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燕—— by橙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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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会是谁呢?
为何那人除掉了云婉莹,却留下了孩子。
那孩子是太子的,不是比云婉莹的身份更加尊贵吗?
意晚只略微一想便放下了,还有三日她便要嫁给顾敬臣了,如今也没太多的时间想这些事情。
总之那个人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是顾敬臣。即便顾敬臣知晓婉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他也不会因此就做出来伤人性命的事情。
因为没有几日就要离开,意晚白日里尽可能地在正院里待着,陪着陈夫人说说话。时不时也去瑞福堂坐一会儿,剩下的时间就是跟婉琪在一处。
婉琪抱着意晚的胳膊,不舍地道:“大姐姐,我可真舍不得你啊,你就要嫁给定北侯了,以后就不能时时刻刻看到你了。”
说着说着,后面竟然有了鼻音。
意晚瞧着婉琪微红的眼眶,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若是想我了就去定北侯府寻我。若是二婶儿同意,你就陪我住几日。”
婉琪瓮声瓮气地道:“嗯。可那终究不一样啊,不是在咱们自己家了。”
听到这话,意晚心头也有些沉闷。
“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再过两年,你也要出嫁了。”
婉琪把头靠在意晚的肩膀上,道:“我不想嫁人,也不想大姐姐嫁人,想要一家人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这种事对于儿郎而言是可以的,对于姑娘家却是几乎不可能的。
世道便是如此。
两人也不说话,就这般静静地坐着。
这时,紫叶过来了,对意晚道:“姑娘,定北侯来了。”
一听这话,婉琪立马坐正了身子,不悦地道:“他怎么又来了?大姐姐过几日就要嫁给他了,他怎得日日都来,烦不烦啊!”
婉琪本就因为意晚要出嫁了心情不好,一听顾敬臣来了,心头的不悦立马升了起来。
这话也就婉琪敢说了。
紫叶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不过,事情的确如二姑娘所言,定北侯最近日日都来。
婉琪:“你去跟他说,我大姐姐有事在忙,没空见他。”
紫叶没敢应,她看了一眼意晚的神色。
意晚握了握婉琪的手,失笑,微微摇了摇头。她看向紫叶:“就按二妹妹说的去回吧。”
婉琪脸上顿时露出来一个大大的笑容。
大姐姐还是更喜欢她。
紫叶应了一声,退下了。
过了两刻钟左右,紫叶又来了。
意晚看向紫叶:“怎么了?”
紫叶觑了一眼婉琪的神色,对意晚道:“定北侯说有要事找您,今日必须得见您一面。”
意晚有时若是在忙的话,就不会去见顾敬臣。之前顾敬臣从不会这样。只要意晚说了有事,他留下东西便会离去。今日怎得这般坚持?莫不是真的有事。
意晚看向婉琪,她正犹豫如何跟婉琪说,婉琪先松开了她的胳膊,失落地道:“大姐姐你去忙吧,我明日再来寻你。”
意晚笑了:“好。你不是喜欢我那幅松竹图吗,送给你了。”
婉琪也笑了:“多谢大姐姐。”
意晚抬步去了前院。
她到时,顾敬臣正站在树下认真地看着树上的桃花。
风吹过,桃树晃动,桃花纷纷扬扬落下,像是下了一场绵绵的花瓣雨。
顾敬臣身上的杀伐气息顿时减弱了几分。
往常意晚一走到门口,顾敬臣就会转身看过来。今日意晚特意在门口停了一瞬,她却发现顾敬臣并未注意到她的到来。
瞧着顾敬臣的背影,意晚眼眸微动,提起来裙摆,放缓脚步,轻轻地朝着顾敬臣走去。
一路上,她紧张不已,生怕顾敬臣会突然转过身来。
终于,她来到了顾敬臣的身后。
顾敬臣竟然还没有发现她!
意晚心中起了恶作剧的念头,踮起脚尖,站在顾敬臣身后,抬手捂住了顾敬臣的眼睛。她故意把声音压得粗一点,道:“猜猜我是谁?”
她没看到的是,顾敬臣脸上的笑意快要止不住了。
“姑娘,若是我猜对了有什么奖励吗?”
瞧着顾敬臣的反应,意晚微微蹙眉。难不成顾敬臣真的没猜出来是她?
