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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娇/穿成废太子宠妾以后—— by启夫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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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月如钩。凉风徐徐,气氛凝滞。
许久,紧闭的门才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莫遂捧着托盘轻手轻脚地进来。将茶水放到主子爷手边,地上凌乱的女子衣裳他不敢看,只朝外面挥了挥手。
走廊上,杨妈妈领着几个内监小心翼翼地退出去,不敢打搅。
一阵风吹进屋子,吹得烛台的火光一阵晃动,差点熄灭。烛台的灯芯噼啪作响,骤然变得明亮。莫遂才叹了口气又退了出去。
屋外头,杨妈妈还在等着。见着莫遂出来赶紧凑上来:“还是老样子?”
莫遂摇了摇头。
“为何啊?”杨妈妈来主子爷身边伺候也有几年了,至今想不通。她是韩府的老人,是已故孝贤皇后在娘家时候的贴身丫鬟。几年前主子爷大婚,韩老太君特意把人送来伺候正妃的。只是正妃有自己的陪房,防着她,主子爷便做主将人留在自个儿身边伺候。
要论真心,她比自小看主子爷长大的袁嬷嬷都不少半分的。殿下厌恶女子身体这事儿,也只有跟着萧衍行长大的莫遂和袁嬷嬷知晓内情。
此时见杨妈妈问,莫遂小心地张望了两侧,才压低了声音道:“这事儿,还是金銮殿上那位……做的孽。”
杨妈妈心里一咯噔,两只手捏了起来。
孝贤皇后与当今圣上是年少夫妻,按理说,应该感情甚笃才是。但实情却恰恰相反。当今圣上出身不显,乃是先帝酒后临幸掖庭宫女所生。
因着生母位卑言轻,年少时委实过得艰辛。
能荣登帝位,乃是因运道不错,赶上先帝给适龄皇子赐婚,则京中贵女统一选秀。当时三位深受宠爱的皇子争夺的三朝元老镇国将军嫡长孙女韩灵素,‘慧眼识珠’的一眼相中了他。两人成婚以后,靠着岳家的帮扶和韩家几代人的赫赫战功和名声,他从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夺得帝位。
人就是这般,越靠着什么起势,越不愿意承认。仿佛承认了靠别人,就是承认了自己的无能。
当今圣上知晓自己屁股下面的龙椅是依靠韩家的战功和名声稳住的。可越是清楚,越发憎恶被人提及。连带着与韩家有关的人和事,真心辅佐他的孝贤皇后也都变得面目可憎。
孝贤皇后越是聪慧贤德,心怀天下,越显得他平庸无能,心胸狭隘。当今圣上憎恶孝贤皇后得人拥戴,嫉妒她虽为女子却满腹经纶,才华横溢。恨屋及乌的,也厌恶了孝贤皇后所出的萧衍行。憎恶到皇后薨逝,纵容甚至暗示后宫妃嫔对殿下的诸多欺辱。
若非这般,他们殿下何至于厌恶女子如斯?
就是他,纵容那钟粹宫的贱人做的种种龌龊手段。钟粹宫那贱人为了带歪殿下,毁了这根天资聪颖的韩氏太子。殿下才七八岁失了母亲的时候,便偷摸地指使了女子去引诱殿下做那等下贱之事。
夜夜命人在殿下耳房交.媾,耳濡目染要养烂这个根。
若非殿下打小便知轻重辨是非,怕是早就被带歪,毁了身子骨儿。不过也正是见过了太多女子丑陋面目,如今才见不得袒/胸/露/乳的女子。年及弱冠,仍不能克服心中障碍与女子亲近。
“贱人!那应杀了千刀都洗不清罪孽的龌龊贱人!”杨妈妈还不知这里头内情,如今听得原因经不住气得浑身直颤,泪水直流。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的!”
钟粹宫那位当然敢,那位可是当今圣上的心尖尖儿。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么多年从一介掖庭罪奴爬到了如今的贵妃之位,盛宠不休,皇子公主都生了三个,她有什么不敢的?
