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娇/穿成废太子宠妾以后—— by启夫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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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她闲不住。麦种虽然种下去了,稻种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试验田。稻子是需要水田的,凉州的水田并不多。肥沃的适宜水稻种植的田更少。清河倒是有,是她爹按照她的要求造出来的水田。各种条件都适合,唯一不适合的就是不在临安县。
“主子,你挖这些土做什么?”铃兰近来也算是习惯了王姝的奇怪言行,却还是觉得跟不上她的思路。
能做什么?当然是人为制造一个小型的试验田。
她没办法弄出整片田,却可以在自己的院子里挖一块出来。只要各种条件够得上水稻成长所需,她就能小范围的继续改良。上辈子被囚禁在荒宅的几年,王姝没有别的担忧,就全心全意的投入研究。经过几个田的对比实验,已经掌握了很多经验。
如今只是抄作业,她有自信能复刻上辈子的成果。
“弄一块地出来。”王姝哼哧哼哧的挖,“你若是闲着无事,你帮我挖,我需要至少一个立方的土。”
“一个立方?”铃兰不是很懂。
“不用管。”王姝手一摆,“你只管挖就是了。”
铃兰半懂半不懂的,拿起小铲子跟着挖。
与此同时,跟主子爷一道站在灌木丛后头的莫遂,面上露出了欲言又止的尴尬。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蹲在爷院子里,拿了两个小簸箕,偷偷在挖土的主仆俩。又扭过头去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主子爷。
对于主子一声不吭的态度,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无语凝噎。
“……爷,你不管管吗?”这个院子明面上空置,实则是主子爷的。
萧衍行看了他一眼。
“王小君在偷你的土。”是的,王姝不是无的放矢。正是知晓这个地方的土比别的地方肥,她才特地来挖的。而这个院子的土,是萧衍行命人挖来种花的。
说实在的,萧衍行也有些无言以对,一种荒诞又好笑的无言以对。
主仆二人默默地看着偷土主仆二人干活。
许久,萧衍行才忽地吐出一句:“去跟袁嬷嬷交代一声,今儿午膳,要一道红烧鸡爪。叫王姝去做。交代清楚,每只鸡爪必须打断爪子。”
丢下这句话,他转头就走。
莫遂冷不丁地没反应出来王姝是谁,脑袋转了一下才意识到是正在主子爷院子里挖土的王小君。他无声地张了张嘴,心里惊起一阵波澜。
主子爷笑了是吧?方才,他分明就是在笑!
第二十一章
事儿没做完就被袁嬷嬷给叫过去做菜, 王姝都是懵的。现如今袁嬷嬷对她已经这么不见外了么?先前还觉得不好意思收她的吃食,如今都开始点菜了?
“为何每只鸡爪都得打断骨头?”王姝对这个要求很是费解。
袁嬷嬷目光在她沾了泥土的衣裳上沾了沾,笑眯眯的:“自然是为了方便吃。”
王姝一想也是, 骨头硬,吃的时候戳嘴。
她上辈子就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吃无骨鸡爪。只是可惜被老奶奶用嘴巴给脱骨的鬼畜视频给膈应到了。后来好长一段时间也看到无骨鸡爪,就想到老太太蠕动的那张瘪瘪的嘴, 而后就放弃了无骨鸡爪。只吃带骨头的了。
瞥了一眼袁嬷嬷,王姝对经常予她方便之门的人是很有耐心的,虽然也确实觉得她的要求事多。
“一定是红烧的么?”说实在的, 王姝不是很喜欢红烧哎,她觉得鸡爪虎皮的更好吃。
袁嬷嬷笑眯眯:“对, 红烧。”
“……那行吧。”非吃红烧, 她也不是不能做。
袁嬷嬷点点头,很是投桃报李的道:“听说小君近来在托人寻好的先生?”
