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娇/穿成废太子宠妾以后—— by启夫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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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杨氏,她都懒得拿什么病不病的说事儿,她就明确表示不乐意。
这一圈儿话说下来,几双眼睛就落到了温氏的身上。意思也挺明白的,就只能她让步。温氏左看看梅氏、柳氏,右看看态度强硬的杨氏。一个两个的,都拿她当软柿子捏呢?
温家是比不上这些京城官宦之家高贵,但这里凉州府,是临安县。她温家如今已经越过了王家成了首富,在这块地界上,还指不定谁比谁说话管用呢!
心口憋着一口恶气,温氏也硬气了起来。凭什么她让?她偏偏就是不让!离了那些手段吓唬人的奴仆,这几个女人还不是风一吹就倒?
温氏梗着脖子不让,气氛顿时就僵持下来。
王姝一言不发地站在屋子中央,也没说萧衍行早提过让她住前院的话。就巴巴地等梁氏安排。
梁氏才从萧衍行那里得了个好脸色,自然要将后宅打点好。这温氏一张口就是不给她脸面,可不就是惹怒了梁氏。梁氏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冷冷地呵斥道:“跪下!”
温氏下意识一抖,可转瞬又反应过来,挺起了腰肢。
萧家都这样子,她还怕梁氏什么?
难不成她远在京城的国公府还有那千里眼顺风耳,知晓梁氏在这里受了妾室挑衅,特特派人来收拾她?那怎么不见国公府的人来阻止官兵抄家?真正在家里受宠的贵女就该像林氏那般,知晓废太子府出事之前,娘家就事先派人将她们接走才是!
明摆着这些女人打肿脸充胖子,温氏也不好糊弄:“我偏不跪。都是妾,凭什么我要让?”
“你!”梁氏没想到一个商户女竟然敢顶撞她,“来人,给我掌嘴!”
梁氏往日是惯会罚人的。不是掌人嘴巴,就是酷暑的天儿,罚人去太阳底下站着。可这回她气急败坏地喊了半天,屋里可没有闻风而动的下人去替她充当打手。
梁氏这一下子就气得站起身。站起来个头却又没温氏高。单薄的身子更不见盛气凌人的气势,压都压不住人。
温氏这才真切的意识到,离了那些唬人的仆妇护卫,梁氏其实不过纸老虎一个。
“我瞧着姐姐这屋就挺大,还有侧屋。”温氏胆子也就大起来,“姐姐一人霸着两间,不如匀一间给王姝。王姝也挺好说话的,就是没事儿爱在院子里捣鼓些臭烘烘的花肥。”
王姝默默地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
“放肆!放肆!”梁氏气得要命,手拍着桌子拍得啪啪响。
几个女人在院子里吵得天翻地覆,袁嬷嬷从前院赶过来,老远就听见梁氏在怒吼。里头闹得不好看,她便也没进来。站在屋外头听了不少话,等屋里静下来才寻个恰当的时机进来。
梁氏气得脸发白,捂着胸口倚在椅子上咻咻直喘气。
袁嬷嬷给身后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
那丫头蹬蹬地跑出去沏了一盏茶送上来。伺候着梁氏喝了几口下肚缓过气来,梁嬷嬷才开口道:“主子们都莫吵了。”
一句话,叫屋子里神色各异的女眷都坐直了身体。
袁嬷嬷在府中那便是主子爷的象征,她的许多话就代表了主子爷的意思。方才屋里闹的这么难看,此时几个妾室神情躲闪,都有些不自在。往日最最体面、最最清高的贵女们,本质也不过斤斤计较的俗人罢了。一旦落了窘境,做派竟然也与市井泼妇别无二样。
“主子,爷回来了。”袁嬷嬷一开口,连梁氏的脸就有些青青紫紫,很不好看,“屋子不够分,宅子太小,确实是委屈各位了。爷的意思,既然后宅住不下多一个人,便叫王小君搬去前院吧。”
这一句话,一屋子人都傻眼了。
几人面面相觑,倒是想说若是这般,她们愿意将屋子让出来,自个儿搬去前院。可方才争抢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这些反口的话也委实说不出口。一时间,神情更为尴尬。
温氏看向王姝,气得直咬牙。心里不停咒骂着王姝怎么总是这么走狗屎运!