杨妈妈气得直捶胸口,当初若非娘娘怜惜她进宫耽误一辈子叫她嫁了人,她便是拼死也会跟进宫护住小主子的。哪成想娘娘薨逝后,金枝玉叶的小主子遭了这么多罪!
“妈妈可别哭了,都过去了。”莫遂宽慰道,“莫大晚上哭,叫主子爷知晓了……”
杨妈妈也知晓轻重,这事儿对主子爷来说怕是个过不去的疙瘩,触之必然暴怒。只是此时实在气不过。闷闷地诅咒了几句钟粹宫那个贱人该下地狱,擦了擦眼泪去后头洗脸了。
王姝不晓得旁人那么多心思,赶回来时,天色已晚。
后宅发生的这点事儿她半点风声没听见。
清河镇离临安县县城不是太远,但马车走一个来回也得三四个时辰。这古时候可不是后世平坦的水泥大马路。王家出的钱再多,大马路修得再直,马车跑在上头那也是颠的。一天坐了三四个时辰的马车坐回来,颠得她骨头都要碎了。
即便是累得上眼皮搭下眼皮了,王姝还不忘将她的种子分门别类的妥善保存起来。
等她忙活好了这一切,顾不上用晚膳,倒头就睡了。
芍药瞧着她风尘仆仆的样子,本还想把人叫起来沐浴更衣,再不济也得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可摇晃了王姝许久,她睡得跟死猪似的,根本就不睁眼。
王姝这一觉,直睡到了翌日日晒三竿。
也是赶巧儿,今儿思仪院那边似乎出了些什么事,今儿那位主儿身体不适没起呢。郑氏和刘氏去得早,人都没进屋就被人给请出去了。说是那位主儿不舒坦,叫她们晚些时候再来。
正好王姝还没醒,铃兰便没有唤她,叫她睡个饱。
精神满满地爬起来,王姝吃了个早膳的功夫,正准备去思仪院请安。走到半路就听说刘氏冲撞了思仪院那位。思仪院那位主儿大发雷霆,正在院子里罚人呢!
王姝顿时有些犹豫,这个档口,她是去请安呢?还是打道回府?
她的水稻种还挺挑时日的,还真就抢那么几天的功夫,耽误不得。思仪院那边闹成这样,她不然还是回去挖地,别去撞枪口了吧。

天儿变得快,早上还大太阳,只这么一会儿就阴了。
王姝还在犹豫呢,一缕凉风吹过,几点雨星子就落到她脸上。抬头瞧了眼,昏沉的云盖住了日光,下雨了。
“回吧。”又是下雨又是罚人的,思仪院估计没工夫搭理她。
芍药倒也没勉强,一来林侧妃虽是主子,却不是正妃。没殿下的首肯,她其实没那身份叫主子爷的妾室给她日日晨定昏醒的。小君便是不过去,思仪院那边也没有那正经的名头怪罪;二来林侧妃这人旁人不知晓。府上伺候多年的下人都清楚。性子骄纵任性的厉害。正在气头上是万万不能去触霉头,否则铁定受牵连。
两人转头回了清辉苑,这一场大雨就降下来。
哗啦啦的雨势冲刷着房前屋后的草木,落到地上沙沙的响。叫院子里的绿色更绿,红色更红了。王姝换了身方便行动的短打,蹲在屋子里整理昨儿带回来的种子。
这些是她六年前,或者应该说是她这辈子去岁收获上来的最新一代种子。除了第十一代麦种和稻种,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这两袋经过王姝特殊培育的寒瓜种子。
寒瓜就是后世的西瓜。
后世人常见的西瓜都是红壤绿皮,汁水很甜。其实封建社会的西瓜并不甜,瓜瓤也不红。
王姝得到的这袋种的初始版时,就已经是变异过的红壤种。
这是王程锦花了大价钱从一个西域商人的手里买来的。但结出来的果实,甜度还是远远没达到后世西瓜的标准。如今这一袋是王姝上辈子花了六年的光景,经过一代又一代的选种和改良,最终培育出了甜度达到后世三分之二水平的西瓜。
别处儿根本没有。
“啧啧,四月份还不算太晚,现在种下去,到七月中旬就能吃了。”目前的情况,王姝没办法不管不顾去搞试验田,不过种一种寒瓜还是可以的。
