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燕—— by橙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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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西宁顿了顿,道:“我不是旁人,是你的未婚夫。”
闻言,熙然心头一跳,抬眸看向乔西宁。
乔西宁神色认真,眼里有一丝苦恼,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対他而言,应该只是责任。
他把侯府当做自己的责任,也把她当做了责任。
“你不用対我这样好,你是你,我是我。”
乔西宁脸色不太好看,思及最近两年发生的事情,问:“你想退亲?”
熙然沉默了。
退亲?她从未想过。
她只是觉得自己从始至终都配不上他。
若他有一日想要退亲,她也不会觉得意外,亦不会有一丝怨言。
因为这一门亲事是她高攀了。
乔西宁以为自己猜対了,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恐怕此事——”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熙然:“我从未想过退亲。”
闻言,乔西宁松了一口气。
二人的婚约毕竟是祖父定下来的。如今永昌侯府发达,忠顺伯爵府式微,他不想做一个背信弃义之人。
刚松了一口气,只听熙然又说了一句。
“若你想退亲,去找父亲退便是,我不会有任何一句怨言,也不会指责你另娶高门贵女。”
乔西宁脸色沉了下来:“我亦从未想过退亲。”
熙然:“哦。”
当晚,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饭桌上,三妹妹和三弟弟时不时在父亲和杜氏面前撒娇,一家人其乐融融,唯有她是一个局外人。
忠顺伯察觉到女儿的沉默,道:“永昌侯世子対你极为满意,只是老夫人対你有些不满。你这次就别走了,留在京城学学规矩吧,免得哪一日被侯府退了亲。”
杜氏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如今世子已经满十五岁,长女也十二岁了,再过几年,二人就要成亲。若是长女留在京城,定会跟世子多多相处,到时自己的女儿再想代替长女就难了。
这些年熙然心境早已变了,听到父亲的话,她看也未看杜氏,道:“不了,庄子上还有事,女儿三日后就离开。”
杜氏松了一口气。
忠顺伯不悦:“不就是一个破庄子,自有管事的管着,你回去有什么用?”
杜氏:“我听说熙然把庄子打理得极好,管事的都夸她能干。能打理好庄子也是本事,将来加入侯府也要管着的。”
忠顺伯脸色好看了些,但嘴上还是说道:“规矩还没学会,字也认不了几个,光是学会管庄子有什么用?”
熙然:“劳父亲挂心,女儿跟着村里的教书先生识得了一些字。”
杜氏心思迅速转动起来,在忠顺伯开口之前,说道:“这还不简单?咱们让嬷嬷和先生跟着熙然去庄子上不就是了。”
忠顺伯显然有些犹豫。
杜氏进一步劝道:“那庄子咱们府上的大姑娘都住得,想必嬷嬷和先生也没问题。”
忠顺伯不是这个意思,但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三日后,熙然离开了伯爵府。
晚上,忠顺伯考教儿子的功课。
瞧着儿子虎头虎脑甚是可爱的模样,忠顺伯心情好极了。待儿子走后,忠顺伯忽然想到了一事,问了问府中的管事的。
“少爷这几日可有生病?”
管事的:“没听说夫人请郎中。”
忠顺伯皱眉。
管事的:“可是少爷又不好了?用不用现在请一位郎中?”
忠顺伯抬了抬手:“不用了。”
上次女儿来时儿子就没生病,这次又没生病。会不会如今儿子大了,所以女儿的存在不会影响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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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西宁自从回到京城就越来越忙了, 他既要学习功课,又要跟着父亲管理侯府,忙到没有时间去伯爵府看熙然。不过, 他每个月都会往伯爵府送些东西。
这些事情熙然自然不知。而那些东西都落入了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手中。
转眼间三年过去, 永昌侯老夫人整寿到了, 忠顺伯觉得这种重要的日子女儿必须得回来。他让府中的管事去山庄里接女儿。
女儿回来那日,恰好杜氏回了娘家。
她娘家的侄女过几日成亲, 她回去帮忙送亲了。
杜氏回来时,熙然已经回来五日了。
晚上吃饭时,杜氏道:“大姑娘回来这么重要的事情老爷怎么也没让人跟我说一声?”