其他人虽也羡慕王姝,却更憎恶不识趣的温氏。若非温氏跳出来不许王姝分她的屋子,她们又何至于在袁嬷嬷跟前丢人?
且不说王姝搬进了前院气得好些人捂着胸口要犯病,就说梁氏被温氏当众下了脸子,当真是恨毒了心。
她惯是个心眼小的,往日旁人不招惹她她还要去践踏一番,好彰显自个儿太子妃的尊荣。如今被温氏这般揭了太子妃的皮,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当姑娘时,被其他贵女暗地里笑话梁国公府是穷酸破落户的时候。当真是一刺便刺到了梁氏的心肺里。
“我必然要她好看!”梁氏自打坐上太子妃之位后,就再没人敢这样忤逆她,“贱婢!”
温氏不知自己被梁氏彻底恨上了。
她一面在艳羡王姝好运气的同时,一面也在思考退路。萧家眼看着不行了,已经跌落谷底。主子爷却毫无斗志,整日只知礼佛参禅,不理世事。难道往后一辈子,她就得这么困窘的活下去么?主子爷确实样貌气度都令人心折,可主子爷是个活菩萨啊,不近女色的。
那她还留在这有何意义?
当初她求到这个机会,是本着搏前程来的。可不是求在捉襟见肘的日子里守活寡的……
必须得想个法子摆脱这种日子,她才十六岁,身子也清清白白的。
萧家有这想法的不止一个,但没人有温氏的胆子。温氏心里敢这么想,她就敢真的私下去联系娘家人周旋。温家确实姑娘多,嫡出的姑娘也不值钱。但这不值钱也分情况,若是能证明是个有本事有手段的,温家家主也是愿意拉拔一把的。
温氏这厢暗地里联络起了温家,萧衍行自然知晓。但他只吩咐了人盯着,并不干预。
后院的那四个京城送来的美人,这次抄家的过程中被抄家官兵当做婢女押走了。其中不乏萧衍行故意为之,但也不算意外。抄家便是如此,人只要押走了就不会送回来的。这几个放在后宅里虽然碍不着什么事,但送走了却是更好的。
这些都是小事,连一点波澜都不曾激起。主子没过问,下面人也当不知。
如今最重要的是新的驻边将领即将到任,西北的局势估计要大变。萧衍行静静翻看着这段时日各地送来的密信,说起来,这几日也该是新太子册封之礼。
老皇帝还真是恩宠萧承焕,册立新储君竟然加设恩科。今年加开一年恩科,好叫大庆的学子们承蒙新储君的恩泽。也算是为萧承焕积累名望。
萧衍行手指点在书桌上,发出嘟嘟嘟的响声。淡漠的神情瞧不出一丝不忿,但幕僚们却知他心中不愉,心中也是替主子难受。
同为皇子,圣上如此厚此薄彼,当真是令人心寒。
“今年的主考官,倒是没选错。”
一般来说,秋闱是由天子钦定主考官,再有各地州牧及官员分发任务,负责监考。
今年是加设恩科,主考官乃礼部侍郎杨程担任。国子监祭酒周成恒协理操办。
杨程不是旁人,正是后宅杨氏的生父。
不过杨程性情孤高,颇有些不畏强权的纯臣做派。兼之杨氏当初是被孝贤皇后亲自点了,送进太子府的。杨程曾拒绝过,却没能推拒掉。毕竟皇家命令难推。正是因女儿被强行送入太子府这事儿,杨程多年来不曾给过萧衍行好脸色瞧。
当然,这些只是表面。外人甚至老皇帝都以为杨程记恨太子,不曾将这一层姻亲关系放心上。
这般令人遐想的关系恰恰是最好的。便是有人疑心,只会觉得杨程与太子不对付。杨程此人性情虽孤,却并非不知变通之人。有些事情有他在,倒也方便萧衍行运作。
此次主考官是他,倒是叫人放了不少心。
“爷,李楠和吴越今年将从幽州、雍州过,以幽州、雍州的学子身份下场。”这两位是严先生的爱徒,也是萧衍行门下学生中最受萧衍行看重的两人。
学识扎实,文思敏捷,下了场,十之八.九是解元之才。
两人才学相当,文风倒是有取向。届时可能会因主考官的口味而分高低。若是两人撞在一起,必然有一人要落下。萧衍行的意思,自然是两人分两地科举。学籍这事儿与一般人来说是难事,但萧衍行手下人运作一番,充作两地生员,轻而易举。
“为何不走凉州?”原本不是定的凉州、雍州么?
