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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娇/穿成废太子宠妾以后—— by启夫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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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她知道这户人家也是机缘巧合。
这桩事还得从张耀民说起。
张耀民本是凉州治下清河县临水村张家的长子,一家子土里刨食的农户里出了唯一的读书人。张耀民本人也确实有几分天资。旁人读一辈子读不出名堂,他县试三次便过了。奈何县试好考,再进一步就难了。屡试不第,张家供不起。张耀民不甘心,便跟毛氏搭上了。
毛氏肚子没多少墨水,却胜在敢想,野心大。她看中了张耀民的潜力,想当官太太。
可张耀民这人,苦的时候心坚。吃喝不愁又有女子暖床伺候时,憋着一口气要读出个名堂的心就淡了。书读不下去,官却是一定要做的。于是便央着毛氏帮他花钱运作。
毛氏也是够狠,这些年的私房都砸进去了,下了血本的。花了大心血地替他往县城里巴结。
跟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往来得多,毛氏也算是摸出了门道儿。便听说了有一户外来人家。门槛儿高得很。便是县令老爷也不敢等闲待之。不过县城里,除非烂了根的破脑壳儿愿意,一般人家没有愿意跟他家结亲的。
毛氏当初纯粹是好奇才打听,结果打听出来,这户人家的哥儿是个疯的,似乎还有龙阳之好。弱冠的年岁,屋里伺候的都是年轻俊美的小子,一个姑娘家都没有。
一听这事儿,毛氏当时还暗暗诅咒,这婚事顶顶适合王姝。可彼时她虽是王姝的长辈,却当不了家。有这心思也不敢在王程锦跟前提。如今一想,正好。
这般,她便跟冰人提了这一嘴。
这冰人是个人脉颇广的,不止是在清河县给人做媒。
这不毛氏一提,她立即就知道是哪家:“那户人家门第高的嘞!王家太太,不是我劝你,王家姑娘在清河镇排得上名号,去那家怕是还缺了些火候。既然你找到我,我也不跟你说那等虚话。你家大姑娘若想有个好亲家,就在本地找。”
“我家姑娘跟旁人家不一样……心气儿高,瞧不上本地人家。”毛氏苦笑一声,意有所指的道,“还是往县城的高门大户找吧。后娘难当啊……”
冰人消息灵通,知晓这位是续弦。见她面色为难,便也叹了口气:“你也别抱太大期望,怕是顶多纳个贵妾哦……”
毛氏本还觉得为妻便宜了王姝,一听只能为妾,顿时眼睛都亮了。
不过她好歹是做人长辈的,喜色也不能摆在脸上:“我这厢也不过给姝姐儿求个安稳,不拘是为妻为妾。只要男方对姝姐儿好,日子过得舒坦,名声什么的都能放一放。再来,姝姐儿身子骨也虚得很,子嗣上本就……总之,劳烦你帮着探听探听。”
冰人一听她这口气,心里立即就有数了。
瞧了毛氏一眼,心里怪道怨不得是继母呢,正经大姑娘送出去为妾。不过心里这般想,这也是别人家的事儿。
在王家吃了几盏好茶,又拿了些辛苦钱扭头走了:“且等着我消息。”
毛氏什么打算,王姝不清楚。
只打了一个照面的‘舅老爷’没在王姝心里留下半分印记。她出不去门,便将这些帐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管事们都是王程锦在世时精挑细选的人,本事毋庸置疑。王家的生意经营得十分红火,也是他们操持的好。
不管这些盈利是不是真,账簿上瞧都是好的。
王姝也是捋完这些账才知王家这么多产业,她居然眼眨不眨地就扔给了毛氏王玄之母子。这得多视金钱如粪土,才能做出这么潇洒的事儿。
