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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娇/穿成废太子宠妾以后—— by启夫微安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8-07

萧衍行忍不住走过去,抱住人就亲了一口。
这丫头脑袋糊涂的时候还挺好玩。

入冬后, 西北冷得非常厉害。
不敢说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但也差不离。如今走出家门, 街道上都没有多少人影儿。
庄子上早已经将今年的粮食全部收上来,又是一年大丰收。水稻和小麦的收成填满了仓库,油麻和棉花的收成也十分不错。上半年粮食的短缺如今算是填补上了, 且粮食作物的品质俨然超过了去岁。下面为了粮食经常吵闹的粮铺的掌柜们再没了声音。
大姑娘年纪虽小,出了事确实能顶得住。
粮食短缺补上了,他们不闹腾了, 粮铺的生意便恢复了正常。不过王家商铺的生意还是受到了战事和江南水患的影响。
为了安置韩家军,王家镖局进行了一次非常大规模的重组。
四个临近凉州的州府为了能容纳下这批人, 休停整顿了一个多月。之后又紧急支援江南灾情, 王家掏了好大一笔银子支援粮草、药材和老弱病残的医疗救助。不过生意虽然受到了影响,王家的体量还在。只要稳住局势,慢慢还是能恢复过来的。
钱割舍出去, 并非完全无收获。得益于王家的慷慨解囊, 如今王家俨然成了仁义、靠谱的代名词。
好名声的效益是隐秘且深远的,这是一种持续不断的、缓慢发力、却十分有力量的软实力。只有在后世经历过市场经济时代, 才能明白这里头巨大的价值。
起先还有下属掌柜私下里耻笑王姝小孩儿心性, 为了一些不值钱的良心,给那些素未谋面的穷苦百姓割了王家那么多肉出去。得了空名声, 半点实惠没捞着, 得不偿失。渐渐地, 他们发现王家名下的产业莫名地脱离了其他商家,高尚地独立了出来。
百姓们对王家这个字号的信赖和宽容, 远超市面上所有的商户。基本上只要王家往后不作死,搞出特别损害人命的事情。王家字号无论开什么样的商铺, 卖的什么东西,都会有人来捧场。
对王姝做事态度持质疑态度的人感受到切实的好处,终于沉默了。
……这大姑娘奇奇怪怪的,做出来的事却意外的出效果。
出不出效果,王姝的本意也不是为了搞噱头。她是秉持着王程锦的教诲,实打实做了实事的。不过既然能创造出这样的效果,她自然不会放弃摆在面前的机会。
古代没有专利法,却有老字号的概念。王姝琢磨着该给王家创立一个商标了。
若是能把王家这个品牌做起来,并且将王家诚信、仁善的精神贯彻到品牌里去。将来都不需要太强的开拓者,只需要一个守城之人都能轻易让王家维持几十年。
而一个品牌最具象化的东西,就是商标。
王姝书法和丹青不是很擅长,也没太多的艺术创新的点子。换句话说,她在绘制一个独一无二商标上没有本事。她不行,王玄之就更不行。王玄之的艺术天分完全遗传了两人的父亲,几乎等于没有。
“要不然,姐姐你试试看找姓萧的?”王玄之建议道。
王玄之在严先生和穆老先生两人的同时教导下长进了许多,如今想问也越来越像一个成年男子。
他的这两位先生是打心底推崇萧衍行,在教导王玄之的时候,时常把人挂在嘴边的夸。王玄之听得多了,也知道他这位不伦不类的姐夫乃天纵之资。若非为君,不能闲云野鹤,萧衍行其实在书法、丹青、棋艺、琴艺、武艺、骑射上都颇有天赋。
无论哪一样,若这位爷当真专注地钻进去,都有能力做到顶尖。
“他会作画?”王姝跟萧衍行都这么熟了,没见过他作过画。只知道他书法不错。
“会。”王玄之点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据严老师说一画难求,价值千金。”
王姝皱起了眉头。
嗯,如果是这样,这位爷……