“今年凉州出了一位怪才,保险起见,不要撞在一起。”
说到这个,严老先生也止不住感叹道,“此人也算是少见的聪颖。小小年纪,无论是文章还是见识都颇有些见地。心性也十分沉稳难得,针砭时弊,娓娓道来。若非见过本人,知晓他颇为年轻,我倒要怀疑他是官场沉浮几十年的人物了……当真是少年出英才。”
萧衍行倒是第一次听说,凉州这边何时出了个英才人物?
“何人?”
“似乎就是临安县的寒门学子,姓顾,顾斐,才十七岁,也算是天纵之才了。”严老先生惜才,若是早早遇上这人,必定收作关门弟子好好教导。可惜到底是没有这份师徒缘分。
“哦?”顾斐?
萧衍行倒是升起了些兴致,他也是个惜才之人,“如今人在凉州?”
在座各位跟着萧衍行多年,对主子的未尽之意也算了解。萧衍行露出了这般神情,必然是对这个顾斐感兴趣了。若是人当真是个好料子,趁早收归麾下也不是一桩好事儿。
心里有了计较,有些事自有人去做,接近顾斐。
萧衍行对此次的科举十分重视,只要不出纰漏,总能安插几个人进去。
书房里一夜灯未歇。
此时且不提,书房的人一夜未眠。王姝住的这个屋子,离萧衍行的屋子实在是太近了。
三进三出的宅子,说穿了从高空俯视的话,就好似那种摊开的火柴盒平面。前院其实是个五间五架的屋子,萧衍行的屋子在正中间,王姝则住在了他右手边。开个窗,就能看到他屋子里灯火攒动。感觉大声喊叫一声,就能引得那位爷开门过来找她。
她倒不是很怕他,就是有点别扭。感觉自己做什么都被人看在眼里。
“主子,你在做什么?”喜鹊端了一杯茶进来,就看见王姝蹲在软榻上,正在窗边捣鼓着什么。
“没。”王姝正在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个窗给锁了。但是试了半天,这个窗户总有种锁不严的感觉,“你有没有觉得,我这屋的窗太大了?”
“啊?”喜鹊不是很懂,“主子锁窗做什么?”