王姝看向她,袁嬷嬷继续道:“正好奴婢知晓有个先生博学多才, 擅长因材施教, 十分擅长教人成才。如今年岁大了,倒是很少收弟子。但若是正合了眼缘, 还是会收下悉心教导的。”
“当真?”这话是一下子戳中了王姝的心, 袁嬷嬷不愧是人精,总能精准的把握住人的心思。
“那是当真。”袁嬷嬷点头。
王姝也不跟她客气, 有人能给她推荐合适的老师为什么不用?
“那便谢过嬷嬷劳心了。”
拿人好处, 替人做饭。天经地义。
王姝刚挖完土, 身上衣裳还是脏的。便匆匆回院子去换了身短打,转头又急匆匆地往后厨去。
走得急了, 半路上遇上正从园子里葬完花回来的刘氏。
刘氏最近也不晓得抽什么风,忽然迷上了葬花。每日弄个玩具似的小锄头扛着, 弱柳扶风地往大园子里转悠。衣裳打扮也换了花样,以往穿得鲜亮,如今全换成了最素的。远远瞧着,仿佛王姝第二。只不过她不似王姝这等天生好颜色,灰扑扑的短打穿在身上,瞧着跟村口二花似的。
两人碰上,刘氏破天荒的开口:“这是又要往哪儿去?”
“后厨。”王姝奇怪地瞥了她一眼,总觉得她的这身打扮十分眼熟。
“给袁嬷嬷做吃食呢?”
这话口吻就不是那么和善了。
虽然说话之人已经尽量压制住心中的嘲讽,但嘲讽之意还是从字里行间冒出来。王姝皱了皱眉,倒也没跟她起冲突。很无所谓的点头承认:“对。”
刘氏噎了一瞬,顿了顿,才翘起嘴角嗤了一声:“你这人倒是挺拉得下脸皮来。”
丢下这一句,她不等王姝反击,扭着细腰便离开了。
王姝目送她背影没入小径,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匆匆往后厨赶去。
因着上头早有交代,鸡爪早就准备好了。脱了皮,也剪了指甲。不过也不知是谁的恶趣味,每个爪子的骨头都挺硬的,都是没断的。想着袁嬷嬷的意思,这鸡爪的骨节还得打断。
王姝算是大厨房的熟客,如今需要人帮忙干活都不必张口。
烧火的丫头闲着无事,拿着把剪刀在一旁帮着王姝敲剪骨头。做的很仔细,势必保证每只鸡爪的没节骨头都要断不断的,连着一点皮肉。
“这样就行了麽小君?”烧火小丫头才十二岁,圆圆脸,长得特别像个丸子,很讨喜。
王姝瞥了一眼,检查了一下,给予了肯定。
一盆鸡爪弄完,王姝先冷水下锅,焯水去腥。捞上来之后在调卤汁。说起来,还是苦于没有辣椒。若是有辣椒,她能做多少种味道的好吃的啊!
香料萧家是绝对不缺的。不仅不缺,因着知晓王姝做菜喜欢放各种稀奇的香料,采购的下人竟然还搜罗了一些西域香料。不管认得不认得,他搜罗来了也没擅自用,就放在柜子里头。王姝来做菜的时候叫她看上一眼,若是能用,便给她用了。
王姝也是这一次才发现,竟然有大料。要知道茴香这等大料,在华族历史上一直到明代才传入的。萧家真是绝了,居然找到了茴香。
……这萧家主子爷,该不会真是那位废太子吧?