“没有。猜错了要接受惩罚!”
顾敬臣:“什么惩罚?”
“罚你……”意晚想了想,脑海中突然冒出来最近梦中的顾敬臣,“罚你抄写三遍经书!”
顾敬臣:“会不会太轻了?”
意晚:“嗯……那就十遍。”
顾敬臣终于忍不住,笑声从胸腔穿了出来,闷闷的。
意晚终于意识到顾敬臣一直在逗自己玩,有些意兴阑珊,松开了捂着顾敬臣眼睛的手。
然而,手还未缩回来就被人紧紧握住了,整个人也被抵到了桃花树下。
意晚看着顾敬臣眼中的笑意,微恼。
“你早就猜到是我了?”
顾敬臣握住意晚的手,轻轻亲了一下:“我一直在闭眼期待着你的动静,你走在桥上时我就听到了。”
意晚惊讶不已。
穿过小桥,再走数十步才能到这边院子,顾敬臣如何听得出来的。
顾敬臣:“每个人走路都有自己的习惯,你的步调我早已烂熟于心。甚至——”
意晚:“嗯?”
顾敬臣看着意晚的眼睛,道:“甚至,我能听出来你的心情。昨日你下了桥后,我数了十五个数你出现在了门口,今日你下了桥后我数了十二个数你就到了。昨日你不知我来,而今日你知我在等你。说明你很想见到我!”
意晚放在心底的心事一下子被人剖析得干净彻底,瞪大了眼睛看着顾敬臣。
“我猜对了,是不是要给我些奖励?”
意晚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手突然被顾敬臣握紧了。
顾敬臣头微微一垂,亲上了意晚的唇。
意晚身后是盛开的桃树,眼前是顾敬臣。她被亲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紧紧攥着顾敬臣的衣裳。
片刻后,顾敬臣终于停止了亲吻。额头抵着意晚的额头,垂眸看着意晚。
他浓重的呼吸声甚是滚烫。
意晚心颤抖着,红着脸不敢看顾敬臣,她撇开了头。
顾敬臣却觉得意晚怎么看都看不够,只想日日夜夜地看着。他顺势把意晚圈入了怀中,头放在了意晚的颈窝。
两个人就这般静静地待着,谁也没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意晚推了推顾敬臣,问:“你今日到底有何事?府中还有一大堆事要忙,若无事我便回去了。”
顾敬臣深深地看了意晚一眼,从怀中拿出来一根红线,系在了意晚的手腕上。
意晚诧异:“这是什么?”
顾敬臣:“我特意为你求的一个平安绳。”
意晚:“啊?求这个做什么?”
顾敬臣从来不信神佛,更不信这些东西,怎得会突然给她系一根红绳。
顾敬臣没细说,只道:“保平安。”
意晚还想再问,顾敬臣拿其他话题岔开了。
过了一会儿,顾敬臣道:“回去吧,这几日你哪里都不要去,三日后我来接你。”
意晚:“好。”
看着意晚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顾敬臣脸色沉了下来。
不知为何,他这几日总觉得有些不安,似是要发生什么似的。除了派人守着意晚,他从京北大营回来的途中,还特意去崇阳寺求了一根平安绳,保意晚平安。
婉莹一直被太子禁足在自己的小院中, 并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
自打肚子越发大了,她就总觉得有人要害自己的孩子, 时时刻刻小心着。
至于外面的事情, 也是真的没空去打听。
当她平安生下来儿子,总算是放心了。
不管如何,这可是太子的长子, 也是皇上的长孙。
然而,这个孩子却没有得到她想象中的重视,太子竟然被禁足了。而她也被太子妃以她在坐月子为由, 依旧不让她出去。
等出了月子,她终于知晓了这几个月究竟发生了何事,顿时大惊。
她连忙抱着孩子去寻太子。
云婉莹刚到正殿, 冯乐柔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初雪:“太子妃, 俸仪去寻太子殿下了。”
冯乐柔皱了皱眉。
这一个月来,不管她说什么,太子都是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嘴里还不停地骂皇上, 骂定北侯。
这二人才是最疼爱太子的人!
他言语间说出来的话也让人很是震惊。
她无法判断那些事情是真是假。
“罢了, 让她去吧。”
太子最近阴晴不定,云婉莹又能讨得了什么好?