因为萧衍行习惯木屐和筵席制屋子。前院特地修成了筵席制式的,也就是后世所谓的日式榻榻米。窗户开得大,白日里是明亮,但夜里窗户若是开着的话,腿长点的人能轻轻松松从外头翻进来。虽说王姝的宝贝全挪到王家了,但总觉得不那么安全。
可转念一想,这里住着萧衍行,守卫就肯定没那么简单。于是又只能作罢。
“算了,没事。”屋子里驱虫做的挺好,难得院子里这么多花草,没有蚊虫。王姝放弃捣鼓窗户,又坐回了矮几旁。喜鹊端来了刚湃过的西瓜。
喜鹊性子较钝,大多数时候不知道王姝在想什么。但她人胜在听话。王姝说什么是什么。
新鲜的瓜端上来,清香的气息立即叫人心情舒畅。王姝撵起勺子,便也坐下来。
说来,西瓜吃了一个月,大部分的西瓜都已经成熟了。
一般来说,西瓜成熟期就是三十天,晚熟品种可以拖长到四十天。但成熟的果实完全成熟以后不能一直搁置在瓜田,会烂掉的。要想长时间保存,得摘下来处理后储存。王姝琢磨着已经吃了快一个月,是时候将剩下的瓜都摘下来了。
“赶明儿再去瓜田一趟。”
不过西瓜摘下来以后,最长保存时间是一个月,短的也只有七到十天。低温情况下,加上草木灰处理过能保存的久一些。心里琢磨着她的西瓜都是时代的稀罕货,就这么烂在地里太浪费了。实在不行,将萧衍行三分之一的瓜分给他,其他的则寻个机会卖出去。
正好王家就是买卖这些新鲜物件儿的商户,家中也有渠道和口碑。
盘算了一番后,王姝打算明日就去寻林师傅商议看看。
毕竟往日父亲王程锦没有卖过红瓤寒瓜,也不晓得贸然推出这个东西,会不会引来不必要的注目。
吃了半块西瓜下肚,她心里头的这点莫名其妙的窝火也就消了。看了眼萧衍行灯火通明的屋子,她莫名有一种同情他的心理,然后倒头就睡了。
翌日一早,王姝便去找了袁嬷嬷。
宅子变小以后,找人方便多了。王姝如今找袁嬷嬷,都不用等太久转几个人。
袁嬷嬷彼时正在忙,调/教新奴婢没那么简单。要教规矩,还得教她们听懂主子的话。性子也得磨,不然有些人不服管教。届时惹来的麻烦,谁也不敢说完全兜得住。
“小君出府这事儿,不若直接去寻爷问问?”袁嬷嬷如今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小君在爷那里就是独一份的,错不了。
王姝倒是想,但她不确定萧衍行有没有起床气。要是有的话,会不会一怒之下提剑砍人?
“……这不大好吧?”
“有何不好。”袁嬷嬷还挺盼着王姝跟萧衍行多亲近亲近的,毕竟这位可是真真儿在寺庙里住了两月,没被主子爷赶走,“小君只管动作轻些便是。”
王姝半信半疑,但见袁嬷嬷跟她说两句话就真去忙了,顿时也犯了难。她的瓜要及时处理,麦子也收割上来了。还真就差那么一日两日的。
抬头看了看天,好一个清朗的好天气。不出门做实事就太耽误了。
几分纠结,王姝最终还是决定却看看。袁嬷嬷总不至于害她吧?她平日里挺照顾她的。
这个点儿也不早了,辰时三刻。
王姝真去了萧衍行的屋子。手才那么一搭上门还没开始敲,王姝就发现了不对。这人睡觉不锁门的,只听吱呀一声门就这么被推开了。
王姝尴尬地站在门口,伸头往里头瞥了一眼。里头黑洞洞的,层层的沙曼遮挡着光。
大热的天儿屋子挡的这么严实,都不怕热么?
心里嘀咕,王姝脱了鞋子进了屋才发觉自己想多了。这厮真是鸡贼,屋子里置了几个冰釜。层层纱幔反倒是挡住了外头的暑气,这屋子至少比外头凉爽好几度。
可恶的古代特权阶级!
