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燕—— by橙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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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大事不好。”
昭元帝皱眉:“何事这般慌张?”
齐公公:“定北侯的身份被人传出去了。”
昭元帝愣了一下,沉着脸问:“何人所为?”
齐公公:“冉妃宫里的一个小宫女传出去的。”
冉妃?昭元帝皱眉。
“她如何知晓的此事?”
齐公公:“暂时还不清楚。”
昭元帝:“细查。”
齐公公:“是。”
在冉妃的刻意为之下,齐公公很快就查清楚宫女蓉儿的身份。
“蓉儿都招了。她是颜贵妃安插在冉妃宫里的人,前些日子听从颜贵妃的安排,把定北侯的身世告诉了冉妃,意欲挑拨冉妃去对付侯爷,冉妃并未按照颜贵妃的想法去做。昨日她又收到了颜贵妃的消息,命其把消息传到各个宫里去。”
闻言,昭元帝冷哼一声,对颜贵妃的不喜又多了几分。
她这是觉得冉妃没有听从她的摆布去对付敬臣,想让其他人去对付敬臣?
从前知晓她撺掇太子时他已经给过她警告了,没想到她竟然丝毫没有收敛,不仅撺掇了二皇子三皇子,如今还把此秘辛传得到处都是。
因其救过太后,他已经给过她一次机会了。
“传,颜贵妃御前失仪,触怒龙颜,念其育有一子,贬为嫔,闭门思过三月。后宫之事暂由慧妃和冉妃共同协理。”
“是。”
颜贵妃此刻正坐在榻上听着宫女说外面的传言,内心慌乱不已。
她虽然把顾敬臣的身世告知了很多人,但她从未想过要对天下人说此事。
“娘娘,这是好事啊,外面都在说顾敬臣是私生子,还有人猜秦老夫人不守妇道,背着老侯爷勾引皇上。她的名声彻底臭了!”
闻言,颜贵妃抬手给了宫女一巴掌。
“你个蠢东西!秦氏名声如何有什么要紧的?顾敬臣的身份才是最重要的!以他如今的名望,朝中大臣若是知晓他是皇子,定要拥护他的!哪里还有祺儿什么事儿?”
宫女反应过来,连忙跪在了地上。
颜贵妃还没想好对策,就收到了被贬的圣旨。
遭了,皇上以为此事是她做的。
“齐公公,我是被冤枉的啊,您让我见见皇上。”
齐公公:“娘娘,皇上命您在宫中好好反省。”
看着齐公公的态度,颜贵妃知道这次是真的完了,皇上已经不信任她了。
太后得知此事把皇上叫了过去。
一见皇上,她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这事儿是你让人传出去的?你准备要立敬臣为太子?”
听到太后的话,皇上微微一怔。
确实,若他想立敬臣为太子,此事早晚要告知大家。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试探一下众臣的态度。
太后又问:“还有,颜贵妃为何被你贬了?”
昭元帝:“母后,此事不是儿子让人传出去的,是颜氏。她本意是把此事传到后妃和皇子那里,好让这些人联合起来对付敬臣。没想到事情一下子脱离了她的掌控,不仅宫里的人知晓了,宫外人也知晓了此事。”
太后:“哦,怪不得这事儿来的这般突然,原来是颜氏所为。颜氏当真是用心险恶。那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昭元帝:“母后的意思呢?”
