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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娇/穿成废太子宠妾以后—— by启夫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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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行抬起头:“?”
“一个约莫过了花甲之年的老头儿。”王姝没看到画像,但王家深入灾区,也听过一些风言风语,“年岁上有些出入,但我总觉得他怪怪的。当初王家镖队赶往江南,他在车队还没进入苏州城内前便自己找上来。要求王家替他押镖进京。被我拒绝后,便死皮赖脸地赖在我王家队伍中。如今藏在我王家镖队的镖师之中,等闲不露面。这次来随州,他主动跟来了。”
萧衍行眼神一瞬间犀利起来,“何时找上你的?藏多久了?”
“三月初便找上来。”王姝眨了眨眼睛,“我在江南呆了多久,他便藏了多久。”
说着,王姝伸手去怀里掏了掏。
忽地脸色一红,麻溜地跳下床,去地上找。
地上的衣物还散乱在一旁,莫遂没敢进来,地上凌乱的衣物自然没人收拾。王姝赤着脚在地上翻找,总算把那个荷包找到。
萧衍行不知她找什么,也跟着下来。
“那老头儿嘱咐我往后再打开。”王姝是个不听劝的,她现在就打开了。
里头是一小叠纸和一个玉印。玉印刻的是一种变了形的鸟雀,要么就是小篆。王姝不认得。但这些纸张打开,却包含了很多东西。其中有一份名册,上面记录了很多人的名字。还有一份关于水利方面的,施工草图。王姝想了想,把东西交到了萧衍行的手上,“爷,你看。”
萧衍行一看这名单,脸色瞬间变了:“莫遂,把人都叫去书房。”
莫遂就在屋外候着,听到屋内传唤立即应诺。
萧衍行的伤势还没有好全,衣裳容易蹭到伤口。王姝难得充当了一回贴身丫鬟,翻了一遍他的衣柜。终于找到一件宽松的僧袍,替他套上去。
萧衍行低头看着替他系带子的人,脑海中蓦地想起杨妈妈的一句没根据的玩笑话。王姝旺他。
王姝被他盯得奇怪,皱着眉头仰脸看他。
萧衍行笑了一声,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转身出去了。
王姝:“……”什么鬼?
萧衍行到了书房,所有人已经到齐。那个姓孙的老头儿也在,见到萧衍行便跪了下来。
与此同时,京城的琼林宴也才将将结束。
此次新科三甲出乎意料的竟然都是年轻人,叫当今圣上好一番惊喜。听说当庭大声赞赏,少年出英才。那力压众人夺得状元之名的榜首年岁最小,如今才将将十八。乃西北偏远之地寒门出身,生的一副清俊领秀的相貌不说,才思敏捷,触类旁通。
榜眼虽稍逊一筹,却也不到而立之年的年岁。将将二十有四。生得不如状元一表人才,但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句儒雅端方。探花郎就更不必说,二十有三的年岁。面若冠玉,样貌极盛。若非相貌上极为出众,也不会当庭被圣上一眼钦点探花郎。
榜单一张布,三位少年俊才骑马游金街,很是引起了一番轰动。
这一日,世家贵女都可不必顾虑矜持,去凑一凑热闹。整条街的厢房都爆满。在发现新科三甲如斯容貌后,一阵又一阵的欢呼,无数的绢花帕子从两边飘下来。
顾斐骑马走在第一个位置,胸前已经被掷满了花。
他仿佛不受其扰,目光遥遥地与玉满楼二楼一处洞开的窗子里一个温婉动人的女子相对了。那女子似乎也发现了他看到她,脸上羞红一片。四周的喧闹并不能入耳,他静静地凝视着那女子娇羞的容颜,平静的面容下尽是暗涌的波澜。
对于这个上辈子相伴到老的妻子,若说没有情分,那是绝不可能的。
顾斐敬重她,也感激她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里。柳家为他做的一切,他自然也不否认。但这些都无法叫他释怀一件事——柳如妍毒杀了他的姝儿。
顾斐平静地移开了视线,没有再看过去。
这辈子重来,他可以护她一生顺遂,却不会再娶她了。

上辈子, 他穷怕了。因为自幼家境贫寒,一家人为生计所迫,活得窘迫如斯。
父亲一辈子靠着追忆顾家祖上的荣光活着。白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 夜晚便要哀叹生不逢时。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孩子饿得面黄肌瘦。摔断了腿请不起大夫,躺在榻上几年起不来身。母亲为省几枚铜板, 叫人硬生生熬死于榻前。