若真是废太子,那王家怕是没那么好独善其身了。虽说王姝不清楚王家产业到底在时下到底是个什么规模,却清楚做任何事都是需要钱的。若是这个主子爷看中了王家的财产,怎么都不可能让她走的。古代的士大夫娶妻妾都将就势力联合,王家太有钱了。
不管怎样,这主子爷目前是没有世俗的欲望。至少对她是没有的。
王姝琢磨着若不是最好,是的话,她手里的砝码应该能换一个自由身。再来,兴许还不是她想的这般。她这般邋里邋遢的,想必某位看着跟天仙似的人也下不了口。
摆烂的心,王姝手确实有条不紊地调制了卤料。
虽然袁嬷嬷要的是红烧,但卤过以后再红烧更好吃,她喜欢卤过的。
卤个一刻钟,再红烧。
加一点提味儿的韭菜丝儿,大火收汁儿刚刚好。做红烧鸡爪很快,半个时辰就做好了。锅盖一揭开,加了卤料的红烧鸡爪味道古怪又勾人。馋得人直流口水。
王姝先弄了一小碗出来,给后厨的人都分了一块。
那烧火的小丫头就馋这一嘴儿,烫得龇牙咧嘴都舍不得松口。
一块鸡爪本就没有多少肉,只有些皮。吃的就是一个味道。那小丫鬟一块嗦下去就没了。巴巴儿地嘬着骨头望着锅里。
锅里这些是给上头人的,王姝不清楚,大厨房的大师傅是清楚的。眼看着小丫头还巴巴儿地看,一巴掌敲在她后脑勺上:“去去去!别在这碍事儿,去烧火去!”
王姝烧了一大锅,照例是分了两份。一份给袁嬷嬷送过去,一份她自个儿当零嘴儿。
自打王姝跟袁嬷嬷混熟了以后,袁嬷嬷就专门安排了个小丫头跑腿。王姝这厢做了什么新鲜吃食,都是有小丫头拿走。
王姝将食盒装满,递给小丫鬟。拎着自个儿的这一份,晃晃悠悠地回了清辉苑。
刘氏也不知是跟她较上劲了还是怎么滴,回来还碰上了。她瞥着王姝拎着的食盒,嗅到丝丝缕缕奇异的香味儿,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
王姝懒得搭理她,但也不想得罪她,不痛不痒地让开,任由她先行。
前庭,和徽苑。
萧衍行看着面前一叠油滋滋香喷喷的鸡爪,嘴角止不住地往上飘。
那牙尖嘴利的姑娘还挺乖,说让她打断鸡爪,她还真的每一只鸡爪的每一根爪子的每一节骨节都敲断了。并且精准地保持了连着皮没彻底断掉的程度。
一旁伺候主子用膳的莫遂也瞧见了,抽了抽嘴角,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位,真是个办事儿的好手。”十分严谨可靠了。
萧衍行抬眸瞥向他。
莫遂嗫嚅了一下,心虚地夸:“听话也是一种优良品行。”
萧衍行:“……”
虽然没有辣椒,但爱吃辣的王姝永不认输。她硬是将茱萸煸炒出足够的辛辣味道,将这红烧鸡爪的辣味给点上来了。
萧衍行本是意有所指才点了这道菜,真尝了一口,才觉出惊艳。
鸡爪入口即化,带着一点点骨头的味道,反而特别入味。原本就是尝个鲜儿,不知不觉就将一盘子吃完。
袁嬷嬷早已对此见惯不怪了,许是王小君的手艺正好对了主子爷的胃口吧。不论王小君做什么菜,主子爷就没有不爱吃的。
今儿还多亏王姝把鸡爪弄得咸了些,愣是叫萧衍行塞了两碗饭下肚。袁嬷嬷在一旁瞧着,心里谢天谢地。有王小君在,再不怕主子爷思虑重食不下咽,人清减了。
天气一热,人就容易心浮气躁。
院子里的蝉鸣一起,映衬着当头的烈日,就越发叫人静不下心来。
凉州这块地界,日晒挺强的。王姝花了好些功夫,人为的制造了一个一立方米大小的可移动试验田。泡好的第十一代稻种种下去,她就开始考虑起氮肥的事儿。
一些作物想要长得好,收成好,必要的肥料是不能缺的。氮肥和有机肥的配合使用,是能有效提高作物的产量的。如今这个时代使用的大多数是有机肥。似氮肥、尿素等东西,没有的。王姝琢磨着,不然她再试着生产一些氮肥看看?