太后:“我当然想把敬臣认回来,让天下知晓这般好的儿郎是咱们周家的。如今敬臣也大了,想必秦氏即便是不同意也做不了什么。你不如趁机把敬臣的名字写进皇家族谱里吧。”
昭元帝脑海中想到了秦氏那张倔强的脸,心头微微一跳。不过,很快又放置在一旁。
“嗯,先看看众人的反应,若时机合适,那就把他的身份公之于众。”
太后喜不自胜:“那实在是太好了。”
晚上,顾敬臣把事情原原本本讲给了意晚听。
意晚忽然有些明白那日跟婆母争吵过后,顾敬臣为何会是那样的反应了,也明白了他从前为何一直支持太子。想必此事困在他心中多年了。
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她太懂了。
她从前虽不知晓自己的身世,但能感觉到母亲对自己的疏离,这让她对府中没有太多归属感,总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局外人。直到身世被公开,她才终于安心。
顾敬臣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定北侯的儿子,而定北侯却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亲厚。
越是善良,越是道德感强的人,越会觉得愧疚,对不起定北侯。
顾敬臣就是这样的人。
秦老夫人当年被皇上伤害,被皇后伤害,为了承恩侯府,为了定北侯,甚至为了儿子,她不愿去说此事。
她都能理解。
可秦老夫人的不解释,同样也伤害了顾敬臣。作为一个私生子,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养父,同样也对不起太子。
顾敬臣何其无辜,这些年来要遭受这样的折磨。
意晚心疼地握住了顾敬臣的手,道:“这些年你受苦了。”
闻言,顾敬臣身子微微一颤。
此事传开后,他周遭的人见到他之后说的最多的是恭喜,而只有意晚明白他内心的苦楚。
意晚:“母亲没有做错什么,你也没有做错,错的是别人。”
这个别人知道就是皇上、皇后以及承恩侯府的人。
顾敬臣将意晚拥入了怀中。
“晚儿,谢谢你。”
意晚拍了拍顾敬臣的背:“谢什么,咱们是一家人。不过,此事你也莫要埋怨母亲。母亲不说,其实也是你好。若你从小便知晓了真相,想必会恨极了皇上,也会恨皇后和太子殿下。你那么小,什么都做不了,心里定会更加难受的。母亲是在保护你。”
顾敬臣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嗯。”
第二日一早,众臣在早朝上说起了此事。
皇上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任由大家猜测着此事。
当天,此事便发酵开来。众人从顾敬臣的身份转移到了秦老夫人的身上,越来越多的人挖掘着当年的事情。根据顾敬臣的出生年月,大家猜测是秦老夫人背着老侯爷勾引了皇上。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还是传到了秦老夫人的耳中。
秦老夫人不吃不喝不说话,坐在榻上,看着窗外快要枯死的树,一坐就是两日。
秦老夫人之前吩咐过要关闭院门,谁也不见,所以一开始檀香没敢跟顾敬臣说。可这两日老夫人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已有油尽灯枯的样子,她实在是担心老夫人。
想到明日侯爷和夫人就要离京,她违背了老夫人的意愿,打开了正院的门,匆匆去了前院。可惜顾敬臣不在府中,去了京北大营,她便又去找了意晚。
意晚得知了此事,来了正院。
秦老夫人几日不吃不喝,脸上的神情甚是哀伤,没有一丝生机。
不管意晚说什么,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即便意晚撒谎说自己有了身孕,秦老夫人依旧没任何反应。
意晚顺着秦老夫人的目光看向了外面的树。那棵树已经枯了,看上去快要死了。之所以还在,是因为这一棵树是老侯爷亲手栽的。
母亲这是想念父亲了。
要说如今的事对谁伤害最大,非母亲莫属。
当年的事皇上和皇后伤害了母亲,后来母亲被老侯爷治愈,然而老侯爷战死沙场。母亲定然是深爱老侯爷的。如今的事情传开,不仅母亲要被人非议,老侯爷也会被人嘲笑。
“母亲,父亲生前最挂念的人就是您。若他泉下有知,定不希望看到您为他伤心难过。”
在意晚看不到地地方,秦老夫人眼皮动了动。
意晚陪着秦老夫人坐了一个时辰,然而,明日要离开,府中的事实在是太多。她嘱咐下人好好看着秦老夫人,先去处理事情了。
顾敬臣回来后先去了沉香苑。
意晚把秦老夫人的情况跟顾敬臣说了。
“……母亲应该是想念父亲了。母亲这样子我着实不放心,可延城的战事也耽搁不得。要不明日你先走,我留下来照顾母亲,等母亲好些了我再去找你。”
顾敬臣眉头死死皱了起来,抬步去了正院。
他站在塌前跟秦老夫人说话,秦老夫人像是没听到一般,动也未动。
顾敬臣顺着秦老夫人的目光看向了窗外。
那里是一棵树,一棵应该长在西北的树。父亲得知母亲想念家乡,去延城打仗时,弄来树苗,栽在了院子里。
父亲前后弄来了几十株树苗,最终只活了这一株。
这株树虽赖赖巴巴的,但一活就是多年。每次瞧着它快死了,结果又神奇地活了下去。
顾敬臣陪着秦老夫人站了一个时辰,盯着树看了一个时辰。
想到意晚说过的话,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身离开了。
顾敬臣连夜进宫去了。
听到儿子的请求,昭元帝沉默了许久,问了一个问题:“敬臣,你真的对皇位一点都不心动吗?”