王姝掀了纱幔进了内室,还没张口说话,就被无声的画面给噎哑了。
只见那素来衣衫整齐的主子爷不知何时起来了,一条单薄的丝绸亵裤挂在腰间。上半身赤着,高束的发丝散开,乌发如瀑地劈在肩头、后背。正在洗漱。
他肤白如玉,肌理流畅。宽阔的肩颈呈现出完美的弧度。后背漂亮的肩胛骨因拿毛巾的动作微微凸起,修长的脖子低垂着。后颈的骨骼微微凸起了,骨相仿佛玉骨捏成,一条流畅的背脊顺着后背没入了裤子里。窄窄的腰与紧实的人鱼线……
古时候的人是没有内衣的,光影中,王姝能清晰地看到那白色蚕丝衣物里某物的形状。
真的是,很有本钱。
听见身后有动静,萧衍行慢条斯理地转过了头。
四目相对,王姝缓缓地瞪大了眼睛。
反应了三息,某个本钱在灼热的注视下渐渐地膨胀了,显露了。王姝的脸一瞬间通红,骤然伸出手挡住自己的眼睛:“我什么都没看到!你在做梦!我今天没有来过!”
说完,拔腿就走。
萧衍行似乎也傻了,保持着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脸上的神情虽然没有半分变化,但却不妨碍缓缓地低下了头,看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僵硬了。
冲击不算小,毕竟他自从七岁被人荼毒至十三,心里的膈应完全压制了他男人的本能。
有生以来,头一回。
就在他震惊时,那蹬蹬地跑远的人又跑回来。垂落的纱幔被掀开一个角,王姝伸了个脑袋进来:“爷,忘了说,我是来请示出门的。你说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的。”
萧衍行毫无羞耻心的就这么坦然地站着,静静地看着王姝的眼睛:“嗯。”
惠风和畅, 天朗气清。当真是个适合出门的好天气。
王姝坐在马车里,脑海中不断地回想一大早在萧衍行屋里看到的一幕。早知此人姿色少见,却次次再见时又重新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唉, 若是萧衍行身在清河镇的寒门就好了,她铁定搞到手。想想,若他当真是出身寒门, 哪里还有顾斐的事儿?
晃了晃脑袋,将满脑子的黄色废料甩出去。王姝收敛了心神,马车吱呀吱呀地赶往瓜田。
其实将瓜全部摘下来并不需要王姝亲力亲为。只需吩咐下去, 自有人会带佃户按照她的要求去做。
今日亲自过去一趟,是为了给看看麦种的情况。再巡视一番试验田。
试验田的水稻即将到成熟期, 再长一两个月就该主持收割了。虽说已经到了后期, 可以放松一下了。但王姝十分在意这一期的作物收成,时不时就得亲自来巡视一番才放心。
“麦种已经按照主子的要求做了存储,铃兰姑娘在盯着。”来接王姝的是林二。
林二跟汪老三如今算王姝身边最得力的人。
因王姝身在后宅, 平日里出入不便, 两人便代替王姝在镖局、试验田、萧宅、王家之间来回跑。什么事都知道一点,什么事都得管。做的事很杂, 索性这两个年轻人头脑都很灵活。样样事情料理得很清晰, 帮王姝减少了不少麻烦。
“嗯。”王姝点点头,铃兰做事王姝放心的。
马车到瓜田时, 佃户们已经在小心翼翼地采摘西瓜了。
王姝今儿一大早话才传过去, 芍药、铃兰两人就带人立即去执行。两小姑娘别看着长相十分软糯, 做起事来是又麻利又效率的。铃兰的性子格外严格些,做起事来可谓一丝不苟。采摘瓜时, 她就蹲在田埂上,亲自盯着佃户们动作。
眼神又好, 她亲自盯着。要求佃户每个瓜摘下来都带藤,务必要保证新鲜。
王姝过去看了一眼,把铃兰叫了过来。
先前让她记录分类的麦种,她早就做好了归类,纸质的资料贴身带着。时常去试验田里转悠的时候,都会记上两笔。王姝一叫她,她便立即掏出了自己的小册子。
王姝接过来翻看了好一会儿,里头每一页纸都记录得满满当当的。