云婉莹过去时, 太子正在饮酒, 神情颓废。她敛了敛思绪, 笑着道:“殿下,您看看瑞儿,长得多像您啊!”
周景祎勉强从酒瓶中抬起头来, 瞥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儿, 随即冷笑一声, 又继续饮酒了。
云婉莹抿了抿唇,道:“殿下,您可是太子殿下,皇上如今还未下什么诏令,您莫要自暴自弃。”
周景祎喝完手中的酒,使劲儿把酒坛摔在了地上。
云婉莹吓了一跳。
宫女怀中的婴儿吓得哇哇大哭。
周景祎脸上流露出来不耐烦的神色,怒斥:“哭什么哭!”
云婉莹瞥了一眼宫女,示意她带着孩子退下。
“殿下,到底发生了何事,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您说出来,我和您一起承担。”
她被禁足前,太子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手握大权的太子,怎得她出来天就变了。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周景祎嗤笑一声。
承担,如何承担?谁又承担得起?
父皇心中只有顾敬臣那个私生子,丝毫不把他放在眼中,他如何能跟顾敬臣争。
周景祎本不欲跟云婉莹多说什么,忽然,他想起来一事,盯着云婉莹片刻,凑近了她,低声说道:“你可知顾敬臣的生父是何人?”
云婉莹:“不是已故的定北侯吗?”
周景祎笑了,他晃了晃手指,道:“不,他亲生父亲不是定北侯,是父皇!是我的父皇!他跟我同一个父亲所出。”
云婉莹顿时愣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顾敬臣……他是皇上的儿子?”
周景祎:“是啊,他是父皇的儿子。打小父皇就对他与旁人不同。那时孤以为是父皇怜惜他们孤儿寡母,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你最讨厌乔意晚了,没想到她如今嫁的人也是皇子吧?”
说罢,周景祎大笑出声。
声音里面透露出来几分悲凉。
闻言,云婉莹神色骤变。
乔意晚要嫁的人竟然是一个皇子?
“定北侯知道这件事情吗?”云婉莹问。
周景祎冷笑一声:“他自然是知晓的,他从小就知道,却从来没跟孤说过。他时常跟在孤的身边,定是一直从旁笑话孤。”
“枉孤从前那么信任他,他竟然敢欺瞒孤!”
周景祎越说越愤怒,一脚踢开了脚边的酒坛子。
周景祎已经被愤怒和酒蒙蔽了脑子,忘记一直是他自己主动靠近顾敬臣,顾敬臣从未主动来寻过他。
云婉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片刻后,她又问了一个问题:“定北侯也觊觎那个位置吗?”
周景祎:“应该是没有的。是父皇重视他,想把这世间最好的给他。不过孤瞧着顾敬臣似乎对父皇颇为冷淡。”
说起皇上,周景祎轻笑一声,道:“对父皇好的,日日陪在他身侧的他不在乎,反倒是宠爱那些不敬他的。敬臣,敬臣,呵,可真是讽刺。孤瞧着这天下迟早要被父皇送到顾敬臣的手中。”
云婉莹却不这样觉得。
等太子笑了一会儿,她开口道:“殿下可知当年我外祖母和母亲为何要将我和乔意晚交换?”
周景祎不解云婉莹为何问这个问题,那两个女人一个是丫鬟出身,一个是庶女,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他不屑道:“无非是为了永昌侯府的荣华富贵。”
云婉莹看向周景祎的眼睛,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并非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周景祎并不想听这些事情,拆开一坛子酒,饮了一口,随意道:“哦,那是为何?”
云婉莹:“因为永昌侯夫人身怀六甲之时,路过一个道观,有一位道士算出来她腹中的胎儿是凤命。”
周景祎顿时怔住了,眼睛微微眯了眯,看向云婉莹。
“你刚刚说什么?”