顾敬臣眼眸微动,抬眸看向了坐在龙椅上的昭元帝。
他在那个位置上坐了十年,也被困了十年。
那个位置看似光鲜诱人,高高在上,手握大权,掌握天下人的命运。实则拉开了与所有人的距离,耳边全是奉承和小心翼翼,无比孤独。
敬臣,敬臣,恭敬的臣子,这也是母亲从小就放在自己身上的枷锁。
“母亲从小就教导微臣要做一个对皇上恭顺的臣子,微臣也从未有过逾越的想法。”
昭元帝:“其实朕给你赐过名字,景辰。景,是你的辈分,辰,是星辰的辰。你出生的那一夜满天星辰,格外耀眼。你母亲不喜欢这个名字,私自给你改了。”
顾敬臣垂眸没说话。
昭元帝瞧着儿子没什么反应,转而说起了刚刚的事情:“朕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朕一个条件。”
顾敬臣再次看向昭元帝。
二人商议完此事,顾敬臣站起身来,转身离去,在即将走到殿门口时,他回神望向了昭元帝。
看着独坐在大殿中的昭元帝,他道:“此次战争不知何时能结束,望您保重龙体。如今储位空悬,定会有人要争。各处送来的吃食——”
说到这里,顾敬臣顿了顿。
“尤其是颜嫔送来的,您要仔细把关。”
前世颜贵妃撺掇太子干过不少坏事,如今太子被废,难保她不会亲自动手。
昭元帝微微一怔,道:“好。”
从宫里出来后,顾敬臣径直去了正院。
秦老夫人依旧坐在之前的位置上。
顾敬臣:“母亲,儿子带您去找父亲。”
秦老夫人眼眸微动,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顾敬臣:“您随儿子去延城吧。刚刚我去宫里问过皇上,他已经同意了。咱们明日就出发。”
恨母亲的人只有太子,前后两世,对付母亲的人也只有太子一人。如今太子一被废,他判断母亲在京城是安全的。
而对付晚儿的却不止一个人。尤其是晚儿有了身孕后,多方势力都想要除掉她,或者说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延城地处边关,风沙大,环境恶劣,果蔬不齐全,并不是一个好的去处。
他从前从未想过要带母亲去延城,甚至也没想过要带着晚儿去。
他之所以要把晚儿带在身边,为的是她的安全。
他没有考虑到母亲更愿意住在哪里。
延城……
他就是死在了延城。
秦老夫人眼中一下子有了神采,眼眶渐渐湿润,两行泪从眼眶里滑落。
“好。”
腊月初一,处在京城风暴中的定北侯府开门了。
一行车队鱼贯而出。
一刻钟后,定北侯府恢复了宁静,大门再次紧闭。
秦昔竹掀开车帘回望京城,脸上露出来如释重负的笑容,随即合上了帘子。
站在城墙上的昭元帝眼眸瞬间暗淡下来。
他把她困在京城多年,只困住了她的身子,却没能困住她的心。
她始终不愿原谅他。
早朝时,大臣们再次提及了定北侯府的事情。
有人认为顾敬臣要入皇家族谱,有的人则认为顾敬臣名不正言不顺,未必就是皇室的血脉。
昭元帝这次没再回避此事,简单说道:“敬臣的确是朕和秦氏所生之子。不过,那时朕已和秦氏定亲,因一些意外有了敬臣。后又因一些缘故,朕娶了皇后,是朕对不起秦氏。敬臣是朕名正言顺的长子,此事先帝已查清楚,并记录在册。至于敬臣愿不愿认祖归宗,全看他个人的态度。以后诸位莫要再议论此事,散朝。”
顾敬臣并未快马先行,而是陪在了意晚和秦老夫人身边。
不过,他也没闲着,日日收着延城的信件。若延城有变,他骑上快马,数日便可到达。
意晚和秦老夫人同坐在一辆马车里。
顾敬臣有时骑马,有时来马车里。
一开始秦老夫人不说话,过了两日后,她终于跟顾敬臣和意晚说话了。
“你既有了身孕,不要劳累,歇几日再走。”
顾敬臣愣住了,一脸惊喜地看向意晚。