凉州这块地界如今来说,受气候和地理位置的影响,粮食作物基本是一年一熟的。只有少部分冬季作物能一年两熟。且此地主要粮食作物乃麦、谷、高粱、苞米、豆类等。粮食作物过了季节,不能大面积的种植。只能在极小部分的地里做人为创造条件的试验。
第十一代麦种,产量已经比初代麦种高出百分之四十。这是王姝努力了十年的结果。没有后世优秀的实验条件,没有同事同学的帮衬,她很多的实验都是靠自己长时间耗在田地里和大量的人工活儿辅助完成的。
王姝的目标是能在十一代的基础上再进行改良,至少在土壤条件并不优越的情况下也能完成产量翻一番最佳结果。
她在屋里捣鼓着泡种,蹲的腿脚发麻。
别看这些到稻种麦种一袋袋的,不起眼。王姝在取用的时候格外节省,尽量避免消耗。统共不到三百斤的东西,可是耗费了她整整十年的青春。
这厢才把种泡好,屋外头传来的动静。走廊上有人跑动的声音,老远听见哭声。王姝拍拍手,一抬头就从窗子看到刘氏淋着雨一身湿透的被人搀扶着进了院子。
雨越下越大,落地都起了雾。
王姝还是清清楚楚地瞧见她脸颊上好大一个巴掌印,肿得老高。薄薄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了,贴在了头皮上。她那身绸缎的衣裳也沾了泥水,皱皱巴巴地贴身上,没了平日里的光鲜模样。人还没到西厢,刘氏身体靠着丫鬟喜鹊软软地往下滑。
一张小脸白得泛着青,看起来好不狼狈。
王姝倒也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切身实地的感受到思仪院那位的‘规矩大’。
到底是多大的冲撞,那位主儿竟然能对刘氏下这么狠的手。她也不怕被外院的主子爷知晓,斥责她么?
心里唏嘘,王姝也没有出去帮一把的意思。
任何人都是有自尊心的,她在刘氏这么狼狈的时候出手帮忙。人家心里不一定会领情,说不定还会怨怼她装模作样的看她热闹。
默默收回眼睛,王姝想着先把自己这小袋的寒瓜种种下去。
不过这里不是清河镇,她没有田产。
她手里有一些钱,从家里带出来的,倒是可以置办些田地。另外,听说王玄之人在县城,也不晓得如今怎么样了。王姝是想好好培养这个弟弟的,自然要去瞧瞧。
看了眼越下越大的雨,她衣裳都没换,便命人去寻袁嬷嬷报备,她要出门一趟。
袁嬷嬷听到小丫鬟传信来时,人正在前院伺候。
书房重地,等闲不叫人四处走动。寻常书房有人议事,都是袁嬷嬷或者杨妈妈亲自侍奉。
彼时主子爷人正在屋里议事。韩老将军病入膏肓,边疆镇守将领势必要换人。届时边关大动,京中不可能放任不管。而与韩家密切相关的废太子府,必然要卷入争端。众人忧心忡忡,正在筹谋一旦韩老将军病故后,萧衍行要如何在这场变故中保存势力。
当今圣上记恨萧衍行久矣,如今太子之位悬空,几个逐渐崭露头角的皇子必然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
杨妈妈不懂这些朝堂之事,她只在乎主子爷被耽误的子嗣大事儿。心下没谱儿,她方拉着袁嬷嬷在屋檐下说话。
杨妈妈昨夜硬是梗得一宿没睡,就为着莫遂跟她说的那件事。睁着眼睛哭到天亮。她惯来是这个坏事入心的性子,怎么想都过不去这个坎儿,自然要寻袁嬷嬷说两句。这么多年,护着主子爷在吃人的深宫杀出来,袁嬷嬷的心跟她是一样的。
杨妈妈的话,袁嬷嬷心里也颇有些感慨。如今回想也是满腹的憎恨。
两人的话方告一段落,正对着雨叹息呢。那小丫鬟便是这时候寻的袁嬷嬷。
袁嬷嬷一听是王姝要出门,不由的眉头蹙起来:“昨儿不是出去了一趟夜深了才回来,怎地今日又出去?”