深吸一口气,王姝告诉自己淡定。如今产业捏在毛氏手中没错,她早晚拿回来。
不过要拿回来,势必得接触那些个大掌柜。如今那些大掌柜认得,就只有王家唯一的男丁,王玄之。王姝琢磨着,是不是接触接触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说起王玄之,她对这个异母弟弟其实没什么恶感。毕竟从小到大是被偏爱的一个。没受过什么委屈,自然没有怨恨。不过隔着毛氏,两人也亲近不起来。甚至有时候她偶尔看不过去亲爹做事太偏心,会将手头的好东西分一点给他送去。
王玄之也挺自觉的。知晓亲娘上位不体面,从不来王姝的跟前碍眼。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跟毛氏比起来,这个弟弟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其实两人接触不多,对他的性情也不是很了解。唯一有记忆的,是王姝上辈子被顾斐囚禁时,这小子曾去京城送过钱。不过没见到面,是顾斐后来说漏嘴才知晓的。
简单的梳洗好,她预备去王玄之的院子走一趟。谁知刚走到门边儿就被人给拦下来。
“大姑娘,不是奴婢不叫你出去,是太太那边气儿还没消呢。”
这两日,毛氏不知又发了什么疯。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来王姝的院子发作一通。当日便命人将院子的大门锁了起来,她又被禁足了。
“我不走远,就去玄之的院子坐一坐也不行?”
婆子不说话,挡门的身子丝毫不让。
毛氏如今存了心叫王姝不舒坦,仆妇们能允许王姝在院子里走动已经是睁只眼闭只眼了。若是让她出院子,毛氏怕是要扒了她们的皮。
四目相对,许久,王姝垂下眼帘:“那行,劳烦你们去玄之的院子走一趟,就说长姐有事找他。”
说着,王姝抓了一把银瓜子,给仆妇的手里一人塞了一个。
泼妇们捏在了袖笼里,都低下了头。
原来王姝院子里伺候的人,前些日子被毛氏全发卖了。如今这些人要么是毛氏手下做事的,要么王玄之院子里拨过来的。自然不会听王姝吩咐。但王家对下人素来宽和,下人们也念着好。此时虽受命来看着王姝,却也不是完全说不通。
放人出去不行,递句话还是能的。
王姝回了屋子,又做起了规划。
上辈子虽然不怎么管家里的事,但试验田里的所有实验,她是一手包办的。顾斐知晓她喜欢捣鼓这些事儿,顺了她的心思给她准备了将近一百亩的试验田。她人在荒宅的两年,专心致志地搞杂交实验。还真给她弄出了名堂。将杂交稻更新到了第十二代,亩产量达到了五百斤。
虽然隔了一辈子,但王姝亲力亲为的实验过程,自然清楚每一个步骤和结果。
荒院的实验其实到了尾声,就差最后一步进行测交,稳定植株性状。只要再往前推一步就要成功了,就这么放弃太可惜了。王姝这辈子必然要将实验进行到底。
收拾完毛氏要做,拿回王家也要做,试验田更要做。
这厢王姝等了一下午,没等来王玄之,倒是先等来的毛氏。
这回过来,毛氏整个人状态十分差。
依旧是一身簇新,许是往日穿得太差,如今物极必反了。毛氏每日都要一身新衣裳。面上上了浓浓的妆。然而厚脂粉都盖不住眼底的青黑。
王姝冷眼看着她,古时候的化妆品含铅量很高。毛氏怀着孕还日日涂脂抹粉,不知会不会对孩子造成影响。
心中如此想,王姝却没出言说。
毛氏本就心烦气躁,此时看着唇不点而朱的王姝,一口气莫名堵到了嗓子眼。
“姝姐儿还真是心宽。”毛氏不阴不阳地刺了一句。
既然已撕破脸,王姝也不必保持小辈的姿态。淡淡地笑了:“想要的不多,又年轻,自然能安生地待着。不像母亲年纪一把还怀着孕,自然烦心事多。”
毛氏讽刺她不成,被她反刺了心,立即就怒了:“王姝!你还当你爹在呢!敢这么跟我说话!看来还没吃到教训!”