意晚看到了顾敬臣的目光,连忙解释:“假的,我没怀孕。那日是为了骗母亲跟我说话,故意说的。”
顾敬臣眼中的光落下去了。
秦老夫人心情也有些复杂,说了一句:“早晚会有的。”
意晚应了一声:“嗯。”
马车到达延城时,恰好旧年的最后一日。
一下马车,风沙扑面而来。
意晚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再次睁开眼时,发现有人站在了自己身前。看着眼前为自己挡住风沙的男人,她笑了。
虽此处距离京城千里,但,有他的地方就是家。
恰好不远处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意晚抬眸望去。
顾敬臣看向意晚,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真好,他把她找回来了。
这一世,他既要守护好国土,也要守护住她。
作者有话说:
男女主感情稳定,当年事也交待清楚,正文算是完结了。
番外会写一些男女主的日常,也会写一些副CP线。至于顾敬臣会不会当皇上,也会在番外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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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城定北侯府的灯亮了起来, 百姓们得知他们的战神归来,欢欣不已,原本躁动不安的城池瞬间变得热闹祥和, 鞭炮声此起彼伏。
秦老夫人一改之前在京城万事不理的性子, 让人好好收拾着正院, 这里弄一弄,那里弄一弄。
因为是过年期间, 好多店铺关了门,不然她要在侯府中动工了。
晚上,意晚和顾敬臣感慨:“看着母亲这样子真好。”
顾敬臣:“自从父亲去世后,我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开心的模样。”
意晚:“还好你把母亲带回来了。”
顾敬臣握住了意晚的手。
他若早些察觉到母亲这般想逃离京城,他定早就把母亲带回来了。
明日是初七,顾敬臣要去军营, 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意晚很是不舍。
顾敬臣也很不舍。
延城冬天比京城冷。
晚上, 意晚紧紧抱住了顾敬臣, 静静享受着二人最后的相聚。
“府中后面有个校场, 母亲今日还说要教我射箭。”
顾敬臣爱极了意晚依赖他的模样。不过,和意晚不同,他想要的可不止这些。感受着意晚柔软的身体, 心微微有些痒。
“嗯,母亲骑射技术不错。不过, 你若不想学, 就跟母亲说你已经学会了。”
察觉到顾敬臣手不老实, 意晚从他怀中抬起头来, 瞪了他一眼。
“你就不能想点别的事情吗?”
顾敬臣头埋在意晚颈间,亲了亲意晚纤细白皙的脖子, 沉声道:“嗯,夫人继续说,为夫听着。”
意晚:……
他这样还让她怎么说?
以前也没发现他这般重欲,怎么一成亲就像是变了个模样,每晚都在想这种事。
“没成亲前你是怎么忍过来的?”
顾敬臣的动作微微一顿。
意晚瞥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心虚了?可是想跟我承认还有过别的——”
话未说完,唇就被堵住了。
许久过后,顾敬臣方道:“为夫刚刚只是在思考夫人的问题。似乎只有遇到夫人之后,为夫才知‘忍’字何意。从前没有情,何来忍?”
心中若是有了欲望,而欲望不能满足,才须忍耐。
若没有欲望,何来忍耐?