小丫鬟支支吾吾的,把王家小公子人在县城的事情给说了。
昨日王家的事情,王姝回来以后,四个护卫便将大致的事情给袁嬷嬷禀告过。王家那个继室竟然小家子的将继女的私库都给掏空了,真真儿叫人不耻。一听是为了这事儿,倒也有些犹豫。
虽说后宅之人可以出门,可也没有连着日日出门的。昨日放王姝在外呆到天黑才回,已经是坏了规矩,今日她没办法做这个主。
“是哪一位?”杨妈妈在外院伺候,内宅的几个妾室她是不清楚的。
“清辉苑东边的那个。”袁嬷嬷看了眼紧闭的书房门,为了这点小事打搅主子爷,不值当。
正准备一口拒了。却见书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众大人纷纷拱手告辞,没顾上打伞,迈入雨幕之中便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最后头走得是一个武将。莫遂打着伞跟在后头送了一段路。
袁嬷嬷顾不上小丫鬟,扭身去耳房将煮好的茶水端过来,亲自送进书房里去。
小丫鬟没得到准话儿也不敢走,睁着大眼睛傻愣愣地站着等。
袁嬷嬷茶水端进去,主子爷闭着眼睛靠在软榻上。神情冷漠。
不敢太打搅,袁嬷嬷轻手轻脚地将茶水放到他一伸手能够到的地方。正准备退出去,闭着眼睛的人忽然睁开了眼:“谁要出去?”
“爷?”袁嬷嬷一愣,退后的动作一滞。
顿了顿,意识到在问她:“是清辉苑东厢房的那位,想出府一趟。”
提到清辉苑,萧衍行的眉头就皱起来。显然是想到了不好的事儿。袁嬷嬷见他眉心微微蹙了蹙,不由也解释了一句:“不是县令家的,是清河王家,王程锦的原配嫡女。”
清河王家可不只是王姝理解的小镇首富那么简单,王程锦的生意做得很大。东起海上琉球,西至西域五国。南到岭南,北及蒙古。都有商贸往来。
这王程锦可是个能人,若非英年早逝,萧衍行是想把人拉入麾下的。
“她怎么了?”虽然没见过王姝,萧衍行还是知晓这号人的。
袁嬷嬷于是将王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昨日她擅自允许王姝归家这事儿也说了。说完矮了矮身子半蹲下去,向萧衍行请罪。
“允了。”萧衍行倒没怪罪她自作主张,轻飘飘地扔了两个字出来。
袁嬷嬷一愣,抬起头。见自家主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一双沉静如深潭的双眸幽深不见底,因着连日来食不下睡不着而惨白的嘴角,他微微抿了抿:“王家那个小子性情如何?”