忠顺伯:“我不是瞧着你娘家有事么,就没跟夫人说。”
杜氏:“就怕怠慢了大姑娘。”
忠顺伯:“她就是府中的主子,回自己家,又不是客人, 有什么怠慢不怠慢的。”
杜氏拿着筷子的手一紧,问:“大姑娘这一次要在京城待多久?明日就是老夫人的寿辰, 不如后日再走吧。”
杜氏可真是不待见她啊。
熙然微微一笑, 什么都没说, 看向了忠顺伯。
忠顺伯:“熙然不走了。她已经十五岁了,世子也十八岁了,两个人的亲事也将要提上议程。”
杜氏脸色顿时一变。
熙然:“夫人是想我赶紧离开吗?”
她的确不想留在京城, 可看到杜氏这一副急迫的模样,心里又很不舒服。她再不喜欢伯爵府, 伯爵府也是她的家。
杜氏:“你这孩子, 说的什么话, 我何曾是这个意思?”
对此, 熙然不置可否。她刚刚是故意问杜氏话的。这几日,父亲言语中透露出来希望她往后都留在伯爵府, 不回庄子上了。她其实一点都不想留在京城,想回到庄子上去,无奈父亲不答应。父亲为何不答应,父亲心里在想什么,这些年也足够她看清楚了。
父亲想的是伯爵府的荣耀,想的是攀附永昌侯府这门亲事。
她只能借杜氏的手来劝父亲了。
可她又不想杜氏太过舒心。
熙然看向父亲,道:“父亲,弟弟的病可是好了?这几日都没发作呢。”
杜氏心头一紧。
忠顺伯:“嗯,应该是好了,上次你回来他也没生病。”
听到父亲的话,熙然微微挑眉。这可真是难得啊,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终于发现三弟弟病得蹊跷。
杜氏心里开始慌乱起来。
这一顿饭大家心思各异,吃的五味杂陈。
第二日一早,熙然去了永昌侯府。
永昌侯府是高门大户,永昌侯手握实权,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办得极为盛大。
熙然已经很久没参加过这种宴席了,看着女眷们的锦衣华服,她感觉不自在极了。好在她见到了儿时好友,婉琪,有婉琪在,她还能舒服几分。
仔细算起来,她已经近十年没见过老夫人了。在她小时候老夫人看她的眼神就很不和善,如今更不善了。
老夫人微抬下巴,说道:“你这身子骨也太不好了,三天两头生病。如今可好了?”
熙然:“回老夫人的话,已经好了。”
老夫人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熙然,说了一句:“我瞧着你也不像有病的样子,没病也别装病,染了一身小家子气的毛病。往后多出来走动走动。”
熙然:“是,老夫人。”
陈夫人在一旁打圆场。
“身子康健是好事,没事多来侯府转转,让婉莹和婉琪带着你玩。”
熙然心中颇为感动。幼时她随母亲来侯府中做客是,侯夫人就待她极好。
“多谢夫人。”
陈夫人眼底含笑:“嗯,外面准备了茶点,你跟婉琪一同去尝一尝吧。”
熙然:“是。”
熙然走后,老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
婉莹在一旁道:“祖母莫气,可别因为这种不相干的人破坏了您的好心情。”
老夫人叹气:“哎,她若是不相干的人就好了,偏偏还是你祖父生前为你兄长定下来的亲事。他若是在地下有知,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陈夫人微微皱眉。
婉莹眼珠子转了转,道:“祖母若是不满意,为大哥换一门亲事便是。”
陈夫人不悦地看向女儿,正欲训斥,只听老夫人开口了。
老夫人拍了拍孙女的手,道:“你以为我不想换吗?只是这门亲事是你祖父定下来的,换不得。”
听到婆母这般说,陈夫人放心了。
人无信不立。
既然祖辈们定下了亲事,那么不管对方变成什么样子,都不能悔婚。
婉莹功利心太重了,回头要好好与她说一说。
婉琪性子爽朗,又没什么心眼儿,熙然跟她在一处非常舒心。
“妹妹还跟从前一样。”熙然道。
“姐姐倒是比从前多了几分小心。”婉琪道。