意晚微微一怔,很快明白了顾敬臣的意思,圈住了他的脖子,主动亲了亲他。
顾敬臣最受不了意晚的主动,很快反客为主。
屋外风沙肆虐,屋内炙热如夏,夜还很长。
因为第二日顾敬臣要去军营,意晚早早醒了过来。
她睁开疲惫的双眼,亲了亲顾敬臣的唇。
“一定要平安归来。”
顾敬臣狠狠亲了亲意晚的唇,直到把她的唇亲得红通通的才放开。
“有夫人等着,我定平安归来。”
意晚本来困极了,可在顾敬臣走后,她忽然睡不着了。
在床上躺了一刻钟左右,她把黄嬷嬷唤了进来。
黄嬷嬷看着意晚的神色,既喜又忧。
“侯爷怎得来了延城后越发粗鲁了。”
意晚红着脸没说话。
紫叶在一旁说了句:“夫人的脸色倒是比在京城时还好看了些。”
黄嬷嬷:“可能是最近太过劳累,晚上没做梦,睡得好。”
意晚笑了笑,正欲说什么,忽然,她怔住了。
梦……她似乎很久没做过关于前世的梦了。
最后一次做梦,她梦到了自己前世的死,还梦到了顾敬臣在奋力抄写经书,好像还梦到了一个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道士。
这一个多月来她似乎都没再梦到前世。
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夫人……”
意晚回过神来。
黄嬷嬷:“夫人在想什么呢?紫叶问您今日想穿哪件衣裳。”
意晚收回来思绪,指了指檀色那件。
“穿这件吧。”
意晚吃过饭后,坐在榻上看书,脑海中依旧在想着刚刚想过的问题。自从重生后,她每次和顾敬臣接触都会梦到前世相关的事情。渐渐地,她已经习惯了。可为何突然又梦不到了呢?这其中有什么缘故?
意晚想到梦中的那个道士,拿过来一张纸,提笔把道士的模样画了出来。
那日似乎顾敬臣和婆母因为争储一事吵了一架,晚上顾敬臣回来后心情非常低沉,问她要不要当皇后。第二日,顾敬臣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看来问题出现在了顾敬臣的身上。
她记得那次怀疑顾敬臣有别的女人时,顾敬臣曾说过是因为梦到了她。仅仅是梦到了她,所以就有了经验吗?
那时她只顾得害羞没来得及细想。
如今仔细想想,若只是一个普通的梦,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效果。
想来他是真的梦到了前世,或者说,有了关于前世的一些记忆。
再想到那次她梦到顾敬臣坐上了皇位,而顾敬臣醒来告诉她他的梦里没有她。这说明他们二人可能做了同样的梦。
类似的事情也不止这两件。
结合顾敬臣的前后变化,想来二人接触后,梦到前世的人不止自己一个。
顾敬臣肯定也梦到了。
只不过成亲前他梦到的应该和自己不同,成亲后二人应该做的是同样的梦。
画完后,意晚看了看纸上画的道士,把画收了起来。
于她而言,顾敬臣是否记起来前世没什么影响。不过,这对青龙国的百姓而言倒是件好事。她只是有些好奇,顾敬臣的前世是到什么时候,应该不是她死的时候。
从梦境中来看,顾敬臣后来还去做过皇上。
令她不解的是,为何顾敬臣在前世做了皇上,今生却不想做了。
不多时,秦老夫人那边的人过来找意晚了。
意晚没再多想,去了正院。
秦老夫人正跟檀香说着话,二人商议要去街上买什么东西。
瞧见意晚进来,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意晚,一会儿你随我去街上买些东西。”
意晚:“好。等儿媳处理完府中的——”
话未说完就被秦老夫人打断了。
“府中一共就你我敬臣三个主子,如今敬臣去了军营,就你我二人,有什么要紧的事。把事情都交给李总管。你莫要日日憋在府中不出门,仔细憋坏了身子。”
意晚:……
从前婆母一年到头也没见出去过几次,比她出门的次数还要少。自打她嫁入侯府,婆母更是不出门了,各个府中有什么事儿都让她去。
“好。”
秦老夫人朝着意晚招了招手,笑着说:“过来,你瞧瞧我穿哪个颜色的衣裳好看。”
意晚认真地看了看婢女手中的几件衣裳,选了一件绛紫色的。
“这件。”
秦老夫人看看绛紫色那件,又看看旁边的墨绿和姜黄色,最后定格在了意晚身上衣裳,道:“你年纪轻轻的,怎得会喜欢如此老气的颜色。”
