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燕—— by橙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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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敬臣收到信件时刚刚与梁国打了一仗, 虽胜了,但因被梁国偷袭,伤亡惨重。
顾敬臣本就心情欠佳, 看着来信, 脸色越发阴沉。
他心中大概有了一个猜测,提笔写了一封回信。
写完信后,想到如今的形势,把几位副将召集起来。
“最近一个月梁国频频侵犯我青龙国, 是时候反击了。”
随着禁足时间的拉长, 乔婉莹心里越发恐慌起来,尤其是从乔琰宁口中得知祖母身边的人提了几句和孙姨娘有关的事情。
她琢磨许久, 给乔氏写了一封信, 托乔琰宁送到了云府。
“三哥哥, 你知我与意晴表妹素来关系不错,如今我与她多日未见,有些想念她, 麻烦你把信送去云家可好?”
这不是什么大事, 乔琰宁一口应了下来:“好!”
乔婉莹的信虽然是给意晴的, 但她的目的是想给乔氏提个醒。
“祖母近来一直在提孙姨娘的事情,言语中多有谩骂。孙姨娘是姑母的亲生母亲,我知姑母待我好,所以想给姑母提个醒,最近千万不要来侯府触霉头。”
乔氏看到信的时候先是破口大骂,很快又冷静下来。
那日意晚说出来怀疑时,她确实有些害怕,不过也没太当回事,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多年,而且证据也已经都抹掉了。
侯府若是能查到早就把孩子换过来了。
可看着信件,她有些慌了。
若嫡母真的用心去查,会不会查到什么……
应该不会,乔氏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此事就没有几个人知道,而且知道的人都是姨娘身边的亲信,事后也被老夫人处置了。外人只有负责接生的郎中和稳婆,但这二人并不知实情,只负责为陈夫人接生,事后也被姨娘处理了。
乔氏在府中慌乱了几日,让意晴给婉莹写了一封回信询问最新消息。在得知陈夫人也在调查孙姨娘时,她是真的慌了。
一个永昌侯府,一个太傅府,若这两者联合起来去查当年的事情,难保不会查出来什么。
她决定亲自去看看。
乔氏一出门,小荟就过来小院跟意晚打小报告了。
“姑娘,夫人出门了。穿的是婆子的衣裳,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发现似的。”
意晚神情微顿。
换上婆子的衣裳出门,可见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情。
她抬眸看向紫叶:“跟去看看。”
紫叶:“是,姑娘。”
“离远一些。”
“是。”
过了约摸一个时辰左右,乔氏回来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紫叶回来了。
看着紫叶颓丧的脸,意晚心微沉,关切地问:“怎么了,可是被发现了,受伤了?”
紫叶摇了摇头:“都不是,是……您要找的稳婆早就死了。”
意晚怔了一下。
紫叶细细说起今日的事情:“我远远跟着夫人,见夫人到了城南,去了一个小胡同里,她跟那里的住户聊了一会儿,好像是在打听什么人。等她走后我也过去了。我没问出来什么,后来想着这一片地方还没问过那稳婆的消息,便拿出来画像让人认了认。没想到刚刚夫人打听的人就是这个稳婆!稳婆当年从侯府回来后就死了,据说是因为家里太穷,晚上太冷冻死的,尸体被抬走葬了。”
意晚早就想到过这种可能了。
以孙姨娘阴狠的个性,又怎会让参与的人活着。
紫叶:“后来夫人又去了隔了两条街的金水巷转了转,似乎在找什么,但是转了许久也没停下来,最后回了府中。”
意晚皱眉。
金水巷?
乔氏先去找了稳婆的住处,那么接下来去的地方定也是跟当年的事情有关。她要找谁?或许,她是为了掩盖自己去找稳婆的行踪,故意去了金水巷?
紫叶:“姑娘,那咱们怎么办?”
稳婆死了,他们的线索就断了。意晚坐在榻上细细思索手中掌握的信息。
她手中最有用的信息就是那位曾为自己诊过脉的王郎中。
可若是让王郎中出来作证的话,证据不够有力,成功的可能性似乎不大。
除非乔氏自己承认,否则,谁也无法确认真相。
最终的结果就要看永昌侯府是选择她,还是选择乔婉莹了。
这般把命运交在别人的手中实在是过于被动!
