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娇/穿成废太子宠妾以后—— by启夫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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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声称京城的送亲队伍,上门来告知萧宅这边皇帝赐的新主母人到了。如今正在临安县的风和客栈里。不过人受了些风寒暂时起不来身。
为表重视,请求主子爷能移驾,前去客栈接人回来。
迎客的袁嬷嬷、莫遂等人脸上的笑意一瞬间冻结,冷声呵斥道:“放肆!”
新主母到了, 这件事震惊了萧宅所有人。
王姝对这件事丝毫不知,后宅的柳如慧倒是通过家里人的信知道一些,却不清楚具体时间。她们还没有做足准备应付新人, 这新主母就已经到了。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后宅的女人都有些慌,毕竟这有主母和没主母的区别可就大了。
哪怕这主母可能身份不大高, 但名分上人家是妻,她们是妾。真遇上那等不怕死眼皮子又浅的,不管她们背后的家族势力料理、拿捏、打压她们, 那也是占着大义和正经名分的。
柳氏自打被梅氏划破了脸皮,两人就走上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此时便是心中慌张, 也没法与人说道。往日她是顶顶瞧不上王姝的, 如今扫视一圈儿后院的女子,倒是攥着王姝的手说起了话:“你是怎么打算的?”
王姝突然被她握住了手还有些惊悚。
眨巴了眼睛环视了四周,那梅氏的眼睛也在往她这边瞥。杨氏不知是怎么了, 人跟被妖精吸走了精魄似的十分憔悴。远远地站在人后头, 脸上一点精气神都瞧不见。柳氏梅氏都在等着她说话,王姝思索了下, 试探地开口道:“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静候佳音?”
柳氏本以为她能说出点有用的来。没想到一张口全是废话, 顿时就有些不高兴。
若非跟梅氏闹翻, 没了能说话的人, 她是绝不会主动跟王姝开口的。这不是看在她越过了她们头一个承宠,想着必然是个有成算的人麽!
心里烦躁, 柳氏便也松开了王姝的手:“本来问你,是拿你当自家姐妹。你倒是挺见外。”
王姝:“……”
……她不是见外, 本来就是外人。再说,她也没说假话啊。以静制动,总比情况都没摸清楚就上去挑衅强。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争强好胜,上来就挑衅,把人惹毛了反而会招惹麻烦。
王姝心里想着,面上还是一副锯葫芦嘴的做派。
萧衍行自然不会亲自去接人。且不说这个花氏就是个上头人恶心他的笑话,他是真疯了才会被威胁。就说这个关头他不可能在送亲队伍跟前露出破绽。京城那边已经有他其实没疯的传言。皇帝心里未必没有怀疑。如今大张旗鼓地将花氏送过来,未必没有试探萧衍行的意思。
萧衍行目前还不能曝露。他当初被贬为庶人看似是突发疯癫,其实主要的原因是谋反。
只不过这个‘谋反’的罪名是皇帝本人硬扣到他头上的。
萧衍行为储君这十几年,无论是天资、心性、才能、心胸、甚至是谋略眼光,处处都完美。将身为父亲的皇帝硬生生衬托成了庸君,皇帝嫉恨他久矣。想尽办法让这个儿子下台,然而找不到足够动摇萧衍行地位的罪责,皇帝便自导自演地以谋反罪去处死这个威胁自己帝位的儿子。
若非萧衍行提前勘破了他的用心,以突发疯症自废太子之位逃过一劫,必然是满府抄斩的结果。因为他发疯了,皇帝便适时住手,最终谋反罪以反贪案草草了结。废太子同时,扯下来一批旧太子党羽。
这也是六年前反贪案的由来。
这诸多内情姑且不论,总之,时机尚不成熟,萧衍行如今还不能‘病愈’。