“穆老先生不是也善丹青么?”王姝试图退而求其次,前几次大出血的阴影一直在。
“老师确实擅长丹青。不过老师已经很多年不作画了,不知还愿不愿意动笔?”王玄之拧眉思索片刻,“老师如今人在外地,等他回来,我倒是可以问问看。”
姐弟俩将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王姝便又着手写起了来年的测交计划。
测交实验是没那么简单的。
杂交实验需要经历一个品种优选的过程,优选后确定具备能力保持植株。再通过连续回交不育系,找出具备恢复能力的植株。最后一步才是通过杂交恢复系植株选育出最稳定性状的植株,确定良种。一种性状的稳定需要至少八次以上的实验数据支撑。
若只是一次两次的结果,其实不具有说服力。
毕竟适应性和丰产性是水稻良种十分复杂的植株性状。看似只有两个特性,其实细分下来关系到的方面很多。品种对光、温等环境变化的适应性,对当地病、虫、逆害等的抵御能力,品种的结实率,每一样都需要大量的实验现实支撑。
这是一个非常枯燥乏味、耗时极长且需要大量反复实验的过程。
王姝经常会吐槽自己就是个种地的,这一点是一点不夸张。她每年都会提前做计划,规划实验组,设置样本区域。而这些工作都是重复且繁琐的。水稻今年确实取得了大丰收,不代表明年就能放松警惕。在实验上,是不允许一丝的马虎和精神懈怠的。
最直观的例子,就是王姝没能全程跟踪今年麦种杂交实验,结果失败了。
但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至少麦种出现了变异植株。
变异的植株不多,统共只有十几株。得益于铃兰的细心,发现了这几株的特殊。虽然没能及时得到王姝的指点,将这十几株变异植株移植出来。但铃兰怕来回信件不及时,移出来了一株。那株小麦到了季节也收了种子,只有一小把,但王姝已经很高兴了。
关于这变异植株是什么性状,还需要王姝来年的针对性研究。
寒冷的冬季降低了人出门活动的兴趣。王姝恨不得整个冬季都猫在屋里,太冷了。
猫在屋里也不碍事,大冬天,又下雪。左右王家也没什么别的事,除了京城商铺和镖局连着好几日试图联络主家这边,试探她到底在不在。别处算是一片安宁。
当然,要是萧衍行这厮别来骚扰她就更好了。
五个月过后,王姝的肚子开始有了些许的动静。开始王姝以为是错觉,后来又一次她躺在榻上看账本,肚子上突然一个凸起怼一下。那小东西跟游鱼一样东一下西一下,一突一突的。
王姝起先被吓一跳,以为有什么问题。小梁诊脉说这是因为孩子长得好,算是个好事儿。她怀这孩子没怎么吃苦,不怎么孕吐,也没有这疼那痒的毛病。于是放宽了心,该吃吃,该睡睡。萧衍行是某日深夜回来,抱着她时冷不丁被小东西给踹了一脚。
就那一下,把素来处变不惊的萧某人给震惊了。他那张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都裂了缝,一双眼睛微微睁大。小心翼翼地把手贴到王姝的腹部,而后又被踹了一脚。
“他……”萧衍行眨了眨眼睛,“动了?”
“嗯。”王姝从一开始震惊到现在麻木,优哉游哉地躺下去。抓了案几上的橘子剥开,慢条斯理地塞了一瓣到嘴里,鼓着腮帮子慢吞吞地嚼:“它是活的,能动。”
萧衍行:“……”
个头高的原因,萧衍行的手也大。
修长的手张开,手指能覆盖一大半王姝的腹部。他缓缓地摸着,王姝的肚子温温热热的,心里一股陌生的暖流在涌动。这还是头一次,他有这种清晰的认知:姝儿的肚子里,有一个跟他血脉相连的孩子正在长大。他们俩,要有一个孩子了。
从此以后,这人就多了个不良习惯。隔个几日就要下山来摸一下。
年轻男人就是这点好,冬天跟个大暖炉似的特别暖和。缩在萧衍我行怀里都不用手炉。
“这孩子到底像了谁?是不是有些过于活泼了?”虽然踹一下不疼不痒,但是吓人。王姝有时候写东西写的专注,冷不丁一下给她惊出一身汗。
“像你。”萧衍行特别自然地握了握她手腕,热的,屋里热气足。
王姝顿时就不满了:“?”