意晚沉思许久,道:“那稳婆应该不是冻死的,而是被孙姨娘害死的。”
黄嬷嬷:“可我们知道这一点又有什么用呢?”
是啊,有什么用呢……
过了几日,意亭从书院回来了。
他并不知意晚被禁足在府中,意晚也没告诉他此事。
这几日就要放榜了,意亭心中一直在担心此事。
放榜那日,乔氏亲自套了车去看榜,然而,这一次意亭落榜了。
乔氏嘴上安慰着儿子,回了正院后,却气得大发雷霆。
她最近太不顺了。
先是婉莹无缘太子妃之位,接着范老夫人和陈夫人调查当年生产之事,然后便是儿子春闱落榜。
想到这些事多半与意晚有关,她心中烦透了,恨不得立马把这个麻烦嫁出去!
“备礼,明日去一趟安国公府。”乔氏对王嬷嬷道。
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不顺了,她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要出什么大事一样。
她得赶紧把意晴嫁到国公府去,免得这里面再出了什么岔子。
王嬷嬷:“是,夫人。”
意晚也知晓意亭落榜了,她去小厨房做了些吃食。
不多时,小荟回了院中:“姑娘,夫人明日要去安国公府,王嬷嬷准备了好些礼,好像是说要去提一提姑娘和二姑娘的亲事。”
意晚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联系最近发生的事情,她大概知晓乔氏要去做什么了。
做完点心后,意晚送到了前院。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里更黑一些。
意亭正坐在桌前,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兄长怎么不点灯?”意晚问。
听到意晚的声音,意亭睁开眼看向她。
“嗯,没在看书就没点灯。”
意晚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意亭的桌子在窗边,这里倒是有些光亮。
意晚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火折子准备点燃蜡烛。
意亭突然出声问了一句:“妹妹会不会觉得兄长不中用?”
闻言,意晚看向意亭,屋内昏暗,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侧脸。虽看不清正脸,她也能猜到此刻意亭的神情定不好看。
兄长定然不想她看到他失意的模样。
意晚放下了火折子。
“怎么会呢?兄长在我心中一直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幼时会护着我,还会趁着母亲看不见偷偷给我拿好吃的。”
想起往事,意亭笑了。
意晚又细细说起二人童年往事。
人陷在回忆中,倒是对现实中的失意淡忘了几分。
不过,说着说着,意亭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察觉到兄长的变化,意晚说道:“五十多个童生中大概有一人能中秀才,五十多个秀才能有一人考中举人。兄长,你如今已经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了。不管你将来是否能中进士,我永远为你骄傲。”
和前世伤了腿消沉度日相比,意晚觉得如今兄长能平安健康就是最好的。
意亭看向意晚:“多谢妹妹宽慰。”
意晚:“今年是皇太后六十寿辰,想必会加恩科,明年春闱定也会加试。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兄长多学一年再去应试,说不定名次会更好些,殿试也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意亭语气轻松了几分:“夫子也是这样说的。”
瞧着兄长的神色比刚刚好了些,意晚起身准备离开。在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意亭的方向。黑暗中,朦胧一片,她看不清意亭的神色。
“兄长,若有一日你发现我和你想的不一样,你会如何?”
若她的身世之谜揭开,永昌侯府一定不会放过乔氏。
乔氏当年换孩子之举伤害了自己,这么多年对她也不好。可对于意亭而言,乔氏是最疼爱他的母亲,是他亲近的人。
他们兄妹二人的关系也定不会如从前一般了。
意亭抬眸看向妹妹。
屋里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只有门口处有些光亮。从他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光亮处有个人,却又看不清身影。
他不解妹妹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琢磨了一下,说:“那又如何,你永远都是我妹妹。”
意晚抿了抿唇,垂眸,不敢看意亭的眼睛。
回小院的路上意晚心上如压了一块大石一般,但心中的那个念想也更坚定了一些。
回到小院后,意晚看向紫叶:“那稳婆可有家人朋友?”
