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娇/穿成废太子宠妾以后—— by启夫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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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姝也没什么行李,后头新做的衣裳就那么几件。
再说她是被送出去斋戒茹素的,自然不需要带那么多东西。但王姝莫名有一种被送出去, 再想进来就没那么容易的预感。虽说她也没打算回。王姝耸耸肩,将能带的行李都带上了。从王家带来的一箱金子和宝贝,稻种麦种等改良过的种子和新写的试验资料, 她全都带上。
那派来督促她快些去的人虽说奇怪她为何会带这么多行李走,却也没阻拦。
梁氏是知晓王姝身份的,却打心底瞧不起商女出身的王姝。一个被继母拿捏得死死的失了祜恃的孤女, 出门子的时候连嫁妆都没有。一屋子的破烂,她要带走便带走了。
王姝本来把一箱子金条和宝贝装上车还有些担心梁氏会抢, 结果发现傲慢有傲慢的好处。
送她去临水寺的车夫是老熟人, 孙正和安家兄弟。
主子爷不在,袁嬷嬷管不到女主子头上。但在其他方面,袁嬷嬷还是能动一动手脚的。王姝看着孙正几个人, 心里忽然冒出了点撬墙角的想法。依照萧家如今的财力状况, 估计要养不起那么多人。她趁机抢走一两个、三四个的也合理对不对?
不过转念王姝又知道自己想多了。这些人被送到萧衍行身边,心甘情愿保护萧衍行的安全, 是等闲不会离开的。买是不太可能买到的, 他们又不是死士。
这念头一闪而过,只能作罢。
王姝靠在马车里抱着一大箱子的东西, 让马车路过北郊王家的时候停一下。
孙正等人在外院, 其实也有听说了一些后院的污糟事儿。
接二连三地将人赶出府, 他们对这位主母的性情算有了了解。这位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下手狠辣且不留情面。他们身为下属不好对主母的种种行径置喙什么, 却也明白了王姝如今处境艰难。瞧着王姝如今大包小包的样子,怕是被赶出去的第三人。
心里怜悯王姝, 孙正自然是顺着她的意思来。
先不说本就有情分在,左右那位主母的命令是将王姝送去庙里茹素抄佛经两个月,可没说什么时候必须抵达寺庙。便是王姝在外头转悠个一上午,那也没错了‘规矩’。
马车跑得快,两刻钟就到了北郊的王家宅子。
这‘王家’的牌匾,还是前些时候芍药命人去打的。字儿是王玄之亲手写的,有点似模似样的。王姝觉得不错,便让托合提挂上去了。
清河的那个家暂时是不好回去的。只能等以后时机成熟,她再带着王玄之回自己家住。如今这个王家宅子虽说小了一些,但拾掇拾掇还是挺不错的。王玄之带乌竺玛兄弟俩住的是东厢房,主屋一直为王姝留着呢。芍药铃兰等人作为王姝的贴身婢女,自然是住主屋的耳房。
马车在门口停下,王姝也不劳烦其他人帮忙。喜鹊一个人抱着大箱子跟她进宅子。
孙正和安家兄弟等人被请进来喝杯茶水,王姝则进屋将东西藏了起来。
金银玉器等东西都是些死物,刨了个坑埋地下也不碍事。倒是这一大袋的各种作物的种子,委实比较金贵。若储存得不当,很容易腐烂掉,或者被蛇虫鼠蚁啃食殆尽。离了王姝的身边,她怕没办法亲自照看,就怎么都不放心。
于是把铃兰叫进来仔细的嘱咐她,每样种子该如何安置。
铃兰心细,做事向来稳妥。王姝将每样种子拿出来给她一一说明,并告知每种种子的储存方式。铃兰还特意拿了碳棒和纸记下来。
如今铃兰和芍药都清楚,王姝的这一袋子不起眼的种才是最最金贵的好东西。
