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燕—— by橙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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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晚:“是,母亲。”
乔氏带着两个女儿走了两刻钟也没见着相熟的夫人,而来参加寿宴之人身份都不低,没人愿意搭理她。她思来想去,决定还是等在殿外不远处。
果然,没多久,永昌侯府的人来了。又过了片刻,最后老夫人留在了殿内,永昌侯陈夫人、二夫人何氏带着女儿们从里面出来了。
乔氏像是恰好遇到一般,走了过来。
“大嫂,二嫂,好久不见!”
对于乔氏的出现,陈夫人没说什么,回礼:“三妹妹好。”
何氏性子直,毫不掩饰对乔氏的不喜:“三妹妹竟也在这里,你是跟着谁来的?”
乔氏维持着脸上的笑容,道:“是长公主府给我们府下的帖子,管事亲自送到了府上。”
闻言,何氏挑了挑眉,讥讽:“妹妹、妹夫好本事!”
乔婉莹:“想来长公主是为了感谢意晚表妹那日在燕山的帮助吧。”
乔氏笑着道:“莹姑娘好聪明。”
何氏不知此衤糀事,看向侄女。
乔婉莹细细解释了几句。
何氏这才看向了意晚,见意晚生的不错,道:“三妹妹好福气。”
小辈的给长辈们见过礼后,陈夫人道:“婉莹,你表妹们多年未来京城,对这里不熟悉,你带着她们去认识认识各府上的姑娘吧。”
乔婉莹有些不情愿。但既然母亲开口了,她也不好拒绝。
“好的,母亲。”
何氏瞥了一眼乔氏,又看向自己的女儿:“婉琪,你外祖母也来了,随我去见礼。”她可不像大嫂那么周全,不想自己女儿被乔氏缠上。
乔婉琪:“是,母亲。”
说罢,何氏带着女儿离开了。
乔氏如愿留在了陈夫人身边,利用陈夫人认识了不少权贵女眷。陈夫人人缘一向好,众人即便不喜欢乔氏,也多少会给陈夫人面子。
乔婉莹带着意晚和意晴去了贵女的圈子。
“婉莹,你终于来啦,等了你好久了。”
“县主,欣茹,好久不见。”
看着乔婉莹热情跟人打着招呼,瞧着贵女们身上的穿戴,意晴心中好生羡慕。
等众人打完招呼,这才有人发现了意晚和意晴的存在。
“这两位是……”
乔婉莹:“呀,忘了介绍了,这两位是我姑母家的表妹。姑母一家从前一直在外地,今年刚刚回京。表妹们第一次来这里,还望大家能多多照顾。”
乔婉莹面上一派真诚,看起来是真的忘了。
月珠县主懂了乔婉莹话中意思,嗤笑一声:“你不说我还以为你多了两个丫鬟呢。”
人群中传来了低低的笑声。
意晴觉得难堪极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众人笑了一阵,乔婉莹:“县主……”
月珠县主:“好了,我知道你脾气好,做事周全,我不说就是了。”
乔婉莹笑了,转头看向意晚和意晴:“表妹们莫要介意,县主是直性子,人最是爽朗热心。”
意晚并未多说什么。她明白,既然想要跳起来去到不属于自己的地盘,势必会引来嘲笑。母亲为了挤进京城上层的圈子里,在外想必没少受到这般冷落。
嘲笑过后,众人便说起话来。
意晴连忙站在乔婉莹身边,听着众人的话,努力附和着众人,试图挤进这个不属于她的圈层里。
意晚走在人群的末尾,欣赏着长公主府的景致,并未参与到这些人的谈话中。
这时,一位身着天青色衣裙的姑娘走到了意晚身边,低声道:“云姑娘莫要把他人充满敌意的话放在心里,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愚蠢者……犯蠢。”
看清楚来人,意晚笑了。
这位是忠顺伯爵府的嫡长女,温熙然,也是西宁表哥未来的妻子。
原来她这位表嫂这般有趣。前世见她时,她站在西宁表哥身边,木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话也不多说一个字。
“多谢温姑娘。”意晚顿了顿,又道,“不过,捧高踩低是人之常情。若旁人不带偏见之心,我当感激。如若不能,我也不会心生抱怨。”
温熙然微微一怔,又笑了笑:“这话有道理。”
两人正说着话,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那位冉公子可真是够招摇的,头上戴那么一颗东珠,生怕旁人不知他家是暴发户似的!”