熙然想到这些年的遭遇,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婉琪以为熙然在为刚刚在祖母那里发生的事情不开心,劝道:“姐姐莫要把祖母的话放在心上。祖母就是那样的人,她谁都看不上的。唯有大哥哥和大姐姐是她的心头肉,最多再加上一个三哥哥。她每次见着我都要骂我两句。”
熙然抬眸看向婉琪。
婉琪冲着她眨了眨眼,小声道:“悄悄跟姐姐说,今日还多亏了姐姐在呢,我没挨骂。若是姐姐不在,挨骂的人就变成我了。我还得谢谢姐姐呢。”
闻言,熙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熙然开心了,婉琪也放心了。
“姐姐这才被说了一次,我可是隔三岔五都要被说的,我都习惯了。”
熙然握了握婉琪的手,道:“谢谢妹妹。”
婉琪:“谢我作甚?快吃快吃,这茶点可好吃了。”
熙然:“嗯。”
乔西宁今日一直在前面招待客人,等客人来得差不多了,他来了内宅之中。拜见完祖母,他便询问熙然的下落。
他走过来时,恰好看到熙然和婉琪在一处说说笑笑。
他远远地停下了脚步,并未上前。
也不知婉琪说了什么,她竟然笑得那般开心。记忆中,自从她母亲去世后,她就再也没这般笑过了。尤其是他从京外回来后,她就再也没对他笑过了。他原以为她变了性子,没想到她只是不在自己面前笑了,对熟悉的朋友还是会开怀大笑。
在不远处看了片刻,乔西宁转身离开了。
熙然和婉琪坐在一起玩儿一会儿前面便要开席了,二人回到了席上。
杜氏发现,自从长女回来,众人落在他们府上的目光就多了起来,与她说话的人也客气了几分。
尤其是陈夫人亲自过来关切地问了长女几句后,众人便对他们府上的人更加热情了。
杜氏心想,若是这些风光都属于自己的女儿该有多好?
看着女儿依旧稚嫩的脸庞,杜氏觉得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赶紧把长女赶出京城去。只要把二人的亲事拖上几年,到了那时,自己所出的女儿也长大了,到了适婚的年纪。
宴席结束,送走宾客,婉琪跟着母亲从祖母的院子里出来了。刚走了没多远,乔西宁迎面走了过来。
“见过二婶儿。”
何氏笑着说:“前院都忙完了?”
乔西宁:“刚刚忙完。”
何氏:“今日你辛苦了。”
乔西宁:“二婶谬赞,这些都是侄儿应该做的。”
何氏:“嗯,你好好歇着吧。”
话说到此处,双方便应该告别了。熟料乔西宁忽然说道:“二婶儿,我有几句话想跟二妹妹说。”
何氏瞥了一眼女儿,道:“那你们兄妹俩说吧,我累了一日,受不住,先回去了。”
乔西宁:“二婶儿慢走。”
等母亲走后,婉琪好奇地问道:“大哥哥找我有何事?”
乔西宁抿了抿唇,一副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模样。
婉琪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问:“可是因为熙然姐姐?”
心事被戳中,乔西宁没再扭捏,大方地承认了。
“嗯。”
婉琪笑着问:“大哥哥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我一定会帮助大哥哥的。”
熙然是她的好友,若是熙然能早一些和大哥哥成亲,她在府中就能多一个玩伴了。
乔西宁顿了顿,问:“你可知她最近想要什么东西?”
竟然是想送东西?婉琪眼前顿时一亮。没想到高冷如大哥哥竟然也知道疼人了。
婉琪仔细想了想今日熙然说过的话,道:“她想要什么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今日倒是听她说在外面待久了,皮肤有些粗糙,还有些黑,这个冬日要好好捂一捂。”
乔西宁诧异。
在外面待久了?她不是常年病着,不爱出门吗?
他都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她了。
也可能是在自己院子里晒的?
