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娇/穿成废太子宠妾以后—— by启夫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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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鹊正准备找个干净的地方切瓜呢,一看王姝这着急忙慌的,以为出什么事儿了。
“快些。”三十篇手抄本,她的手速,不眠不休抄四天应该差不多吧?
王姝自己也不确定,她以前键盘打字手速倒是挺快的,但毛笔字就不一定了。鞋子随便穿穿,王姝跟屁股后头有狗追似的,火速跑回了自己的小院。
喜鹊背着一个瓜,怀里还抱着一个瓜,实在追不上,就在后头喊。
“别喊了。”莫遂拎着一只野兔子从草丛里钻出来,与喜鹊面面相觑,“人已经跑远了。”
喜鹊警惕地强调:“……我们小君没有偷跑出去。”
莫遂:“……”
四目相对,莫遂偏头,轻轻啧了一声。
顿了顿,他扭回头:“小喜鹊,你背篓里那个瓜,是孝敬给爷的吧?”
喜鹊愣了愣,自家小君没说。
“肯定是的。”莫遂觉得这丫头挺憨的,但憨得还挺好玩,“不然以你家小君一个人,能吃掉两个这么大的瓜么?必然有一个是孝敬。”
喜鹊不知道,她不敢乱给。想了想,她坚持说:“小君没说。”
莫遂:“……”
行,就当没说。
莫遂是出来打野位给萧衍行加餐的。虽说主子爷没说要吃肉,但下属们见他食欲不振日渐消瘦的模样,难免会担心。时不时会出来打个野味,做得好送过去,主子爷也不会拒绝。
此时兔子打到了,晚上做,他也该回去了。跟上喜鹊的步子,他道:“我给你抱一个?不重么?”
喜鹊摇摇头:“不重,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莫遂:“……”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
喜鹊回到小院时,王姝已经端坐在桌前,开始了奋笔疾书。到了回去的最后时刻,自然顾不上字迹是否工整,能抄完就已经算好的。
王姝抄的飞快,手都要晃出残影儿来。
听见喜鹊回来,她头也不抬:“那瓜,你送一个去主子爷的院子。”
喜鹊把瓜送到萧衍行的院子时,萧衍行刚好在凉亭外面与穆先生手谈。花了不少心思,总算是将龟兹那边的势力收服。萧衍行也算是暂时松了口气。不过那些势力暗地里效忠萧衍行,明面上还是大庆的西北戍边军,正群龙无首,等着京城新派下来的戍边将领重新修整。
奔波了将近两个月,萧衍行也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一圈。
原先还有些健硕的身材如今都清瘦了,脸色也因为长期茹素或不食,变的苍白。毕竟韩老将军是外祖父,算外姓人。他又是皇子出身,中宫嫡子,自然没有为一个臣子守孝的说法。不过萧衍行虽没有刻意做正事儿,却也有几分斋戒的意思在,故意少食荤腥。
不过这人因着天生姿容太好,此番不仅没显得枯瘦,瞧着倒是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憔悴。
莫遂接喜鹊的寒瓜时,他抬个头便瞧见了。
见莫遂脸色有几分兴然,便问了一句:“你家主子在做什么呢?”
喜鹊木着一张圆溜溜的小脸,对莫遂的取笑视而不见:“回主子爷的话,我家小君如今正在抄佛经。”
“?”萧衍行捏着黑子的手一顿,看过来。
“主母吩咐小君抄的,说是为爷祈福。”喜鹊耿直的有话直说。
萧衍行倒也不意外,这种戏码是梁氏惯用的。他意外的是,王姝从今儿才开始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王姝前些时候就跟管不住的野马似的,日日偷跑出去吧?
“……抄多少遍?”
喜鹊也不晓得该不该帮自家主子遮掩一下,就实话实说:“三十遍金刚经。”
萧衍行:“……”
“抄多少遍了?”
“第一篇,”喜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声音开始没那么坚定了,“的开头。”
萧衍行:“……”
挥了挥手,喜鹊埋着头走了。
直到人走远,期盼对面的老者才扶着胡子哈哈大笑。对于主子爷的这个怪里怪气的小君,总是能一本正经地叫人忍俊不禁。
穆老先生扶着胡子笑半天,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抄写得快些的话,一天抄一本也差不多……够罚她在山上敲半年的木鱼。”
萧衍行:“……”
想想,他也笑起来。
抬手轻轻落下一子,笑道:“莫遂,将瓜切了。”
王姝着实没想到,一本金刚经居然有这么多字。她以为按照古代排版这么大来算,一本金刚经最多几千个字呗?以她的手速,一个时辰一本。结果她没想到金刚经拗口,导致她一个字一个字没办法连贯写,硬生生给她拉长了工作时长。
她抄到手腕都要断了,到最后一天的时候,还剩十五本。
天啊!怎么办!回去要被梁氏打断手大断脚吗?还是说被她以特有的方式驱逐出府?