这话问到了袁嬷嬷。
她还没关注过王家的那个小子。毛氏那样的为人,生出来的孩子能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这话袁嬷嬷也不敢说的绝对,只低下了头。
萧衍行闭上了眼,缓缓躺下去:“寻个机会找人瞧瞧。”
王姝得了应允已经是傍晚,出门也来不及了。王玄之就读的书院离萧家有一段距离,马车过去得半个时辰。
兼之天色不好,只能明日再出去。
她忙了一下午,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会儿大厨房也没开火,屋里点心也被她吃的差不多。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王姝琢磨着要不然去后厨买些吃的。
萧宅的大厨房也有这个规矩,一日三餐的份例是按时按点的送。不是饭点儿不开火。若是想吃个什么零嘴儿,得自掏腰包请人做。王姝自个儿是会做吃食的。她素来坚持人生在世吃喝二字的原则,无论几辈子,她都不会忘了自己一手做好吃食的本事。
肚子饿,她心慌。抬头看,正好外头的雨停了。她还小,饿不了肚子的。想吃就一定要吃。
这个点儿了,王姝衣裳也没换,穿着一身短打去了后厨。
后厨的下人不在,只一两个婆子坐在门口小板凳上说话。见王姝进来还不认人,再一瞧她身后芍药才猜出来这是醒来的小君。
听说小君要自个儿动手做吃食,她们倒也没阻拦。还唤了个小丫鬟过来烧火。
王姝想着一会儿就要到饭点儿了,也不必吃太多,省得一会儿没胃口。
她绕着后厨走了一圈,太复杂太精细的吃食也不用。正好瞧见簸箕里一把水灵的韭菜,她就想吃韭菜了。干脆问婆子拿了四个鸡蛋,准备烙几个饼。
这会儿用的油都是纯天然的菜籽油,油一进锅,热起来就是一股扑鼻的香气。王姝这边火速地先炒鸡蛋,吵得油滋滋又嫩。不得不说,这地方材料真齐,竟然连胡椒都有。
王姝拿胡椒煸了点捣碎做胡椒盐,洒在韭菜鸡蛋里头调了味儿。这边又和好了面便开始烙饼。
她做的不算快,但动作也算麻溜了。关于吃食这方面,王姝一向态度严谨。她对于做吃的和做实验一样要求讲究。每一个饼都要烙得皮薄馅多,香气扑鼻。太久没做吃食了,一做起来没顾忌。最后才发现量没控制好,做的有点多。
竟然烙了小二十个巴掌大的韭菜鸡蛋饼。
芍药在一边看得瞠目结舌,许久不知道该说什么。若她没记错的话,她们小君好似是富商千金来着?怎地做吃食这么有模有样的?
“没什么喜好,就喜欢种种田,捣鼓捣鼓点吃食。”王姝好心解释了一句。
芍药把舌头咽回去。她原以为王姝之前说的种田是开玩笑。如今看她做菜做饭这架势,看来说自己会种田也不是在开玩笑!
吸了吸鼻子,小君这个饼弄的,真的好香啊……
等王姝这边一只食盒装不下,两人看着剩下的饼犯了难。
“要不,主子你给前院送上一些?”芍药闻着这香喷喷的味儿,嘴里的口水止不住泛滥,“毕竟是主子你亲手做的,送过去也好当个心意?说不定就合了主子爷的意呢?”
王姝可是抱着被赶出门的想法在这摆烂,当然不想送。
芍药虽然不清楚她心中所想,却能看得出她面上的排斥。想了想,又提议:“要么给袁嬷嬷送送一些也好。也算感念袁嬷嬷这段时日对主子的照顾。”
这话说的王姝可以接受。之后出门还得靠袁嬷嬷的帮衬,确实可以送一些给她。
芍药笑眯眯地又去取了个食盒,将剩下的装进去。王姝提着自己的那份径自往清辉苑去,给袁嬷嬷那一份自然是芍药去送。
王姝打死没想到,都走了几趟的路,她竟然还会迷路。
迷路就算了,迷着迷着竟然又走到了小佛堂附近。她看着不远处熟悉的院子,王姝忍不住警惕起来。先前芍药提过,主子爷平常最喜欢在佛堂礼佛。胡乱走,指不定就要撞上。依照这后院的情况,可不是什么好事。她想想,决定避开。
不过到底不是很熟,到处看着都陌生。她努力的回忆该往哪边走,结果绕了一圈绕到了一处池子旁边。
池子的正对面是一处凉亭,木质的桥架在水上,凉亭里头依稀有人影在晃动。王姝正犹豫悄无声息地从旁边溜,别惊动了凉亭里的人。
却见那人缓缓地转过身,看见了她。
王姝脚步一滞,一瞬间僵住。
凉亭里的人静静地凝视着这边,只见他一头乌发被阴天的湿气浸润的浓黑如缎,肌肤如玉,眉眼如画。挺直的腰背与湿润的水汽相容,唇色浅淡,显得人气质极为清透。素白的手指仿佛最上等的羊脂白玉,正捻着一撮鱼食往水池里丢。
四目相对,一阵风吹过来,空气中除了雨后青草泥土的香气,还有一股浓浓的韭菜鸡蛋饼味儿。
不得不说,很销魂。
“你手里什么?”那人不仅长得晃人眼,嗓音也绝。
王姝有点被美色迷了眼睛,愣头愣脑的答:“刚出锅的韭菜鸡蛋饼,挺香的,你要吃吗?”