“好,多谢二妹妹,二妹妹今日辛苦了,好好休息。”
晚上回到府中,杜氏本想着跟丈夫说一说长女的不是,结果丈夫今日在侯府喝多了,倒头就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忠顺伯刚刚醒来就听下人说儿子又病了。
儿子还小,又是他唯一的儿子,病了可是大事。忠顺伯快步朝着外面走去。刚走了几步,他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这种事发生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每次长女一来,儿子就要病上一场。
心中虽如此想,忠顺伯还是朝着儿子的院子走去。
刚走到儿子院子门口,他就看到了站在院门口徘徊的长女。
“来看你弟弟?怎么不进去?”忠顺伯问。
熙然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瞥了一眼门口的婆子。
一切尽在不言中。
忠顺伯皱眉。
田嬷嬷道:“回伯爷的话,这婆子说大姑娘是不祥之人,克了三少爷,不想让我们进去。”
忠顺伯瞥了一眼婆子。
熙然在一旁补了一句:“也不知弟弟的病怎么来得突然。夫人没回来时弟弟明明好好的,夫人一回来弟弟就病了。知道的人知道弟弟的病是被我克出来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被夫人克出来的。”
忠顺伯眼眸微变。
这两年,他本就对此事有所怀疑,如今女儿的话也点出来他心头的疑惑。
不过,这些事情须得好好调查一番才可做出来结论。
“你先回去吧,好好跟嬷嬷学学规矩。”
熙然:“是,父亲。”
后半晌,田嬷嬷递给熙然一件东西。
“姑娘,这是世子托人送来的。”
熙然有些诧异,接过了面前的盒子,打开一看,竟然是一盒面脂。
昨日婉琪刚刚提及过这样东西,说这是时下流行的面脂,美白用的。她正想着离京前买回来,没想到今日乔西宁就给她送了过来。
他给她送美白的面脂,可是嫌弃她黑了?
“啪嗒”一声,熙然合上了面前的盒子。
郎中也不是生人,他给府中看病多年, 彼此熟悉。
“回伯爷的话, 小少爷只是腹痛, 过几日就能好。”
忠顺伯接着问:“为何会腹痛?”
郎中:“小的也说不清公子的病是怎么回事,公子病得着实蹊跷。”
这话听得甚是耳熟, 几乎每次长女回来,郎中都是这样诊断儿子的病。
忠顺伯不再像从前那般揭过去,而是接着问了一句:“当真?”
郎中心头一紧,忙道:“真的。”
忠顺伯也不说话,就这般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郎中。
郎中心头的恐惧越来越大,险些站不稳。
忠顺伯:“王郎中, 你一直都是本伯信任的郎中,若是本伯发现你骗我, 你当知晓后果。”
郎中吓得腿软, 真相到了嘴边。他想了想, 还是咽了回去。他已经骗了伯爷多年,此刻若是说出来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总归此事是夫人交代的,并非他自愿。
郎中:“我说的句句属实, 没有半句虚言。小少爷的病应是和大小姐有关。”
忠顺伯微微皱眉,抬了抬手:“我知道了, 你退下吧。”
过了片刻, 忠顺伯把管事的叫了过来。
“出去悄悄请一名郎中。”
管事的:“是, 老爷。”
随后, 忠顺伯回了内宅之中,看着儿子恹恹的脸, 他对杜氏道:“玉哥儿许是在这里睡得不舒适,我抱着他去书房待一会儿。”
杜氏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没阻止。
到了书房后,郎中已经等在门外。
问诊后,忠顺伯哄睡了儿子,在偏厅见了郎中。
忠顺伯:“我儿的病是怎么回事?”
郎中皱了皱眉,显然很是犹豫。
忠顺伯顿时紧张起来:“可是很严重?”
郎中:“伯爷放心,不是很严重。几服药下去,养半个月就能好。”
忠顺伯皱眉,厉声问道:“那你在犹豫什么?”
郎中吓得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小的是觉得少爷不像是吃坏了肚子,而是像吃了泻药。”
忠顺伯脸色顿时一变。
“泻药?”
郎中知晓这种高门大户常常有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刚刚不敢多说,生怕自己卷进了这种纷争之中。此刻见忠顺伯发怒,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还是保命要紧。
“对,泻药。因为服用了泻药,所以小公子一直上吐下泻。”
忠顺伯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青黑,沉声道:“我知道了。”
说完,他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郎中,警告:“出门莫要多说。”
郎中早已吓得不行,哪里还敢多说,连忙保证自己一个字都不会说的,跌跌撞撞出了伯爵府。
忠顺伯瞥了一眼睡在榻上的儿子,来来回回在屋中走着。片刻后,他停了下来,吩咐管事的:“去把大姑娘请过来。”
管事的:“是,伯爷。”
第二日一早,饭桌上,杜氏眼中含泪,又在暗示。
“老爷,玉哥儿的病一直不好,这可如何是好?”