顾斐从小早慧,三四岁时便能记事,记性好到过目不忘。父母和家里如何, 他很小就全看在眼里。
他从不耻于自己想要往上爬的心。
顾斐觉得他晓事儿后最早体会到的东西,不是他天生异于常人的聪慧, 而是不甘。他不甘心自己一辈子也这样, 活得猪狗不如。挣扎地长到十四五岁,娶一个被家里当猪猡奴隶一样养大的乡野妇人,再生出一群猪猡一样麻木的后代。
他想当人上人, 想要有一个体面的人生。这种野心从亲眼目睹母亲为一个瓷碗被生生打碎了膝盖骨, 就已经深深扎根在他的骨子里。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
所以只要有机会读书识字, 他便抓住一切机会去读。
被王姝选中, 是他前半辈子得到的最好的眷顾。因为她的青睐,他有了读书识字的机会。因为她的资助, 他可以不用像野犬一样长大。能读书识字, 能明辨是非, 烂泥一样的人生彻底拐上了另一条康坦之路。父母早逝的这些年,姝儿陪他度过了最艰难的整整十个年头。
没人知道王姝于他意味着什么, 但柳如妍却毒杀了她。
顾斐骑着马缓缓地向街心走,一边笑着向两边的百姓挥手, 一边脑海中记忆不断地翻滚。
他很感激柳如妍为他做的一切,也很清楚柳家的恩惠很重。不可否认,姝儿是他人生的第一个恩人,柳如妍便是第二个。正是因为这恩惠,他与柳如妍相敬如宾二十年。不温不火,也无争端。但临死,他宁愿被子女怨恨,也一意孤行地选择了埋葬于荒山,与姝儿共眠。
这辈子重来,他依旧不甘一辈子窝在穷山僻壤,但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急于求成。青云路他会一步一步继续走,心爱之人他会穷尽一生去补偿,这辈子绝不能再留遗憾。
骑马游金街要走一天,第一天结束,次日便是琼林宴。
琼林宴隆重非常,朝廷当真给足了体面。除了监考的几位重臣全程陪同,太.子也在开宴之出过来露了一面。他们这一批新科进士,至此以后便是天子门生了。新科三甲具都是年轻才俊,这是前朝百年都没有过的事儿。人才辈出,这叫萧承焕好不得意。
他这方一登储君之位,青年才俊便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这是上天都在肯定他,给他送来了优秀的班底。萧承焕为表亲近和恩宠之意,特地在宴上给三甲赐酒。
太.子赐酒。金科三甲自然不能不喝,纷纷站起身来恭敬地饮下了这杯酒。饮了酒,便等于承了这份招揽。萧承焕十分满意,又亲口给予了三人训诫,这才满意地离去。
太.子人一走,四周的两榜进士便一拥而上,纷纷恭维起被赐酒的三人来。
顾斐作为状元最得重视,被人围在正中间,独一份的殊荣。四周敬酒之人一个接一个,恭维的话不绝于耳。他丝毫不乱,游刃有余地应付着这些人情往来。
坐在上首的官员虽不曾开过口,却也在默默观察着新人。顾斐这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自然首当其冲。
事实上,众位大臣从开宴起,便一直在观察顾斐。
顾斐年岁虽小,但这场琼林宴表现极为不俗,果然是胸中有丘壑。便是那家族底蕴深厚,用心培养的贵族子弟,也不一定比他更会待人接物。知晓顾斐底细的都清楚这位新科状元寒门出身,此时便忍不住感慨一句此子天生聪慧,善察人心,天赋异禀。
好些大人连连点头,对他颇有些另眼相待的意思,有些已经暗中筹谋着拉拢。
似这种三元及第的金榜状元,起点都要比一般进士高。只要将来不作死,手段再圆滑些,必能成大器。
顾斐一边与人寒暄一边也在密切注意着上首官员们的动向。见他们时不时看过来一眼,目光便落到了其中鸿胪寺卿柳源身上。这位是他上辈子的岳丈,也是他青云路上的贵人。如今这位柳大人也在看他,似乎在审视着什么。
他故作不知,转头又与同僚攀谈起来。
这琼林宴是结交人脉的好时机。如今他们才中榜,还未被朝廷任官,不曾在官场上沉浮过,此时的心思自然还算单纯。若是结交的好,往后官场上相互帮扶,便是一处好的人脉。兼之顾斐有了上辈子的记忆做指引,自然是知晓何人该结交,何人该远离。
推杯换盏之间,众人谈古论今好不快活。
一场琼林宴结束,天早已全黑了。
四月的夜里早已经不冷了。微风徐徐,两边的草木丰盛。京都素来热闹,便是深夜也灯火通明。因着今日喜登科,朝廷放榜,东街那边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与凉州那等小地方相比,完全是两个世界。
