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燕—— by橙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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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这个孙媳是一点都不满意。
整日闷不吭声的,人瞧着也很是木讷。漂亮话不会说,漂亮事也不会做。
然而,这亲事是已故的老侯爷定下的,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也不知那伯爵府是不是故意把姑娘养废的。
陈夫人皱眉:“母亲,谁都有不擅长的事情。好在熙然乖巧听话,人也伶俐,慢慢教便是了。”
老太太:“我看她笨得很!府里的这些事情学了三五个月才终于捋顺了。你瞧瞧意晚,半个月就上手了。”
这话陈夫人也不好接了。一个是儿媳,一个是女儿。女儿的确上手比旁人快些,这一点陈夫人也很骄傲。可儿媳也不像婆母说的这么笨。
“不管她学了多久,总归是学会了。”
见儿媳一直维护孙媳,老太太也不愿多说了。
“你盯着她,可别让她惹出来什么事儿闹了笑话。”
陈夫人:“是,母亲,儿媳有分寸。”
老太太:“对了,过几日是承恩侯老夫人的寿辰,你给意晚再做几件好看的衣裳。尤其是斗篷,多做几件。”
虽然是给女儿做,陈夫人还是提出来反对意见。
“母亲,府中半个月前才刚刚给府中的女眷做了衣裳,意晚不爱出门,她有几件还没上过身。”
老太太立马道:“那些颜色太素了,礼佛时穿还行,出门做客就不好看了。小姑娘家家的就得穿的鲜亮些。”
那曾老太太一直想把自己的孙女嫁给外孙定北侯,如今这亲事落到了自家孙女头上,那老太太还不知要挑什么刺儿。这次说什么也得让孙女拔得头筹,压她们一头,好叫他们输的心服口服。
老太太直接做了决定:“做一件正红色的,颜色比上回那件亮一些。”
明日定北侯也会去吧。
孙女那几件斗篷他都见过了,得做新的!
陈夫人看出来婆母的坚持,不再反驳,道:“好,儿媳一会儿让人来给意晚、婉琪和熙——”
话还未说完就被老太太打断了。
“她俩就别做了,你不是说了么,半个月前刚做了,就给意晚一个人做。”
陈夫人皱眉。
只给自己女儿做,这像什么话。
老太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次不用走公中的账,走我的私账。”
自打从崇阳寺回来,婆母似乎对女儿就越发宠爱了。日日往女儿院里送东西,时不时叫女儿过去说说话。
这比从前对婉莹还要热切几分。
长此以往下去,二弟妹那边要不高兴了。
婆母的性子她也知道,劝不动的。
罢了,她私下给婉琪送些东西过去。
陈夫人答应下来。
当天下午就让人去给意晚做斗篷,两日后斗篷就做出来了,正好赶上承恩侯老夫人的寿辰。
老太太看着一红一篮两件斗篷,看向了红色的那件,满脸笑意。
这颜色很正,意晚肤色白皙,穿上这件定能惊艳四方。
瞧着孙女来了,老太太笑着把斗篷递给了意晚。
“今日是去承恩侯老夫人的寿辰,莫要穿那么素的衣裳,换这件。”
意晚看了一眼老太太手中的斗篷,道:“祖母,这件太亮了,孙女身上这件正合适。”
老太太坚持道:“你年纪轻轻的,穿亮色的才好看。等年纪大了,再穿这种颜色就不合适了。”
意晚虽然接了过来,但还是不想穿。
今日是曾老夫人的寿辰,她穿这件有些喧宾夺主了。
老太太指了指一旁的蓝色斗篷,道:“这件也是给你新作的,一会儿让你的丫鬟拿回去,等下次宴席的时候穿。”
她眼角瞥到了旁边那件宝蓝色的斗篷。
这件虽然颜色同样亮丽,但却没那么显眼儿。
“祖母,孙女还是穿这件吧。”
老太太立马就提出来反对意见:“那件不行,那件以后穿。”
意晚瞧出来老太太的坚持,换了个方式:“祖母,不如孙女穿上您看看?”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她已经想好了,不管一会儿孙女穿上怎么样,她都要说那件红色的好看。
不过,在意晚穿上宝蓝色斗篷的那一瞬,老太太心中的想法还是动摇了。
不得不说,这件宝蓝色的跟孙女的气质更搭,穿上之后整个人都感觉清冷了几分,高雅脱俗了几分。
意晚看出来老太太眼底的动摇,走过去挽住了老太太的胳膊,笑着说:“祖母今日穿松花绿,我穿宝蓝色,正相配,让人一眼就知咱们是祖孙。若是孙女穿红的,在祖母身侧就不和谐了呢。”
被意晚这么一说,老太太更加动摇了。
这时,陈夫人在一旁说道:“我瞧着也是宝蓝色的更好看。”
想到老太太的心思,她又补了一句:“年底了,大家都喜欢穿红色,意晚穿蓝色的反倒更容易出彩。”
这话说到了老太太的心坎上。老太太看看那件红色的斗篷,又看看意晚身上的蓝色,没再坚持。
再过几日就是老太太的寿辰,府中正忙着。又临近年关,府中得有人,所以陈夫人和温熙然没有跟着去。
老太太和意晚一辆马车,何氏和婉琪一辆马车。
何氏想到刚刚看到意晚穿的那件斗篷,再看坐在一旁吃点心的女儿,道:“你平日里没事儿就去瑞福堂坐坐。”
婉琪:“知道了。”
何氏叹气:“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婉琪:“明白什么?”