她忍不住赞许地看向铃兰。铃兰这些日子蹲在试验田里,脸已经被晒成蜜色。不过人瞧着倒是比在屋内伺候的时候健康多了。就铃兰这干活儿严谨的劲儿,王姝如今多少有些庆幸,梁氏还是干了些好事的,早早把她身边的人打发出来了。
不然铃兰和芍药这几个丫头逃不过这次萧宅被抄家,指不定会被充哪儿去。
“主子,麦种的资料奴婢重新整理一番,在宅子那边放着。”随手记的小册子太零碎,铃兰还单独誊写了一份,“主子若是要,奴婢这就回去拿来。”
“吩咐人拿过来,一会儿我回的时候给我带回去,这个先给我看看。”
铃兰自然没有不给的。
册子着实是有些厚的,这一下子翻不完。
王姝就不在太阳下头站着了,拿着册子到一边看去。册子上记录的东西都很零碎,铃兰不知道农学相关的知识,只凭眼睛看,再凭手画下来。
很多东西单纯地从铃兰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去记录,自然就比较的琐碎。王姝要从中提炼出关键信息得靠自己。虽然有点繁冗,但这已经能有效地帮王姝记录信息了。毕竟古时候没有摄像技术、影音等,不能保证时时刻刻盯着试验田,这种笨办法很有帮助。
说起来,西瓜最好是在七成至八成熟的时候采摘下来,这个时候保存最不容易腐坏。保存的时候也必须得注意方法,不然天气一热,瓜从内瓤开始馊。
保存的方法有很多种。带叶沙藏、塑料袋储藏、覆膜盖土储藏、室内贮藏等等好些办法。如今的情塑料袋和覆膜都缺乏材料条件,目前来说,只能选择传统原始的贮藏方法。
也就是叶沙藏。
贮藏的时候,第一点,要选择通风、明亮、干净、凉爽的房屋做贮藏室。
摘瓜时在瓜蒂上留一到三片叶子,随即用潮湿的草木灰捏成小圆糊状在断截处。运输过程中不要振动过大,防止损伤。贮藏前,贮藏室中要事先铺一掌厚的细沙,将西瓜一个一个地轻放在细沙上,瓜上再覆盖一层沙土,瓜蒂朝上露出一半,让瓜叶露出瓜面。
这般细心处理之后,西瓜最长保质期能保到十五到二十天。
铃兰去拿资料的间隙,芍药已经盯着佃户将全部的西瓜采摘完毕,正在按照王姝的要求分。
该分给萧衍行的那一部分拿筐装好,小心地运送去城东梨花巷。贮藏方法王姝也让喜鹊记下来,一会儿送到萧宅时,叫她告知萧宅的下人。
虽然这是萧衍行敲诈,但王姝还是秉持着说到做到的原则,不会抵赖。左右这瓜田也够大,多了吃不完。分完萧衍行的,王姝又给王玄之的两位先生送了些。两位先生教导王玄之这么久,王姝除了给秦先生送过几坛酒,对严先生还真没怎么表示过。
几个瓜送过去,聊表心意。送不完的才会拉出去卖掉。
正好这一批瓜留少部分送去城郊的王家贮藏,剩下的王姝全拉上,一起带去镖局。
不得不说,这田地的瓜产量真的不错。这么送了一圈,居然还剩了一大堆。王姝跟着拉瓜的车到镖局时,林师傅不在,二把手汪进飞在。
他正带着镖局的师傅们顶着大太阳操练。
镖局的这些风里来雨里去的人,吃的是刀口舔血的饭。一身好武艺傍身是非常必要的。便是有些武艺差些,平日也要将身体练得强壮。所以这些操练,是日日不能停的。
大热的天儿,一堆青壮年镖师打着赤膊。见王姝进来就停了,赶紧回去将衣裳套上。
汪进飞练得满头大汗,身上囚结的肌肉在阳光下都泛着油光。怕自个儿一身臭汗熏着王姝,让人请王姝去后院的议事厅等他片刻。
他则去井边拎了一桶水,站在前院就开始冲洗。
王姝点点头,顺便吩咐了林二汪老三去马车上取下十来个瓜丢井水里镇一镇,给镖师们解解暑。
林二嘻嘻一笑,连忙去了。
王姝在议事厅等了片刻,汪进飞才收拾妥当赶过来。
他刚坐下来没一会儿,还没来得及问王姝赶过来何事。正好,这个时辰林二将冰镇过的瓜抱过来。王姝摆摆手,让他当着汪进飞的面给切了。
寒瓜,汪进飞自然是认识的。王家镖局就老跑西域,汪进飞还亲自带过镖队去。西域这一条商路上有大片的沙漠,等闲不好喝水。不少长途跋涉的旅人就是拿寒瓜当汲水用的好东西。但汪进飞往日见的寒瓜都是青瓤的,怎地这个瓜切开了是红瓤的?