顾斐沾了一身酒气被宫侍扶出来,门外有人早已体贴的备了马车送他回去。
都知晓新科状元家境贫寒,囊中羞涩,有不少想要巴结的人自然十分的体贴。顾斐在宴上被敬酒的多,勉强还能维持着神志。只是身体到底年轻,不是上辈子练过来的酒量,此时有些不胜酒力的虚浮。他仰头长舒了一口气,心中不无庆幸。
一切从头开始,他还有可挽回的机会。
空中一轮明月当空,月明星稀。一阵凉风从道路尽头吹过来,刮得两边屋舍下灯笼乱晃。昏暗的长街中已经没了行人,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香烛的气味。
两边的屋舍中点点灯光透露出来,间或听见孩童哭闹的响动。
顾斐靠着马车缓缓地往在京中暂住的小巷走。许是旧景重现,脑海中不由浮现了许多上辈子已经埋藏到心底的记忆。他忽地想起了上辈子进京赶考时的点点滴滴。当时姝儿义无反顾地随他进京,两人亲密无间。年少高中,娇妻在旁,那是他两辈子少有的快活时刻。
这辈子没有王姝的帮扶,自然没办法一进京便有宅邸。如今顾斐是暂住在学子暂住的学习巷中的。
巷子离得有些远,要穿过不少狭窄的弄堂。因着夜色已深,车夫赶车便没有顾忌,行得非常之快。马车穿过路口,天色太暗,差点与前方一辆匆匆掠过的马车相撞。
虽然车夫及时勒马,没出什么事。但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车夫是主家派来专门接待新科状元的,这般驾车怕惊扰了车内的贵人,便急赤白脸地斥责了对面车夫。那对面的车夫许是也急着赶回,当下回了两嘴。双方闹得有些不愉,便互不相让。
顾斐在宴上酒水喝得多,脑袋昏沉沉的听得不分明。车外的吵闹声闹得他脑袋突突地疼,正准备让车夫别吵了靠边停,就听到帘子外头响起一道女声。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下了马车。
那女子倒是不客气,直接指责车夫先从巷子里窜出来惊了自家的马车。她这般说话,车夫当即便也不高兴了,自然要与她争辩。
顾斐被吵得难受,睁开了眼睛,掀了车帘预备唤回车夫让行。结果这一掀开车帘,正好与对面马车上掀了帘子的人四目相对。许是因着夜色已深,车上之人面部没有做任何遮挡。借着街道边灯笼的光,一张娇美的脸结结实实地叫顾斐看了个正着。
不是旁人,正是因事外出晚归的柳如妍。
那女子似乎没料到是他,讶异地睁大了眼睛。对上顾斐沉静的眼神后,脸不知不觉羞红一片。她有几分慌乱地放下车帘,轻声唤了一声外头据理力争的妇人。
妇人也意识到自家主子恼了,当下不敢耽搁,赶紧回了马车上。
顾斐也让车夫回来,停车让行:“让姑娘先行。”
车夫本就是家中主子特意派来照看顾斐的,自然以他的意愿为主。当即也不与对面之人争执,麻溜地将马车赶到一边,放柳如妍的马车先行。
两车擦肩而过时,柳家的马车帘子动了一下。
顾斐眼眸微暗,放下了车帘,闭目靠在车厢壁上假寐。且等朝廷的任令下来,他便可以去见姝儿了。不管那王家主母将姝儿许给了哪户人家,他势必要将人接回来。
与此同时,随州城郊的别庄书房中鸦雀无声。
姓孙的老先生跪在地上将这段时日江南发生的种种,一五一十地吐露了出来。自打一月初水患的问题解决后,南下治水的官员便一个一个遭遇意外。这姓孙的老先生不是旁人,正是程明思在江南的好友。前江南州牧孙业平,一年前致仕的老大人。
此次江南水患出了如此大的纰漏,现太子不仅不求解决之道,反而贪墨赈灾饷银。致使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早已告老还乡的孙业平没办法坐视不管,便一直暗中关注。
在察觉到现太子心狠手辣,企图对治水官员下手掩埋真相独占功绩后,便以家族势力阻挠他下手。
孙家的主家在江南,在当地自然是有些势力。有他的干预,才及时将程明思藏了起来,避免了师徒几人被截杀的结果。但他没想到太子竟如此丧心病狂,在察觉到孙家胆敢阻挠他行事后,便威逼利诱了当地势力联手对孙家下手。
孙家再是家大势大,也经不住联手整治。因此事落了难,只他孤身一人逃了出来。
孙家一家子如今被关在苏州府地牢,生死未卜。但孙业平并不后悔。
读书人自当以家为家,以乡为乡,以国为国,以天下为天下。他曾食君之禄,自然要忠君之事。为天下百姓舍小家,为民请命乃是他应该做的。
不过忆起因此事而去的老妻,孙业平不禁老泪纵横:“殿下,肯请您一定为我孙家主持公道!”