紫叶点头:“有一个儿子。”
意晚坐在了榻上。她抬眼看向窗外的桃树,如今已经是三月份,桃花开得正盛。
从重生回来到现在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
这一年来她一直在寻找当年的真相。她从前只是以为母亲不疼她,后来发现不仅是不疼她,偏心的背后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年的痕迹几乎都没有了。
范老夫人寿辰上,陈家表哥已经开始怀疑。而一个月前她在花朝节上的所作所为相信也已经引起了永昌侯府的重视,这两个府上过去这么久都没什么动静,想来也没查到什么。
不仅如此,乔氏还警惕起来。
乔氏明日要去国公府。以她对乔氏的了解,在接连受挫之后,此去怕是要推进意晴和国公府的亲事了。若亲事一成,她对乔氏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前世她就死得莫名其妙的。
今生……
她想好好活着。
再查下去怕是也查不到什么了。
如今兄长已经考完试,她也就没什么顾虑了。
好在如今太傅府和永昌侯府都开始有了怀疑,她也不是毫无胜算。
意晚:“找仵作开棺验尸!”
紫叶震惊:“开棺验尸?”
意晚收回来目光,看向紫叶和黄嬷嬷:“对!找仵作去验稳婆的尸体,若查出来是被人害死的,就让她儿子去告永昌侯府!”
这样一来,官府就会去调查当年的事情,永昌侯府也会去查。
与她身世有关的问题就能被掀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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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嬷嬷和紫叶都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黄嬷嬷才反应过来:“告……永昌侯府?姑娘, 不可以啊!”
紫叶也道:“是啊,姑娘, 做错事的人是孙姨娘和乔氏, 咱们怎么能告永昌侯府?”
意晚:“对,就是去告永昌侯府!”
说这句话时,意晚眼睛里多了几分坚定。
“因为稳婆当年是去给大舅母接生, 也就是如今的永昌侯府夫人。他们去告侯府,合情合理。只有他们去告了,这件事才能引起重视, 官府才会去查。关于身世的事情我们完全可以靠着官府的手去掀开。”
黄嬷嬷在后宅多年,经历的事情多,率先反应过来:“这主意好啊!一旦他告了, 永昌侯府必定会知晓此事。事关陈夫人和孙姨娘, 不仅官府会调查,侯府也会认真去查。”
意晚点了点头。
她就是这个意思。
“咱们手中还有多少银子?”
闻言,黄嬷嬷眼神闪躲了几下:“没,没多少了, 还有不到二两。”
意晚没多想, 她从榻上下来,起身去看了看自己的首饰盒。乔氏并不疼她, 甚少给她买首饰, 因此她没多少值钱的首饰。而那几个值钱的, 都是来京城之后各个府中的长辈赏的,不能随意卖掉。
看了一眼自己的首饰盒,意晚合上了, 朝着自己放置绣品的箱子走去, 示意紫叶打开。
意晚平日里没事就喜欢绣东西, 这些年她很少出门,一直在府中做绣活。
她选了一幅桃花图,拿起来细细看了看,见上面没有表明自己身份的地方,放心了。
紫叶:“我记得这幅桃夭是姑娘刚刚学蜀绣的时候绣的。”
意晚点头:“对,这是我跟着冉家的那位绣娘学蜀绣时绣的第一幅绣品,本打算送给冉家姐姐,作为她出嫁的贺礼,没想到她后来入了宫,这幅绣品也就用不到了。”
黄嬷嬷想到刚刚意晚的那个问题,问:“姑娘是打算当了它?”
这是意晚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绣了一个月才绣完,意晚满眼的不舍。可如今手中无钱,什么都做不了。
“不,拿去卖了吧。”
当的钱少,卖的钱多。
纵然再不舍,也得卖了。
黄嬷嬷和紫叶也很不舍。
黄嬷嬷:“要不您换一幅?”
意晚:“就这幅吧,这幅值钱。大家都知道我擅长苏绣,所以苏绣不能卖。知道我会蜀绣的天底下没几个人,那些人也不会说出来。”
黄嬷嬷愧疚极了,终于跟意晚说了实话:“姑娘,都怪我,其实本来还有二十两银子,我那日看着太子妃人选,一时鬼迷心窍,想着您用钱的地方多,就把银子投到赌坊去了。”
意晚和紫叶都诧异地看向了黄嬷嬷。
黄嬷嬷:“我明日就去要回来!”