她们跟着佃户们在田地里干了好久的活儿,原先雪白/粉嫩的两人都晒成了蜜色的皮。尤其是铃兰,她严格按照王姝的吩咐,每三天在田地里巡视一圈。及时地观察植株的生长变化,仔细地检查根系。一旦有发现,便会立即禀告给王姝。
王姝瞧着她一张小黑脸,难得有些好笑:“千万记得不能叫蛇虫鼠蚁坏了这批好种。”
铃兰点头:“主子放心,我省的。”
东西放好了,王姝又去瞧了王玄之。
今儿是文先生和武先生都在,王姝终于见到了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严先生。严先生确实年岁比较大了,瞧着至少得花甲之年。一头华发,瘦长脸。旁人四五十眼睛就浑浊了,严先生却不是。有一双极为清亮锐利的眼睛。见人三分笑,看眉眼就知道是个博学多才之人。
这先生上课也与同时代的教书先生不同,很是灵活、机动。旁征博引、却不爱拽文。用最通俗的话讲最深奥的学问,听他一开口,连最晦涩的子经史籍都变得生动有趣了。
王姝站在外头听了会儿,引人入胜。确实是个厉害的先生。
她也没进去打搅,给武先生送了几坛子酒,转头带着喜鹊上了马车。
王家的宅子离山不远了,过去一刻钟。上山的路程算进去,约莫三刻钟的功夫。王姝上了马车就靠着车厢睡,她如今也算是锻炼出来了。古时候的马车再颠,也颠不吐她。
人果然是一种适应性很强的动物。
到寺庙门前,王姝没下车,让孙正等人帮着搬行李。也不晓得梁氏的人是怎么说服了临水寺的和尚,允许她一个女眷入住到寺庙里。
七绕八绕的,绕到了一个较为偏僻的小偏殿。再往里走,后面有简陋的厢房。
“女施主这段时日,可在此处念佛。”小沙弥眼观鼻鼻观心,双手合十道,“斋饭会有人及时送来,不必两位特意去领。佛经,小僧一会儿会送来。”
说罢,小沙弥又念了声佛号,转身离开了。
王姝:“……”
孙正等人也是一样,把王姝送到了,他们也就回去了。
王姝主仆二人目送小沙弥走远,倒是回头打量起这个小院子。他们人一走光,王姝的一颗心就飞了。这个小院儿除了她们主仆没有别人了,而且看这个情况,也没有人刻意管着她。
不确定这个感觉是不是错觉,王姝装模作样地在院子里转悠,溜达到了门口。
而后发现想多了,里头虽说没人,但院子门口却是有人守着的。
她与那打水的小和尚四目相对,王姝默默地退回了院子,将门关上了。
这个小院子,跟前头的佛堂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王姝在进门的右手边瞧见了菜地。院子也不大,两间小屋。推了门进屋去,里面铺了最简单的木板床和草席。这大夏天的,也不太需要被子褥子的防寒,一张草席够王姝修行向善的了。
墙体贴着山,有种被堵在瓮里的感觉。王姝一个人在屋里转悠了半天,本以为找不着出路了。结果把墙边靠着的门板搬到一边,发现了一扇关死了的小门。
古时候这门不似现代的防盗门,用点蛮劲还是能打开的。
王姝一个人在屋里踹了半天,踹的门哐哐响,都没能踹动。还是提了一桶东西的喜鹊听见动静过来,一脚踹开了这个门。门打开来,立即一股清亮的山风扑面而来。夹杂了青草的香气,让人嗅到了最清甜的夏日气息。王姝发现这门是前后通的,前后两道门对着窜风。
且这个后门打开来,有一条蜿蜒的小路直接通了后山。
说起来,上回王姝过来是为了跟萧衍行借人,上了山就直奔寺庙。进了寺庙也是只在萧衍行的厢房里坐了会儿,没四处逛。且不说一样的吃斋念佛,不同的人住的是两样的厢房。王姝今儿亲自上山看过了才发现,后山的草木丰茂,花开遍地。
往深处走,里头还有个小的谷地,汪了一池水。
大热的天儿,有山中池水的降温,凉风习习,好一番凉爽。
王姝往池水里瞧了一眼,巧了,竟然还有鱼。瞧着有些像雅鱼子,估计是养在深山环境好还没人抓,每只鱼都格外肥美,还傻。用棍子戳都不跑,石头丢下去都能砸飘好几条。
嗯……如此宜人的景致,真是意外的收获呢。
茹素是不可能茹素的,吃不着肉就吃鱼。谁也管不着她!