“你可小声点,如今他姐姐正得圣宠,全家都辉煌着呢。万一被他听去了,给家里父兄惹祸。”
“我们国公府会怕他?笑话!”
“我倒也不是说你怕他,就是提醒你别惹不必要的麻烦。像他们家这种招摇的性子,早晚要栽跟头,红不了几年。”
月珠县主回头瞪了她们二人一眼。
这二人思及月珠县主对这位的喜欢,连忙闭了嘴。
意晚抬眸停下脚步,朝前看了过去。
只见对面走过来一行人,男男女女都有。里面有皇子有贵女,也有各府的公子。这些人皆穿着华丽,笑得张扬肆意。最耀眼的当属走在最边上的那位,面如冠玉,着一袭紫色华服,头戴金冠,冠上有一颗东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时銥嬅竟分不清究竟是东珠更耀眼还是那一张脸更耀眼。
一旁的温姑娘小声道:“不说别的,这位冉公子长得可真好看啊,把一众人都比了下去!”
意晚眼眸微闪,轻轻应了一声:“嗯。”
很快,双方相遇,都停下了脚步,互相见礼。
礼毕,月珠县主朝前走了一步,朝着一人打招呼:“冉玠!”
冉玠:“县主。”
冉玠的目光越过月珠县主,看向了队伍的最末尾。
月珠县主丝毫不掩饰对冉玠的喜欢,不顾他态度冷淡,又道:“我昨日邀你去游湖作诗,你说你病了,今日可好些了?”
冉玠随意道:“哦,我冉家一介商贾,不懂作诗,怕丢了县主的脸,故而没去。”
月珠县主的笑僵在了脸上。不过,看着冉玠那张堪称绝色的脸,很快又自我修复好了。
“那你喜欢什么,我改日攒个局,邀你一起啊!”
冉玠没再理会月珠县主,穿过人群,朝着队伍最末端走去。一直走到意晚面前,停了下来。
时隔多年,再见到冉玠,意晚眼眶微热,喃喃道:“阿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前些日子在寺中刚刚见过。
他轻启薄唇,缓缓说道:“呦,这不是知州家的大小姐吗?哦,不对,如今云大人高升,是礼部员外郎了。”
语气里多少带些阴阳怪气。
周围的人都有些看不懂眼前的这一幕。
月珠县主皱眉:“冉玠,你跟她是旧识?”
不然为何这么清楚云家的事情。而且,这两个人似乎很熟络的样子。
旧识?冉玠微微一笑:“说是旧识,见外了些。这位云姑娘可是我的未——婚——妻!”
意晚抿了抿唇。的确,冉玠曾是她的未婚夫。不过,要加个“前”字。
前未婚夫。
冉玠的话一出,周遭顿时一片寂静,全都用眼神打量着他们二人。
三年前,皇上出宫南巡,带回来一位姑娘。这位姑娘便是冉玠的姐姐,也就是如今的冉妃娘娘。冉妃娘娘刚刚入宫时为贵人,两年前产下一名小皇子,如今已晋升为冉妃。
“冉玠,你在开什么玩笑啊,你何时定亲了?”二皇子笑着问道。
这话也说出了众人心头的疑惑。冉妃娘娘这几年一直在为弟弟说亲,这件事京城世家贵族都知晓。若他真的已经定亲,冉妃不可能再为他说亲。
冉玠嘴角一勾,眼底尽是讽刺。
“三年前就定亲了。不过,一年前被人嫌弃退了婚。如今却也是自由身。”
意晚秀眉微蹙。
周遭议论响起:“啊?你被人嫌弃?这云家也不过是从五品吧,怎么敢嫌弃你?”
冉妃娘娘给弟弟说亲,见的官职最低的也是四品官员的女眷,大多是都是勋爵人家。这从五品官员之女冉妃娘娘瞧都瞧不上的。
乔婉莹心头也生出诸多疑惑,她在意晚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侧头看向了身侧的意晴。只见刚刚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人此刻正低着头红着脸,一脸尴尬的模样。瞧着她这副模样,想来这位冉公子口中的话是真的。
这还真是有趣。
姑母家竟然跟冉妃娘娘家结过亲,如今还把冉妃娘娘一家得罪了。
月珠县主嫉妒死了!这个她瞧不上的女人竟然跟冉玠定过亲了!而她想见冉玠一面都难。
“云家敢退冉家的亲?胆子可真不小。不过是区区从五品罢了,真以为来了京城就飞黄腾达了不成?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寡淡的模样!”
