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娇/穿成废太子宠妾以后—— by启夫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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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然, 只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 吕承志便将所有的事情交代了。说来,这绫人羽是吕承志六年前接一桩幽州的镖接触到的人。
据吕承志回忆。当时他押送一批贵重物品经过兖州时, 被当时的兖州知州大人专门请进府中。许以重金,请他秘密护送绫人羽一家子南下。
吕承志一来是受宠若惊, 二来虽觉得有些怪异,但看在银两的份上答应了此事。谁知后来南下过程中不幸遭遇了劫道,绫人羽一家死的死惨的残,到江南时就剩下兄妹二人。他当时意识到问题严重,但想着佣金没收到,放这些人走就是血亏,便扣下了绫人羽兄妹。
这是镖局长久以来的规矩。除非特殊情况,否则镖局规定所有生意在押镖之前只收取部分佣金作为押金,后续要在标的物安全抵达后收取佣金。
而这绫人羽一家不知到底招惹了什么麻烦,一路上遭遇了几次的劫道儿。别提收取佣金了,到江南时,镖队损失惨重,死伤数人。吕承志为了给弟兄们一个交代,把人带回了江南。奈何就剩兄妹二人,两人都是身无分文。绫人羽于是便提出了为镖局做事抵债。
“为何会几次遭遇劫道儿?”王姝抓到了重点,“可是这里头有什么文章。”
魏三点点头:“吕承志这边问不出来,但属下猜测是有内情。”
“这绫人羽是个脑筋灵活的。留在镖局里帮着吕承志敛了不少财。且因为他通律法,擅长与官府打交道,帮着吕承志解决了不少棘手的事情。仅仅三个月便获得了吕承志的信任,爬到三把手的位置……这些是吕承志的口述,是真是假还需后续的查验。”
“绫人家与那兖州知州又是什么关系?这兖州有姓绫人的大家族么?”
“没有,”魏三摇摇头:“兖州知州姓陶,但知州的夫人复姓绫人。两家是姻亲关系。”
魏三还在查,如今只是猜测:“不过七年前,京城揭露了一起特大贪污案。当时贪墨人数众多,除了朝中重臣,还有不少地方官员也牵扯其中。大理寺将所有涉案人员连根拔起了。抄家灭族的、流放的大大小小官员不下二十个,兴许绫人家也牵扯其中。”
王姝闻言沉吟了片刻,她对大庆官场之事一窍不通。六年前的事情,除非有本事查看到当年的卷宗。否则绫人羽是不是贪污案幸存者,她也没有什么证据资料去佐证。
“先确定绫人羽的身份,查清楚他背后有没有其他势力。”
若绫人羽身后没有势力支持,那处理他便简单多了。
王家就是个单纯的商贾,王姝并不希望王家掺和进太多官府纷争。只要确定了绫人羽背后没有其他势力搅和,她只想尽快摆脱掉这个大麻烦。
魏三听了命令下去查了。
一个吕承志就能惹出这么多污糟事,还不晓得京城那已经毫不掩饰行径的陈良生是个什么难应付的货色。王姝仰躺倒软榻上,捏了捏胀痛的太阳穴,闭上眼睛休息一下。要不是被赶鸭子上架当了王家家主,她真的就只想当个甩手掌柜,安静地种种田、搞搞研究。
事情料理完,一天很快就过去。
月往后走,昼长夜短,天儿也渐渐暖和起来。入了夜也不见凉。
从早上天刚亮爬起来到现在,王姝就用了中午一顿。忙的时候不晓得饿,这会儿才感觉到自己早饿得前胸贴后背。喜鹊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一边走一边在说客栈发生了何事。先前说要找王家镖局护送人的乞丐,今儿又来了一趟。
不过这回没说要王家镖局帮忙押镖了,在门口张望了一眼便离开了。
“可有问过他住哪儿?”
一次两次的搞得这么神秘,王姝便是再不想过问也免不了要上心。
“没,那人没跟人说话。主子,小心台阶。”喜鹊小心翼翼地护着王姝,夜里太黑瞧不清楚,“不过奴婢觉得这回他兴许不是来寻王家办事的,倒像是来找别人的。”
“找别人?”王姝榻上台阶,马车就在门口候着。
安家兄弟一前一后地站在马车的两边,见人出来立马迎上来。
王姝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儿,忽地又问:“对了,那姓孙的老头儿这几日可有做什么?出门了么?”