话说回来,王姝在后山转悠并非是为了吃鱼,她的试验田就在这庙的后山。她照着这个方向走了几圈,发现了一条通到试验田最近的小路。
萧衍行给她的试验田离这边不远,走过去不过一刻钟。
这么个大发现,王姝瞬间惊喜了好半天。攥着手高兴地转圈圈。好半天压下了喜意,她才又偷摸地回了小院儿。
除了小沙弥过来送了几次东西,这院子没什么人来。
王姝往桌上一瞅,还真是佛经,顿时不想说话。
喜鹊已经将行李都放好了,正着手在小院里生火。喜鹊是个勤快丫头,话不多,干活麻溜还爱干净。这才不一会儿,她便已经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此时正准备烧热水,将厢房里的草席全烫一遍。
“这东西不烫过睡着不安心的。小君皮子嫩,睡了不定要起疹子的。”
王姝暗地里点点头,决定这个月再给喜鹊加一点奖金。这丫头大包大揽,是个过日子的好手。屋子交给喜鹊去收拾,王姝照着上回的记忆,摸回了萧衍行常年参佛的院子。
院子门被人把守着,外头人等闲进不去。
不过王姝在院子外头打转,转了好几圈,趁着没人的时候,从角落里窜了进去。脑子好就是这点好,去过一遍的地方很容易找到。上回她过来过,此时很轻松就摸到了萧衍行住的屋子。屋子里头瞧着有人影晃动,王姝没敢声张,悄摸地摸过去看了眼。
里头的人不是萧衍行,果然,萧衍行不在临安县。
她就说梁氏怎么这么容易就把她安排进了临水寺。若是以往,以林氏那么肆意的性子,多年都不敢招惹临水寺的态度来看,萧衍行是不会允许后宅女子靠近寺庙的。
梁氏来得晚,不清楚萧衍行对临水寺的看重,轻易把她送进来。怕是要倒霉。
心里有了底,王姝倒也没有心情去猜测萧衍行去了哪里。
左右他会做的事,肯定跟她没有太大关系的。好奇心这种东西必须有用的时候再使,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王姝素来很明白这个道理,轻易不会去踩这个雷。
现在的情况是,萧衍行不在临安县,她被梁氏出府了,试验田在后山有条直通的小路!最好的事情全聚集在一起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老天爷都在帮她!!