但这不代表一个五品小官的病秧子女儿也能骑到头上来,耀武扬威。太子确实是‘疯癫’了,他身边伺候的宫人近侍却没疯。不尽没疯,能留在太子身边的人就没有一个好难捏的。这花氏以为太子失势,被贬成庶人了,就得她脸色做事,那就大错特错了。
第一次,花氏的人到了凉州偏不愿走了。非打发了送亲之人给临安县萧宅递信,让太子亲自去接。
被太子放置了十天,她自己灰溜溜地启程赶路,自己过来。
到了临安县,花氏又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觉得自己若是这么灰溜溜的进了门,将来会在妾室跟前抬不起头。她非得拿捏一番,找回场子,临进门前闹出了这一遭。
正好送亲的队伍也有心让花氏去闹,便是她不闹,也会有人怂恿她闹的。结果这两次试探,叫好些人瞧出了端倪。这也是为何这次送亲队伍会直接找上门来,就是为了亲眼看到萧衍行的态度。不过真正见识了废太子身边人的强势,他们倒是将先前的疑心放下去了。
太子许是疯了,但废太子身边这些能人却不允许任何人践踏废太子的尊严。
不欢而散的一场交谈,送亲队伍企图闹大动静来引出萧衍行。得见过萧衍行本人,他们才能最终确定自己的判断没错。
但无论他们怎么闹,萧衍行都没有露过面。
反而这诸多闹剧让花氏失了脸面,她怕闹下去自己要被拒之门外,自己这边先软了态度。花氏认了错,送亲的队伍便没了理由继续纠缠。只能悻悻地收了架势。
不过他们虽然认输,却还是不死心。企图以亲自向‘大公子’道歉,去临水寺求见萧衍行。
萧衍行被贬为庶人后,旁人不好再以皇族的名分去称呼他。如今提起他,只能以公子相称。这群人理直气壮地要求见,人都冲到山脚下,却都被莫遂带着临水寺的一帮武僧给强势挡在了外头。送亲的队伍中其实有一小队是京城禁卫军出身,武力不必说。
结果动起手来,却比不上一个西北小寺庙的武僧。
且不说这个发现叫他们颜面无存,就说他们的试探全部被挡回去。花氏的婚事也被拖下来。
他们的所作所为,全被记到了花氏头上。
花氏手里握着圣旨又如何?圣旨上只写明了赐婚,却并未写明两人何时成婚。只要一日未成婚,那就还是个外人。所以花氏本人连带这些送亲队伍在外的吃用花销,一切开销,都得自行负责。花氏当初被送去选秀,确实家里给了傍身钱。但也架不住这么花。
如今花氏这般损害夫家的颜面,又日日消耗她的傍身钱。萧衍行拖着不成婚,僵持着反而将花氏一军。
花氏意识到自己还没入门已经惹得未来夫婿的憎恶,再也骄矜不起来。她便是家里再受宠,家族远在天边,也根本庇佑不了她。这会儿闹这一出并不会给自己长脸,只会让以后的日子艰难。明白了这个道理,她只能反过来求着夫家这边快些消气,能早日与她完婚。
毕竟她人都来了,总不能一直这么不清不楚地住在外头吧?御赐的婚事,花氏即便负气也不可能掉头就走,如此,沦落到一个尴尬的境地。
后宅的女子看了好大一出戏,心里头顿时就不慌了。
这个花氏,是个蠢的。
这场婚事闹了个好大的笑话,尤其是女方,脸面全无。被人晾在外头近一个月才匆匆迎进门。成婚时也一切从简,没有张灯结彩、锣鼓喧天,更没有宾客满座,八方来贺。花氏不知为此流了多少眼泪,却也不敢再闹。她怕再闹,这位爷会当众将她赶出府外。
成婚当晚,只她一个人在主屋里等着。
她想着来日方长,今日的错误,往后总有办法弥补的。
结果新婚这一夜,那位爷根本就没露面。那位爷是皇族出身,根本没有拜堂成婚的意思。就只是让她进门罢了。花氏这一刻预见了往后的冷落日子,终于嚎啕大哭。
京城这边,吕黎收到了绫人羽的信,高兴得不能自已。
虽然一直坚持给绫人羽写信,但吕黎从未奢望兄长会回信给她。她甚至都不敢奢望他会看她写的信。吕黎知晓自己对兄长的情意是不容于世的。一个歌姬所生的庶妹妄想着自己天资出众的嫡长兄,无论是从伦理还是身份上,她都不配,但她当真克制不住。
兄长是她短暂十六年里,对她最好的人。在不知晓她心意之前,他将她捧在手心里疼惜。
事实上,当初绫人家遭遇大难时,绫人羽早已经被家人事先给送走了。