这喜鹊没注意,那老头儿自从赖进了王家镖队以后就消停了。除了用饭用水能见他出来,平日里基本瞧不见人影儿。
“找人盯着,”王姝的直觉一向很准,“这人一旦有什么异常立即汇报。”
喜鹊点点头,王姝扶着她的胳膊上了马车。
分镖局离客栈不算太远,马车过去大约是一刻钟。
王姝本是靠在车厢壁上假寐,想着捋一捋思绪,谁知只这一会儿就睡沉了。
等马车慢悠悠地在客栈门前停下来,她的意识早已剥离。耳朵能听到喜鹊叫她,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皮沉重得仿佛被人拿针给缝上,几番挣扎,她依旧睁不开。直到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清香,她才放心地将脸往人家脖子里一埋,彻底睡死了过去。
萧衍行颠了两下怀里轻飘飘的人,宽大的袖子将王姝的脸遮得严严实实。也不晓得这姑娘到底是有多累睡得这样沉,估摸着此时被人抱走她都毫无印象。
“灯笼给我。”莫遂接过喜鹊手里的灯笼,先一步去前面打灯。
主子爷看似厌女的症状好了不少,但还是不习惯有别的女子靠他太近。喜鹊也不敢拒绝,只是回头看了眼睡得人事不知的王姝,麻溜地先上楼去收拾。
萧衍行上楼把人放下来,王姝习惯性地往床里头一滚,呼吸便彻底平缓了下来。
他其实也是刚从随州的北郊回来,身上还沾着些许赶路的尘土。何世润他见到了,有些事情却不方便多说。何世润在看到英明神武的前太子清醒的模样,感动得痛哭流涕。恨不得立即就上奏朝廷,罢黜如今骄奢淫逸的太子,供萧衍行上位。
萧衍行好一番劝才把这人劝住。何世润虽耿直鲁莽,却也不是真的愚钝。自然也知晓萧衍行的处境。一番推心置腹的君臣相交后,何世润才抹着眼泪激将萧衍行送出了院子。
江南水灾与萧承焕的所作所为情况何世润自然是清楚的,但他先前才因为维护废太子被赶出京城。几次三番地被萧承焕一脉为难打压。如今不方便出头,萧衍行也不必他出头料理,只需他利用职位之便阻拦萧承焕的人找到程明思便可。
若是方便,协助萧衍行的人搜集贪污赈灾款的证据,将来赈灾真相公之于众时能提供人证物证。
何世润自然是一口答应了。
保证程明思这等利国利民的重臣,他便是豁出性命也得把人护住了。
莫遂人还在屋外头候着,萧衍行抬手将王姝嘴唇上粘着的发丝拿开。见她腰带勒得太紧,一副呼吸不畅的样子。想想,又将她勒紧的腰带给解开了。
一会儿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来不及沐浴更衣,他换了身衣裳便又出门去。
王姝是半夜被饿醒的,闻着诱人的食物香气强行从香甜的梦境中拔.出来。。她迷迷瞪瞪地睁眼坐起身,一眼看到了端坐在不远处的窗边正在用夜宵的人,差点以为自己是梦游。
“爷?”
“嗯。”
萧衍行刚回来没多久,苏州城外北郊的那一处私库打开了。他才亲自去瞧了一眼,难以置信一个知府能在短短十年的任期里,囤下这么多的财物。这知府敛财是一把好手。
大庆的官员一般任期是三年,若考核不通过且无明显大错,虽不能拔升却能官留原职。第二次任期便会延长至五年。这苏州知府在自打上任苏州知府便一直坐在这个位置上,已经连续三个任期考核不过。萧衍行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心里盘算着如何处置了这知州。
正想的出神,被床榻上的王姝给惊醒。他慢慢将嘴里的吃食吞咽下去,抽出帕子擦了擦嘴,“饿了?”
王姝揉了揉眼睛,脑袋昏沉沉的。睡到这个点儿,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发现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白日里穿得拿件脏兮兮的衣裳早就脱了。不仅如此,身上感觉也很清爽,没有出汗黏腻的感觉。
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掀了自己的衣裳的衣领去看……
萧衍行:“……”
屋子里鸦雀无声,有一种死一般的安静。
许久,目睹了王姝奇怪的动作,萧衍行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你在看什么?”
“在看我身上有没有多了什么东西。”王姝不过脑子的就接了话茬儿。
“嗯?”