原路返回了小院,喜鹊已经收拾好了屋里。
王姝本想等等在下山,但想着人工授粉迫在眉睫,就没办法睡得着。
瞧着天色还早,王姝干脆叫上喜鹊,一起从后门下山。
去试验田那边瞧瞧。人工授粉虽然不拘泥一天两天,但王姝还是得时不时的观察植株抽穗的情况。这样可以确保在植株最完备的状态完成授粉,才能保证授粉后的效果达到最佳。
看了眼天儿,正常来说,水稻是在水稻抽穗的百分之二十的时候开始人工授粉。
一般来说,授粉的时间也比较有讲究。温度尽量保持在二十度到三十度之间,晴天可以早点,阴天则可以晚点,根据当日的气温来。且花粉这个东西特别容易受天气影响,雨天花粉是不会散出的。大风天气的花粉受风力影响,会被吹得四散,会降低花粉的利用率。
换言之,就必须找一个温度适宜、无风无雨的好天气,在恰当的温度下再进行人工授粉。
人工授粉方法也很多种,单杆震动授粉法、单杆推压授粉法、双杆推压授粉法。
不同的方法有不同的适用植株,也有各自的优缺点。
第一种单杆震动授粉法,以前王姝喜欢用。因为方式简单,单次授粉面积广。试验田区域较小的话,两人一天就可授粉全部的试验田区域。但这种方式震动父本较少,不能让父本花粉完全的散出来。且因为是单杆震动,很容易造成授粉不均匀的情况。
后来王姝发现了问题就宁愿劳累一些,多花些时间去做体力上的付出。
利用双杆推压授粉,去解决授粉布均匀和花粉利用率低的问题。不过也是因为这个法子太仔细,花粉利用率极高,所以人工授粉时候的效率极低。一般来说,实践中很少用这种方法,毕竟需要很多人力劳动做辅助。但王姝是做实验,自然不在乎这点人工。
在进行辅助授粉之前,必须要将稻花中不能利用的部分去除。类似于空包的、开过花的、太老太嫩,花钥未超过一半的、黑头的全部去除。
今日是来不及了,只能等明日。不过王姝今日需要安排他们将明日的事情先准备好。
王姝跑到试验田附近,佃户们已经在田埂上等着了。
他们是跟着王姝干惯了的,虽然云里雾里不清楚王姝每次重复种植这些稻谷,都在对比什么。但几个关键期还是一样的,要做的事情也差不多。眼瞅着田里的稻谷开始抽穗,去雄的活计也干完了,接下来的事情他们也心里有数。早早准备好了双杆在此处等着。
就等着王姝来过,检查了稻穗后给他们下达命令,他们便立即着手干活。
瞧见王姝这个点儿过来,佃户们也没惊讶。早就习惯了她会时不时过来。佃户家的小女儿铃铛倒是很开心,端着凉白开就颠颠儿地跑过来,问王姝渴不渴。
佃户家的小女儿才七八岁,已经跟着下田干活了。小姑娘晒得黑黢黢的,但活灵活现的很可爱。王姝倒也没拒绝,接过去喝了一口。
然后就埋头进了田埂之间,一株一株地检查起来。
今年稻穗果然比去岁好太多,几乎没有空包、黑头的。抽出的穗健康又饱满,需要处理掉的部分很少很少。王姝心里又忍不住激动了。但还是严格的要求他们将花钥不完全的去除:“辛苦一下,今年的抽穗虽然不错,但我们可以做得更好。”
说着,王姝把人都叫到身边来,亲自示范了怎么将这些不合格的去除。
双杆推动授粉,这个不需要王姝教,他们早就熟练。王姝重点教了几个年轻的孩子。他们的爹娘可能讲不清楚,王姝亲自讲怎么做:“从明日早晨辰时一刻开始。”
夏日气温较高,早上的气温更适宜。王姝大致讲完了,又亲自带喜鹊去了西瓜田。
说起来,这两块田的西瓜,她一个人还真吃不完。虽然有三分之一许诺给了萧衍行,但从未见萧衍行过来索要。王姝下了瓜田挑了五六个又大又圆的,摘下来就送去了稻田边。
叫人干活,王姝从来不吝啬东西。
西瓜对于旁人来说可能金贵,但王姝看来就那样。她那么多瓜不卖的话,很容易就烂在田里了。不如拿出来犒劳这些给她干活的人。再来,王姝还得送些回王家宅子。文先生武先生都在用心教导王玄之,人家没收拜师礼。王姝嘴上不说,行动上自然得有点表示的。
这厢一安排完,王姝自个儿也摘了几个瓜带回庙里。她抱一个,喜鹊抱俩。欢欢喜喜地回了寺庙。
说来,王姝是有点子背运在身上的。
明明上午去萧衍行的院子偷瞧过,确定了这人不在。结果抱着瓜的主仆二人就这么在后山的池子边撞上了偷摸从山道上回来的萧衍行一行人。
逮个正着什么的,没有比这个更尴尬了。萧衍行的脸色还不大好看,脸上泛着灰白。
王姝不尴不尬的站在树下面,池子旁边的萧衍行席地而坐。
此时他的衣裳也不是寻常穿的宽松僧袍,而是一种特别贴身的武袍。此时腰带拆了,露出了里面半个胸膛。萧衍行的皮囊无疑是顶顶优秀的,刨除他的脸,修长的脖颈和深凹的锁骨,白皙得仿佛最上等的玉雕,那鼓出来的胸肌和漂亮的腹肌,线条流畅得仿佛雕刻……
“……爷。”没办法装看不见,这种四目相对,除非是瞎了,不然绝对不会看不见。
“嗯。”萧衍行慢条斯理地合上了衣襟,平常扣得严实的衣领还是露出了锁骨。他目光落到王姝怀里的超大西瓜上,一时间有种不知该说什么的无言,“偷跑出来,就是为了吃瓜?”