云婉莹:“因为道士说乔意晚将来会成为皇后,所以外祖母和母亲动了心思,冒死也要将乔意晚和我相换。我打小也是被老夫人和侯爷当成皇后来培养的,后来他们不顾永昌侯夫人的反对,执意让我参选太子妃。”
周景祎缓缓放下手中的酒坛。
他想到了永昌侯府当初不惜作弊也要帮云婉莹成为太子妃。
想到了顾敬臣对乔意晚突如其来的喜欢,想到了顾敬臣突然插手永昌侯府的家事,想到了顾敬臣宁愿放下定北侯的骄傲也要求亲三次。
“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景祎站起身来,大笑出声。
他原还以为顾敬臣对皇位无意,如今看来,真正蠢的人只有他自己。
他和顾敬臣一起长大,知晓顾敬臣的性子。顾敬臣向来不近女色,怎会突然喜欢上一个女子?定是因为这女子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点。
哪有什么一见钟情的故事,分明是因为顾敬臣知晓乔意晚的身世,故意去求娶!
“哈哈哈哈哈哈”
周景祎不停地笑着,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
云婉莹没想到周景祎会是这样的反应,怔怔看着他不说话。
想要取代他成为太子?他做梦!
周景祎拿起来手中的酒坛,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他不是想去拥有凤命的女子吗?他偏偏就不让他如意!
意晚当晚上再次入梦。
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没什么想了解的,所以最近她做梦梦到的都是顾敬臣一个人在书房抄写经书。她已经看了几个月顾敬臣抄写经书了,今日忽然看到别人,颇为意外。
“侯爷,夫人没了。”
听到这熟悉的话,意晚有些诧异。上次顾敬臣知晓她死了时不是在延城吗?怎得如今在侯府中。很快,她明白过来了。李总管口中的“夫人”说的不是她。
应该是云婉莹。
得知云婉莹难产而亡,顾敬臣眉头皱了起来。
看着顾敬臣因为云婉莹的死而不开心的模样,意晚说不出心里是何种感受。
她突然不想再做这样的梦了。
前世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今生是一段崭新的开始,顾敬臣喜欢的人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人。然而,前世他曾娶过云婉莹,他们二人曾有过几个月的夫妻生活,这一点无论如何也无法抹杀。
此刻看着顾敬臣和云婉莹的事,她心中难以控制地难受。
顾敬臣:“进入产房前大夫不是说一切都好吗?”
李总管:“是啊,郎中的确是这么说的,可不知为何夫人忽然大出血,很快便没了气息。”
顾敬臣:“可有任何异常?”
李总管:“东宫曾经来送过一些补品。说是太子知晓侯爷的第一个孩子即将诞生,特意为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
顾敬臣眼眸微冷。
“细查此事!”
“是。”
顾敬臣:“将孩子严加守护,莫要被人钻了空子。”
李总管忍不住道:“侯爷,您从未踏入夫人房中半步,那孩子也不是您的,您又何必这般做?”
夫人嫁过来时肚子里就已经有了身孕,很显然是故意的。这几个月来,夫人在府中也很不规矩,时常来外院书房翻找东西。明显是太子派来的奸细。
侯爷又何必插手这些事,任由太子那边的人斗个你死我活便是。
听到李总管的话,意晚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顾敬臣顿了顿,道:“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李总管叹了叹气:“老奴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总管转身之际,顾敬臣道:“李叔,等找到想要害死孩子的人,孩子安全了,我就把他送走。”
他倒也没有给别人养孩子的兴趣,之前留着乔婉莹也是想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李总管脸上露出来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意晚终于明白前世顾敬臣为何要把孩子放在小院中严加看管起来了,竟然是为了保护那个孩子。他明明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却还是选择好好护着他。
画面一转,意晚发现自己来到了宫里。
细雨中,顾敬臣和冯乐柔擦肩而过。
顾敬臣:“太子妃,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冯乐柔笑了:“定北侯,我为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我以为你要感谢我的。”
她知道以顾敬臣的本事定能查出来事情是她做的。
可她还是做了。
因为她知晓此事对顾敬臣有利,顾敬臣定不会把事情宣扬出去。
顾敬臣冷冷地看了冯乐柔一眼,道:“你觉得太子若是知晓了此事,会如何想?”
冯乐柔笑容加深:“侯爷会告诉太子殿下吗?以你对太子殿下的了解,他会在意一个女人的死活?”
顾敬臣:“一个女子的死活太子或许并不在意。但若太子知晓太子妃的本意是弄死那女子腹中的孩子呢?”
冯乐柔脸上的笑僵住了,她抿了抿唇,道:“那孩子又不是侯爷的,侯爷何必在意?”