王姝头好疼啊,这几天抄到她眼睛里都是字儿在打转。可惜喜鹊不会写字,不然还能帮她抄一点。临时抱佛脚的滋味儿果然不好受,王姝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想歪招儿。
最后一天,就是拼死也赶不上了。
一大早,王姝在痛定思痛以后,放弃了正途。
特地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她抱着她的十五本手抄本,带上金刚经去了县城有名的书巷。
这个书巷每日会有很多县城的学子在里头转悠,给书局抄书,借此来多看些书籍。王姝别的不多,就是钱多。花点钱请十五个学子,每人给她抄一本,差不多就能交差了。
到了书局,果然有很多寒门学子在里头看书。抄书的也有,都在书局的最里头。
王姝走了进去,特地问了抄书的价格,抄一本书一两银子。十五本书就是十五两。这价钱对王姝来说不算多,她开了要求,立马就招来了一批想赚钱的学子。
说来也就是这么凑巧,王姝这在外头折腾着抄书应付梁氏呢,萧宅就出了大事。
在临安县的萧宅,毫无征兆地被一群抄家的官兵给围了。宅子从里到外被围的严严实实,里头住着的女眷除了身上穿的一身衣裳,什么都不准留。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人给赶了出来。
老皇帝打算放过萧衍行,新太子萧承焕却没想放过。
富贵闲人?哼,想得美。
第四十三章
萧家被围得猝不及防, 毕竟老皇帝那边都已经明确给了指示,某些时候睁只眼闭只眼的。
梁氏等人带走部分金银细软离开凉州的废太子府,对废太子的家财抄没一事便算作结束。她们才在临安县安顿下来, 怎么这群抄家的官兵还追到这来了?
这事儿梁氏梅氏等人实在想不通,穿着一身衣裳无助地在门口看着府中私库被强行打开。里头的好东西被一箱箱抬走,奴婢们被一个个押着送走……呵斥与暴怒都没有用。甭管她们往日有多高高在上, 没了身份的压制这群人根本就不听她们的,视这群女眷为无物。
“难道主子爷又做了什么事惹怒陛下了么?爷怎么就不晓得安分守己!”梁氏只能作这种猜测。不然为何她们这些女眷安安分分的在府中待着,突然就要遭这份罪?
梅氏杨氏等人此时也没了平日里的从容之态, 鹌鹑似的缩在一起,“爷不是在庙里诵经么?”
“是不是真的在诵经说不准。”
梁氏比其他人知晓的东西多。萧衍行看似地位尊贵, 其实根本不似二皇子四皇子得圣上欢心。从选秀那时她越过林氏成了太子妃便看出来。老皇帝防着萧衍行呢。萧衍行自然也心里清楚, 必定不可能坐以待毙,定然早做打算,暗中培养了自己的势力。
且不说那些势力有没有被圣上全部清除, 萧衍行好歹当了二十年的储君, 往日也是有贤名在的。即便如今疯了,拥护他的那些人不可能消停。
“定然是他又做了什么事!肯定是的!”
梁氏一想到自己被萧衍行连累的被赶出京城, 跑来这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就恨得咬牙。如今更是连基本的体面日子都没了,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说起来,自从她搬来临安县至今也快两个月, 连萧衍行的一面儿都不曾见到过。
明明她是他的正妻, 两人之间生疏冷漠得比陌生人还不如。如今她因为他落到了如今的下场, 他本人却安安心心地在山上礼佛参禅。何等的不公!