王姝一动不动梗着脖子站着:“……”她哪有那么馋。
“……不是,”王姝表情特别僵硬,“我是被主母赶出来为主子爷念经茹素的。”
“你就是这么念经茹素的?”
“经回去再念,今日刚来。另外,寒瓜也是素。”王姝扯了扯嘴角,“毕竟是藤上结的。”
萧衍行:“……”
四目相对,一阵山风吹过,王姝嗅到了空气中一点血腥气。
她目光微闪,心道怪不得这位爷揭开了衣裳,该不会是在擦拭血迹吧?不过她没有问,总觉得问出口可能有点过线。
“还站在那作甚?”她不说话,萧衍行开了口,“过来。”
“哦。”
王姝抱着瓜的手酸得要死,这瓜至少十六斤。
她慢吞吞地蹭过去,没往萧衍行身边坐,倒是先去了池边。把瓜浸泡进水里,幽幽地洗瓜皮上沾的泥土。这瓜刚摘下来,拿水冰镇一下吃起来才凉爽。
莫遂拎着吃食默默地看着蹲在主子爷身边却只顾着洗瓜的女子,久久的无言。瞧她那专心致志的模样,仿佛旁边的主子爷就是个摆设。
莫遂:“……”
他手里拎着吃食,见主子爷很有谈兴的样子,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王姝是没注意到身后莫遂的纠结,西瓜泡水里是飘着的。但她总担心一不小心就沉了,小心翼翼地拿手拖着。这池子里的鱼不知是没见过世面,不知世间险恶还是怎么着。王姝拿手拖着瓜,那鱼就在旁边不停地叨叨她的手。
有那比较肥的鱼,叨叨一下还挺疼。
王姝哎呦了一声,一把抓下去,冷不丁就抓了一条上来。
鱼扔到草地上还愣愣地蹦跶了几下,嘴巴一张一张的,似乎还在诧异自己刚叨了一口的肉怎么就没了。王姝与萧衍行注视的视线相交,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深山老林的鱼还真的傻。”许久,王姝发表了意见。
萧衍行:“……”
“爷你吃鱼么?”看看天色,差不多该吃午膳了。王姝的手指头还在被这池子里的傻鱼叨叨,一面无语一面又很烦,“烤鱼还挺好吃的。”
萧衍行这几日都在外奔波,刚从龟兹赶回来。龟兹的情况如何凶险不必说,他暗中行动还是受了些伤。外祖父的病故给了他不小的打击,至此世上,一个真心疼爱他的亲人都没有了。劳累加上悲恸,他已经许久没有好好进食过。
听了王姝的话,他倒是无声地勾唇笑了一下,“不吃烤鱼,做鱼汤吧。”
王姝:“……”
看在他外祖父刚去的份上,做鱼汤也不是不行,但没有锅具吧?