毛氏这些日子就吃了炮仗似的,谁一句话不中听都要发作一番。被王姝揭了脸皮,立即就暴怒了。她年轻的时候争不过死人刘氏,翻了身以后还要被刘氏的女儿恶心,心中越发的恨。张口就是给她议了一门好亲。
王姝面色一变:“你说什么?什么亲事?”
毛氏冷冷一声哼。扔下一句‘你这段时日什么都不必做了,也别想着出门,就好好在家待嫁吧!”便站了起来。
王姝反应过来就要追,被仆妇给抓住了胳膊。
门啪嗒一声被人从外头锁上了。
晚上用饭的时候,王姝发现吃食又被克扣了。不仅没有送吃食过来,仆妇们还进来搜罗了一番,将她藏的吃食全都搜刮干净。
她心中不由一沉,敲了敲窗棂,将看门的杨婆子叫了过来。
杨婆子本是王玄之院子伺候的。今儿一下午没见着人。天擦黑才回来,这会儿凑过来:“姐儿,哥儿今日被太太送去县城了。姐儿你且等一等,过两日话才能递到。”
杨婆子这么说,王姝才想起来。毛氏为了防止肚子的事闹大,特意寻了县城的书院将王玄之送出去。
这个毛氏!
心口一堵,王姝懊恼自己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儿。正是因为孤立无援,她才将主意打到顾斐的头上。顾斐用了些手段让这门亲事抵赖不得,她才得以离开王家。
一想到顾斐,王姝脑袋就开始嗡嗡的疼。
对于顾斐,王姝是没有多大感触的。毕竟她的心全奉献给了试验田,对顾斐也只是喜欢。没有爱就没有恨,除了被他后来的妻子害死这件事,王姝大部分时候还是很自由。再说,顾斐此人相貌绝佳,才学斐然。娶了王姝以后,对她所作所为无条件支持。虽说后来贬妻为妾另娶女主渣男了些,但王姝要的东西,他从来不吝啬,竭尽全力去找。
但这些种种,都掩盖不了这是个渣男的事实。这辈子,她绝对不会再去找顾斐。
夜凉如水。眼看着三更天,王姝还没有睡意。
外头忽然闹了起来。院子里灯火通明,动静大的隔了几个院子都传到她这儿。她屋的门窗还是锁着的,毛氏生怕她跑了,夜里门口都叫人看着。
等了片刻,王姝下榻来敲窗户。
杨婆子趁乱溜了进来,凑到王姝耳边,说是东苑闹起来了。
王家府邸占地挺大,东南西北好几个院子。王程锦还在时,是不跟毛氏住一块的。也不允许毛氏搬去主院。事实上,主院里留着王姝生母的东西,她爹等闲不叫人动。虽说后来碍于王玄之娶了毛氏,毛氏就一个人住东苑。
“这么晚了,东苑又闹什么?”
“哥儿回来了。”杨婆子小声地道,“哥儿听说太太为姑娘安排了亲事,跟先生告了假回来找太太讨个说法。结果一进门就撞见了舅老爷……”
说着,她偷瞄了一眼窗外,声音压得更低:“舅老爷彼时,人在太太榻上呢。”
王姝眼尾一挑。
这一闹,就闹到了天将明。
王玄之大闹东苑,砸了好些东西。跟张耀民还动了手。
他一个小毛孩儿哪里斗得过大人?自然是没讨着好。儿子受了委屈,姘头还生着气。毛氏被气得大半夜动了胎气,好似都见了血。
下人们乱成一团。
本以为毛氏肚子出了事儿,至少消停几日。结果次日,东苑那边就火急火燎的来放话,说是县城来人了。那家人派了管事过来,要亲自来瞧瞧王姝。
王姝也是这时候才知,毛氏竟要将她送去为妾!