这群抄家的人做得非常绝,不仅将她们私藏的金银首饰搜走, 连名贵些的衣裙也带走。
奴婢也算私产,自然是一个不留。
这些女眷一个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 失了奴婢的伺候,往后靠自个儿要如何生存?眼看着身边信任的下人一个个被拉走,当真是哭声一片。
大街上哭闹声响彻天际,傍晚的余晖下十分渗人。王姝带着喜鹊才进巷子口就听见了。
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主仆二人面面相觑,下意识地躲到了巷子里。
王姝手里还拎着一大包酱牛肉。
方才从书巷出来时碰上了熟肉店开门,觉得味道实在是香便买了五斤。她悄咪咪地巴在巷子口,伸头往门口那边瞧。只见后宅那些个等闲不出门的女眷,此时跟羊圈里的羔羊似的被赶到一个地方蹲着,门口一排排身穿甲胄的人在抬东西。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个架势要么在搬家要么是抄家,萧衍行人还在山里呢,谁敢不经他同意搬家啊,“……这是在抄家?”
喜鹊哪里知晓这些?瞧了一眼,脸都白了。
“那些人是谁啊?刚才被押走的是太子妃娘娘的乳母叶妈妈!”喜鹊还是认得一些人的,“小君,咱们要不要通知爷,出大事儿了。”
“小声点,先别慌。”王姝一把捂住喜鹊的嘴,两人蹲回了箱子里。
喜鹊也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差点惊动了那边抄家的护卫。
她眨巴了几下大眼睛,眼神示意王姝她不吵。王姝才松开捂住她嘴的手。虽然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这样子,这个萧家后宅是不能回了。连梁氏梅氏她们都在角落里蹲着呢,她上去了也是送菜。
王姝思索了片刻,什么也没说,掉头就走。
喜鹊瞥了一眼那边哭得梨花带雨的女眷,立马跟上王姝:“主子,去哪儿?”
“回家。”不能怪她冷血,她跟那群女人是真没交情。再来,就算有交情她也救不了人。趁着这群人没想起她这个漏网之鱼,赶紧溜才是正事儿。
“那,佛经还要吗?”
“要啊。为什么不要?”这东西她头悬梁锥刺骨地抄了四天,整整花了十五两银子呢。便是便宜点卖给书局也能捞一点回本。
没想到剧情开始得这么快,一点征兆没给就抄家了。方才那群女眷虽多,却没看到袁嬷嬷和杨妈妈。这两人是萧衍行身边伺候的,基本不会离开府邸,今儿大白天的竟然不在府中。感觉有点怪,不知道今日这个事儿萧衍行是不是早有预料。
“不回庙里么?”喜鹊觉得这事儿得赶紧禀告主子爷。
“不了,先回王家吧。”王姝回个屁的寺庙,说不定临水寺那边等会儿也要遭殃。她运气好,阴差阳错地避开了这件事,为什么要送上门去共沉沦?
喜鹊只是提议一下,自然还是跟着主子走。王姝在哪儿她在哪儿。
王姝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回了王家。
不过显然家中是有客人在,管家人就在大门口等着她。见王姝过来立马就迎上来,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她身后有别人才松了口气。他凑到王姝的跟前,特别小声地将事情禀告给她:“大姑娘,萧宅那边袁嬷嬷带了好些人过来,如今人在庭院里等着呢……”
“袁嬷嬷?”王姝就说刚才没瞧见她,立马步子加快了,“她怎么过来了?”
管家也说不清,只说人来了有一会儿了。
王姝点点头,快步进了院子。
袁嬷嬷已经听到消息出来了,正在前院的庭院等着。除她以外,还有安家兄弟、孙正、郑毅等人在。教导王玄之的严先生和秦先生人在走廊下站着,两人身边还站着一个满头华发的老者。几人似乎在说什么话,神情有几分凝重的样子。
远远瞧见王姝过来,严先生朝她颔了颔首。
“袁嬷嬷,到底怎么回事?”王姝回了一礼,疾步上前,“萧宅被抄了么?”
袁嬷嬷神情有几分凝重,半晌点了点头:“小君回去了?”
“嗯。”王姝于是将自己在巷子里看到的一切提了提。问她是不是主子爷早就知道会有这一遭,才提前将女眷都挪出来。见袁嬷嬷垂眸没否认,便知道自己没猜错。
王姝眉头皱起来,既然萧衍行知晓有这一遭,怎么不反抗?
“主子爷这般自有他的道理。”
袁嬷嬷叹了口气,看向王姝道:“小君别担心这些,主母和其他妾室不会有什么事,主子爷会安顿她们的。倒是你,小君,严先生和穆先生可否由小君帮着安顿一二。这四个护卫小君用惯了,爷拨给小君了,往后便跟着小君做事吧。”
王姝沉吟了片刻,把‘萧衍行是不是破产了’这句话咽下去。总觉得这时候说这个话有点过了,风凉话的意味太明显。她点了头:“穆先生就是那位老者?”