抬起头就见莫遂搬了一堆东西过来。其中就有个方便携带的小鼎。不仅有这些器具,他连调料都带了。
许久不知该说什么,王姝把瓜捞上来,“鱼汤得花点功夫,先吃个瓜垫垫。”
“另外,莫遂,”王姝摸着自己被鱼叨红了的手背,指着池水,“你给我把这两条蠢鱼插上来。”
一般来说, 做鱼汤鲫鱼是最好的。这雅鱼子做鱼汤,王姝还是头一次弄。
不过做鱼汤的过程是一样的。
鱼一般得处理好,处理不干净的话可能会很腥。肚子里的这些下水和黑膜必须得扣掉。看了眼调料, 只有姜和盐,醋,酱油, 还有些胡椒、小茴香。说来莫遂之所以会带胡椒,还是因为王姝用这东西多,给萧宅的人起的头。如今外院的这些近身伺候的, 都晓得这东西是能吃的香料。
王姝翻找了几下,琢磨着这点材料不够去腥, 便放了西瓜去山头四处搜罗。
有道是,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这草木丰茂的山头上,还能找不到半点能吃的么?
转了几圈, 果然在荫蔽的地方发现了山葱。
这山头估计很少有人来转悠, 不仅有山葱,蘑菇, 王姝还找到了一小簇绿油油的野韭菜。王姝扯了一把山葱, 又采了些蘑菇,顺手还割了一把野韭菜。没一会儿就弄了一大兜。
正常来说, 韭菜是四五月份的, 七月份该老成韭菜花了。但许是这山头上气温比地面上低上许多, 韭菜生了好几茬,这才有这几把漏网之鱼。如此带回去, 正好弄一顿素的搭配一下。
虽然她是肉食性,但也不会一点素不吃。毕竟不吃素菜容易便秘, 对消化不好。
离了萧宅后院,王姝如今最期待的事情就只有两件:一,专心致志地搞她试验田的事情,运气好今年可能会有突破性的进展;二,想吃啥什么可以自己做,谁都别想克扣她的嘴。
回到池水边,萧衍行靠在树干上微微仰着头,似乎已经睡熟了。
凉爽的山风吹拂了他的头发,他的呼吸清浅,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眼眸。在眼睑下方留下青黑的阴翳,睡着的萧衍行身上少了那股子疏离冷淡,看起来温润如玉。
王姝瞥了瞥嘴角,若萧衍行不是姓萧,也并非最后坐上帝位的那个人。她倒是挺想包他的。对,富婆包鲜肉的那种包,她觉得自己完全有这种经济水平。
这人长得实在是太让人垂涎了,估计只要他想,一般女子都能被他的一颦一笑给糊弄到死。
晃了晃脑袋,将不切实际的想法甩掉。王姝将采回来的蘑菇和山葱、韭菜交给喜鹊。
喜鹊话不多,干活贼麻溜。不用交代,她立即就将菜给摘了,顺便洗得干干净净。若非王姝要亲手做,她怕是能帮着将菜给切了。
“不必,你将姜葱切丝儿,韭菜切段。”王姝将蘑菇撕得一缕一缕的。跟鱼汤比起来,王姝更喜欢蘑菇汤。虽然在后世有很多做鱼汤的法子能让鱼汤半点不腥,但王姝的潜意识里不能接受鱼汤这东西。她觉得鱼就是应该红烧或者烤,做酸菜鱼之类的。
换言之,今天这鱼汤是她给萧衍行才做的,而且是看在他刚失去了亲人的份上。
王姝这厢拿了匕首将鱼改刀,切段,在一堆器具中找到了锅。往里头洒了点油,先将鱼段两面煎焦。眼瞧着鱼肉喷香扑鼻,她才将鱼肉夹出来。再将切好的葱姜丝儿取出一部分拿油爆香。等香味冒出来,将鱼肉放进去,再加水,剩下的葱姜加进去一起煮。
莫遂身手不错,出去转悠一圈竟然还打了野鸡回来。
这山上估计不止有野鸡,兔子、獐子这等东西也是能有的。不过萧衍行在睡,莫遂不敢走远,就在附近转悠。他打了两只野鸡,顺带着把人家的窝给掏了。一路揣着六七个野鸡蛋带回来。
王姝正愁这剩下的大把野韭菜和野山葱该怎么吃,这不就有蛋了?