看她一脸‘你在大放什么厥词’的震惊,萧衍行忍不住笑:“孩子活泼点好……”
这个孩子估摸着该是来年四五月份出世。正好度过寒冷的冬季,赶在天气最好的时候出生。王姝反正能吃能睡,唯一觉得不太满意的大概是月份见长以后,小梁不准她随时随地躺了。总是盯着她走动。不过冬季天儿实在是冷,能走动的地方也小。王姝就只能在屋里转圈儿。
且不说姜嬷嬷为了腾出更大的空间给王姝走动,愣是将屋里好些家具摆设清了出去。京城这边,柳如妍一身冷汗地从噩梦中惊醒。
她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沾湿了亵衣,头发也濡湿地黏在脸颊和脖子上。耳房听见动静的陪夜丫头立即披了衣裳赶过来,倒了一杯蜜水拍着她的后背喂她喝下去。柳如妍一面吞咽着一边眼泪从眼角滑落。梦境中的画面像刻在脑海中一般,久久不能忘怀。
“姑娘,做噩梦了?”陪夜丫鬟小心翼翼地拍着她的后背,“可是吓着了?”
柳如妍深深吐出一口气,怔怔地看向四周。确定是在自己的闺房,确定方才只是在做梦,她才终于从惊惧中清醒过来。
她摆了摆手,示意丫鬟别再拍了,自己又一脸苍白地躺下去。
方才在梦境中,她看到了一张从未见过的美丽的脸。
她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女子,却莫名有种自信这人就是顾斐心中所爱。就在刚才,柳如妍梦见自己趁着顾斐不在时,秘密让人毒死了这个女子。柳如妍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干这种伤人性命的事情。之所以觉得惊惧,是因为柳如妍清楚自己确实会干得出这种事。
她为了争抢,从来都下得去狠心。旁人都觉得她温婉体贴,只有柳如妍自己知道她从有记忆起就会跟人争抢。幼年时是跟长姐争,长姐性子傲又直,大多时候不是她的对手。爹娘见两人争执,只当长姐脾气差,不知体贴人,殊不知长姐只是吃了她的暗亏。
柳如妍一直觉得自己虽然争强好胜,骨子里霸道。但还不至于杀人害命。但梦境里太清晰的场面让她感觉到害怕。她真的会为了得到顾斐的心杀人么?
她不敢想,越想越觉得这种事可怕。可转瞬又想起顾斐,柳如妍又想哭。
梦境越来越真实了,真实到她看清两人所生的孩子的脸。听得见孩子唤她娘亲,摸到了孩子的脸。柳如妍甚至有种他们真的在一起很多年过的认定。相濡以沫,恩爱一生也是真的。她甚至记得顾斐许多不为人知的小习惯,知道他喜欢吃什么,知道他喜欢用什么纸,知道他睡前一定要翻阅兵书……这些历历在目,骗不了人。
饱受梦境的困扰,柳如妍不敢跟任何人说,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神佛上。
她想去寺庙住几天。
“这大雪天儿,你去庙里作甚?”她一蹶不振,柳卫氏不敢逼她。怕逼过了会适得其反,只是委婉地劝她道:“那庙里向来清苦,吃住不能跟家里比的。这天寒地冻的,你去了冻着了怎么办?”
“娘,我想去静一静。”柳如妍肉眼可见的消瘦了,像一朵枯萎的花。
柳卫氏见女儿如此消沉,心里越发的难过:“不然再等几日?等雪停了,天好的时候?”