“是。”袁嬷嬷点点头,“小君看着安排。”
袁嬷嬷还有要事,交代完这些便要离开。王姝本还想问问,她着急忙慌地就已经走了。
日落西山,彤云布满半边天空。映照得云层仿佛火烧一般,红得亮眼。
乌鹊南飞,呜哇呜哇嚼着地排成一条线飞远去。
王姝给几个先生都安排住处。
王家的宅子虽说不是很大,屋舍却很多。三进三出,一层套一层。王姝当时选这个屋子就是图这个,住方便,装东西也方便。她的住处如今暂时就几个女眷住进去了,主屋是空着。王玄之的那边儿倒是能安排两位先生住进去。
穆先生则单独安排住进了后头那个隔出来的小院子,跟几个护卫一起。
人安排好时,天已经全黑了。
王姝抬头看了眼天色,去后厨弄吃食。
她今儿在外头转悠了一整天,就吃了点点心垫肚子,早就饿了。王家这边别的都有,就是没有安排专门做饭的厨子。王玄之好养活,小孩儿对吃食不讲究,给什么吃什么,王姝也就一直没想起来这事儿。如今真要住进来,就必须得寻思找厨子的事儿。
民以食为天,吃饭乃是人生大事。王姝忙得要死不可能日日做饭,更不可能忙碌之余吃不着好东西。自然得寻手艺精湛的厨子,就是不知萧家的厨子有没有被押走……
“喜鹊,叫上芍药、铃兰,跟我去后厨。”格桑麻如今管饭,王姝过去做点主菜。
严先生秦先生在,如今又多了个貌似挺有文化的穆先生。虽然有些不请自来的意思,但王姝还是决定第一次招待,就多少客气些。
带回来的酱牛肉也有些凉了,但这个酷暑的傍晚,吃着刚刚好。
酱牛肉让格桑麻切成薄片,做个冷盘。她再做个蘸酱,酱牛肉蘸酱吃也别有一番滋味儿。
灶上有格桑麻早就炖好的鸡,再加几道风味小炒。便也能算一顿不错的晚膳。格桑麻的口味偏草原,肉食做得好,素菜就有些不太好看。
八月里能吃的素菜不少,王姝看到厨房有不少应季的蔬菜,便打算拿茄子做个蒜泥茄子。
蒜蓉现炸,炸蒜蓉倒不是多难,就是有点耗费功夫。但王姝这人在吃上是从来不会吝啬时间的。加上有喜鹊这个干活好手帮忙,剥蒜、切碎都容易。
浸泡小一刻钟,去掉苦涩以后,再下油锅去炸。
炸蒜蓉要分两次,小火炸。炸到金黄微微焦时,蒜蓉才会又香又辣。炸到关火后,用余温加入盐、糖、酱油等调料调制味道。这般做好以后,便是干吃都十分有味儿。茄子蒸熟了抹上去蒜蓉酱,再拿木炭火烤一番。那喷香的味道出来不知香飘几里。
王姝才炸完蒜蓉就已经勾的人走不动道儿,又拿豆角,快速炒了干锅豆角。
发了些豆芽,格桑麻自己发的。豆芽掐了头,跟几样蔬菜混合在一起做了个炒时蔬。炒素菜快得很,不一会儿就都能出锅。芍药铃兰跟着王姝两个月,知晓她做饭的习惯。那就是从来不摘菜不洗菜,打下手的事儿两人干得贼利索。
菜弄好了出来,王姝才发现住处多了其他人。她穿过回廊往前院客厅的路上,眼尖地看到庭院左上角的石凳旁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月光从云层后头照了出来,倾泻了整个院子。仿佛为院子铺了一层莹白的薄纱。
那人一身月牙白的僧袍端坐在石凳上。乌发如瀑、眉眼如黛,月亮的清辉洒在他的肩头,仿佛为人笼了一层莹白的边儿。不需要言语,便能感受到的清雅与俊逸。他的正对面坐了一个老者,正是穆老先生。秦先生和严先生也在,不过两人是站着的。
不知在说些什么事儿,几人的神情都不是那么愉悦。
听见脚步声,被围在正中间的年轻公子缓缓地抬起了头,不是萧衍行还是谁?