估摸着是睡蒙了又或者干脆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此时说话嘴上也没个把门儿:“萧衍行那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不晓得是不是又趁我脑筋不清新的时候给我满身种草莓……”
“草莓?”
“就是吻痕。”
“……”
找了许久,没找到红印子,王姝才放下了心。她是那等雪白雪白的皮,平日里稍稍用点力气捏捏摸摸的就容易留下很深的痕儿。真的怕又是一身不能见人的红印子。
萧衍行:“……”他也就不守信诺了一回。
确定了没有,王姝才掀开了被子下床,鞋子都懒得穿便走到了萧衍行的身边。
萧衍行此时穿着一身玄色的常服,这人似乎在外穿得都是玄色。玉冠玄衣,坐直挺拔且端方。王姝忍不住拿手指戳了戳这人的胳膊……
活的,热的,软的。
迷糊的精神清醒了一大半,王姝缓缓地抬起头,戳他的表情欧典僵硬。
“脑子清醒了?”
“额……”
“衣冠禽兽?”萧衍行微微侧脸看着她,“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偷偷骂我的?”
“啊……那什么,啊这个,”王姝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抬眸对上萧衍行。
萧衍行微微低下头,清透的浅瞳双眸一眨不眨地落在她的身上,表情似笑非笑的。他这一头乌发难得有些散漫,鬓角垂落了几缕碎发。骂到正主跟前了,不知道该怎么狡辩,王姝脑筋飞快地转了起来。观察着这人有没有生气,她道:“爷,我其实不是偷偷骂你,我是正大光明的骂你。”
“嗯?”
“不是,我没有骂你。只是,我只是……”想了许久,王姝灵关一闪,转移话题道,“……不对,爷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半夜出现在这?!”
萧衍行嗤笑了一声,这么生硬的转移话题,也只有她这样。
倒也没有跟她计较,萧衍行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听说你这里出了点事,过来瞧瞧。”
“啊?我能出什么事?”他戳她,她便也伸手去戳他胳膊。
萧衍行任由她戳了好几下,他这人穿上衣裳看着清瘦,其实身上哪里都很精壮。胳膊这一块一戳下去,肌肉都是硬邦邦的。王姝在江南查到的那些事情,他全都知道。至于六年前的贪污案,旁人或许不清楚,萧衍行却是知道不少内情。
毕竟他就是七年前因牵扯贪污大案‘伤了头颅疯了的’,也是至此被废除储君之位。
他垂眸又瞥了眼王姝,本想说些什么。忽地听她的肚子发出了一阵响亮的长鸣。笑了笑,将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他朝门外换了声:“喜鹊。”
很快门外人影闪动,喜鹊端了一碗热汤面是送过来。
王姝喝了一口热汤终于完全清醒过来。抬眸看向了对面的人,美貌的人不管是何时都是美的,萧衍行脸色青白眼底乌黑,并不会给人邋遢憔悴的感觉。他这般瞧着人时,只会给人一种羸弱的沉静之感:“爷你还是快些吃完睡下吧,你眼底的乌青已经遮不住了。”
萧衍行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知道还问。
一边站起了身对着门外唤了声,一边解开了腰封往内室走:“莫遂,备水。”
屋外传来低低地一声诺。
“爷你这个时候还备水作甚?”王姝瞧着不对,赶紧将嘴里的面吞下去,烫得她龇牙咧嘴的。
“自然是沐浴。”
“啊?”王姝倒也不是矫情,只是自打天气渐渐热了以后,王姝嫌屋里闷得慌。命人将盥洗室那边挡着的屏风给撤掉了。她原想着左右这屋就她一个人住,忙完这一阵就回凉州了。便一直这么空着。换句话说,若萧衍行要沐浴更衣,就等于当她面表演美男沐浴。
“爷在这个时候沐浴?”
“不然呢?”萧衍行将外衫解开了,换换转过身翘起嘴角笑,“以为我这衣冠禽兽要兽性大发么?”