只是这户家人不知什么来头,还挺讲究。慎之又慎,姿态还端的高。跟买猪看圈似的,纳妾之前还先派人来瞧瞧家风。
王姝本还十分愤怒,一听说这般倒是不慌了。
笑死,就毛氏这将姘头养在院子里珠胎暗结的家风,讲究人家谁瞧得上?估摸着别人一查到王家主母这副德行,跑得都要撵不上。

毛氏是千算万算,没料到她捂住了下人的嘴。却坏事在亲儿子的手上。
她藏了五个月的肚子,一直瞒得好好的。费尽心思将王玄之送远,也安排好了生产事宜。只要再等几个月后顺利生产,这桩事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谁知这棒槌一回来就往她院子里闯?
闯就罢了。撞见了不该看到的,半点不懂得为母亲遮掩,竟给她捅破天!
毛氏心口呕血。这若是传出去,脸面扫地到在其次,就怕到手的好日子全给毁了。不怕说浸猪笼,王家那些不好糊弄的管事就可能不会放过她。
毛氏不啻以最坏的恶意去揣度,恨不得一榔头打死王玄之这蠢货!
这棒槌自打生下来就跟她不是一条心。
争,他争不过王姝,闹,他也不会闹。明明他才是王家的独苗苗,却不晓得去亲爹跟前讨巧卖乖。听到一些闲言碎语就回来跟她撒气,光知道气她这个亲生母亲!这些年,若非这蠢货不懂得讨王程锦的喜爱,她何至于受这么多委屈?
可是再是气得呕血,也得想办法不叫事闹大。昨夜那么大动静,毛氏为了捂住家里下人的嘴,愣是一宿没睡。
大半夜的派人去了县城那户人家门口候着,等那户人家一开门,把人家的管事给请了过来。
只要将王姝打发出去,就没有能掣肘她的人。
传言毕竟是传言,一日没有证据就一日不能拿她如何。毛氏想得好好儿的,管事们再关心毕竟是外人。只要不当面与她对质,王家就是她说了算。
不得不说,毛氏歹毒归歹毒,猜的确实没错。
王姝确实有趁机出手的打算。谁都不是傻子,王姝更不是。
在这个家里,动摇毛氏的在王家的根基最一劳永逸。而毛氏最大的依仗就是王玄之。只要王玄之的身份存疑,王家就只有她一个血脉。届时无论她是男是女,家业自然要落回她手里。
不过很可惜,王家的人被毛氏给换了干净,王姝找不到帮手。
“……你们都杵在这做什么?”
王姝一大早睁开眼,屋子门口就多了三四个婆子。
此时她一身亵衣,披头散发地坐在绣凳上,冷眼看着黑脸门神一样杵在她屋子里的几个粗壮婆子。不管王姝说什么,都不退半步。
“大姑娘,县城来人了。太太身子不便,你且去接待一二。”
黑脸婆子昂着头颅,说话眼神都是凶狠的。这几人并非府中伺候的老人,是毛氏从张耀民家里那边要来的人。
王姝:“出去,我要梳洗。”
两个婆子还是不让。
王姝心微微一沉,“若你们不出去,我便不梳洗,就这么耗着吧。”
话音一落,两婆子的态度有些犹豫。
想着毛氏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王姝出去要见人。她们不敢真对王姝如何,便只能松了口气:“……姐儿且梳洗便是,奴婢在屋内伺候,不会耽误什么。”
“不行,”王姝一口回绝,慢条斯理地拿起了笸箩里的剪子,兀自在身前比划:“你们在这杵着我不舒坦。要么出去,要么咱们就这么耗着。”
两婆子眼睛盯着她手里那把剪子,生怕她划到了哪里,伤了脸皮,坏了婚事,赶紧后退。
婆子们退了出去。却没敢走远,就在门口候着。
王姝瞥了眼,扭头看着伽罗里噤若寒蝉的几个婆子,“把杨婆子叫进来。”
杨婆子被叫过来时还有些发蒙。昨儿是她守的夜,刚回去睡下没一会儿。不过主子要她伺候,她就是死了也得爬起来。
匆匆端了盆水过来,就见王姝从妆奁里拿出一块小布包,放到了梳妆台上。
杨婆子有些懵,对上王姝的眼睛:“……姐儿?”