韭菜鸡蛋经典款,怎么吃都不会腻。
“有面粉么?”光有菜没主食是不行的,王姝自己就是个饭缸,一顿至少得三碗饭。萧衍行她记得食量也不小,怎么也得两碗饭。这两只野鸡还没几斤重,这么多人够塞牙缝么?
“有的。”莫遂没错过王姝眼里的嫌弃,有些莫名的不知所措,“要拿过来么?”
“不拿过来中午吃啥?”
王姝也不是想怼他,主要是觉得东西太少,“还有没有别的干粮?”
“……只有些做好的煎饼,放的有点硬了。”
“都拿过来吧。”这种天气,粮食放久了会坏的。王姝琢磨着煎饼不是太难吃的话,就干脆拿煎饼和山葱韭菜,加一点野鸡蛋,做个炒饼吃。
要是有小米辣就好了,加一点小米辣圈儿放里面,多放点醋,炒饼估计很好吃。
咂了咂嘴,王姝扭头看小锅里头已经沸腾了。
那股鱼汤已经泛起了奶白色,正在咕噜咕噜地往上冒着泡泡。她从韭菜中捡了一小把丢进去。绿色的点缀,叫这鱼汤看着更诱人了。
莫遂抱着面粉和煎饼过来,嗅着空气中弥散开的鲜美味道,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他们在龟兹这段时日,别说吃食了,夜里睡觉都是睁着半只眼睛的。稍有些风吹草动,便要立即惊起。主子爷为了老将军的遗物东奔西走,好些日子没有用过吃食。
原先,他心道主子爷中叫这王小君做吃食,是存了收服这姑娘心的意思,好叫她能为他所用。如今看来,估计是他想差了。这王小君做菜确实是有一手。
王姝不知他心中嘀咕,接过面粉和煎饼就打开了包裹。
本想着煎饼不多,就发点面做个葱油饼。接过这一大包的煎饼,他们四个人就算是两天没吃饭,也足够了。罢了,省了事儿了。除了面粉和饼,还有一小块的卤牛肉。
王姝将面粉放下去,揪了一点饼塞嘴里。
这饼估计是加了鸡蛋的,吃起来有一股蛋香味。味道总体来说不错,估摸着是放了半天了,饼皮有点儿硬。不过加上油爆炒,一会儿就软了。
王姝这边让喜鹊把饼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那边就准备煎鸡蛋,做韭菜炒鸡蛋。
韭菜炒鸡蛋简单,放油烧热,煎鸡蛋,再加入韭菜爆炒便好。什么多余的调料都不必加,一点点盐和胡椒盐就够了。不一会儿就能出锅。
萧衍行是被诱人的食物香味给刺激醒的。一睁开眼,就看到摆在面前刚出锅的韭菜炒鸡蛋。
他才浅浅地睡了一觉,面上的苍白便褪了不少。脸色看起来红润多了。他的目光落到香喷喷的菜上,风一吹那味道到处都是。
还没启唇说什么,就见王姝脑袋也不回:“还没做完,不可以吃。”
萧衍行:“……”
王姝那厢让莫遂将两只野鸡收拾了。简单的烤鸡,肚子里没那么多材料就刷够调料:“有蜂蜜吗?”
莫遂一愣,讷讷地开口:“可以有。”
“?”王姝扬起一边眉头,“那还不去拿?”
王姝打死没想到,莫遂所谓的‘可以有’是现场掏蜂窝。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不会让他在离她这么近的地方掏。差点没被疯了的蜜蜂给蛰死,王姝心累的多亏了喜鹊眼疾手快的一棍子。若非这棍子挑的及时,他们就没有闲心在这里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