不过他得知家中危机,中途折返。当时绫人家大部分人都已经下狱,只有女眷还在。绫人羽不顾危险,花了大代价将正在被官差拉走的庶妹绫人黎抢下来。
也是那一刻,她的这颗心就只有绫人羽一人。吕黎这一辈子,不会再爱任何人。
在过去的六年,吕黎日日看着俊美的兄长越来越引人注目。周边的男子,无一人能有他的风采。本以为可以默默看着兄长就好,这份心意,她可以藏到永远。可在得知吕家的姑娘对兄长有意后,她还是没忍住心生嫉妒。趁着兄长酒了醉,纵容私欲做出了有违人伦的事。曝露了心思。
兄长现在恶心她,她知道。
他觉得她是罔顾人伦的贱种,她也知道。
吕黎也曾后悔自己对兄长做出那种事,让亲密的两人如今形同陌路。但她又可耻的心存侥幸,期盼着兄长有一天会回心转意。从今往后,以看一个女人的眼光去看待她。
去选秀,她是自愿的。
吕黎知道兄长最大的心愿便是报仇,为绫人家平冤昭雪。还绫人家世世代代的清白之名。她其实对家族的荣誉并不是很在意,绫人家确实受人尊敬。但吕黎幼年时,并未受到家里多少优待。因为生母出身卑贱,仿佛她身上便也沾染了卑贱的血脉,连亲生父亲也厌恶她。
主母虽然没有苛责她,但也从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仆人们看菜下碟,她幼年活得十分艰辛。若非兄长一次偶然撞见她被仆从欺辱的场面,将她带回自己院子安置下来,她许是哪一日死了都没人发现。
吕黎不在乎绫人家,但在乎兄长。兄长想还绫人家清白,她便赌上自己替他达成愿望。
托了卑贱歌姬母亲的福,她生得一副花容月貌。至少从北到南这一路走过来,吕黎没见过比她长得更美的女子。她若是去宫里,定能替兄长创出一条深远的路来。
所以在看到信中,兄长要求她进入皇家猎场,争取在秋猎之时被皇帝看中带进宫。吕黎一点也不难过,甚至还有些高兴。她不在乎这件事是谁吩咐的,王家也好,李家也罢。她只知道兄长接受了她进宫的提议,认可了她能帮到他,兄长便一定会永远惦记着她。
往后很多年,只要她一直有用。兄长出于稳住王家家主的目的,也必须要跟她保持着联系。
吕黎丝毫没有挣扎的接受了这个安排。
不过在等待王姝的人去安排的过程中,她还是给绫人羽回了一封信。信中内容比较简单,除了大段大段的思念以外,就只剩一句话:希望绫人羽一个月给她写一封信。
王姝在看到这个回信,有些唏嘘。
虽然不清楚绫人羽跟绫人黎之间的复杂关系,但她也有眼睛,自己会看。比起绫人黎对绫人羽的满腔热忱和奉献式的倾慕,绫人羽好似十分厌恶这个庶妹。
默默地将信塞回信封,王姝让汪老三捎给绫人羽:“告诉绫人羽,满足她。”
不管怎么样,比起绫人黎现在做的事情,她只提出了这点小要求,王姝觉得是应该满足她的。
不伦之恋虽然离谱,但绫人家都已经覆灭了,这两人也算是亡命天涯。只要他俩不说,没人知道这两人其实是兄妹。再说,真有那真挚的爱情,只要不伤害到别人,别想不开生孩子,他们想相互扶持走一辈子也不会妨碍到别人什么。
在一旁默默做文章的王玄之:“……”
他看着自己姐姐扯了扯嘴角,表情顿时很微妙。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家姐姐跟别人家姑娘不大一样,但是不是有点想太开了?
从江南回来以后,王姝便将父亲的死因告知了王玄之。
王玄之在知晓王程锦死于非命也呕得一晚上没睡。不过他如今已经不是去年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孩儿,见识过真正的民间疾苦,他心性坚强了许多。
王姝要扶持吕黎对抗叶贵妃,他虽然不认为会成功,但却是支持的。
王家需要靠山,光靠那个不知道该不该叫姐夫的男人,想报仇就真的希望太渺茫。姓萧的自个儿都自身难保,许多事情靠王家出钱出力。必须要再扶持一个,以保证愿望不会落空。虽然不清楚为何自家姐姐那么看好那个叫吕黎的女人,但他能做的,只是相信姐姐的判断。
“你这么看我作甚?”王姝挥挥手,让汪老三出去,扭头看到王玄之颇为无语的样子有些诧异。
顿了顿,她问,“是有什么文章看不懂么?”