王姝没说话。白皙的手挑开小包裹,里面是两枚约二十两的银锭子和一些散碎的银角子。
“托你办个事儿。”她本质上是个清心寡欲之人,一般很少跟人计较。不过知晓毛氏就是个黑心肝的赖皮脸,她也不会跟她讲什么道义人情。
“替我将这事儿闹大,越大越好。事成之后,这两枚银锭子就是你的了。”
王家确实是家底子厚。
这一路亭台楼阁,花团锦簇。估计要不是受阶级限制,建宅不能越了规制,这宅子怕是还能建得更大更阔绰。
穿过花园,越过庭院,王姝被人裹挟着到前厅。
那户人家的管事早就在等了。
见着有人进来,那人擦了擦嘴角,斯文地站起了身。不晓得到底是怎样的高门第,明明是个下人,气势比毛氏还强盛。这管事个头儿不算高,但等闲叫人不敢小巧。容长脸。面上长了些肉,这气势撑起来倒不显得刻薄,反而威严又板正。
瞧着年岁不小,三十五往上走的年岁。一身深青色的直裾,外头罩了件银鼠皮的夹袄。一头乌黑的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两根水头很足的碧玉簪。耳上追着同材质的耳铛。
只一个照面,王家这边的管事就被压下去了,有些畏畏缩缩的。见着王姝过来,跟看见亲人似的立马迎过来给这管事介绍起来。
那人三两步走过来,耳垂上的坠子只小幅度的摆动了几下。步子跟被丈量过似的,十分讲究。她一见进来的是个姑娘家,眸光几不可见地闪了闪。显然,没料到未出阁的姑娘家出来见客。她以为会是这家的主母来。
不过转瞬便收敛了眼中的异色,她嘴角挂了丝笑。
“见过王家姑娘。”那人两手交叠放于小腹,欠了欠身体。
行礼的姿态,规整优雅。一举一动,无不彰显了刻在骨子里的规矩森严。
王姝本还存了些担心,这一个照面,她忽然就放心了。
就这婆子的板正做派,那户人家对女子的要求定然是极高的。王家的这些个污糟事一透露,正常人家都看不下去。这户讲究的人家必然就更不好糊弄了。
这么想着,王姝嘴角也勾了勾,敷衍地给她回了个礼。
那管事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王姝几眼,很快收回视线。
论起长相,王姝自然是没有被人说差的时候。一双沉静清澈的星眸,不说话也动人。琼鼻皓齿,粉面桃腮,肌肤赛雪。再加上通身诗书沉淀出来的书卷气质。说一句大家闺秀都有人信。
既是姑娘家本人来,许多问题便不便多问。管事嬷嬷先是介绍了自个儿,而后问起了王姝平日里在家做什么,可曾读过什么书。
王姝面上却摆出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磕磕巴巴地说自己平日里就种种田,也不曾读过什么书。
果然,她这话一说完,管事嬷嬷嘴角的笑意就淡了不少。
顿了顿,又问:“可曾识字?”
“识得一点字,但不精。”王姝眼观鼻鼻观心,端的是一副老老实实的姿态。
管事嬷嬷的目光闪了闪,片刻后,越过王姝,落到她身后的两个仆妇的身上。两仆妇冷不丁被她目光扫到,下意识的拘谨了起来。叫人大气不敢出。
不过很快,管事就收回视线,端起了杯盏。
都是人精,只需一眼,管事嬷嬷就看出了猫腻。正常要脸的人家,便是家里人死绝了,也不可能让姑娘家自己出来谈亲事。王家倒是好,两个仆妇就将姑娘给架出来了。委实荒唐。说来,她来之前是打听过的。晓得这家主事人年前去世,如今掌家的是继室。
这么一想,便也明白。
她不说话了,仆妇们心里就慌了。一张嘴就道:“我们家姐儿自幼读书识字,三岁识字,五岁能诗……”
王姝眉头一皱,立即打断:“住嘴,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没规矩!”