王姝的脸噌地一下爆红了:“……”
没有屏风的阻隔, 盥洗室的水声都清晰入耳。
王姝背对着内室慢吞吞的吃着面,耳朵不自觉地竖起来听着后头的动静。有时候人需要承认一些事情,譬如面对诱惑的时候, 譬如萧衍行这人确实非常有吸引力。哪怕你知晓他不好招惹,也招惹不起。但总是忍不住,想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一番。
淅沥沥的水声伴随着衣料摩挲的声音, 王姝渐渐的拿筷子的手都吃的慢了许多。这人洗漱不紧不慢的,王姝一大碗面吃完,他才慢条斯理地披着一头湿润的头发走出来。
单薄的丝质亵衣领口微敞着, 修长的脖颈上还沾着水泽。被热水润过的皮肤白皙到透明,似乎发现王姝在看他, 微微侧过脸看过来。一头浓密的墨发被沾湿了有些打卷儿, 几缕贴在了脸颊靠脖颈的两侧。热气烘的脸上多了些血气,唇色也红了不少。
见王姝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他忽地笑了一声, 微微直起身子走过来。
这姑娘的眼睛是真的老实, 心里想什么眼神全吐露出来了。
“吃好了?”
王姝点点头,强势地挪开了自己黏在他身上的目光。
萧衍行也不在意, 唤了喜鹊来收拾干净。自己则趿着鞋子坐在了床沿边上。
这屋子的四个角都安置了灯, 照的灯火通明。光从两侧照着,给他身上笼了一层隐隐的光辉。丝质的亵衣透光有些透明, 叫这人优异的骨相和身段一览无余。夸他美貌这种话王, 姝早就说烂了。但不否认他除了皮相的绝美, 本身也有着超越皮相的魅力。
有的人,有一种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冷静的性感。
先前一直回避, 总想拖一时是一时。萧衍行要脸又懂看人心,不会勉强。王姝此时看着床沿上坐着的那人, 忽然鬼使神差地开了口:“爷,问你一个事儿。”
“嗯?”萧衍行将擦拭的布巾子丢到一旁,抬起头。眉宇之中夹杂一丝冷清的倦意,神色疏淡。
“爷答应我的那个承诺,说话算话吧。”
萧衍行不知她为何突然说起这事儿,眸光微闪,还是点了头:“算话。”
“不管什么要求,你都会信守承诺?”
……这话听着不像是什么好话。
萧衍行仔细打量了王姝的神情,见她盯着他的一双眼睛都要绿了,忍不住好笑。他素来是知晓自己生得一张好皮囊,但身为中宫嫡子,品行和才能才是重中之重,样貌太好于他反而是一种拖累。倒是没想到这幅皮囊有朝一日,他的这副皮囊能这么管用。
“还是那句话,除了放你走,其他的不涉及国家社稷的要求都会信守承诺。”
王姝:“……”
“……爷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你的大业一成便不需要王家了?”差点忘了,这人当初怕她会带着王家撤,给出这个承诺时加了一个附加条件,“若是将来,我是说将来的某一日。爷不再需要我和王家时,我王家的存在或许妨碍到爷。毕竟这世道瞬息万变,人心更是难测。”
萧衍行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王姝硬着头皮将话说完:“就是不知届时爷愿不愿意给我王家一个体面全身而退么?”
话音一落,萧衍行一边眉头挑了起来。
他静静地看着王姝。王姝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原来这丫头还没有死心呢。
“你想要怎么全身而退?”
王姝的眼眸闪了闪,没想到他竟然没有生气。眼睛滴溜溜地转悠了一圈,站起来,试探地说:“爷,你我情分耗尽那日,可否允我自行归家?”
“归家?”萧衍行的一双眼睛缓缓地眯了起来。
“自然!”
“爷是做大事之人,将来必定后宫三千,佳丽粉黛无数。我王家却只有姐弟两人支撑门楣。若非继母蓄意欺辱,当初我不可能会进爷的后院。”
话说到这,不知不觉的,气氛沉重了起来。
王姝其实一直很清楚,有些话必须事先说清楚。不然稀里糊涂的,只会事到临头发现后无退路,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如今我以王家举族之力支持爷的大业,也能立下承诺助爷成事,绝不会半途而废。只要爷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和王家都会尽全力。只是想问爷这一句,爷能允诺我么?”
萧衍行嘴角的笑意慢慢地淡了,凝视王姝的眼神也深邃起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两人四目相对。
萧衍行方才只是潦草地擦拭了头发,乌发上的水珠顺着发梢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滴落到衣裳上。瞬间晕染开来,沾湿一片。湿润的布料黏在了皮肤上,显露出了里头肌理的形状。
许久,他开了口:“……你知晓我心悦你是么?”