顾敬臣眯了眯眼:“太子妃,那孩子不管是何人的,毕竟是一条生命。”
闻言,冯乐柔没说话。
顾敬臣:“希望你适可而止,莫要再做令自己后悔的事。”
说完,径直离去。
意晚从梦中醒来,心头的疑惑颇多。
前世害死云婉莹的人是冯乐柔,今生不知为何冯乐柔饶过了云婉莹。想来是因为前世云婉莹对冯乐柔未设防所以着了她的道,又或者是今生有人帮了云婉莹。若云婉莹是冯乐柔害死的,那么自己会不会也是被冯乐柔害死的呢?应该不是。冯乐柔没有害死自己的理由。可谁又有这个理由害死她呢?
还有,顾敬臣明明已经抓住了冯乐柔的把柄,相信以冯乐柔的聪明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可后来为何顾敬臣一直把孩子留在了府中呢?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对云婉莹情根深种的模样。
这些问题着实令人想不通。
太子忽然振作起来, 这让冯乐柔很是意外。
她在太子面前试着提了提定北侯,太子依旧对其厌恶不已。或者说, 比从前更加厌恶, 甚至有几分憎恨。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依她的判断,定北侯可是太子最好的一个帮手。即便如今她从太子处得知了定北侯的身份,她依旧觉得定北侯不会背叛太子。
因为, 定北侯若是早就知晓了他自己的身世,那么,依着皇上对其的宠信, 他若是想背叛太子早就背叛了。
当然,若是太子做得太过分了,难免不会惹怒定北侯。
承恩侯府没什么前程, 不过是依附太子的存在。太子在, 承恩侯府就在。太子没了,承恩侯府就等着没落吧。
想到云婉莹对乔意晚的恨意,冯乐柔猜测那日云婉莹所说之事极有可能跟定北侯和乔意晚有关。定是她说了什么,让太子一下子振作起来。
冯乐柔思索良久, 晚上, 她决定去找太子再好好聊一聊。
周景祎听腻了冯乐柔劝说的话,一听是她过来了, 直接让人去说他在休息, 没有见她。
冯乐柔站在门口, 看着紧闭地房门,扬声道“殿下,臣妾今日有话想跟您说。”
听到这个声音, 周景祎皱了皱眉, 有些不耐烦地问:“何事?”
冯乐柔:“臣妾可否进去一叙?”
周景祎琢磨了一下, 让冯乐柔进去了。
冯乐柔也没扯其他的话题,直接问道:“殿下,您最近打算做什么?”
周景祎抬眸看向冯乐柔,眼含警告:“太子妃,你僭越了。”
冯乐柔没再继续追问,转而问道:“您觉得如今咱们最大的敌人是谁?”
周景祎嗤笑一声,道:“咱们身边还有朋友吗?”
冯乐柔试着道:“定北侯就是咱们的朋友。”
周景祎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讥讽道:“顾敬臣究竟给太子妃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你对其念念不忘?既然你心悦于他,当初又为何要嫁给孤?”
听到这番话,冯乐柔神色也不好看了。她稳了稳心神,道:“臣妾也想知道贵妃和俸仪究竟跟您说过什么,导致您这般恨定北侯。从前您跟定北侯关系不是很好吗?”
周景祎:“那是孤不知道一些事情,如今知晓了自然不可能再跟从前一样。太子妃若无事,就回吧。”
他就不该让她进来。
冯乐柔忍了忍,又道:“殿下,您想过这一切的事情是从何时开始变的吗?想过为何皇上会屡次针对您吗?”
周景祎眯了眯眼:“因为顾敬臣!”
冯乐柔立马道:“是因为颜贵妃!若不是颜贵妃对您说了那些话,您如何会针对定北侯?若您不针对定北侯,皇上也不会这般待您。只要您跟定北侯重归于好,相信皇上很快就会重新重用您的。”
周景祎几乎要被冯乐柔说动了,可一想到当年母后死的真相,一想到顾敬臣娶了乔意晚,他心头的愤怒就难以消除:“不可能!”
冯乐柔猜不到其中的缘由,也知太子不会告诉她。她换了策略:“好,您即便不能跟定北侯重归于好,那能不能不再针对他?他名义上毕竟是姓顾,而非姓周,这一点就足以证明皇上没有认回他的心思。您针对他是没有用的,只会让颜贵妃母子更加得意。”
周景祎:“哼,周景祺算个什么东西?等孤解决了顾敬臣,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冯乐柔:“殿下!”