这一声呵斥,倒是叫宋嬷嬷抬了抬眼。不过也就看了一眼。一盏茶喝完,她直说府中还有要事,便先告辞了。
仆妇们面面相觑,脸都白了。
且不说毛氏得知王姝装傻充愣糊弄人家袁管事这事儿,怒得砸了一桌的饭菜。就说此时,县城萧宅外庭的后花园,也不清净。
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掩映其中。四周栽种了清脆的苍竹,下面是一坛水池。光色照着水面波光粼粼,折射的光彩映照着,耀眼夺目。
一个人立在水边,逆着光,身形笔直修长。身上穿了件青色的僧袍,松松垮垮的系着带子,挂在身上。光色大亮的情况下,只看得见那人一双清亮沉静的双眸和高束在头顶的墨发。
莫遂拿手挡了挡眼睛,闭上又再睁开,方看清那人面容。
满头青丝,有几缕头发洒落下来,被风吹得缓缓飘动。映衬得皮肤白皙清透,仿佛一块上等的羊脂白玉。眼睑狭长却不显小,似桃花又古典的凤眸,眼睛内勾外翘,鸦羽似的眼睫半遮着眼眸,在眼睑下方落下青黑的阴翳,浑身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清隽俊美。
“主子,”不管看多少次,每次都会被主子的面容惊艳,“袁嬷嬷回来了。”
“嗯?”那人声音也轻,似风又似雾。
“主子可要唤嬷嬷过来回话?今儿嬷嬷特特去了清河镇一趟,也不晓得什么情况了。京都那边听说要给主子送四个人过来。后宅统共就那么些位置,可不能叫那些人全占了。”莫遂也不怕被责骂,他在萧衍行身侧伺候多年,深知他脾性。
“……便是主子瞧不上乡野村妇,不愿意碰,也可叫先把位置给占下来。”
他一番话说完,心里也打鼓。萧衍行虽说甚少发怒,却不代表能容忍下面人越俎代庖。可她们如今不事先安排不行,主子对女子心怀芥蒂,不愿在这桩事上花心思。
主子不乐意做的事,只能他们去操持。
抬眼看了看,那人白皙如玉的手指捻了一把鱼食,慢条斯理地往池子里撒。
事实上,关于后宅的事儿他们从当初还在京城时便劝,劝了许久,始终没有个定论。莫遂心急又不知该怎么办,心急如焚。正以为这回又似往日一般没有收获。就听池子前头那人慢条斯理地擦拭了手指,转过了头。
许久,他才若有所思的开了口:“一会儿叫袁嬷嬷过来说话。”
莫遂眼骤然一亮,立即道:“是。”
与此同时,清河镇不知从何时起,坊间流传了她多年偷人,胆大包天的趁着丈夫病逝,径自将姘头接进夫家的谣言。
大街小巷的都在传毛氏如何淫/乱,年纪一把了还不知羞,怀了父不详的私生子。因害怕丑事被原配嫡女揭穿,又是如何毒辣的陷害王家唯一的嫡女。甚至有传言怀疑,如今王家唯一的男嗣王玄之也不是王程锦的孩子,而是她在外偷人生得孽种。
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王家门前经常有人徘徊,指指点点。
事实上,这事儿才发生,就有人立即将这事儿报给了她。毛氏惊怒非常,惶惑不安。她一面惊疑这事儿到底谁传出去的,一面又想不着办法解决。在家中急得团团转,想寻人商量对策。等寻不到人才发现,张耀民今儿一早,竟然偷偷的收拾了贴身物件儿离开了王家。
只留了一封信,说是县衙里来了口信让他下个月去接下老主簿的差事。他先行去府衙熟悉安顿。
毛氏这一口恶气直堵到了心坎儿上。
张耀民这人也是有意思,做着最没脸没皮的事儿,却是个极其要脸面的人。生怕事情闹大会污了他的名声,火急火燎的跟毛氏撇清关系。仿佛晚走一步,就会被人逮住了他跟毛氏纠缠的把柄,就会叫他好不容易得手的差事黄了似的。