王姝:“……”
“王姑娘来了?”不得不说,严先生很懂人情世故,一开口就表明了立场。他住在这里,是以王玄之的先生身份。那王姝于他来说,便是王家大姑娘。
王姝立即就笑了,点点头,目光落到萧衍行身上:“都歇息好了么?开饭了。”
几人自然是客气地应了。
“时辰不早了,快些过来用饭吧。”
几人让开,芍药上前指了路,领着人往饭厅去。
王姝这才发现王玄之竟然也在其中。不过他人小,又坐在了阴影中,方才被萧衍行吸引了注意力就没瞧见他。
此时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仿佛仙人一般的萧衍行,表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天知道他方才知晓这人就是姐姐的主君时,有多震惊。
一方面觉得自己姐姐那般好,给别人当妾就是侮辱了姐姐。另一方面又震惊这男人怎么长这样俊俏,仿佛谁沾染了他都是亵渎。两种情绪一纠缠,他心态顿时就有些扭曲。纠结了半天,早准备好揍人的一拳头到底没打出去。
此时他快步小跑到王姝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姐,这人怎么看起来不像个色鬼?
王姝:“……”
冷不丁的冒这么一句话,王姝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谁告诉你他是色鬼?”
“纳那么多妾,不是色鬼是什么?”王玄之虽然小,但看问题很深刻。不好色的人纳妾做什么?跟他爹一样,一辈子只爱重妻子,才是对的吧?
王姝噎住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没想到这小子还挺犀利。
“……有没有一种可能。”王姝也是闲来无事,故意促狭逗人,“他其实不行。”
“什么叫不行?”王玄之那个不耻下问。
“就是不举。”王姝不吝赐教。
“哦~”王玄之很是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因为不举,就非要用更极致的方式遮掩。”
“对。”
姐弟俩以为声音很小,奈何在场几个人耳朵都挺尖。不由地瞥向了萧衍行。
萧衍行:“……”
王姝见自家小弟很有深入聊天的兴致,怕聊的太深了伤害他幼小的心灵,适可而止的打住。正好这条路也不长,走着走着也到了。
人有点多,好在王姝怕不够,做的菜种类不多,但份量却是够的。让芍药去地窖里搬了一坛酒上来。
这个时候倒是没人讲究男女不同席了。王家就两个人,王玄之还小,王姝自然要陪着。
这一顿饭,没人提及萧宅被抄之事。只浅浅地聊了些王玄之的功课,以及几位先生感谢王姝对他们的收留。萧衍行则全程没怎么开口,那淡淡的目光却时不时落到王姝身上。
秦先生难得没有在有酒的席面上喝醉,严先生和穆先生用的极少。哪怕都在夸赞菜色好吃,尤其是这道蒜蓉茄子,但几人都心事重重的,吃几口就用不下去。
反倒是萧衍行本人,慢条斯理地用了两碗半饭才停了筷子。王姝也一样,雷打不动地吃三碗。几个人桌上的菜吃的一干二净,才让下人们送几位先生回去歇息。
几人一走,席面便扯下去了。芍药奉了茶水上来,屋里就只剩下王姝姐弟和萧衍行。
此时已经是很晚了,屋外一片漆黑,灌木丛中虫鸣声已起。
王玄之眨巴了几下眼睛,左看看亲姐姐王姝,右看看眼眸半遮正在饮茶的萧衍行。
这个男人不知道是什么人,气势和样貌都卓然与众。哪怕不怎么开口说话,也没有太难伺候的言行,瞧着也不像好招惹的人。总的来说,这位也算是他姐夫。但王玄之素来是个守规矩之人,妾的娘家弟弟,算不上正经亲戚。这声姐夫他叫不出口。
屋里鸦雀无声,只剩下王姝手指点在膝盖上嘟嘟嘟的声音。
“爷,萧宅被抄了的事儿你知道的吧?”许久,王姝先开口打破了安静。
萧衍行抬起眼帘,眸色深如寒潭。很是自然地点了点头:“嗯。”
“怎么?”
“被抄了,你的家,被抄了。”王姝以为他没听懂,“钱财,全被人搬走了。你的姬妾,沦落街头。而你本人,就没有一点愤怒或者难过么?”
萧衍行扬起了一边眉头:“我愤怒了,或者难过了,他们便会不抄么?”
“??”王姝被他这个反问噎住了。这倒不是,但……
“有些事情是早就定了的,只是早晚罢了。”萧衍行放下了杯盏,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怎么?怕我一无所有了,让你养我?”