冉玠正欲再说什么,看着意晚蹙起的眉头,后面的话憋了回去,轻哼一声,朝前走去。
月珠县主瞪了意晚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很快,双方人都散了,意晚看着冉玠的背影,眼底有化不开的疑惑。
当初母亲明明说冉家飞黄腾达了,瞧不上他们府的门第,提出了退亲。为何在冉玠这里反过来了呢?
究竟谁说的是对的?
前世回到京城后,她深居简出,很少出门。出嫁前出门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今日的宴席她没来,故而没再见过冉玠,也就没听他亲口说这样的话。后来再次听说冉府是他们府上出事了。冉府红极一时,跌得也快。她都没来得及再见见他,他便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姑娘,您没事吧?”紫叶小声问道。
意晚眼眸微动,思索片刻,道:“没事。你去给冉公子递个消息,就说我在长公主府明湖后面的小亭子里等他,请他务必前来。”
紫叶:“姑娘……冉公子当初退亲害您被嘲笑,如今他又倒打一耙,您又何必再找他。再说了,他如今跟皇子公主们在一处,也未必会来。”后面这句话说的声音很小,像是生怕自家姑娘会难过一般。
意晚:“去吧。”
从刚刚冉玠的话以及他的反应来看,她想,他定会来的。
紫叶无奈,只好去了。
意晚在亭子里等了约摸一刻钟左右,一抹紫色的衣角出现在了转角处,很快,来到了她的面前。
“怎么,云姑娘不是瞧不上我冉家商贾出身吗?如今觉得我冉家发达了,想要与我重修旧好?”冉玠出口依旧是讽刺,甚至比刚刚在众人面前说的话还要难听。
意晚静静看着冉玠,抿了抿唇,点出来一个事实。
“当初我与你定亲之时冉家只是商贾,并未与皇室有任何关联。我云家是否瞧不上冉家,你当明白才对。”
冉玠瞪了意晚一眼,一撩衣摆,坐在了意晚对面。
“你今日找我何事,若是想再续前缘的话,那就——”
意晚:“你刚刚为何当众说是我们云府退的亲,退亲之事不是你们家提出来的吗?”
冉玠看着意晚,嗤笑一声。
“这本就是你们家上门来说的,怎么,时间长了要推到我冉家头上了?”
意晚皱眉:“可外面不是这么说的。”
冉玠:“我姐姐在宫里成了妃子,我家比你家发达了,世人自然说是我家退的亲。实则是你母亲亲自去的我家,找我爹娘退亲!”
意晚大惊:“我母亲亲自去的?”
冉玠看着意晚的神情,渐渐回过味来:“你不知道?”
意晚摇头:“不知。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冉玠:“能有什么误会?那日我正好在家,亲眼看到你母亲来府中退亲。你母亲嘴上说着两家差距太大,高攀不上我家,实则就是铁了心想退亲,不管我爹娘说了什么,她都执意要退亲。”
意晚不解。
她与冉玠相识多年,知晓他的性子,他没道理会说谎。可母亲为何要在冉家最得势的时候退亲呢?
说起来,她与冉玠定亲时,冉家当时是扬州有名的商贾,家里经营着布匹生意,家中富庶。两人定亲一年后,皇上南巡,看中了冉玠的长姐,带回了京城,封为贵人,而冉家也成了皇商。再过了一年,冉贵人生下小皇子,晋升为妃。
就在这时,母亲却突然上门退亲……这不合理啊!依着母亲的性子,在冉家富贵之后,当尽力维护关系才对,为何反其道而行?
关于她的亲事,总是有着诸多谜团。
冉玠:“以前我也想不通为何。如今瞧着你们攀上了永昌侯府、定北侯府、长公主府,渐渐明白了,你们这是看不上我们家了,想攀高枝!”
意晚出口否定:“不是这样的,我爹娘不是这样的人。”
若她爹娘想攀高枝,后面就不会把她许配给一个落榜的举子了。只是,想到后面强行把她嫁入侯府一事又说不通。
冉玠冷笑一声:“嗤,不是这样的人?那你母亲今日在长公主府是在做什么?你母亲来京之后又做了什么?”