柳如妍扭过头去不说话,显然是打定了主意。
柳卫氏知她看着温顺,其实心里的主意比长女更正。她若是要出门,硬扣着是管不住的。一面抹着眼泪一面又心疼日渐消瘦的女儿。为了一个顾斐,把她知书达理的女儿逼成什么样!柳卫氏心里甚至憎恨起了顾斐,不知好歹的乡下泥腿子:“你要去也行,不过得家里打点好再去。”
寺庙太苦了,妍儿自幼没受过这等罪。柳卫氏思索再三,只能顺着她去吩咐下人打点。
柳如妍在三日后的一早,乘坐柳家的马车去了寺庙。
人走了,柳卫氏忍不住又哭了一场。嘴里将顾斐翻来覆去地骂了一通,却又不得不想办法替女儿圆这个愿。只能说顾斐最大的运气,是妍儿当真喜欢他。若非这个缘故,柳卫氏恨不得让柳韦涛暗中出手,将这个泥腿子给踩在脚下,叫他再狂不起来。
她能想到圆梦的办法,自然不是什么正道的法子。那顾斐毕竟不是任由她摆布的柳家下人,她只能以后宅女眷的法子拿捏,逼迫顾斐妥协。
正好前些时候,承郡王府要举办赏梅宴。邀请了京城的青年才俊和各大世家的贵女。柳卫氏跟承郡王府二房的太太是有些交情的,得知这城郡王府也给御前红人顾斐递了请帖。
柳卫氏深吸一口气,只能稍稍委屈下妍儿。
心里有着盘算,柳卫氏谁也没敢声张,只敢在背地里操持。柳韦涛是不知她私下的动作,知道了怕是会骂她一句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柳韦涛这边也在尽力。
顾斐答应了指教柳家长子,不过却没有随柳韦涛去柳家。不知是看穿了柳韦涛的打算还是当真觉得不方便,他将指教柳家长子的地址定在顾家。柳家长子想得到他的指点,可以,亲自来学生巷。反正他一个未定亲的年轻男子,不大好经常出入柳家的府邸。
这理由给的堂堂正正,柳韦涛就算有不满也说不出别的话。顾斐揣着明白装糊涂,硬是不接招。
柳韦涛气得要命,心里不禁也埋怨起女儿的没出息。天底下好儿郎那么多,怎么就偏吊死在顾斐这棵歪脖子树上?
柳家为女儿的亲事忙活,不少人家也在为自家姑娘的亲事操心。
原本这赏梅宴是几年前老承郡王妃打着赏梅的噱头,给承郡王府几个适龄的公子相看搞出来的。后来因着办的太好,连着促成了几家好亲事。承郡王府就把每年操持赏梅宴这事儿给揽下来,连变成了如今京城贵族们约定俗成的一桩乐事。
这赏梅宴上,来的都是青年才俊和世家贵女。请帖是城郡王妃的长媳亲手写的,换言之,能收到邀请的人都是十分有牌面的人家。有那家中名声有瑕疵的,都进不了承郡王府的梅花别庄。
柳家收到过几回,这是第三回 。柳家姑娘在贵族圈子里名声是极好的。兼之柳家姐妹出了名的貌美,不少人家子弟盯着这家子姐妹。奈何柳家前几次以姑娘感染风寒拒了。这回是头一次答应参加。
柳卫氏把主意打到了承郡王府的赏梅宴上,后宫却又一次陷入了紧张局面。
自打八月中秋皇帝破例后,吕黎便开启了霸宠的日子。
皇帝的后宫佳丽不说三千,实则细数下来也是有百人的。皇帝之前虽宠幸钟粹宫的叶贵妃,偶尔还是分点汤汤水水给其他新人的。毕竟叶慧琼再受宠,也早已人老珠黄。可皇帝碰了吕黎以后就不一样了,极端到不碰任何人。满满后宫的女眷,跟吕黎怎么挣?