何氏:“讨好你祖母啊!你看婉莹从前多会讨好你祖母,你祖母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如今意晚也时时陪在你祖母身边,你祖母更是宠她。”
女儿从小就跟婆母关系不亲近,婆母有什么好事想到西宁,想到琰宁,想到婉莹,却从不会想到女儿。如今婉莹不在府中了,婆母日日挂在嘴边的变成了意晚。
婉琪反驳:“婉莹心机重,大姐姐可没刻意讨好祖母,那是祖母自己喜欢她。”
何氏看着天真的女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婉琪:“大姐姐待人真诚,我也喜欢她。母亲不是也很喜欢她吗?难道你喜欢大姐姐是因为大姐姐讨好你了吗?”
何氏被女儿反驳得哑口无言。
意晚的确没有巴结她,但意晚对女儿好,又教女儿刺绣,她打心底感激她。
她思来想去,再次叹气,妥协道:“罢了,我看你也别去讨好你祖母了,你多跟意晚学学吧。”
女儿若是能学到意晚身上的一星半点儿,也不用去费力讨好谁了。
这话婉琪爱听,她笑着答应下来。
马车很快就到了承恩侯府。
意晚本就长得好看,从前穿暗色的衣裳就有不少人盯着她看。如今她换了件宝蓝色的斗篷,盯着她看得人就更多了,再加上老太太的高调介绍,众人的焦点一下子落在了意晚身上。
“这位就是当初为了一个穷书生拒绝敬臣的姑娘吧,今日一见,果然如众不同。”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承恩侯夫人,也就是当初受秦夫人所托,去云府提亲的人。
可惜,她算漏了一个人。
老太太向来不是一个冷静周全的人,极其护短,闻言,想也没想就怼了回去:“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当年被已故定北侯退亲的小丫头,这么多年了,你还没忘了那件事儿啊!”
揭短么,谁不会?
老太太活了这么多年,知道的各家秘辛不要太多。
吵架么,自然是哪里痛戳哪里。毕竟,谁让对方先不要脸面的呢?
此话一出,喧闹的院子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作者有话说:
加更一章。
第91章 算计
承恩侯夫人周氏从世子夫人熬到现在, 如今底下儿女双全,整个承恩侯府内宅几乎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是太子的舅母, 受人尊敬, 就是太子见了她也是客客气气的。已经有很多年没人敢在她面前说这般难听的话了。
对方不过是被皇上厌弃的侯府老夫人,他们府可是出过皇后的承恩侯府。
今日是他们承恩侯府的喜事儿,容不得旁人在这里叫嚣。
周夫人脸上挂不住, 道:“老夫人,您这是何意!”
老太太脸色也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年轻时就是个直性子,说话做事不给人留情面, 也不懂得委曲求全。不然当年的孙姨娘也不会占上风。如今她年纪大了,脾气就更不好了,说一不二。
即便对方比他们永昌侯府更得盛宠, 她也没有怕的。
这事儿闹到哪里都不是她的错。
周夫人脸上的神色算不得好看, 她瞥了意晚一眼,道:“我不过是告诉大家一个事实!”