那人平静的眸子里极快的闪过一丝波纹。
似乎有些讶异。他目光几不可见地扫了眼王姝,见她穿得跟田里干活刚上来的粗使丫头似的,胸前还滴了块油渍。长得却十分的清雅秀美。
也没有质问王姝身份的意思,他的目光又落到她手里的食盒上。
韭菜的味道真的很神奇,味道刺激到,哪怕在大风天儿都刮不走。
凉亭的人没说话。
王姝干巴巴地站着,有些懊恼自己脱口而出的话。
许久,久到王姝都想掉头就走了,那人才勾了勾嘴角,道:“你拿上来吧。”

拎着食盒进了凉亭,王姝才发觉这人近处看更绝。
怎么会有真人能长得这样好看?比顾斐还好看!从五官到气度,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唯一叫人不大舒服的,大概是他一双眼睛,太平静了。
平静到不见一丝波动,显得冷漠疏离,又仿佛能轻易刺穿人心。
果然格局小了,原以为顾斐是整本书里最好看的男人,现在看来是见识太少。
摆好了吃食,王姝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衣裳款式似乎是僧袍,只不过色泽并非是佛家纯正的三大法色。偏月牙白,如玉雕一般的手腕上还套着一串鲜红的佛珠。
雨一停,风还在刮。清风穿过凉亭,韭菜鸡蛋饼的味道如影随形。
“这是何食物?”
“韭菜鸡蛋饼。韭,祝余,不认识?”韭菜算是华族历史上非常久远的蔬菜之一了,在古时候还只有贵族吃得起。这人,总不能韭菜都不认识吧?
“……”萧衍行当然认识韭菜,只是不认识这个油滋滋的饼。
王姝已经拿起一块热乎乎的饼吃起来。一口咬开,里面嫩黄的鸡蛋混着翠绿的韭菜,香气被风吹得到处散,胡椒轻微的辛辣味道萦绕在鼻尖,勾的人口水直流。
“不喜欢韭菜?”见他没动,王姝问了一句。
她没有吃饭等人先动筷子的意识,此时腮帮子鼓鼓的,一动一动的,嚼动的非常快。王姝经常看着试验田,养成了吃东西很快的习惯。托了长相的福,虽不似京中贵女那般吃相优雅端庄,却也不至于难看。可偏就这样,却十分勾人食欲,仿佛食物十分可口。
萧衍行喉结上下滑动了一瞬,盯着王姝的目光,从她的脸变成了她手里的饼。
他这段时日因着韩老将军的病情食不下咽,已经连着几日不曾好好用过饭。此时瞧着王姝吃饼,忽然觉出腹中饥饿,竟也来了食欲。
“你不吃吗?”王姝被人盯着有点不太自在,没话找话说。
对面男人没说话,那张看着没什么烟火气的脸上神情非常淡。他的目光在食盒里找,没看到筷子或勺儿之类的餐具。抬眸又看向王姝,王姝一脸无辜,他便犹豫地拿起一块饼。
这饼不愧是刚出锅不久,烫得他手指一缩。
“你得小心点拿。”王姝几口吃完一块饼,刚出锅的就是好吃。
这胡椒盐拌在里头,越吃越香。
她又拿起一块,太烫了,两只手利索地交换着掂量。一边烫手指了换另一边,动作不要太灵活,“你这样,来回颠倒个两次就不那么烫手了。”
萧衍行:“……”
试探地咬了一口,油味儿比较重,但味道委实不错。韭菜的香气被胡椒盐调配得十分入口,趁热吃,兼之王姝在一旁哼哧哼哧的陪着,竟然十分美味。
萧衍行平日里用膳都十分注重养生,不论多饿,只用七分饱。今儿跟人同桌用膳,莫名其妙的吃了四个饼子下肚。
吃到最后,他感觉到腹部有些撑,看着没剩下两块的食盒还有些意犹未尽。
王姝不管他是不是意犹未尽,见他停了手,目光落到了剩下的两块上。
