚的目光定格在范老夫人身上:“我猜的对吗,外祖母?”
范老夫人没想到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姑娘这般聪明,竟把所有的事情都猜到了。她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你猜的没错,的确如你所言。”
陈夫人脸色更难看了,险些没站稳,还好儿子扶住了她。
她怎么养出来这样一个女儿!
范老夫人:“你既然这么聪明,肯定也知道太子妃人选有十人,这十人里和你有关系的只有你表姐。而如今李家、聂家的姑娘都没了希望,你表姐是最大的希望。如果你这次帮了你表姐,你表姐很可能会因为你的帮助成为太子妃。既是得了你的帮助,婉莹将来定会一辈子感激你。有个太子妃表姐,对你的婚事也大有助益。”
和蠢人说话要威逼利诱,和聪明人说话只需要分析形势就好了。聪明人自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意晚垂眸,似是在思索。
乔婉莹松了一口气,看向祖母。还是祖母厉害,几句话就把表妹搞定了。
意晚一副很难拿定主意的样子,她再次看向乔氏:“母亲,您觉得呢?”
乔氏立马道:“你外祖母说的很对啊!这可是你舅舅家的嫡亲表姐,你是她表妹。帮她就等于帮你自己。你要是不帮你表姐,这太子妃多半会落到别的府上。与其落到别的府上,不如成全你表姐。你表姐成了太子妃就能帮到你了,帮到最疼爱你的父亲、宠着你的兄长。你想想你父亲,你再想想意亭。”
乔氏开始打亲情牌。
看着乔氏激动的神情,意晚脸上露出来迷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