周景祎:“孤乏了,太子妃退下吧!”
冯乐柔看着周景祎,心中无力感顿生,她顿了顿,转身离去了。
她打小身子就不好,但却一心要强,想要做到最好。她以为嫁给太子就能实现自己的夙愿。可不曾想,当初势头正盛的太子一下子变成了这般模样。
或许,并非是他变成了这般模样,而是他原本就是这样的。只不过从前颜贵妃捧着,定北侯护着,才显得他德才兼备能力卓绝。
如今这二人全都离他远去,甚至很可能与他对立,他的真实面貌就显露出来了。
从正殿出来,外面下起了濛濛细雨。
“太子妃被撵出来了?”云婉莹笑着说起风凉话。
冯乐柔瞥了一眼云婉莹。就在一个月前,她还曾动过念头想要弄死云婉莹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今看着得意洋洋的云婉莹,她只觉得她可怜。
“掌嘴!”冯乐柔淡淡道。
初雪上去给了云婉莹一巴掌。
云婉莹一脸不可置信,捂着脸,愤怒道:“你敢打我!我定要告诉殿下!”
冯乐柔淡淡道:“随你。”
说罢,朝着雨中走去。
春雨贵如油,三月的雨已不似冬日的那般寒凉。
回到自己的殿中,冯乐柔吩咐婢女:“动用所有的力量去打听周景祎跟云婉莹在密谋什么。”
冯乐柔对太子的称呼变了。
初雪有些震惊,问:“所有的?”
冯乐柔:“对,所有的。把能用上的全用上,即便是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给我打听出来。”
初雪震惊极了。
姑娘嫁过来数月,好不容易在东宫中有了自己的一些势力,如今若是暴露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冯乐柔喃喃道:“姨娘已经害了冯家一次,我不能让冯家毁在我的手里。”
初雪顿时心头一紧:“奴婢明白了。”
十五晚上,永昌侯府众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今天人来得很齐。
乔桑宁也在。
二月初,乔桑宁从书院中回来了,参加了会试。不久之后会试成绩出来,乔桑宁成了贡士。前不久,他刚刚参加了殿试,虽未中前三甲,但也榜上有名。如今选择了外放出京,月底就要前往。
这对于永昌侯府而言是一件大喜事。
长子是世子,有爵位在身。次子通过了正儿八经的科考,两榜进士出身。只要侯府不犯天大的错误,那么不管侯府再怎么起伏,都不会影响他的仕途。乔琰宁作为二房的长子,自也有蒙荫官职在身。
乔彦成:“明日意晚就要出嫁了,今晚大家好好聚一聚,下一次再聚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说到后面一句,乔彦成无端有些伤感。
桌上的氛围也顿时变了。
乔彦珏看看兄长,又看看母亲,出声缓和气氛:“意晚是嫁入定北侯府,又没有出京城。她想何时回来就能何时回来,咱们没必要像生离死别一样。”
话虽是这么说,但大家心中还是有些沉闷。
老太太叹气:“哎,早知道婚期往后面拖一拖了。”
乔彦珏见无人应答,再次开口:“婚期是皇上定的,咱们如何能往后拖?”
婉琪小声嘟囔了一句:“都怪定北侯,那么着急。”
何氏瞪了女儿一眼,道:“你这小姑娘家家的说的是什么话?这足以证明定北侯对你大姐姐的重视。”
婉琪撇了撇嘴没说话。
意晚心中也是沉甸甸的,只是,看着长辈们的神色,她打起精神,笑着说:“能有这么多家人的陪伴,意晚觉得此生足矣。往后定会时不时回府中来看看,希望到了那时祖母、父亲母亲、二叔二婶,各位兄长嫂嫂妹妹不要嫌弃才是。”
老太太拍了拍意晚的手,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那院子永远都为你留着,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我看谁敢嫌弃你。”
陈夫人也看出来女儿想缓和气氛,她悄悄擦了擦眼角,道:“母亲,饭菜都要凉了,咱们开饭吧。”
老太太敛了敛思绪,道:“开饭吧。”
饭桌上,老太太不停地给意晚夹菜,对她多有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