母亲为了父亲和兄长的仕途,最近的确一直在京城中周旋。意晚垂眸,没有说话。
看着意晚的反应,冉玠心中更是烦闷,转身便欲离开。刚走了几步,被意晚唤住了。
“阿烈,你等一下!”
听到这个称呼,冉玠心头微颤,人也停下了。
意晚问:“冉府最近是不是正准备跟赵府合作?”
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话,冉玠语气不善:“是又怎样,关你何事?”
意晚:“我听说赵府有问题,他们府提供的蚕丝是假的,他们的身份也很可疑。若是要合作的话,还是查清楚比较好。”
在冉家出事后,意晚打听过冉府的事情。她记得当年冉家一直说原材料是赵家提供的,结果这个所谓的赵家竟然并不存在。官府认为冉家故意推脱,最终只能冉家背下了所有。当时都说是冉家升的太快,爬的太高,根基又太浅,生意场上得罪了人,才被人算计了。
冉玠转身看向意晚:“赵府是长姐推荐的,你觉得我是会信你还是会信我家长姐?”
冉妃娘娘推荐的?意晚有些不懂了。难道当年冉家之所以出事并非仅仅是商户之间的竞争,还涉及到宫中?
冉玠说完便阴着脸离开了。
意晚回去时已经快要开席了,大部分人已经落座。她一去,就成了焦点。不少人目光看向她,指指点点的。
意晚向来不怎么在意外人的目光,任由众人打量,从容地走到席末坐好。
不远处,乔氏也是焦点。
意晚耳边传来了自家母亲的声音:“我和我们家老爷是不怎么在意门第的,世家也好,商贾也罢,只要人好,孩子喜欢,就定了亲事。可谁曾想,没过一年,人家发达了。这不就……哎……”
“你们当初没嫌弃他们是商贾出身,如今他们竟然还好意思嫌弃你们?真是不知礼数!”
“退了也好,那样的人家不能长久的。”
“不就是个商贾么,有什么可得意的。”
乔氏:“哎,人家可是皇商,姐姐又是皇妃,我们就是普通五品官,配不上人家的。”
“我瞧着你家女儿知书达理,长得好性子也好,将来定有好的姻缘。”
乔氏:“哎,多谢各府夫人宽慰,只是我们小门小户的,得罪不起那些人。还望夫人们莫要再提此事了。”
意晚抬眸瞥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母亲,她想知道,自己的婚姻在母亲心中究竟是什么?
乔氏利用和冉府退亲一事,在贵妇之间打通了话题,拉近了与人直接的距离。回到座位上时,神清气爽。
意晴都快把头埋在地里去了,见母亲回来了,连忙说道:“母亲,您不知道,今日那冉玠说了多难听的话。处处讥讽长姐不说,还说了咱们府的不是。”
意晚没做声,抬眸看向乔氏。
乔氏看了一眼长女,道:“意晚,你不必介意,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了,孰是孰非众人自有定论。”
那究竟谁是,谁又非呢?
意晚:“嗯。”
看着长女纯净的眼神,乔氏一阵心虚,眼角瞥到永昌侯老夫人时,转移了话题:“你们外祖母来了,随娘去给她请安。”
“是,母亲。”
老太太的好心情在看到庶女时顿时散了一大半。
乔氏仿若没看到老太太神色骤变,笑着说:“母亲,早就听说您过来了,只是您一直在长公主那里,女儿没能给您请安,此刻见您来了,赶紧带着意晚和意晴见见您。”
老太太:“嗯。”
“见过外祖母。”
“嗯。”
老太太神色始终淡淡的。
这时,一个年轻的男声响了起来。
“咦,这位表妹好生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乔琰宁,永昌侯府二房的长子。
意晚觉得事情挺有意思的,前世她跟表哥不是在这里见的,是后来在永昌侯府见的面。但他们初见时,表哥也说了同样的话。至于像谁,她至今不知。因为她也就跟表哥说过那一次话,后来她出嫁了,二人甚少见面,即便见了也不同席。
乔婉琪默默吐槽兄长:“但凡好看的姑娘三哥哥都眼熟。”