他一走,留毛氏一人面对流言蜚语。
毛氏又伤心又难受,挺着快六个月的大肚子,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加上年岁偏大,张耀民的这一举动无疑是雪上加霜,叫她头发大把大把的掉。脸皮也越来越蜡黄,气色极差,人眼看着就老了十岁。
如今毛氏的屋里都不敢放镜子,看一眼就要被自己吓死。
“那县城那户人家到底是什么意思?”一面担惊受怕一面还焦灼地瞪着消息。
打发了仆妇去问,又问不出名堂。仆妇支支吾吾了许久,才说了实话:“奴婢派人去打听过了,没给什么回应。”
见毛氏脸一瞬间沉下来,吓得又赶紧找补:“但也没拒绝,见着那位的面儿了,态度比较含糊。”
毛氏嘴里都能尝到血腥味,硬是咬紧了牙关没昏:“……不管了,今夜大姑娘的饭食你去送。”
不管这事儿怎么样,不成也得成。毛氏眼神跟淬了毒似的,面色惨白如鬼,阴森森道:“多放一些也无碍,她跑不了!”

上辈子就上过一次大当,王姝自然对吃食格外仔细。
她如今不只是吃食上万分小心,入口的茶水和屋中点的熏香也十分注意。若非必要,王姝都不用带有熏香味的东西。省得自己一不小心被什么古怪的熏香给害死。
整个王家如今算是被毛氏给把控了。一日没能将中馈拿回来,王姝是一日不敢碰大厨房送来的吃食的。
双方僵持着,日子如流水一般过去。
毛氏的身子越来越重。加上几次差点流胎,伤了身体。如今养得非常小心。非必要,她是绝不会亲自来王姝的院子。
王姝出不来院子也不能放任自流,有问题就想办法解决。毛氏这边短时间内是夺不回管家权。想要打消她拿捏王姝婚事的念头不大可能。只能从那户人家入手。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手里握着钱,总能买到想要的。
那户人家确实有点神秘,王姝花了不少钱,竟然打听不出来多少东西。没办法,就只能先寄希望于舆论,花钱买通了茶馆的说书先生,将王家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
毛氏过了不久也反应过来。
传言闹得这样大,要说背后没人搞事儿,不可能。她这辈子十几年谨小慎微,没什么仇家。害她的人毋庸置疑,就是王姝!
王姝人在后院,帮她做事的,只能是她院子里那帮人。
一想到她早把王姝院子的老人发卖干净了,竟还有人敢背地里帮她毛氏便不能忍。她倒要看看,王程锦都死了,这个家里谁敢帮衬王姝!
毛氏在家中大动干戈,县城那户人家总算来消息。好消息仿佛一阵及时雨,浇灭了毛氏心中的怒火。她喜滋滋的打发仆从将人迎进门。
等了这么久,可算是等到了。若非肚子不允许,毛氏都要派人亲自去登门问。
那户人家也利落,别的一概不问。只当众唱了礼单。
给的纳妾礼也委实不一般,小小一个妾室,竟然给了十二抬。且都是好东西,金银玉器,丝绸锦缎,样样都有。四五个护卫大张旗鼓地就送进了王家的庭院。毛氏心中那个高兴啊!她原先的预想着哪怕给个几十两银子,她也乐得将人送过去。没想到王姝这么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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