王姝本想否认,但话到嘴边,她还是没说,点了点头:“知道。”
她又不是真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就像王如意所说,萧衍行对她的特殊待遇,已经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的程度。她除非是五感全部坏死,不然只能是在装不懂。但王姝同时也明白,萧衍行对她的偏爱是源于背后的王家,源于她能带来的价值。
这份偏爱是有条件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等价交换。
这不代表王姝否定自身的魅力。她从不觉得自己不配,也认可自己配得上任何人的喜欢。但这不意味着她的魅力就如此厉害。也不认为萧衍行会为了得到王家的帮助放下身段,牺牲色相去笼络她。若是她没看错,萧衍行这人本性是极高傲的。
“那若我是想让子嗣出自你呢?”
王姝:“……”
这人突然打直球了,王姝的脑壳儿冷不丁地嗡了一下。
顿了顿,问题又回到了最根本的地方。她今夜开这个口,本质上就是为了这些事儿。因为古时候的人和后世人的认知不一样,她才一直不敢冒这个险。
“孩子可以有。”王姝努力克制脸颊不烧起来,镇定道,“但是爷,我依旧是王姝,王家的王姝。”
两遍的重申,萧衍行这么聪明的人,自然是听懂了。
他的脸色渐渐地冷硬了起来。
屋中的气氛凝滞了。
安静得只听见风吹动窗棂刮得轻微震动响。烛火摇曳,将人的影子拉得细长摇晃。王姝被他的目光锁定了,像一张网将人罩住一般死死地罩住了王姝。
这还是萧衍行长久以来,头一次在她的面前暴露出性子底色的强势。他静静地端坐在床沿上,岔开了长腿。修长的腿踩在脚踏上,脚踝跟腱部位的骨头嶙峋地凸出来。修长白皙的手搭在膝盖上,骨节均匀的手指一根根自然垂落。明明是个放松的姿态,却有着极强的压迫感。
老实说,挺吓人的。
但王姝骨子里是个犟种,总不能因为怕就不说。
“姝儿,”萧衍行眼睫在高挺的鼻梁上落下一道细长的影子,“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不求名分,更看重自由。”
萧衍行看着她,眼神怪异却又带着几分探究,好似第一次发现她性情里头尖锐刺人的地方。虽说以前便知晓王姝不是那等后宅柔顺的女子,颇有几分跳脱和聪慧,却没想到如此反骨。不过,这也正是萧衍行最喜欢她的地方。一个活生生的,有性情有胆量的王姝。
“你可知,若当真想与我划清界限,一些界限便一开始就不可逾越。”
王姝哪里不知道,但:“我倒是想,爷你放我走么?”
萧衍行没说话。
他自然是不放人的。人已经进了他后院,是他的人了,为何要划清界限?
王姝看着他,这人即便是发怒时也惊人的绝艳。真不晓得他的母亲孝贤皇后是何等容色,能生出这样罕见美貌的孩子来。就冲着这张脸这人优秀的基因去,她也做不到无视啊。何况这人在面对她时,一言一行从未掩饰过引诱之意。时不时就要对她散发出诱惑力。
她清醒的知道,也清醒的被引诱了。原谅她,王姝本质上也是个俗人,她上钩再正常不过。
“既然都要逾越,那不如事先来个约法三章。”反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王姝也不怕死地一吐为快。她一咬牙,狗胆包天地发言:“若是爷愿意,我再向爷求一子。”
“放肆!”
王姝眼睫剧烈地颤抖了一瞬,却没有示弱,梗着脖子看向他。不管这人如今看起来有多可怕,王姝还是硬生生将她要说的话说完了:“我可以生两个,一个给你,一个留给我。”
萧衍行差点没被她这大放厥词给气笑了,“子嗣大事,你当分赃呢?”
“这与分赃也差不多……”
萧衍行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王姝闭嘴了。
这事情说的严重,其实剥除利益来看,就这么点儿男欢女爱的事儿。若萧衍行能够答应,事情便简单许多。合则聚,不合则散。孩子给她。反正萧衍行往后不会缺子嗣。
萧衍行好久没有这么生气了,冷笑道:“若我不答应呢?”