说起来,氮肥的制作也不是特别难。
王姝上辈子在现世好歹是农科大高材生,也是了解过氮肥的制作过程和成分的。上辈子也试着自己生产制造了氮肥,并且在三次尝试后成功了。
一般来说氮肥需要准备适量的菜叶、瓜果皮、或者是软烂的黄豆,将准备好的材料,放在密封的容器中,加入适量的清水,然后放在温暖的环境中发酵,两到三个月之后发酵成功。届时将其稀释后用于浇灌作物。而需要氮肥的作物也不少。
水稻、高粱、谷子、棉花、玉米、小麦、花生、大豆、番茄等农作物都是需要大量氮肥的。这时代没有番茄,其他的可都是有的。
她就是醒来的时间太赶,导致太多的事情需要时间,安排就会变得十分紧凑。
日子一晃儿就过去,眨眼间王姝都进萧宅快两个月。
王姝这边正在准备制作氮肥,凉州州府那边传来了消息。正妃梁淑仪怕主子爷无人伺候,将京城送来的四个美人打包送来了。
人已经在路上,不日就会抵达。
消息递到萧宅之后,思仪院果不其然又砸了一批瓷器。王姝倒是没什么感想,她比较在意的是,她的寒瓜终于开始结果了。她亲自去田里看过,最大的一个瓜长得有她拳头大了。
“不错!”王姝很满意,“再等一个月,我的瓜就能吃了!”
清辉苑的环境, 不太适合制作小型试验田育秧。
王姝将整个萧宅转了一个遍,终于在北边儿人迹罕至的池边,一个靠水边的空地找到了适合的地。土地平整、土壤肥沃、耕层深厚、蓄水性和爽水性良好等条件齐备的。这块地临水, 因着平日里无人来,土质松软,没有结块。
可怜了她的十一代良种, 没有优渥的育秧田,就只能挤在这犄角旮旯的小地方窘迫的生长。
她试着往土壤上浇水,干的比较慢, 表面还有一层浑水渗出来。别的不说,肥度和酸碱度是够了的。再加上她从空置的院子里挖来的土, 翻一翻, 再蓄水养一段时日。
生存条件真是苛刻,王姝看了都替这些稻种委屈。
不过好在水稻育秧的条件并不苛刻。基本条件满足以后,都能长出来。难的是杂交实验需要空间。秧苗成长到能栽种的高度, 就必须要安排好试验田, 栽种稻种样本,以用来做对比实验。
稻种是雌雄同体的, 杂交实验还得需要人工去雄, 授粉。
没有充足的空间,一切白搭。
一边在检测稻种秧苗的生长情况, 王姝一边还花了些心思找来制作氮肥的原料。稻谷分蘖, 扬花期、抽穗期, 都需要充足的肥料。若没有肥料的供养,成长得可能达不到王姝想要的效果。而水稻采用的肥料中, 氮肥算主要成分。
袁嬷嬷听说她要那些烂豆皮、废蔬菜瓜果、鸡鱼的下水时,表情都有些崩。
“你说王小君要什么?”袁嬷嬷彼时人在前院伺候。
禀告的人嗫嚅地又重复了一遍。
“……可晓得她在弄什么?”她怎么觉得这王小君古里古怪的?
“听说是要养花。”
养花需要这些东西么?
袁嬷嬷没侍弄过花草, 不是很懂。她唯一担心的,是王姝在院子里弄这些东西,天气越来越热了,会不会臭气熏天?爷那么爱洁的性子,脚还能踏足那个院子么?