忠顺伯:“一会儿我让人去请太医过来。”
杜氏顿了顿,道:“小孩子的病,也不必劳动太医。”
忠顺伯:“那夫人觉得该怎么办?”
杜氏眼睛瞥向了熙然。
“可能要委屈一下大姑娘了……”
熙然和忠顺伯对视一眼。
忠顺伯沉思片刻,下了定论:“熙然,一会儿你回房收拾收拾东西就离开京城吧。”
熙然:“是,父亲。”
吃过饭,熙然回去收拾东西了。
杜氏所出的三姑娘纯然过来了,瞧着熙然马上离开,嘲笑道:“真当自己是嫡长女了?还不是像一条丧家犬一样被撵走了。”
熙然瞥了一眼纯然,淡淡道:“三妹妹倒也不必如此嫉妒我,不管你和你母亲怎样做也改变不了我是嫡长女的事实。”
纯然:“从来也没见过哪家的嫡长女在庄子上长大的。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等你走了,西宁哥哥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熙然眯了眯眼,看向纯然:“希望你过些日子还能笑得出来。”
纯然不屑道:“我自然能笑得出来,反正被撵走的人又不是我。”
熙然:“你不会真以为把我赶走了,永昌侯世子就能看上你吧?我可听说世子从未正眼瞧过你,你未免太过于自信了。”
纯然被怼,心里有些不舒服。想到永昌侯世子对自己的态度,立马嘴硬道:“那是因为我从前年纪小,西宁哥哥没把我当成大人看。如今我长了几岁,西宁哥哥自不会再同从前一般。”
熙然轻笑一声,对此不置可否。
纯然瞧着熙然轻飘飘的态度,又道:“当年永昌侯府和咱们府上的嫡女定下亲事,嫡女可不止你一个,我也是。你走了,这门亲事自然就是我的。”
熙然瞥了纯然一眼。
纯然冷哼一声:“知道怕了吧?有我母亲在,你就别想再回京城了,更别想嫁给西宁哥哥。”
熙然看着纯然跋扈又稚嫩的模样,忽然没了跟她争吵的兴致,随口说了一句:“那就预祝三妹妹得偿所愿吧。”
说完,没再搭理纯然,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
熙然离开的当天晚上玉哥儿的病就好了。
晚上,伯爵府一家人聚在一起用饭。
老夫人问了问孙儿的病情:“玉哥儿可好了?”
杜氏笑着说:“劳母亲关系,病已经缓和了。大夫说再养上半个月就能全好了。”
老夫人也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一旁的二夫人道:“熙然那丫头可真是个丧门星。”
老夫人:“可不是么,她一来我这乖孙就生病。她一走就全都好了。”
以前老夫人对长孙女还是有些感情的,这十年间几乎没见过面,感情慢慢地就没了。
杜氏拿帕子遮了遮唇,没说话。
半个月后,玉哥儿的病全好了,一个月后,玉哥儿又恢复到从前的模样了。
这天晚上是十五,二房的人出京探亲去了,不在府中,忠顺伯在席间宣布了一件事情。
“明日是张氏的忌日,我打算在府中祭奠一下。”
欢乐的气氛顿时一滞。
没等众人开口,忠顺伯又看向了杜氏:“你好好准备准备,和玉哥儿还有纯然一起祭拜她。”
杜氏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老夫人初时有些不悦,她忍了忍,沉思片刻,道:“她去世多年,也该祭拜了。不过,把熙然叫回来便是,让她一个人去祭拜亡母,不用他们母子三人祭拜了。”
忠顺伯今日态度有些强硬,道:“她是继室,理应祭拜原配。张氏是他们二人的嫡母,早该跪拜了。这么多年是儿子忽略了。万一将来被礼部的官员发现参上一本那就麻烦了。”
老夫人琢磨了一下,同意了儿子的提议。
“你说得对,礼不可废。”
杜氏手中的帕子快要捏烂了。
“此处离庄子最快也得两日,熙然回不来吧?姐姐是她的亲生母亲,她若是不回来,我们母子三人祭拜也不合适,怕是姐姐也不想见我们。”
忠顺伯:“此事不劳夫人费心。熙然年前回来后就没有离开,一直在府中待着。”
众人再次震惊。
老夫人问出来大家的疑惑:“没离开,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早就走了吗?”