老太太立马回道:“我又有哪句话是虚的?你当年难道没被已故定北侯退亲吗?”
意晚眉头紧锁。今日的事源头在她,她正欲上前,被老太太抬手挡了回去。
她是长辈, 她怎么说周夫人都行, 甚至骂她两句都没关系。意晚是晚辈,不管她说什么都是错。
见祖母冲自己摇头, 意晚没再动。
周夫人快要气炸了。这老太太竟然敢提从前的事情。她不就是仗着孙女要嫁给敬臣了么。这事儿她婆母可没答应, 两家也尚未正式定亲, 未必就能成!
“你……”
周夫人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老太太怼了回去:“你一个小辈敢在长辈面前这般没大没小,你婆母、你娘是如何教你的!没规矩!”
眼见着这二人就要大吵起来,旁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出。
这两家都不好得罪啊。一个是已故皇后的娘家, 太子的外家, 如今正得盛宠。一个虽然没那么得盛宠了, 可也是文官清流,门生旧故遍布青龙国。再者,听闻定北侯要跟永昌侯府的女儿定亲了。
院子里的人都不敢说话。
屋内也静了下来。
曾老夫人脸色极为难看,她扬声道:“永昌侯老夫人既然来了,怎么还不进来?”
这话打破了院内外的寂静。
老太太瞥了周夫人一眼,道:“今日是你婆母的好日子,我就先不跟你一个晚辈计较了,下次若是再让我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别怪我不客气。即便是闹到太后娘娘那里,我也是占了理的!”
说完,老太太昂首进去了。
意晚紧随其后,进了正厅。
一进去,老太太立马换上了笑脸。
“呦,好久不见,老姐姐风采依旧啊,还是这么有精神,还是这么中气十足。”
这是在说刚刚曾老夫人打断她和周夫人的谈话。
曾老夫人笑着说:“你也一样,说话做事还是那么爽利,直来直往。”
这是在暗讽老太太什么话都往外说。
两人各自话中有话。
范老夫人:“你知道的,我一向这样,学不会那些虚与委蛇的把戏。旁人说我什么,我就回敬什么。”
这是在暗示周夫人先惹的她。
曾老夫人心中暗怪儿媳不懂事,当着这老太太的面就说她孙女。京城谁不知道她脾气性子不好,惹谁也别惹她。
既然不好跟范氏说,曾老夫人看向了站在她身后的小姑娘。
在看清楚意晚的样貌时,曾老夫人心中暗自一惊。这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啊,尤其是周身的气度,清丽脱俗。怪不得敬臣痴迷于她,一心只想求娶她。
不过,此事也不算成。
“这是谁啊,怎么这么久了也没人给我介绍介绍。”
这又在暗讽意晚不懂规矩,没主动给长辈请安。
范老夫人自然不高兴了。
意晚上前一步,朝着曾老夫人福了福身,笑着说:“一进门,我本就应主动上前跟您请安的。只是您跟祖母许久不见,见了面便寒暄上了。意晚作为晚辈,不好打扰您叙旧,便没有上前。”
曾老夫人笑了笑,对众人说:“这小姑娘伶牙俐齿的,跟她祖母似的。”
意晚面上神色丝毫没变,语气温和地说道:“能像祖母是意晚的福气。意晚也想像祖母一样做个性子爽利之人。这样的话,在受到旁人言语上的欺辱时就不必忍气吞声,可以大胆地还击回去。可惜意晚尚未学到祖母的两成,胆子又小,旁人说了难听的话也只能在一旁默默受着。以后可得跟祖母好好学一学。”
意晚向来与人为善,不愿说人不是。若曾老夫人只说她一人,她便受着了。只是,先是承恩侯夫人,又是老夫人,一个一个都过来跟祖母吵,让人心中很是不快。
而且,曾老夫人前世就不喜欢她。
人永远无法让一个本就对自己心存偏见的人喜欢自己。
曾老夫人脸上的笑渐渐落了下去,看向意晚的眼神有几分凉意。
这小姑娘看着很是柔弱,没想到说起话来这般厉害。
看似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还让人抓不住任何的把柄。
和曾老夫人不同的是,范老夫人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她拍了拍意晚的手,笑着说:“没事儿,祖母以后慢慢教你。”
意晚:“劳祖母费心了。”
这时,门外又来了别的府上的人,曾老夫人没再多说什么。
范老夫人落座后,看了看周围的人,对意晚道:“你去找婉琪她们玩儿吧,不用在这里陪我。”
意晚看了一眼曾老夫人的方向,神情种流露出来一丝迟疑。
范老夫人笑了笑,低声道:“不必担心我,他们能拿我怎样?敬臣今日应当也来了吧?去吧!”