这么一想,一时半会儿的,袁嬷嬷还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给王姝弄过去。
那报信之人等了片刻,也不敢走。袁嬷嬷的眉头皱得打结了,她也不敢说话。
许久,袁嬷嬷到底还是答应了。
主要她想着,只是弄点儿东西种花种草,也不至于弄得满院子腥臭的。此时她没想到的是,王姝弄得不是一点儿,而是一个大缸。
小丫鬟跑远了,袁嬷嬷嘀咕了两句回了耳房。
站在窗边的严先生捋了捋胡子,瞥向盘腿坐在榻边儿,正在与欧阳老先生手谈的萧衍行身上。鱼肠子和家禽的下水确实可以肥田,侍弄花草的人都知道。
倒是主子爷的这个妾室,知道的还真不少。性子也委实闲不住。
六月里,天儿跟大火炉似的,烤的人头眼发昏。
越往七月走,日头就越晒。明晃晃的光照着青砖黛瓦上,激起一阵碎金的光。
衣裳越穿越薄,从三件慢慢穿成了两件,还是动辄一身汗。王姝一面拿手这遮光看着天儿,一面心里就在遗憾,没有包下大面积的田去种棉花或者瓜果。
瓜果的成熟和甜度需要充足的光照。以凉州这块地界的日照强度,棉花和瓜果必然品质远超一般。不过好在她的西瓜种下去了。
氮肥需要一到两个月的发酵,连着几日的调试,王姝终于将想要的氮肥给制作出来了。她试着稀释氮肥去浇花,效果喜人。
在确定氮肥没问题后,她才能尝试地将这东西投入使用。
许是温度够的缘故,秧苗的涨势喜人,比时下的普通稻种秧苗的植株要搭上不少。
一般来说,稻种将依据生育期,播种期、生长期和成熟期分为早稻、中稻和晚稻。一般早稻的生长期三到四个月,在三月下旬或四月初时栽种。中稻则为四到五个月,在四月中旬或五月初栽种。晚稻这是五到六个月,在七月栽种。
正常来说,早稻米一般腹白较大,硬质粒较少,米质疏松,品质较差,而晚稻米则反之,品质较好。王姝的稻种按生长周期来算,是中稻。按生长环境来算,也算晚稻品种。
简单概括下来,中晚稻。
这稻种还没有完善到最后,却是她尽可能综合各方因素考量之后的超三系杂交品种。
产量高,米质优,株型紧凑。
群体生长整齐清秀,叶色浓绿,剑叶短挺,分蘖力中等,粒多,结实率高,千粒重大,耐肥,后期落色好,抗逆性强,既适应平原丘陵地带又适应在湖区种植。若是不考虑继续改良,只拿这些种下去,保证栽培上重施基肥,促早分蘖;抗病问题处理得当,这个稻种甚至能达到亩产六百斤。
只不过如今的时代基肥和分蘖力是两大问题。如今农业种植上施肥,还只停留在十分基础的阶段。不考虑其他,光这样种下去,其实勉强也能达到亩产四百斤。
王姝想着要尽快物色试验田,肥料也得跟上。便一直尽力的生产氮肥。
自己摆在院子里的氮肥已经不是一两缸,毕竟那么多的秧苗,估计得需要很大一片试验田。天气热以后散发出难以忽视的味道,就觉得十分抱歉。感觉身后刘氏的眼神得像一把刀。要把她划了稀巴烂。没办法,可氮肥她没办法弄进屋子,只能放在院子里。
虽然已经放在了下风口,但一揭开了盖子,确实味道不好闻。
刘氏为了这事儿也跟袁嬷嬷说过了几回。可袁嬷嬷也只能做一些语言上的安抚,却不能做主把王姝的肥料扔掉。
王姝自己也不可能扔,她花了挺多功夫去弄这个。
此时只能尽力忽视刘氏憎恶的眼神,不与她起冲突。王姝先一步进了思仪院。
大中午的,思仪院的这位又闲来无事找茬。这位就是这样,每隔一段时日,都要找她们发作一回。虽不至于动辄打骂,却也软刀子磨人,就挺闹心的。
思仪院里凉风徐徐,四下里寂静无声。
天热以后,做什么事都叫人提不起劲,连院子里都草木都有些蔫巴巴的。甚至大声说话时,都会有种耳鸣的错觉。