“那就算了。”
估摸着晚上吃得多,脑子糊涂了。王姝半点没想起来对面人的身份,说话嘴上没把门儿:“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爷若是不愿,我们维持原样也挺好。爷你也不是那等会强迫别人的人,对吧?天下美人多的是,我也不是那遗世独立的唯一一个。”
萧衍行被她气笑了,低下头,兀自低声笑了好一会儿。
王姝不晓得他笑什么,细想想自己的话也没错。话说的是有些通俗易懂了些,但话糙理不糙。这世上的千万烦心事,掰碎了就那点吃喝拉撒、男欢女爱罢了。
许久,床沿上那人抬起眼帘:“也罢,今夜你睡榻上,不准上床。”
王姝正准备去床上躺下,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就不乐意了:“爷,你莫不是忘了,这是我的屋子!”
萧衍行估摸着也被气晕了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放下了床帐,俯身躺了下去。
王姝站在外头,想着上榻来抢。
正迈开步子,那床帐里的人仿佛耳朵上长了眼睛,修长的手探出来,将纱帐掀开了一个角。青褐色的纱帐里露出了萧衍行一双清透如琥珀的眼睛,幽幽的沉沉的。王姝与他四目相对,他缓缓地勾起了嘴角。那素来清隽俊逸的容颜,此时到显出了几分乖戾来。
“你若是敢上来,今夜便动了你。”
萧衍行素来能忍,但遇上王姝,再好的涵养也能被她给激出了火星子来。
王姝的脚步一滞,也负了气。
不上就不上,她转头回到外间儿的软榻,到头就睡。
萧衍行这一口气噎得,眼眸中的暗色都仿佛卷起了漩涡。他冷冷地盯着软榻上睡着的人的背影,冷冷清清地放下了纱帐。
没有人吹灯,灯火无声无息地燃着,屋子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屋外的漏壶滴答滴答的往下地这谁,窗外不知何时刮起了风,吹得窗棂微微震动。似乎还下起了雨,夹在风中。那雨丝儿被吹打在纱窗上,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屋里安静无声,许久,紧闭的床帐被掀起了一个角。
昏暗的灯火下,纱帐里露出了半张棱角分明的脸。萧衍行的目光顺着卷起的角往外看去,软榻上的人已经睡熟了。这姑娘心是真的大,就这样了,她还能雷打不动地睡着。原本他舟车劳顿累得很,此时却愣是被王姝给气精神了。
无声地笑了笑,萧衍行最终还是掀了床帐。
下榻将软榻上的人抱上了床。
王姝睡得死的时候,地震都震不醒。嗅到熟悉的气息,脑袋一埋,窝在人家怀里睡得很香。萧衍行面无表情地将人推到床里头去。次日天色还没亮,他便乘车离去。
这一觉,王姝睡得也不是很踏实。
不等喜鹊来唤,她早早就醒了。一看自己在床上,不必猜也知晓是萧衍行给她弄上床的。她心里遗憾自己难得大胆一次说出心里话,结果又无疾而终。
掀了床帐下去,刚准备倒杯水喝。一眼看到桌子上留了个纸条。
上面龙飞凤舞四个字。
“如你所愿。”
萧衍行这一走, 之后就没有再回来。
王姝倒也没有放心上,这人私下里的事情非常多。能赶过来歇息一晚已经是极为难得了。再说,王家也有诸多事情需要王姝去管, 她也分不出心思去琢磨萧衍行是不是生了气。
泡种结束后,苏州城北郊的农田已经育好了秧。
估摸着南方水田的土壤条件比凉州的水田的要好上不上。同样的种子,在南方水田里育秧的涨势比去岁还要好。一般来说, 育秧对育秧田是有要求的。培肥秧田前要施重肥与调酸。但是现在的条件没有办法要求太多,何况北郊已经按照传统的方法培育了秧苗。
王姝先前太忙,没有过问育秧和选种之事。如今亲自过去检查过秧苗的根系。
俗话说, 秧好一半稻。水稻壮秧是水稻高产的基础。壮秧的标准或许根据品种或地域的要求不一样,但最基本条件是一致的。即要求秧苗移栽后发根快且多, 抗逆性强, 回青快,这样综合起来才会生产力高。这些解释太宽泛,细致到肉眼可观察的特征, 便是五个标准。
根旺而白, 扁浦粗壮,苗挺叶绿, 秧龄适中, 均匀整齐。
一般来说,水稻在移栽的过程中, 需要注意的点也比较多。秧苗扎根在土里, 根系伸展, 深入土壤。扯出来的老根移栽到大田后基本上都会慢慢死亡。只有那些新发的白色短根,被移栽到大田之中才继续伸长。所以白根有多少是秧苗回青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