萧衍行亲自将他扶起身,心中颇有些感动。
萧承焕南下一次,便能闯出如此大的祸事。要是在让他胡作非为下去,大庆非得亡于他手不可。不必他人刻意劝说,萧衍行也绝不允许他继续坐在储君之位上。此次状告萧承焕势在必行,即便不能一次将人拉下马,也必定要萧承焕这混账付出代价。
“程大人如今人在何处?可还好?”
孙业平抹了眼泪,点点头,“程大人受了些伤,但人没事。藏在孙家的一处庄子里。”
知道程明思人没事,萧衍行才放了心。
只要程明思还活着,定萧承焕的罪就有很大的胜算。孙业平也是权衡许久以后才想到来找废太子。原本他与许多年事已高的老臣一样只想保持中立,在有生之年维持住自家的荣耀和安稳。但如今到了这地步,他们是避无可避,只能搅合进这场皇权争斗之中。
“尽快寻个机会将程大人接出来。”此事耽搁不得,拖一日便是危险。
至于孙家,事后自会安排人去救。
因为孙业平的出现,大大地推进了江南这边案子的进展。他给王姝的这份名单,乃是贪墨赈灾款的涉案人员。萧衍行一目十行,上面人数尽有二十人之多。除了这份人员名单,还有部分萧承焕截杀朝廷重臣的证据。这些东西被孙业平小心地藏在身上,交到了王姝的手中。
原本是想借王家的手将证据藏起来,再不知不觉带出江南。将来若是他不幸遇难,这份证据不会流落到恶人手中。原本孙业平是看在王家至善,信任王家人的份上才交出去,此时正好方便了萧衍行。
萧衍行一样一样细细看了,脸色十分难看。
书房的门从中午起,一直到月上柳梢头,也没打开过。
他才昏迷醒来,这又通宵达旦的处理事务。莫遂忧心自家主子这么熬着会伤了身体根本,已经去门前探了几趟。但作为近身伺候的人,他自也知晓萧衍行的性情,要紧事跟前根本不敢劝。思来想去,于是便将主意打到王姝的头。
王姝正在给各地的掌柜回信,吩咐接下来的章程,她手头的事儿也很多。
事实上,自打接受王家,王姝就再没办法清闲。她如今除了处理各地寄来的信件和北城灾民的粮草、安置等事情,还得应付疯狗一样咬着王家不放的苏州府知府。这知府像是跟王家杠上了一般,非得给王家盖上钱财来历不明的帽子。如今整日以各种理由,要求搜王家的库房。
见莫遂几次在自己跟前晃悠,终于还是抬起了头。
“何事?”
莫遂面上一喜,立即过来行了一礼,道:“回小君的话。爷的伤势小君也知晓,今儿上午才刚刚醒来。身子骨还没好利索,虚弱得紧。大夫嘱咐过一定要好好静养。但主子爷今儿只用了一顿饭,自午膳后便在书房议事,到这个点儿了滴米未进……”
古代便是这点不好,没有一个精准的计时工具。漏壶和沙漏她看不准。
王姝于是抬头看了看天色,也不确定是何时。
莫遂猜到她心中所想,十分贴心地道:“已经亥时三刻了。”
王姝皱了皱眉头,确实有些晚。萧衍行当真是个工作狂,这般废寝忘食。虽然一两顿饿不死人,但病中不好好歇息确实伤身体。但是,这事儿不该是萧衍行身边的人规劝么?怎么跑到她跟前来说?王姝抬眸看了眼莫遂:“他出不来,你给他端进去便是。”
“……爷忙的时候,属下不敢打搅。”莫遂回答的那叫一个快。
王姝:“……”你不敢打搅,我便能打搅了?