王玄之不好说他是吃惊自家姐姐做事的尺度,但还是顺着王姝说:“嗯。有几句不太明白。”
“啊?哪几句?说说。”
王姝正在看庄子上排查出来的人接触过良种的名单。良种被盗卖之事,比王姝预料得还要早。追踪起来能追到前年,也就是父亲重病的时候。
王玄之也不是真的看不懂,王姝问了,他便随便问:“……确实有些难理解。姐姐往日不是给我注解过《龙文鞭影》么?不若再替弟弟解答一二。这个‘食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①。”
“吃马的人不知道它是千里马就把它吃了。”王姝埋头翻看着售卖良种的名册,逐字逐句地细看下面人审过的状子。这是从魏三那里学来的法子,往后下面人查任何事,都需要白纸黑字将具体情况写成状子送上来。一边看,王姝一边头也不抬就脱口而出。
“嗯?”王玄之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又问:“那子不语乱离怪神呢?②”
“孔子没有说话,运用怪异的力量来让人神志不清。”
王玄之:“???”
“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③”
王姝翻看了一页,“不要说我相公痴呆,更有像我相公一样痴呆的人。”
说完,抬起头,见王玄之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王姝也笑了,朝王玄之眨了眨眼睛。王玄之不知道自家姐姐是在故意逗他还是真认真回答他的问题,他试探地问:“……就像萧宅的那个?”
“对。”王姝咧嘴一笑。
姐弟俩默契地相视一笑。
与此同时,站在书房外的萧衍行默默地停住了脚步。
莫遂不敢相信,王小君平日里就这样教导王玄之。不由的心里震惊:难道王玄之这小子就是这么被教傻的吗?
“……爷,”莫遂忍不住嘴角抽搐,“若不然,再给王家小爷寻个先生吧?”
萧衍行:“……”
姐弟俩没有注意到门外有人,兀自笑闹过后。王玄之继续做他的文章,王姝也继续看状子。私自售卖王家良种的,查出来有三个人。这三个人巧了,还都是卖给了同一家。正是最近崛起的方记粮铺。一个卖的是第十代麦种,一个卖的是九代的小麦种,还有一个卖的是十一代水稻。
不过因为方家粮铺地处北方,北方人吃面食较多,主要种了麦子。水稻虽然也有试种,但产出的结果不如麦种理想。如今这方家大面积的种植了麦。
王姝随便扫了一眼,重点放在这几个吃里扒外的佃户上。
其中有一个是王家的老佃户,已经持续三代人为王家种地了。因为王家向来对下面的佃户不错,不像一般地主那般苛责下面人。所以这些人哪怕家中虽然没有田产,也从没有饿过肚子。因为王家会管伙食,还会管农具。这样子的日子,比起一些下属村落里给自家种田的农户就好太多。
毕竟自给自足的农户看天吃饭,除了交给官府的税,家里人口也多。吃了上顿没下顿,温饱成问题。
然而这一代的这家人,好吃懒惰。靠着父辈祖辈给王家种一辈子田的情分,仍旧在王家的田地上混着。每年交上来的粮食没多少,反倒是王家看他们一大家子孩子多,张嘴要吃的,还会接济一二。
这不,这家人便养出了装惨打秋风的习惯。偶尔还会顺点主家的东西。王程锦病重出事那一年,庄子上出了不少吃里扒外的人。
毛氏趁机卖了一批老人走,又赶走了一批老佃户,倒是把这家人给撂下了。
佃户们常年在王家的庄子上种地,自然知晓王家种子与外面不一样。没人敢动心思,这家人倒是算盘打的精,偷了一批庄子仓库里的种子卖给了一直打听王家良种内情的对家。
事情查清楚,要处理这批人,自然不需要王姝亲自动手。
庄子上的事情自有庄头来处理,他们处理起来就没王姝这么仁慈了。庄头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杀鸡儆猴。让这家人带个头,震慑住下面心术不正的佃户们。