忠顺伯看向杜氏。
“上次熙然回来了一日,玉哥儿并未生病。年前那次,在夫人回来之前,玉哥儿也没有生病。夫人一回来,玉哥儿立马就病了……”
老夫人的目光猛然看向杜氏。
她在后宅之中浸润多年,后面的话儿子还没说完,她就已经想明白了。
忠顺伯继续说道:“为了验证熙然是否和玉哥儿的病有关系,我特意把她留在了府中。”
杜氏脸色煞白,支支吾吾说道:“老爷,您这是……这是何意?”
忠顺伯:“上次玉哥儿病了,我另请郎中来府中为玉哥儿看过病,郎中说玉哥儿吃了泻药。我让管事的查过,那几日夫人身边的翠儿去买过泻药。”
杜氏手一抖,面前的汤碗落在了地上,发出来清脆的响声。
老夫人久居内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看向杜氏,怒斥:“你这个毒妇!为了赶走熙然,竟然给亲生儿子下药!”
杜氏彻底慌了,连忙离席跪在了地上:“不是,我没有,母亲,我真的没有。”
老夫人:“证据确凿,我儿还能冤枉你不成?你究竟是安的什么心!”
杜氏顿时失了言语。
忠顺伯拿起来帕子擦了擦唇,道:“你若是不愿祭拜张氏,那就别拜了,毕竟此事只有正室有资格,若仅是姨娘小妾,也没资格办。”
听懂忠顺伯话中暗示之意,杜氏心中大骇:“老爷,我愿意,我愿意为姐姐办。”
忠顺伯:“看在你多年伺候母亲,管理伯爵府的份上,这次我就先饶了你,若再有下次,这伯爵夫人的位置就换个人坐。”
杜氏心中既害怕又松了一口气。
若此事发生在熙然离京的那一年,熙然定然非常开心,说不定还得对杜氏奚落一番。如今多年过去了,看着杜氏的惨状,她内心竟然毫无波澜。
从这日起,熙然就在京城住了下来。
这么多年没有在京城生活,熙然很是不习惯。她跟着祖母和杜氏出席宴席,和京城的贵女们相交。她始终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局外人。
午夜梦回,她常常想起在庄子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不过,在京城千不好万不好,但也有一桩好事。
那便是可以常常见到他了。
永昌侯府和忠顺伯府的婚事渐渐提上了议程。
熙然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肆意的活着,她开始跟着嬷嬷们学习礼仪规矩,学着嫁人后该做的事情。
几年后,熙然嫁入了永昌侯府。
因为没在京城待几年,所以熙然即便这几年跟着嬷嬷学了规矩,做起来也不像从小在京城长大的姑娘。
忠顺伯府内宅的事由老夫人和杜氏做主,这二人都不喜欢熙然,故而,熙然于管家一事上也很生疏。
范老夫人见长孙媳这般,很是不满,没少跟儿媳和孙儿说孙媳的不是。
熙然在侯府更是小心谨慎,生怕行差踏错半步。
这日,老夫人又指出来熙然做的不对的地方。
从瑞福堂出来,熙然垂头丧气,整个人看起来很是低沉。
乔西宁瞥了一眼妻子,道:“你觉得母亲如何?”
熙然抬眸看向乔西宁。
婆母如何?
婆母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婆母。小时候婆母就待她极好,如今她嫁入了侯府中,婆母更是对她照顾有加。她做错了事从不会批评她,只会教她正确的做法。
不过,她作为儿媳不好评价婆母。
她闭嘴不言。
乔西宁又道:“那我换一种问法。京城人是如何评价我母亲的?”
见乔西宁问了两次,熙然知晓这个问题躲不过,她道:“外人都说母亲是最公平公正,雍容华贵,知书达理的夫人,是京城贵妇人的典范。”
乔西宁笑了,接着说:“是啊,母亲就是这样的人。不过,她这般好的人祖母尚且对其不满,更何况是旁人。”
熙然神色微怔,再次看向乔西宁。
他这是在……安慰她?
乔西宁见妻子明白了他话中之意,又道:“祖母便是这样的性子,她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