众人听到这话都笑了。看看乔琰宁,又看看意晚。
乔琰宁抬手敲了一下妹妹的头,道:“怎么说话呢?我说的是实话,我是真的觉得这位表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又好像长得像谁。”
乔氏眼眸微闪,手中的帕子攥紧了些。
老太太看到了乔氏的变化,皱了皱眉。
乔琰宁长得像已故的老侯爷,性子也像,老侯爷在世时最喜欢这个孙子。老太太爱屋及乌,也极喜欢这个孙子。见庶女心中不知在憋着什么坏主意,老太太生怕庶女说出来故意引导的话毁了自己孙子的名声,连忙道:“这是你姑母家的表妹,都是亲戚,你觉得像是常事。”
乔西宁看看表妹又看看堂弟,出来打圆场:“琰宁,走了,男宾那边要开席了。”
乔琰宁仍在盯着意晚看。他是真的觉得在哪里见过,可怎么都想不起来。祖母和堂哥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多留,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这点小插曲众人没放在心上,说了几句话后,长公主来了,随后便开席了。
意晚这顿饭吃的有些不是滋味。自从刚刚遇到冉玠,她心绪就不像之前那般平和了。她原以为前世只有她嫁入侯府一事是解释不通的,没想到她跟冉玠的亲事也是这般充满了谜团。
她侧头看向了母亲。
只见母亲满脸笑意,而她的眼睛正在看永昌侯府的方向,确切地说是在看莹表姐。
此刻莹表姐正侧脸跟老太太说着什么话,逗得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搂着她说话,一副宠溺的模样。
她恍然间发现,这一刻,母亲的侧脸与莹表姐的侧脸竟然出奇的像,竟要比坐在身侧的二妹妹和自己还要像几分。
侄女像姑母,血缘可真是神奇。
饭后,宾客们坐着马车离开。
老太太特意把长孙女乔婉莹唤到身边,坐一辆马车。
“今日祖母从长公主那里得知皇上有意让贵妃娘娘为太子殿下选太子妃。”
乔婉莹顿时心头一喜:“祖母说的可是真的?”
老太太笑着说:“八九不离十了。”
乔婉莹:“可有说如何选?”
老太太:“长公主私下透露了一丝消息,说是皇上此次为太子选妃更看重未来太子妃的礼仪才华。”
说着,老太太笑着拍了拍孙女的手。
乔婉莹脸上也露出来一丝会心的笑意。她从小就学习诗词歌赋,于写词作诗上天赋极高,若皇上真重视这个的话,那么她被选上的可能性极高。
祖孙二人都明白这一点。
老太太又道:“不过,长公主的意思是除了诗词歌赋可能还会看琴艺、棋艺、刺绣、骑射等等。其他的我都不担心,只是刺绣和骑射是你的弱项。”
乔婉莹脸上的笑意减弱了几分,但眼神依旧坚定:“孙女定会勤加练习的。”
老太太就喜欢大孙女这一点,道:“好。”
另一边,意晚回到府中之后就回了自己小院。她坐在窗边的榻上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她起身去了正院。
得知乔氏还在休息,她在外间等了一会儿。
乔氏醒来后,看着坐在外间的女儿,问道:“怎么没去休息?”
意晚:“多谢母亲关心,女儿不累。”
乔氏坐在椅子上喝了两口茶醒了醒神儿,看着女儿的神色,问:“有事?”
意晚看了看屋内伺候的人,道:“嗯。”
乔氏看懂了女儿的暗示,顿了顿,让屋内的人都退下了。
“说吧,何事?”
意晚抿了抿唇,问出了心头的疑惑:“母亲,当初咱们府为何要与冉府退亲?”
乔氏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女儿。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了,可是外面又有人说闲话了?”