听到祖母提到顾敬臣,意晚脸色微红。想到刚刚祖母的表现,想了想,离开了。
出了门,意晚环顾四周,几乎没有看到跟自己相熟的人,婉琪也不见了踪影。
何氏刚刚和女儿下车后就看到了自己娘家人,没有跟着老太太一起去正厅。
虽然没有找到婉琪,意晚也不愿再去正厅,于是在承恩侯府中转了转,她打算寻一处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
她正往一旁的暖房走去,路上便听到了两个丫鬟的谈话。
“姐姐,水榭那边的男子是定北侯吧?”
“是啊,那位就是定北侯,你今儿运气好,见着了他,他平日里都在军营练兵。”
“那和他在一处的可是那位与他议亲的永昌侯府嫡长女?”
“嘘!那位姑娘可不是侯府的嫡长女,好像是聂将军的女儿。”
“啊?将军的女儿?定北侯不是和永昌侯府嫡长女在议亲吗?怎么跟将军的女儿又扯上关系了?”
“定北侯只是议亲,又不曾正式定亲,也不曾成亲。真定了亲也有退亲的。这些事儿可是说不准的。”
那小丫头还想再问,另一个丫头催促她快走,两个人的声音便在耳边消失了。
紫叶看了一眼自家姑娘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咱们去哪?”
意晚回过神来。
至于去哪,她在犹豫。
紫叶:“定是那两个小丫头胡说的,侯爷对您那般好,不会跟旁的女子亲近。”
意晚轻轻应了一声:“嗯。”
顾敬臣的确不会跟别的女子亲近,这一点她前世就知道了。如果顾敬臣真的对聂姑娘有意,他早就把她娶回了家,不会向自己提亲。
聂姑娘爱慕顾敬臣,这一点她也知道。
前世她嫁给顾敬臣后,聂姑娘也时常来侯府中,偶尔也会去前院跟顾敬臣见面。
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从来不曾过问。
她应该相信顾敬臣的。
可不知为何,刚刚听到那两个丫头的谈话,内心不再像从前那般平静。
“去水榭看看吧。”意晚道。
紫叶抿了抿唇,跟着自家姑娘前往水榭。
走过小花园,再穿过那边的回廊,走到月亮门那里,就能看到水榭那边的情形。意晚懂唇语,站得远也能看清他们说些什么。
然而,就在距离月亮门数尺的地方,意晚停了下来,她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去。冷风一吹,她的脑子越发清醒了。
就算过去又能怎样呢?
一想到他们二人可能举止亲昵,她内心便觉得难受不已。而如果他们二人没什么,又显得自己多疑,不相信顾敬臣。
有些事情倒不如不知道,不过问。
意晚就这般坐在了回廊上,既不靠近,也不离开。
不一会儿,小花园那边走过来一个有几分熟悉的人。
承恩侯长女,秦锦儿。
秦锦儿看到意晚,眼中流露出来一丝意外。
“乔姑娘怎么在这里坐着,不去屋里暖和暖和?”
意晚:“屋里有些闷热,我出来透透气。”
秦锦儿:“哦,原来是这样呀。前面有个水榭,如今虽然用帘子隔上了,四面也还有风,对面能看到湖中的景色,倒是适合透透气。不如我让人带你去那边坐坐?”
闻言,意晚全都明白了。
若是一般的主家,在冬日绝不会建议客人去水榭中。
她刚刚便觉得那两个小丫鬟出现得有些刻意,像是故意说给她听似的。刚刚她没去水榭,也有这么一层意思。万一是别人利用定北侯为她设的陷阱呢?
此刻听到秦锦儿的话,便知自己并未多想。
的确是个陷阱。
又并非她想象中的陷阱。
秦锦儿是故意让丫鬟说给她听,让她去水榭的吧。想来顾敬臣和聂姑娘此刻定是在水榭中的。
意晚站起身来:“不了,我已经休息够了,正准备离开。”
见意晚真的抬步要走,秦锦儿顿时有些慌了,开口说道:“我刚刚瞧着敬臣表哥好像去那边了,乔姑娘不过去看看吗?”