人揪出来了,这般也算是给了掌柜们一个交代。王姝单方面决定事情到此为止,粮铺的掌柜们却咽不下这口气。他们吵嚷着良种已经被买走,要求王姝状告方家盗窃,务必将王家流落出去的良种收回来。王姝想了想,也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虽然她认为收回来的意义不大,但下面人有精力去折腾,她也同意他们去折腾。
方家借王家良种打出来的好名声,也确实应该还回来。
收拾完叛徒,王姝还得密切关注着试验田。
今年的任务比较重,除了水稻的定向培育实验、测交实验,又添了大麦杂交实验。萧衍行为了感谢王家在江南救灾之事上的大手笔,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了一批良田,给了王姝五百亩。她如今可供实验的土地足够多,连做实验的规模都豪横了不少。
抬头看了窗外的天色,还早,她正好能去田里转悠一圈。
“姐,今年咱种寒瓜了么?”天儿越来越热,王玄之天一热便想吃寒瓜。见王姝起身,抬头问了句。
“自然是种了。”用惯的那两户佃户跟过来,王姝许多事情都轻松了许多。六月中旬一过,这天儿就跟火炉似的,烧得人头脑发热。王姝其实也热的慌,“再有几天,该熟了。”
“那正好!”他姐种的寒瓜最甜了,“我都等不及了。”
王姝笑着敲了敲他脑壳儿,刚一出门,就看到了背对着窗户立在廊下的人。
萧衍行一身素白的僧袍,长身玉立。满头青丝拿一根玉色的丝带束着,清朗秀逸如山间清风。自打花氏进入临安县,萧衍行便又回归了临水寺参禅的日子。一个月都在山上,等闲不下山。送亲的那帮人如今还没有离开,眼线一直盯着萧府和临水寺,萧衍行行动颇为受限。
“爷你怎么下山了?”王姝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一跳,没好气道。
萧衍行转过身,他这人苦夏,一到夏天便会清瘦许多。此时看着面色红润、精神奕奕的王姝,眼神幽幽的仿佛一张密密的网整个将人给罩住了似的:“我不在家,你日子倒是过的松快。”
王姝:“……”不松快还能咋地?出不来寺庙能怨她么?
“怎么不上山?”
“……我去山上能做什么?出来一趟都比较困难,那么多事情要处理。”王姝觉得这人开口有些离谱,她每天为了出门都要绞尽脑汁了呢。
是的,这花氏进门后,要说对谁造成的影响最大,那必然是对王姝。花氏这人就仿佛一条疯狗,气不顺就要找人出气。但这后院的几个女眷身份都比她高,她打听清楚以后,就逮住最受宠的王姝咬。估摸着还是柿子挑软的捏,王姝因为身份最低被花氏拿来垫脚了。
虽说这位主母从刚入门起就被萧衍行厌弃了,也没有管家权限。但毕竟是宗法上名正言顺的妻室。即便袁嬷嬷有心护着王姝,花氏也能以主母的身份对王姝做出一定的限制。比如以礼法限制妾室出门。
萧衍行倒是能管教她,但王姝身份比较敏感,暂时不能曝露。一旦变成了无法无天的宠妾,外界的目光就会盯上王姝,届时王家的特殊便会被人发现。如此,这就导致了王姝只能憋着。如今出一趟门,都得袁嬷嬷和府上的人帮她遮掩才行。
萧衍行自然也听出了王姝的抱怨。
这个花氏,是实实在在的恼人。不过人才嫁入萧宅,总不能一两个月就病逝。或者说,如今萧衍行不能让她死。花氏是皇帝指给他的妻,特意派人送来盯着他成亲的。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病逝了,皇帝怕是要彻查到底。到时候他多年的布置,指不定会毁于一旦。
“再等等,”萧衍行缓缓地走到凉亭里,在石凳上坐下来,“等送亲的人走了。”
王姝眨了眨眼睛,小步跟了过去:“爷,你想做什么?”
萧衍行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王姝又多嘴了一句:“爷你不会要人命吧?”
“这就不必你操心了。”萧衍行今儿特意下山来,是为了袁嬷嬷递给他的一句话,“你葵水迟了?”
“啊?”
“你的月事,迟了几日?”
王姝一愣,意识到他问什么,脸刷的一下红了:“没,不是!你别瞎想!”