说完,乔氏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意晚的心微沉,她垂眸敛了敛心头的情绪,道:“嗯,今日女儿在长公主府见到了冉玠,他说了几句话,旁人便议论起我们二人的亲事,故而女儿有此一问。”
乔氏放下茶杯,拿起来帕子擦了擦唇,道:“既然两府已经退亲,你也不必太过在意。说起来当初跟冉家定亲便是委屈了你。只是当初冉府的亲事是刘知府的夫人提起的,刘知府又是你父亲的上司,不好推拒。后来我与你父亲觉得冉家哥儿是个品貌俱佳的,你性子单纯,冉家人口简单,便同意了这门亲事。再后来冉家姑娘成了妃子,又诞下皇子,他们府门楣比从前高了不少,自然就看不上咱们府了。”
意晚抿了抿唇没说话。
乔氏接着道:“虽说如今冉家门楣高了,但归根结底还是商贾。如今你父亲既已回了京城,咱们又跟长公主府、永昌侯府有了联系,自不会再委屈你,把你嫁入商贾之家。母亲定会为你说一门好亲事。”
意晚垂眸:“多谢母亲。”
从正院回来后,意晚便坐在榻上看着窗外的海棠树发呆。
黄嬷嬷和紫叶见她心情不好,便吩咐院子里的人小声些,莫要吵到了主子。
意晚看着从树上飘落的海棠树叶,心里仍在想今日的事情。她今日去正院时,没有直接问母亲当年是否亲自去了冉府退亲,而是问他们府为何与冉府退亲。
母亲当时的反应非常奇怪。
按照母亲在外面的说辞,是冉府主动与他们退亲,而不是他们云府主动。刚刚自己话语中暗示的是自家主动退亲。按照母亲的性子,应该先反驳她才对。可母亲并未这么做。不仅没这么做,还非常平静。
说起来二妹妹的性子很像母亲。若是在外面被门第高夫人贵女欺负冷落,回头定要发脾气,即便是事情过去再久,提起来此事也会愤怒,说上几句。比如母亲会时不时说永昌侯府老太太的不是。
可今日她问起来时,母亲的反应过于平静了。母亲虽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冉府的身上,但话语中却没有一丝不悦。她甚至听出来一丝轻松喜悦,好像对冉府退亲一事很开心似的。
母亲口口声声说会为她找更好的夫婿,若没有经历前世的事情她或许就信了。可从结果来看,并未。最终母亲为她寻的依旧是普通人家。而那时母亲的说辞跟为她与冉家定亲一致。
“意晚,你不善交际,不喜热闹。梁家人口简单,正好适合你……”
那时母亲很想快些把她嫁入梁家,但梁家坚持要在梁大哥中了举有了功名之后再来娶她。可在梁大哥中了状元,梁家来府中商议亲事时,母亲却以兄长的病为由,推迟了亲事,跟梁家言明等兄长成了亲之后再办她与梁大哥的亲事。
没过多久,莹表姐死了,她与梁家退亲,嫁入了定北侯府。
关于与梁家退亲的缘由,她一直认为是母亲为了把她嫁入定北侯府。可今日听了冉玠的话,她发现事情或许跟她想的不一样。
第一次定亲,冉家当时仅仅是商贾,家中无人入仕。退亲之时,冉家长女已经成了宫中宠妃,并育有皇子,冉家也成了皇商,家大业大。
第二次定亲,梁家虽有一门显赫的亲戚,但他们家只有孤儿寡母,且梁大哥秋闱落榜,只是一名秀才,家中只有几亩薄田。后来退亲时,梁大哥考中状元,入职翰林院,前途无量。
若只有梁家的事她或许还不会多想,但两次定亲放在一处,很明显能看出来问题。她发现她两次亲事都是在对方落魄时定亲,而在对方发达时退亲。
母亲是……故意的吗?
这时,原处突然传来了滚滚雷声,意晚心中一颤,清醒了几分,抬眸看向了天空。
天上不知何时布满了乌云。
深秋的雨说下就下,屋外传来一丝凉意,豆大的雨打在窗前。
“嘎吱”门从外面推开了,紫叶匆匆进来了。
“姑娘,外面下雨了,仔细染了风寒,您去里间歇着吧。”
母亲口口声声说为她着想,以她不善交际、身子弱为由把她嫁入家境普通的人家,但她却费尽心思把妹妹嫁入了国公府。
母亲难道不知二妹妹性子直,更不适合嫁入公爵府吗?
她那般喜欢二妹妹,却为了利益把二妹妹嫁入了高门府邸,而不是为她找一门适合她的姻缘。
母亲明明更不喜欢她,却为何单单要在亲事上为她着想?
这不合常理。
意晚看着屋外的雨滴、落叶,心情沉重,应了一声:“嗯。”
紫叶走过来把窗子关上了。
自从见到了意晚,冉玠心情就再也难以平复下来,今日他也早早回了府中。他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外面天色已晚,甚至下起了雨,他心中更觉烦躁。
“来人!”
“少爷。”
“父亲回来了吗?”
“老爷已经回来了,正在书房与人议事。”
“去书房。”
元宝看了一眼自家少爷,少爷因不满老爷为其安排的亲事,已经跟老爷闹了小半个月,今日怎得主动去找老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