这话更加证实了意晚的猜测。
原来这位秦姑娘也对顾敬臣有意,怪不得前世曾老夫人和周夫人对自己不善。不过,前世这位秦姑娘很快就嫁了人,也极少来侯府中。平日里见面时秦姑娘也对她很是客气。基于这些,她倒是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意晚:“我二人正在议亲,不便相见。”
说完,意晚抬步离开。
秦锦儿握紧了手中的帕子。
一旁的丫鬟见意晚离开了,小声问了一句:“大姑娘,乔姑娘走了,咱们怎么办?”
秦锦儿抿了抿唇,看向水榭的方向,眼神中透露出来一丝坚定。她转头又看向意晚离开的方向,低声道:“去告诉陈大人。”
丫鬟:“是。”
秦锦儿敛了敛脸上的神色,朝着水榭那边走去。
若他们二人情比金坚,她便就此罢手。若这二人的感情不牢固,那就怪不得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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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顾敬臣和聂扶摇的确还在水榭中。
说完聂将军的事情, 顾敬臣随口问道:“对了,你刚刚说你想起来关于我母亲病情的事情, 究竟是何事?”
聂扶摇笑着说:“我本来觉得侯府中有个丫鬟有些可疑, 刚刚细细想了想,又觉得是我多心了。”
顾敬臣本也没觉得能从她这里问出来什么,如今听到这样的答复, 多少猜到对方怕是以此为借口想要留他。
他皱了皱眉,道:“既无事,顾某就先离开了。”
时辰不早了, 永昌侯府的女眷差不多该到了,意晚应该也来了吧,她那日答应他要来的。
聂扶摇:“等一下——”
顾敬臣站定脚步, 看向聂扶摇。
这时, 秦锦儿过来了。
“咦?竟然真的是表哥和聂姑娘。”
顾敬臣看向出现在眼前的秦锦儿。
秦锦儿笑着说:“刚刚我瞧着永昌侯府的乔姑娘盯着这边看了许久,一脸不悦。我正想着她究竟看到什么,怎么是那般表情。原来是……”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
顾敬臣脸色顿时大变,看向月亮门那边, 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她往哪里去了?”
秦锦儿:“乔姑娘好像是往那边竹林去了。”
顾敬臣:“嗯。”
说着, 顾敬臣就要离开。
聂扶摇在身后扬声说道:“敬臣哥,我跟你一同去, 跟乔姑娘解释清楚。”
顾敬臣没理她, 朝着竹林那边去了。
秦锦儿看着这二人离去的背影, 脸上的笑意散了。
表哥就那么喜欢那位乔姑娘吗?
乔姑娘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表哥这般喜欢。去岁在永昌侯府的寿宴上,表哥就不顾危险舍身相救, 如今听到乔姑娘的消息, 又是这般紧张。
秦锦儿抬步朝着竹林走去。
意晚看着出现在面前的陈伯鉴, 眼中流露出来一丝惊喜的神色。
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表哥了。
陈伯鉴入职翰林院已有半年多,极得盛宠。虽然在官场浸润几个月,但身上仍旧是一副书卷气。
意晚朝着陈伯鉴福了福身:“表哥。”
陈伯鉴上上下下打量着意晚,瞧着她无事,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提刚刚听说她受伤的事情,转而问道:“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可还好?”
意晚笑着说:“托表哥的福,一切都好。”
看着意晚脸上和以往不同的轻松表情,陈伯鉴也笑了。
“过得好就好。”
至于她跟定北侯议亲的事情,他不想多问了。
早就已经知道结局的事情,问来问去也只会徒增烦恼和伤心。
“定北侯人品极佳,堪为良配。”
听到陈伯鉴提及顾敬臣,意晚也笑了笑。
“嗯。表哥这么好,将来定会遇到适合你的姑娘。”
会吗?应该没有了。像意晚这样的姑娘,一辈子出现一次已经是他的幸运。只可惜他们缘浅,没能走到一起。
“咳咳。”意晚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许是刚刚在回廊那里吹了风。
陈伯鉴微微皱眉:“这里风大,去暖阁吧。”
意晚:“好。”
两人抬步朝着暖阁那边走去。
意晚:“外祖父和外祖母身体可还好?”