然后抬起眼,看着他。
萧衍行:“……我够了。”
于是,她便欣然拿起剩下的,一口咬了下去。
萧衍行:“……”
若是他没看错,这姑娘已经吃了四五块巴掌大的饼。吃了这么多,竟然还吃的下去。萧衍行捧着茶杯,那平静的眼神叫王姝抓饼的手,有些伸不出去。
王姝:“……你说你不吃的。”看什么看?自己不想吃还不让别人吃了?
说实在话,她也晓得自己吃的有些多。但她通常都很会宽慰自个儿,能吃是福。在如今这个大多数百姓食不果腹的时代,可没有以瘦为美的要求。
再说,这饼是她烙的,鸡蛋和油盐都是花了钱的。
如此,王姝心安理得的扫了尾。抽出帕子仔细擦拭了手指,收好食盒便站了起来。
她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萧衍行微微挑起一边眉。
王姝倒也不是忘了他的存在,更不是猜不出他的身份。萧家后宅不可能有外男在此地堂而皇之的喂鱼,能四处走动且不受打搅的,只能是喜静的主子爷。
主子爷的美貌王姝算是见识到了。她很欣赏,却不代表想跟他有点什么。
入府也有好几日了。王姝看似在捣鼓其他事儿,不关心其他,实则院里的动静她一样没少听。
思仪院那位的性情,刘氏这一连串的遭遇,足够她当前车之鉴。
这位爷是不是有厌女倾向她不清楚不敢瞎说,但肯定是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再来,王姝也没兴趣跟一群女的争一个男人。说她清高也好,天真也罢。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堕落。
王姝学着姜嬷嬷的姿势给萧衍行行了一礼,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萧衍行静静地注视着那走得堪称铿锵有力的背影,不知为何,颇有些好笑。他勾了勾嘴角,撵起一撮鱼食正准备起来走走,就听见不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莫遂。
“主子,龟兹有羽檄来。”
萧衍行面色一变,立即丢下鱼食,疾步走下来。
王姝拎着空食盒回了院子,芍药早已经送完饼回来。
她送完东西回到院子没瞧见王姝,急得攥着两只手来回踱步。本想着王姝再不回来,她就要去找人。一抬头王姝人已经进了屋子。
芍药忙将袁嬷嬷的情状说给她听:“嬷嬷收了吃食,很是高兴。”
王姝点点头,将空食盒放到桌上,转头就吩咐铃兰备水。
这会儿天色已晚,用了那么多韭菜鸡蛋饼下肚,她早就撑得吃不下东西。绕着屋子多走了好几圈,腹部并没有好受多少,还是很胀。
芍药本想说一会儿要用晚膳,回头检查食盒,发现食盒已经空了。顿时惊了:“主子,这里头的饼呢?”
“吃了。”一只手反复打圈的揉肚子,王姝干脆站起身继续走。
“吃了?全部?”
“嗯。”
芍药的眼睛瞪得老大,显然没想到王姝这么能吃。虽说早几日她就发现王姝食量不小,却没想这么离谱。盯着她那高高隆起的小腹,芍药大为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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