“不是?”萧衍行皱起了眉头。
“不是!”王姝的月事确实迟了几天,但今日来了。她月经的时间并不完全准确的,有时二十六天,有时二十八天,三十几天的也有。这回确实迟了四天,但还在惯例之内。
“哦。”萧衍行点点头,倒也没有太失望。
虽说他确实渴望子嗣,也希望长子能出自王姝的肚子。但他也才见荤腥没两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就让他憋着,未免太折磨人。萧衍行修长的手指撵起王姝落到桌子上的一缕黑发,食指拇指轻轻碾了碾,“往后进退沉稳些,别冒冒失失的。过个几日,我让人给你身边送一个医女去。”
王姝:“……”
王姝没有怀孕,京城清月阁,王如意却躲在内室激动的手都在抖。
她的月信迟了十一天了。
整整十一天,若不是身体害了病,那怀孕就八.九不离十。王如意自己很清楚,她身子骨比一般女子健康,根本不可能是害了病,那就只能是第二个可能。王如意不敢传太医,也不太敢吃外头给她送的吃食。她开始琢磨着,要怎么合理地让皇帝允许她辟个小厨房。
她虽然不善厨艺,但为了孩子和自己的命,她可以从现在起自己学做吃食。
清月阁的异常不声不响的,没什么人注意到,就只有王如意宫里伺候的宫人意识到不寻常。她们日日近身伺候,主子这个月月信没来,她们第一个知晓。
一个清月阁内殿伺候的宫人在确定了王如意上个月的脉案后,悄无声息地去了钟粹宫。
叶慧琼这段时日, 过的不可谓不春风得意。
先前为了太子而闹出的隔阂并没有影响陛下对她的情分,反而因为这次闹剧叫她幡然悔悟,审视了自身。如今她摆正了自身位置, 与陛下的感情又回到了十多年前如胶似漆的时候。钟粹宫在后宫的风头一时无两,没想到这小贱人居然怀孕了?!
她怎么敢!
汇报的宫人跪在地上,小心地举高双手将脉案呈递上去:“娘娘, 您看这脉案。”
脉案上写了王如意上个月月信的日子,按照这个月的日子算,整整迟了十一日。若是当真有孕, 怕是也有快一个月了。
叶慧琼啪地一声将东西扔到地上,坐起身来:“可请太医瞧了?”
“没。”那宫人摇摇头, “王小主特别小心, 生怕被人发现,这几日都不许宫人碰她的贴身物件。”
叶慧琼硕大的肚子上下一起一伏的耸动,她已经六个月了。肚子比先前怀小公主时要大上不少。有太医摸出来是双胎, 她这身子养得要比前头三胎都要小心。
此时宫人们见她又要动怒, 赶紧过来劝说。她如今是等闲不能动怒的,身子骨经不起怒火。
“娘娘, 娘娘您可别千万动怒啊!为了一个还不知道生不生的下来的小东西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宫人们纷纷在劝, 生怕她怒极了又要见血。先前太医就说过,她这胎怀相极为不好。兼之年岁也大了, 身子这些年调理得不好承受不住, 一个不小心就会滑胎。
叶慧琼自然也知晓要沉住气, 不该本末倒置的。毕竟就算是让那贱婢生下来,是男是女还两说。
再说, 即便是个皇子,那也顶不上用处。毕竟太子之位已定, 皇帝年纪也大了。就算那贱婢生了皇子退一万步说,能安安稳稳的养大,撑死了也就是个王爷的命。她确实不该太激动。但叶慧琼这些年被捧的太高了,心气儿变得比往日更小,很难咽不下这口气。
她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她瞒得紧,外头人不知道是么?”
“回娘娘,她小心的很呢!”
“那正好。”这些年,叶慧琼不是没对别的皇子下过手。她连中宫嫡子都敢下手,何况别的小宫妃的孩子?这不知道靠着什么本事得了陛下几日宠幸的王如意,她根本就不用放心上,“既然她藏得这么用心,那就干脆别生了。左右陛下也不缺她一个孩子……”
说着,叶慧琼目光看向了身边的心腹。她的这俩心腹手黑着呢,这些年腌臜事不知帮她做了多少。区区一个还没成型的胎儿,要处理掉,法子要多少有多少。
两人领命下去操持,叶慧琼这口气才总算是顺了些:“莺歌,你去传太医,本宫似乎有些腹中绞痛。”
她这话一说,钟粹宫内殿的人都吓了一跳。宫人连忙下去传太医。
钟粹宫的种种动静,清月阁是不知晓的。
王如意又瞒了好几日,月信还没有来,她心中便越发的笃定了。可没经过大夫明确地症断,她始终还是幸存担忧的。思来想去,王如意去内室的钱箱子里抓了一把银角子。让身边伺候的宫人不要惊动旁人,秘密将太医带过来。
内屋伺候的宫人早将她的异常看在眼里,此时自然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去了太医院。
太医来的很快,不出一刻钟就到了清月阁。
王如意的脉象不难摸,已经一个月了,一摸就是个喜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