陈伯鉴:“祖父身子依旧硬朗,祖母前几日吹了风,身子有些不适,今日便没有来。”
意晚:“怎么没去侯府说一声?”
陈伯鉴笑着解释:“祖母怕姑母担心才没说的。如今祖母身子好了,我才敢跟你说。”
意晚:“当真好了?”
陈伯鉴:“好了。”
意晚琢磨了一下,猜想外祖母的身子定然是好了的,不然表哥不会告诉自己。
陈伯鉴:“府中一切都好,表妹不必担心。”
意晚:“嗯。”
两人正说着话,婉琪和一男子的身影出现在转角处。
看到陈伯鉴,婉琪眼前一亮。
站在她身侧的男子看到她脸上的神情,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但嘴上还是说道:“我就说了么,我能带乔姑娘找到伯鉴兄。”
婉琪看也不曾看身侧的言鹤,敷衍道:“嗯嗯,你说得对。”
言鹤看到站在陈伯鉴身边的意晚,眼眸微动,说了一句:“不过,我瞧着伯鉴兄似是对他身侧的姑娘有意,乔姑娘的芳心怕是要错付了。”
婉琪脸上的笑顿时落了下来,怒视言鹤。
言鹤有些心虚,支支吾吾道:“我……我又没说错什么,你应该讨厌那位姑娘才对,这般看着我作甚?”
婉琪斥道:“你莫要胡说八道!那是我大姐姐,大姐姐和陈家表哥是表兄妹的关系,他们二人关系好也是应该的。我大姐姐已经许给定北侯了,陈家表哥对她只是兄妹情。你可别毁了我大姐姐的名声。”
言鹤:“……言某没那个意思。”
他没注意到跟在陈伯鉴身边的人是谁,他说那番话只是想让婉琪死心,无奈这小丫头压根儿不往他说的方向想。
婉琪:“你最好没有!”
说着,婉琪快步朝着意晚和陈伯鉴走了过来。
“大姐姐,伯鉴表哥。”
婉琪看向陈伯鉴的神情带了一丝羞涩。
意晚先看了婉琪一眼,又看向了跟在她身后的言鹤。
言鹤:“伯鉴兄,乔姑娘。”
陈伯鉴:“子青,婉琪妹妹。”
意晚握住了婉琪的手,往旁边站了站。这样,意晚就和婉琪站在了一处,也就站在了言鹤的对面。
“言公子怎么跟二妹妹遇到一起的?”
意晚的眼神里有几分探究。
上次这位言公子见到婉琪时便有些不对劲儿,看上去对婉琪甚是感兴趣。
言鹤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先看了婉琪一眼。
婉琪眼珠子动了动,立马道:“偶遇,大姐姐,我跟他是偶遇。”
说完,不忘给言鹤使了个眼色。
言鹤可千万别说出来她是特意来找陈家表哥的。
好在言鹤接收到婉琪的目光,道:“对,偶遇。”
意晚看看婉琪,又看看言鹤,越发觉得这二人之间藏着什么秘密。不过,婉琪既然不愿当众说出来,她也不会再多问。等私下再好好问问她。
陈伯鉴并未多想,笑着说:“没想到最近竟然能时常在京城见到你。你从前不是最讨厌来京城的,怎么,如今想通了?咱们的言公子也开始食人间烟火了?”
言鹤眼睛快速瞥了婉琪一眼,说道:“祖母身子不太好,父亲又太忙了些,我便代其回来侍疾。”
陈伯鉴正了正神色,问:“国公夫人病了?可严重?”
言鹤:“不严重,已经大好了,只是因思念我父亲,心中不畅快。我便受父亲所托,在京城多住些时日。”
言鹤的父亲是青龙书院的山长,言鹤随父亲住在山上,甚少回京。但其实,言山长是文国公的长子。只因不喜朝廷中纷杂的尔虞我诈,故而放弃世子之位,去了山中隐居,教教学生,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因言山长极具才华,比文国公更胜一筹,国公自然不愿放弃这个儿子,这些年也没有立其他儿子为世子。
而府中为了世子之位,争得头破血流。
文国公夫人只得这一个儿子,剩下的全都是庶子,她又岂会甘心把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国公府给那些庶子们。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言山长依旧不改初衷。不管国公夫人哭闹还是上吊自尽,他都不曾动摇过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