意晚:……之前婆母还夸她衣裳颜色好看来着。怎得来了漠北,婆母的眼光也不一样了。
“儿媳觉得这个颜色挺好看的。”
秦老夫人仔细打量起意晚。
她这儿媳长得是极好看的,尤其是周身的气度,沉静内敛,往那里一站就显得端庄。
“这颜色也就是你能撑得住,换个人都要显得老气。”
秦老夫人虽然不喜欢绛紫色的那件,但因为是意晚选的,她还是穿上了。
檀香笑着说:“还是夫人眼光好,一眼就看中了这件绛紫色,果然老夫人穿上显得贵气。”
秦老夫人:“嗯,眼光确实不错。”
接下来,秦老夫人几乎日日都会出门去逛逛。意晚陪着她去了两次,后来秦老夫人嫌她太过安静,又跟她眼光不同,就不带着她去了。
秦老夫人从前不爱出门是讨厌京城压抑的环境,意晚却是真的不爱出门。相较于出门逛街,她更喜欢在屋里绣绣花,看看书。
这日,意晚正坐在榻上看书,正院里突然来了一位婢女。
“夫人,府中来了客人,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来到延城之后,延城官员女眷都曾来拜访过,不过,多半都被婆母拒之门外。这次不知是何人来了,母亲竟然会亲自见了。
等到意晚到了前院,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明白过来了。
聂扶摇看着意晚,笑盈盈地没说话。
意晚瞥了她一眼,随后看向秦老夫人。
“见过母亲。”
行完礼,她站直了身子,看也不曾再看聂扶摇。
意晚是个重视礼数的人,但她从来不要求别人必须向她行礼。只是,事有例外。聂扶摇前后两世都觊觎顾敬臣,她对她着实没什么好印象。
屋内的气氛顿时沉寂下来。
秦老夫人看看意晚,又看看聂扶摇,道:“扶摇,这是你敬臣哥哥的夫人。”
秦老夫人这是在点聂扶摇要去跟意晚行礼。
一句话就看出了亲疏远近。
聂扶摇手握成拳,脸上依旧笑着,她朝着意晚福了福身。
“见过侯夫人。”
意晚终于看向了聂扶摇,虚虚抬手:“聂姑娘客气了。”
聂扶摇站直了身子。
秦老夫人为意晚介绍:“这是聂将军的女儿,聂将军曾是敬臣父亲的副将,二人情同手足。”
聂扶摇补了一句:“嫂嫂有所不知,不仅家父和老侯爷是好友,我和敬臣哥哥也从小一起长大。”
这样的话意晚前世就听过了。
前世,聂扶摇很喜欢来侯府,时常去探望秦老夫人,秦老夫人待她也不错,她常在正院里瞧见聂扶摇。
意晚正想开口说话,只听秦老夫人来了一句:“嗯,说起来你年岁也不小了。意晚,你多留意,若是有适合扶摇的好儿郎,给她张罗张罗。”
意晚心头一暖。
前世婆母对自己有些成见。虽并未帮着聂扶摇说过话,也从未旗帜鲜明地站在自己这一边过。今生不同了。
聂扶摇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意晚:“好,儿媳定会帮聂姑娘好好瞧着。”
秦老夫人:“扶摇,你若有什么要求也尽管跟你嫂嫂说。”
聂扶摇忍住心中的酸涩,道:“是。”
意晚琢磨了一下,开口问道:“聂大人是被皇上派到延城了吗?”
聂扶摇脸色微怔。
秦老夫人:“没有。”
意晚看向聂扶摇,眼中的意思很明显了。
这是在询问聂扶摇为何会出现在延城。
聂扶摇:“我听说边关不稳,也想来出一份力。”
意晚:“不知聂大人可知晓此事?”
聂扶摇神色微顿,道:“不知。”
意晚看向秦老夫人:“母亲,此事须得跟聂大人说一声,免得聂府担心。”
秦老夫人微微皱眉:“你说的极是。”
说着,她看向了聂扶摇:“我这就给你母亲修书一封,告知她你的去向,你也早些回去。”
聂扶摇跪在了地上:“还望老夫人莫要赶扶摇离开。扶摇打小就喜欢舞刀弄枪,也想向父兄一样上阵杀敌。从前一直没能寻到机会,如今好不容易来了边关,不想就此回去。”
秦老夫人:“可你一个姑娘家能做什么?敬臣治军极严,绝不会允许你去军营的。”
聂扶摇:“那我就留在城中,不去前线。老夫人,京城太过压抑,我不想回京城。您就让我留在这里一些时日,过段日子我就走。您当是理解我的。”
秦老夫人怔了怔,道:“我跟你母亲说一声,让你在这里住些时日。”
聂扶摇笑着说:“多谢老夫人。”
意晚一直冷眼旁观着,一句话也没说。
秦老夫人:“意晚,你给扶摇收拾一间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