心中无语,王姝都想翻白眼。
莫遂尴尬地直挠鼻子,这不是王小君不努力,他们这些下人只能想尽办法推一把麽!被王姝怪异的盯得头皮发麻,他还是梗着脖子道:“小君,爷会罚旁人,不会罚你。”
王姝不上这个当:“你别给我戴高帽子,我这人清醒的很。一切自以为是的特殊都是假的。”
莫遂:“……”
话虽如此,王姝端着一碗面站在书房门口时,还是唾弃了自己耳根子软。
书房里静悄悄的,没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也不知议事结束了没有。王姝一只手拎着食盒,来回在门口犹豫地踱了两圈,还是抬手敲了敲。
嘟嘟两声轻响,里头传出低低的一声‘进来’。王姝才推开门进去。
议事已经散了,书房里只有萧衍行一个人。
王姝推门进来时他正侧身坐在窗边。一条腿屈着架在软榻上,一条腿自然地垂落下来。衣裳是解开了,露出了上半身。脚边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几个药瓶一样的东西,还有一大卷沾了血的绷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儿,他正在自己给自己换药。
王姝快步走过去,将食盒放到桌上便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绷带。
说起来这人的某些行为还挺奇怪的。明明身边有的是伺候的人,偏偏很少让人近身伺候。似洗漱、更衣、贴身擦拭身子这些事情,都亲力亲为。这便也罢了,如今手都残了,换伤药也是自己来。这行事作风跟他太子的身份也太不相符了。
王姝忍不住吐槽,这厮到底是有多不喜欢别人碰他啊?
真是个怪人。
“爷给我吧。”王姝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来,“我给你绑吧。”
萧衍行也没拒绝,任由王姝将绷带拿过去。
他的伤势有点严重,箭伤不算大范围。但奈何那箭头带钩,钻进了肉里剜出来连皮带肉。伤口如今还没有长疤,看着十分血肉模糊。要是有那晕血症的,怕是看一眼就得昏过去。不过好在王姝没那毛病:“为何不叫莫遂来替你包扎?你这一只手弄也太难了……哪个是伤药?”
萧衍行没有说话,指了指红布塞子的瓶子。
王姝摘了瓶塞,一股冲鼻子的味道飘出来。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这伤药是粉末状的:“往伤口上洒么?”
“嗯。”
王姝其实没给人包扎过伤口,她这辈子上辈子都没干过这种事。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给人上药还是会的。依葫芦画瓢地到了些药粉。
萧衍行面上肌肉微微抽动了,额头冒出了点虚汗。他修长的手指又指了指旁边一个药膏。
“这个药贴要贴上去。”
王姝:“……”
低头看了看,怎么跟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
不过既然他说了要贴,那便贴上就是了。王姝拿起来细看一眼,有点像后世文学作品里写的那种草药膏子。不是太美观,但味道却不算难闻。王姝瞥了一眼他后背伤口,小心翼翼地将药贴盖在伤口上。可即便已经很小心了,萧衍行鼻腔里发出细微的一声哼,还是白了脸。
……看来是真的疼。
怕一会儿粘得不牢掉下来,王姝一只手按着,另一只手才摆弄起绷带。
萧衍行这么散漫的坐着,脸色苍白,额头还沾着虚汗。鬓角不知不觉被冷汗濡湿了。因为要缠绷带,王姝不得不坐的很近。但还得有些困难,只能俯身过来,环抱着他绕圈儿缠。这坐姿,王姝就差整个人趴在他身上,纤细的身体都快整个埋进萧衍行的怀中。
温热的呼吸打在他光裸的胸前,温温热热的,有些痒意。萧衍行眼眸颤了颤,没有动。
他没出声,王姝便也没注意。专心致志地左手换右手,给他缠绷带。这人长得高,坐下来都比她高一个头半个颈子的。此时两人贴的这样近,呼吸相闻。萧衍行鸦羽似的眼睫微微颤了颤,垂下来。从他的角度居高临下的往下,能将王姝以及她的领口纳入眼底。
王姝也是这般环着他的肩膀,才知道这人肩膀有多宽:“爷你这体格,真看不出来啊!”
估摸着以这肩宽,身高,他俩体型差有点大啊。
萧衍行一直没有吭声,眸色幽幽沉沉的。视线在虚空瞟了瞟,又不自觉在王姝翘起的唇珠上落了落。片刻后,又克制地偏过脸去,不看她。
见她绕圈困难,为方便王姝缠绷带,他叹了口气,微微扬起了下巴。
因这一个动作,萧衍行天生修长的脖子因此如一张拉满的弦,展露出流畅的线条。喉结微微凸起,随着呼吸的节奏缓缓地震动,展露在王姝的面前。
“不疼?”