意晚:“银子既进了赌坊,不到结果出来是要不回来的。”
闻言,黄嬷嬷更愧疚了。
意晚:“嬷嬷不必放在心上,即便有那二十两银子也不够。不过,赌毕竟不是好事,嬷嬷以后还是别做了。”
黄嬷嬷:“好,我记住了。”
意晚:“对了,嬷嬷投的何人?”
黄嬷嬷:“冯姑娘。”
意晚:“何时投的?”
黄嬷嬷:“就那日紫叶说外面出了人选,我问您说会成为太子妃的时候。”
见嬷嬷面露愧色,意晚缓和了一下气氛,笑着说:“嬷嬷,你这次要大赚一笔了。”
看着意晚的神色,黄嬷嬷松了一口气:“多谢姑娘宽宥。”
意晚笑了笑,把绣品递到了紫叶手中:“去卖了吧。这幅最少应该能卖两百两左右,少了就换一家。”
紫叶:“是,姑娘。”
紫叶多逛了几个铺子,最终在给的最高的二百四十两的那一家把绣品卖了出去。随后,她去了稳婆家。
她不知道的是,她刚从绣品铺子里出去,就有人进去花了三百两银子把绣品买走了。
紫叶拿着银票回了府中。
意晚交待了一些细节。
第二日一早紫叶雇了一个名叫秋娘的妇人去了稳婆家。
秋娘谎称是稳婆的远房侄女,跟着丈夫走商,从外地来此拜访姑母。得知姑母死了,又死得蹊跷,当下便发了火,怀疑自己的姑母是被人害死的,要求开棺验尸。
等秋娘做完此事,紫叶这才回了府中。
“姑娘,此事为何不让我亲自去做?那秋娘未必能做得好,也未必尽心。”
意晚:“乔氏已经开始怀疑了,若被她发现咱们私自调查,你觉得她会如何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想到之前乔氏对姑娘的所作所为,紫叶顿时不敢再说。
乔婉莹虽然写信提醒了乔氏,心中却仍旧慌乱。
如今祖母和母亲已经开始调查了,万一事情是真的,万一姑母没能瞒住,那她的身份岂不是要被揭穿了?到了那个时候,她定是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她更要参加选妃。
有那位的帮忙,她未必会落选,说不定还能选上太子妃。
想到自己的命数,她决定赌一把!
选妃的当日,一大早,乔琰宁来到了关着乔婉莹的小院中。
“婉莹,你可得快些,别在外面待太久,否则我也瞒不住。”
乔琰宁并不知乔婉莹要去做什么,只知她要出去一趟。
乔婉莹:“三哥哥放心,我很快便回来。”
周景祎看着前来参选的乔婉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表哥喜欢的人竟然这么喜欢自己,这可真是让人难办啊!
不过,还有更好的法子。
乔婉莹虽去参选了,但却没有选上,是太子亲自跟皇上说没瞧上她,让她落选了。
永昌侯得知女儿竟然又去参选了,很是生气,侯府的脸都要丢尽了!
陈夫人对女儿的看管更加严格,乔琰宁也被批评了一顿。
唯独乔婉莹神色有些怪异,并没有落选的悲伤,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一早,黄嬷嬷喜滋滋地拿着二百两银票回来了。
“姑娘,没想到真的是冯姑娘当选了,赌坊给了我十倍的银子!咱们快把您那幅蜀绣买回来吧!”
意晚想了想,确实用不了那么多银子,点头应了。
结果紫叶空手回来了:“店家说早就被人买走了。”
意晚:“那就算了吧。”
十日后,验尸结果出来了,稳婆的确死于非命,是中毒而亡。
这下不仅是秋娘这个假侄女愤怒,稳婆的儿子也彻底怒了!这些年他一直对当年母亲的死非常内疚。因为母亲把厚一些的被褥给了自己,而她自己盖着陈年旧被。在母亲被冻死时,他非常自责。这件事也成了梗在他心头的一个疙瘩。
如今得知母亲是被人害死的,心情自与之前不同。
母亲不过是个稳婆,平日里也很和善,会与何人结仇?