“这是……?”怕认错,汪进飞没敢随意开口断。
“寒瓜。”王姝干脆将来的目的直言了。
如今王家这情况,镖局的这些老师傅是信得过的。汪进飞先前冒死帮萧衍行来回过几次龟兹,更算得上是自己人。王姝自然也不瞒他:“这个瓜是我改良过后的红瓤品种,独此一种,不管是中原还是西域都没有的。汪叔你尝尝看,不仅汁水多,甜度够,也比原先的品种更生津解渴。”
汪进飞心里咚地一声跳,接过清香扑鼻的西瓜吃了一口。眼睛顿时就亮了。
“这个瓜好甜啊!”
“汪叔你觉得,这个瓜能放在咱们店里头卖么?”王姝不缺渠道,吩咐下去,瓜就能拉到店里去卖了。主要是怕贸然推出新东西,太引人注目。她王家如今就只剩下姐弟俩个人,若是再招惹个什么人就麻烦了。但若是不担心引人注目,这个生意也能做不是么?
“大姑娘想卖?”
“能卖的话,自然是想卖的。”王姝不否认,“但若是会招惹麻烦,不赚这个钱也不碍事。”
汪进飞虽然不管商铺里头的事儿,但他常年在外走,消息灵通,做人做事也比较敏锐。王姝来,主要是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汪进飞倒也没有草率的回答,思索了片刻,开了口:“卖自然是能卖的,不过,姑娘不若先问问萧家的那位的意思。”
“?”她的瓜,为何要问萧衍行的意思?
“既然姑娘你也说,这个寒瓜种是独一份的。无论中原还是西域,别家都没有。那这东西不管是不是金贵物件儿都金贵了。”汪进飞考虑到那位爷如今是王姝的夫婿,谨慎地道,“这种奇货可居的东西,兴许那位爷那边有另外的打算。”
“……”王姝听懂了。但是,她必须申明一点,“这个瓜是完全属于我王家的东西。”
汪进飞瞥了一眼王姝,虽没有说话,意思却很明确。
姻亲绑在一起的,利益自然也牵扯到一起。尤其是王家镖局已经卷入了萧衍行的事儿,想往外摘是不可能的。这个时候还论什么你的我的?
王姝很想说没走到人生的终点,没有谁跟谁是永远绑死的。王家的经济是独立的。但这话说出去没有人能理解,便只能作罢。
不过汪进飞的意思她也听明白了。寒瓜卖还是能卖的,放在王家的商铺里,可当做西域来的特殊昂贵瓜果卖。这种瓜果于一般人来说不常见,但在临近西域这一块地域,不少商队是认得的。不切开看红瓤,光卖寒瓜是不足以引人注目。
唯一的顾虑,便是萧衍行有可能会拿这个瓜做文章,怕她贸然卖瓜坏了他的事儿。
罢了,王姝左思右想,这个瓜她不卖了还不行么?!
拿着自家的东西去问萧衍行问怎么处置,这种倒贴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做。除非萧衍行来找她,拿出令人满意的条件亲自跟她索要,否则免谈。
几车瓜拉到了镖局,分了些给镖师们,又拉回了王家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