王姝一瞬间毛炸起来,瞪了眼睛看向他:“!!!!”
对!她就是这么想的!到时候估计不仅是养他,还有他那一屋子不好相与的女人!
王姝事先声明:“我的宅子就这么大,住不下那么多人。如今这么多人已经是极限了。爷那么多姬妾,还各个要人伺候,我是伺候不起的。”
“嗯。”
萧衍行点点头,又端起了杯子。
……什么意思?
王姝没搞懂。他点头是什么意思,是不会赖着她让她养他,还是单纯听见了她说话?
王姝:“……爷你破产了么?”
“破产,就是,”王姝想了想,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词汇,“倒灶。”
萧衍行:“……”
他没有说话,神情有那么几分僵硬。
王姝眯着眼睛凑过去,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萧衍行低垂着眼帘遮住了眼眸,倒是没有像往日那般避开。任由王姝越靠越近。
眼看着两人呼吸相闻,王玄之这小子瞧着都有些脸红了。王姝才开口:“爷,我亲眼看到护卫抬着一大箱一大箱的好东西从萧宅出来,至少搬了几十箱。主母和梅氏杨氏她们被赶到角落,身上值钱的首饰全都被撸下来。丫鬟仆役们被押送走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萧衍行鸦羽似的眼睫颤了颤,抬起来,“散出去的,总会回来的。”
“‘散出去’哪里我不知道,也管不着。‘总会回来’,该不会是从我这里‘回来‘吧?我想告诉你,我王家也没那么多钱,早就是个空壳子了。薅羊毛的话,也不能逮着一只羊薅。你后宅不是好多只么?一个个挤一挤,说不定能挤出点什么来。”
王姝吃过这男的几次大亏,早就学会了从他的话中抠字眼。
萧衍行眼睫又颤了颤,嘴角勾了起来:“在你心中我就是这种人?”
“你可太是了。”王姝现在可不怕他。
都破产了,她怕他个屁!就算这人后期还会起,但那也是六七年以后的事儿。到那个时候,各种起伏经历一过,谁还记得她现在嘴炮说了什么话?
“……”
萧衍行扭头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两人看的王玄之。
王玄之兴许地抬手捂住了眼睛,顿了顿,指缝张开。从缝隙里对上了萧衍行似笑非笑的眼神。他脸蓦地一红,腾一下站起来:“姐姐,我还有功课没做完,先回屋去了。”
“嗯。”王姝头也没回,死死盯着萧衍行,“早点歇息。”
王玄之点点头,扭头又看了眼萧衍行,屁股后头有狗追似的跑了。
人跑了,花厅就剩两个人。
萧衍行伸出一只手,手指点在了王姝的眉间,缓缓地往后推了一点。他那双眼睛,不知何时漾起了淡淡的波纹。烛光摇曳之下,仿佛在笑。
但王姝觉得肯定不是在笑,家都被人抄了,他要是还笑得出来,王姝都怀疑他脑子有问题。
定睛一看,果然不是在笑。
“放心,不会让你替我养姬妾的。”萧衍行歪了歪脑袋,“即便是被抄了家,我也不至于饿死。便是情急之下借用你的,往后也会双倍还你。倒是你,谁跟你说我不举的?”
王姝心里骤然一紧,坐直了身体:“……”
“跟你弟弟说我不举?”
“……没有啊。”她说的那么小声,王姝不承认。
“我自幼习武,耳力惊人。”
王姝:“……”
“我是不是不举,试试么?”
第四十四章
试试是不可能试试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谁还有这心情?再说, 就萧衍行那厌女的德行,别没试成功反而恼羞成怒。王姝盯着他许久,忽地笑起来:“爷, 我估计哪日你若是死了,烧成灰,估计这嘴还在。我离你近一点你的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还在这强撑呢?”
萧衍行:“……为何要烧成灰?”
“火葬……”哦,忘了,如今时代流行的是土葬, 火葬算挫骨扬灰。意识到说错话,王姝也不继续了, “没, 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爷晚上没别的事儿?”
天都黑了,莫遂和袁嬷嬷都不在他身边,这人晚上该不会要住她屋吧?
萧衍行显然是不住这里的。他还得回山上。今日那些官兵抄了萧宅, 没敢入山。不管是背后之人忌讳他曾经的威慑, 没有充足的证据,不敢轻易招惹他;还是暗地里正憋着什么坏, 要给他一次性打落谷底, 萧衍行都得去配合着将这一场戏给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