意晚看着结果,松了一口气。
万事俱备,只等稳婆的儿子去官府告永昌侯府了。
紫叶今日去跟秋娘沟通了一些状告永昌侯府的细节,等她回府时,天色暗了下来。刚走到后门胡同里,她就看到了一个徘徊在自家府中门口的人影。
离得近了,终于看清了那人是何人。
恰那年轻男子也看了过来。
“陈公子。”
陈伯鉴看到紫叶,脸上露出喜色:“我记得你,你是意晚表妹身边的婢女?”
紫叶点头:“对。不知陈公子有何事?”
陈伯鉴:“刚刚我想见意晚表妹,听门房说表妹病了,不便见客。不知表妹现在如何了?”
紫叶没回答这个问题。想到姑娘一直想把真相告诉陈大公子,顿了顿,道:“劳烦陈公子稍等片刻,我进去问问。”
陈伯鉴面露诧异,但还是没多问。
意晚没料到陈大公子竟然来了,此时距离殿试还有几日的时间。她琢磨了一下,安排黄嬷嬷引开后门值守婆子的视线,换上紫叶的衣裳,趁着天黑去了门口。
陈伯鉴听到后门再次打开,转身看了过去。见来人是意晚,刚想要张口,被意晚阻止了。
意晚四处看了看,带着陈伯鉴去了一旁僻静之处。
陈伯鉴:“意晚表妹,你身子可还好?”
意晚:“多谢陈公子挂心,我身子无碍。”
陈伯鉴今日方从妹妹口中得知了那日花朝节发生的事情。联想刚刚看守婆子的话,以及此刻意晚表妹偷偷摸摸来见他,如今的情形他大概是明白了。
“表妹可是查到了什么事情?”
意晚怕影响陈伯鉴考试,本不欲再告知他,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陈伯鉴:“其实我早就开始怀疑了,就是那日范老夫人寿宴。而且年初我把此事告知了父亲母亲,他们答应我,殿试之后让我去查。所以,表妹不必担心,我定会为你找到真相。你若是信得过我,可以把你查到的事情都告诉我,我帮你查。”
意晚的眼眶渐渐湿润了。
她之前一直想让陈伯鉴去为她查案子,说白了是想利用的,可他却一心为她着想。
“多谢表哥,事情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表哥无须为我的事情烦忧,你好好准备殿试便是。”
陈伯鉴:“若是不知道此事便罢了,如今既然已经知晓表妹的处境,我又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如今表妹被人恶意换亲,我心中已然愧疚。若是我早些去查,或许表妹就不用受此委屈。得了状元又如何,不得又如何。人生在世,仁义二字。若因我的退缩不前,表妹处境更加糟糕,我一辈子都会愧疚的。”
意晚怔怔地看向陈伯鉴。她忽然想到了前世表哥因燕山一事放弃科考,从此消沉度日。
接下来,她把自己查到的事情,以及接下来的打算告知了陈伯鉴。不过,她隐去了自己做梦梦到稳婆一事,把发现此事的根源放在了乔氏身上。
陈伯鉴听后,立马反驳:“不可!”
意晚:“我知这不是一个好主意,可这是能引起侯府重视的最好办法。”
陈伯鉴:“你有没有想过,当真相大白的那一日,若姑父知晓是你让那稳婆的儿子去告侯府,会如何想?”