随着他轻轻‘嗯’了一声,吞咽口水的动作,喉结跟着微微震动了。
王姝:“……”
……可以的,只要人长得够俊,随便吞个口水都是引诱。
默默替他多缠了几圈,确定药膏不会掉下来,王姝非常麻溜地打了个蝴蝶结才退开来。
萧衍行也难得没有调侃她,低头瞥了眼自己的下半.身,眼眸又沉了些许。默默将衣裳盖到腿上,他抬头看向王姝。王姝已经起身跑去桌边,将桌子上的食盒拎了过来。
“爷晚膳没用吧?”王姝拎着东西过来,“我给爷送晚膳。你的身体还虚着,可不能饿。”
萧衍行没想到她还有这么贴心的时候,轻轻嗯了一声。
“你自己做的?”
“对。”
“有心了。”
王姝眨了眨眼睛,没有否认。
这次王姝带来的食盒很大,竟然有五层。
她啪嗒一声开了盖子,然后从里头端出了一碟水晶虾饺、一碟爆炒猪肚、一碟永加王烙羊、半只烤鸡……东西都做的小份,一层放了几盘。她将里头的东西拿出来,放到了自己的面前。再慢悠悠地将最后一碟打开,里头放着一个盖着盖子的小盅。
她端出来放到他的面前。盖子揭开,一小盅清淡的鸡丝粥。
王姝将一个长柄的勺子放到他没受伤的手上,心安理得在他的对面坐下来,拿起了筷子。
萧衍行:“?”
“吃啊,爷不是没用饭食?”王姝夹了一块羊肉塞进嘴里,慢慢地嚼完吞下去。见他拿着勺子不动,不由讶异:“爷你看着我做什么。”
“……不是说给我送晚膳?”抽了抽嘴角,萧衍行忍不住问。
“对啊。”
“这就是你所谓的送晚膳?”
低头看了眼自己面前一小盅没滋没味的粥,他目光落到王姝的烤鸡上。
“伤员限定饭食。”王姝理直气壮,“我这人,主打就是一个陪伴。”
萧衍行:“……”

琼林宴后, 京中最盛的事情便是今年的选秀。
按照大庆的祖制,若皇室子嗣不丰,每三年会进行一次遴选。为了给皇室开枝散叶, 这新鲜的血液是必须要注入的。按照规矩,有资格主持选秀的是当朝国母,也就是皇后。不过因着皇帝除了已故孝贤皇后, 并未立后,便由贵妃叶慧琼主持。
但由于六年前梁氏换庚帖之事叫皇室的威严扫地,今年的选秀格外的郑重。叶贵妃虽因怀孕躲过了失职处罚, 今年的选秀却不能再叫她主理了。
这一回,由四妃之一的德妃主理, 贤妃共同协理。
不过虽剥掉了叶贵妃主持选秀的权利, 却也不代表她不能插手此事。
内务府掌在她手中。她认为有威胁的不愿让其进宫的人,根本不会出现在秀女的名单中,只会在初步检查时就刷下去。能进宫的, 已经是经过她手筛过一遍的。
所以哪怕无权过问秀女之事, 叶贵妃依旧对结果十拿九稳,丝毫不慌。
新的一批秀女要在五月初的时候入了宫。
除了一些各地选上来的美人, 还有不少京中适龄的世家贵女。毕竟有不少皇室子弟已经到了娶妻的年岁, 按规矩,是要为他们选择家世品貌相配的妻室。若是以往, 世家贵女是有特权, 可免于初步检查这一流程的。但由于梁氏冒顶之事, 今年不论多高贵的出身,都一视同仁。
不过宫里还是给了世家贵□□待, 准许她们入宫的时间往后延一延。各地秀女四月底抵达京城,等到五月初的时候再按照拟定的花名册入住储秀宫。
柳家愁云惨淡, 鸿胪寺卿柳韦涛因为选秀之事给烦的焦头烂额。
柳家不似其他人家,子嗣颇丰,姑娘多。柳韦涛与妻子卫氏感情甚笃,这么多年来后宅除了相伴多年的老妻,便只有两妾。一妻两妾为他生了三子二女。换言之,他统共就只有两个女儿。且这两个女儿还都是嫡妻所生,自然是十分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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