王姝跟着丫鬟进了花厅,里头温氏和郑氏早就在等了。
郑氏一身半旧的衣裙,坐在花厅最右侧的椅子上。端着茶杯一边喝茶一边吃着点心。
她的身边,温氏穿得就十分的鲜亮。
一身簇新的衣裙,首饰也是最时兴的。鬓角戴了手指头大小的东珠朱钗,将一张脸衬得十分富贵。她瞥了一眼后头进来的王姝和刘氏,神情不大好看。
王姝愣了下,落后她两步的刘氏几步上前。
撞了王姝的胳膊一下,率先迈了进来。
王姝也无所谓,干脆让她先过去,最后慢吞吞的走到末尾的位置坐下来。
这个花厅她们也算来过不少次,都很熟了。每回思仪院这位要闹幺蛾子,就将她们叫到此处。王姝走了一路有点热,听着温氏跟郑氏嘀嘀咕咕的说小话,委实有些躁。
“这回又是什么事儿?”温氏拿手作擅自扇了扇。
刘氏翻了对白眼儿:“还能什么事儿?凉州那边来人了呗。”
“来人?谁啊?”郑氏算是几个人中除了王姝以外,消息最不灵通的一个。
说来,四个人被送到萧宅做妾,都各有缘由。
郑氏当初来的最不情愿,因着家贫算是半卖进来的。如今她却是最喜欢萧宅后院的人。只因郑家人多,吃饭的嘴也多。日子最是困苦不过。她进了萧家不仅有吃有喝,还能穿金戴银。寻常起居也有下人伺候,比在家给一家人洗刷做饭不知要强多少。
郑氏吃着往日从没机会吃的点心,心里倒是十分感念起阿奶给她的这门好亲事。
“还能谁?”刘氏最瞧不上郑氏,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居然还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蠢笨样子,“京城送给主子爷的四个美人。要来分爷四个妾的位置的。”
“啊?”郑氏懵懂的很,不是很明白,妾不就是妾么?怎地这位置还需要分?
刘氏不想搭理她了,蠢货就是蠢货,说多了也白搭。
她不说话了,郑氏就更懵了。左看看温氏,右看看刘氏,两人都不想说话,她于是将目光投向了脑袋一点一点犯困的王姝。
穿堂的风透过纱窗吹进来,抚平了王姝心里的一点焦躁。
林氏是个会享受的,受不得夏日蝉鸣,命人一早将院子里的知了都抓了干净。安静的氛围加上这个凉风,真的吹得人昏昏欲睡。
王姝被芍药提醒了一下,抬头看向她,摇摇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郑氏‘哦’了一声,也不搭理王姝了。
反倒是温氏看着这呆头鹅似的两个人,心里一股火窜上来。
温氏是自打进了府,就被思仪院给发配荒院了的。
原本她被安排跟郑氏一道住绣心阁。因为家世碍了林氏的眼,去了最北边儿的院子。离外院最远,消息闭塞。若有什么事要出去,也得比别人夺走一炷香的路。她都住的这般远了,该知道的都知道。这两个住着最好的位置,却什么都不知道!
她没忍住脾气,白眼一翻,将自己知道的事儿给一股脑说出来。
“……这回听说是真有人来,思仪院这位才把咱叫过来,商量应对。”
温氏对林氏怨气颇深,冷笑道,“咱们不过不受宠的小妾室,又如何能应对这等事儿?找咱们来也都是白搭,别指望咱当给她当枪使。她若看不惯,只管把人都赶出府去啊!”
郑氏冷不丁听到她这番话,倒是不晓得该怎么接。
她虽说不似刘氏温氏她们知道的多,却也晓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管这思仪院如何轻视她们。在这萧家,明摆着林氏身份不一般,林氏的脾气大她们就只能受着:“你少说一句,声音小点儿。可别叫外头人听见了!”