意晚垂眸不语。
她当然想过。永昌侯重利,此举定会令他不喜。可如今乔氏想快速把意晴嫁入国公府,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快的法子了。
陈伯鉴:“世家大族最重名声,你身为侯府的姑娘却出面去状告侯府,这是弃家族利益于不顾。不仅是姑父,怕是老夫人也会对此事颇有微辞。”
意晚抿了抿唇。这些她都明白,只是事情紧急,她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陈伯鉴:“我帮你。”
意晚看向陈伯鉴。
陈伯鉴:“永昌侯夫人出自太傅府,此事由我们陈家揭露出来合情合理。不管结果如何,没有人会指责陈府。而且,我父亲和母亲已经答应让我查此事,所以由我来替你将此事公之于众。”
意晚眼里眼底的感激更盛。
陈伯鉴:“表妹这么聪明,当知晓由别人状告侯府和由太傅府拿出来证据哪一种方法更有效。”
意晚当然明白此事由陈家提出来最合适。稳婆儿子状告侯府是一种迂回的策略,先告侯府害其母,然后再由其母的死因查到当年换女一事。若是陈家站出来,那就是拿着证据直接揭露当年换女一事。
而且,太傅府在朝堂上举足轻重,由他们提出来更让人信服。
让她觉得难堪的是,她什么都没说,他就已经懂了。
心头有千言万语,意晚最后只说了四个字:“多谢表哥。”
微风吹过,两人的衣裳都被吹起层层褶皱。
陈伯鉴看着意晚的笑容,怔了怔。
面前姑娘的笑容如同暗夜里绽放的兰花,清新淡雅,格外吸引人。
若事情真的成了,他一丝机会都没有了。
“谢什么,咱们大概很快就能成为一家人了。”
没过几日,朝廷举行了殿试。
结果毫无悬念,陈伯鉴成了状元。
三月二十六日,陈太傅府设宴邀请一些相熟的亲朋好友来府中做客。
云府也在受邀之列。
看着手中来自太傅府的帖子,云文海很开心,他抬手摸了摸短须,笑着说:“没想到来京统共才一年有余,咱们府竟然就能收到太傅府的帖子了。这在以往想都不敢想。”
乔氏最近心情也不错,虽然梁家执意不肯成亲,但国公府那边似乎有些松动。
“等以后意晴和小伯爷成了亲,莫说是太傅府的帖子了,各个国公府、侯府的帖子,老爷怕是会收到手软。”
想到那样的情形,云文海捋着短须笑了起来。
夫妇俩又畅想了一下美好的未来。
过了一会儿,乔氏跟女儿说起今日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想到尚在病中的意晚,云文海问了一句:“夫人,意晚呢?”
乔氏正笑着,听到意晚的名字,脸上的笑容落下去一些。
“老爷,您忘了么,意晚早已定亲,不方便出门。”
云文海觉得自家夫人说得有理,不过在看到次女时,心中难免有些不舒服。
两个女儿都定了亲,怎么就长女不方便出去。
没等他问出来,乔氏就解释了一句:“虽说意晚和意晴都定了亲,可意晴毕竟是跟国公府定的亲,以后少不得得跟这些夫人们打交道,得多出去见识见识。意晚的未来夫婿是个秀才,就不用了。”
云文海微微皱眉,没再说什么。
不多时,一家人离开了云府。
云文海和乔氏带着意晴离开府中后,一辆马车停在了后门处,意晚从府中出来,上了马车。
坐上马车后,她挑起来帘子再次看了一眼云府,合上了帘子。
作者有话说:
抱歉,今天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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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陈家而言是一件大喜事。
陈太傅门生遍布朝野, 威望甚高。如今自家孙子又成了新科状元,太傅府的招牌似乎更亮了些。
虽说太傅府向来低调做人, 但这等大喜事不庆祝才会显得奇怪。当然了, 他们也没请太多人,只请了一些相熟人家。在府中摆几桌宴席,热闹热闹。
云文海看着那些平日里他搭不上话的大人们, 两眼冒光,连忙走过去套近乎。
乔氏带着女儿去了内宅之中,她们先去给魏老夫人请安。
尚未走到正院, 乔氏就看到了本应该在府中待着的意晚。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意晴也说了一句,她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她快步走了过去, 压低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意晚朝乔氏福了福身:“女儿本来没打算来的, 表哥下了帖子,不好不来。”
乔氏皱了皱眉。
陈大公子为何要给长女下帖子?
长女已经到了太傅府,不好再赶走。乔氏只能接受了。思及上次在花朝节上长女的表现,她低声警告:“你今日莫要乱说话!否则你一文钱嫁妆都别想要了!”
意晚看着乔氏愤怒的样子, 笑了, 她最后一次答应乔氏:“好。”
看着长女脸上的神情,乔氏觉得说不出来的怪。她一时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儿, 只说道:“你记住就好。”
意晚没再回应乔氏。
乔氏朝前走去。
意晴和意晚走在了同一排。
意晴瞥了一眼意晚。自从上次花朝节, 意晴对长姐的情感就开始有些复杂。她没想到向来与世无争的长姐竟然也觊觎太子妃之位, 更没想到长姐竟然已经知道了亲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