“听见便听见了,我还怕她不成?”她不管林氏是什么来头,她只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被林氏给唬了。
若非初来乍到没反应过来,她哪里会去住北苑。
想她温家在临安县,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富商。就算不及清河王家家业大,但也是跺一跺脚,临安县抖三抖的。不敢说是地头蛇,但也差不离。尤其是这一年王家的主事人一年前没了。家中子嗣又单薄,继承人尚且年幼,后继无力。这一年温家迎头赶上,俨然是西北第一家的架势。
她背靠着温家,底气足,怕她林氏一个外来的侧室?
温氏在萧家后宅这一个多月,也算摸清楚了情况。知晓她嫁的这个主子爷根本就不在意后宅女子。她们在这里斗红了眼,折腾出个花儿来,那也都是闹给瞎子看。
左右都是摆设,这林氏也不是大妇。侧室侧室,说白了也是妾,凭什么那般折腾她们?
郑氏不敢再接她的话,连忙闭了嘴。
温氏憋了一肚子怨恨无处发泄,越发的难受。想着自个儿当初被当个傻子忽悠,如今想搬回绣心阁,袁嬷嬷也不允许,心里就更难受了。
灌了两盏茶下肚,温氏于是将眼睛瞄向了对面安静得跟不存在似的王姝。
王姝是正经的清河王家嫡女。跟她的情况不同。她虽说也是嫡女,却爹不疼娘不爱的。家中姊妹众多,占了长相乖巧的便宜被袁嬷嬷选中,不然这门婚事还轮不到她。
说起来,温氏是知晓一点主子爷身份的内情。
战场上每年需要很多的马匹,光官营马坊供是不够的。西北要塞兵力紧张,更不能少马,自然就需要跟当地的大马商合作。温家作为临安县最大的马商,跟西北驻地的韩家有过不少往来。温家也是借着韩家这条线,跟萧家搭上的。
当初袁嬷嬷为主子爷选妾室,她是头一个被定下来的人。
温氏抱了多大的期望来这里,期盼着借此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结果至今主子爷长得什么样儿都没瞧见过,王姝这草包都撞见过主子爷好几回了!凭什么!
王姝在院子里撞见过萧衍行这事儿,过了这些日子,终于被人觉察了。
都不是傻子,每日里没别的事儿可做,就盯着后宅这一亩三分地。一点小事儿都能被盘出包浆来。她们不仅知晓王姝撞见过主子爷,还知晓因为她打扮的质朴而没被主子爷驱赶,叫过去说了两句话。
这也是刘氏近来没事打扮得跟村口二花似的,老去大园子葬花的原因。
她自打那回招幸被赶出去,就一直过不去这个坎儿。翻来覆去地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才惹得主子爷那般不喜她。可想来想去,就是想不明白。
后来她才把事情联想到王姝的身上,慢慢地嚼出味儿来。
清辉苑也就两个小君,除了她就是王姝。她没在大园子那边撞见过主子爷,那撞见主子爷的人必定就是王姝。王姝引得主子爷的兴趣,才有了她后头冒领被招幸这事儿。
她捋清楚了这个事儿,她观察了一段时日王姝的言行举止,才慢慢品出了原因。
——主子爷喜欢质朴的女子。
最好是出淤泥而不染,喜欢种花养草、性情单纯的女子。
她默默地学了王姝的打扮,也偷摸地学着她的喜好去大园子里侍弄花草。
不过刘氏到底没办法真的放得下身段去挖土掘土,最多就做个样子。在侍弄花草的基础上增加一点诗意。例如葬花,例如葬花的时候再吟个诗作个对。好显出她饱读诗书,家教严谨来。
只不过她的运气似乎不好,一次都没撞见过主子爷。
王姝不晓得她们的诸多心思,坐久了屁股发麻,眼皮越来越沉。是真的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