论美貌,她们不及吕黎一根手指头。论年轻,吕黎才十六。她们家世上虽然比吕黎强,可这后宫谁能显贵过皇帝去?她们再是出身显赫,皇帝不喜显赫背景的女子,她们根本就占不到便宜。
整整三个月。皇帝除了长乐宫,没再踏入过任何一个妃子的住处。
这种完全的偏爱往日只有叶贵妃年轻时候享有的待遇,完全地落到了现在的吕黎身上。虽说宫里其他人早有这个预料,当真正发生还感觉到绝望。
走了一个叶贵妃,又来了一个灵嫔。
不,几次承宠后,灵嫔分位也变了。她爬的飞快,已经成灵妃。虽然还没爬到四妃的位置,但这个晋升的速度已经令人遍体生寒。后宫有多少人熬了一辈子,连三品婕妤的位置都没爬上去。她只花了短短几个月,就已经傲视所有人。
先不说其他无宠的宫妃见状有多绝望,就说第一个受不住的就是叶贵妃。
“陛下怎么能这样!”
叶慧琼自己霸宠的时候没觉得不公平,如今沦落到与其他妃子一样的境地,心生出无法平息的怨气。她怨恨吕黎抢她宠爱,怨恨皇帝薄情寡义,更怨恨自己没出世憋死在肚子里的双胎。要不是这两个讨债鬼害了她,她还能再霸宠十年!
“陛下这般将宠爱给一个人,这灵妃她受得住吗!”
叶慧琼知晓自己现在的模样,已经无法唤起皇帝对她的怜惜。她打感情牌挽回皇帝的心是无望的,便寄希望于朝堂的压力。她花了大功夫唆使外面的人上奏,隔三差五上奏,灵妃乃祸国妖妃。让人散播吕黎来路不正的流言,迫使皇帝分宠,最好处置了吕黎。
不得不说,这一举动确实起到了效果。奏折如雪花一般飞入台中,确实给皇帝造成了不小的影响。皇帝没想到到了这个年纪被朝臣讽刺年老沉迷美色,烦不胜烦,为此确实冷落了吕黎一段时日。
不过也因为此事,皇帝心中彻底恼了叶慧琼。
谁都不是傻子,有些事情不做不会被人发现,一旦做了就会有人看见。钟粹宫的举动再隐蔽,整个后宫还是在皇帝的把控制下。她想瞒天过海,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毫无疑问,秦莲生自从上次被皇帝迁怒,权利也分了三个人。皇帝重新提拔了一个大太监随侍,内务府也提了一个大太监协理事务。如今在御前,那两个新人俨然有跟秦莲生分庭抗礼的意思。秦莲生在内务府失去了一手遮天的本事,自然就遮不住叶慧琼的一些小手段。
皇帝怒气冲冲地冲进钟粹宫,狠狠地甩了叶慧琼一个巴掌。差点没把叶慧琼给打蒙了。
叶慧琼自从被韩灵素从掖庭弄出来,就再也没有挨过打。哪怕是早年分位还低的时候,也只有她打别人的份。皇帝这一个巴掌,差点没打碎了她的骄傲。
“陛下……”叶慧琼不敢相信,她震惊地看着眼前之人,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为了一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吕黎,你竟然真的与妾身动手?”
皇帝也从没跟女子动过手,这是人生第一次。
他面上闪过难看,怒气却没有消下去:“不是警告过你,手别伸的太长么?”
皇帝这一辈子,最厌恶的就是有人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谁给你的胆子,把手伸到朝堂上?让朝臣上奏?你倒是挺敢想的……”
叶慧琼没想到自己这个举动,触碰到了皇帝的逆鳞。
她挨了一巴掌,心中的愤怒与委屈一瞬间喷涌而出:“陛下你在说什么,妾身不知!”
她不承认,皇帝这一股恶火更甚了。
“住口!”皇帝冷喝一声。
叶慧琼捂着脸颊,讽刺地笑了:“陛下这么恼火作甚?是怕被别人知晓陛下心中有愧么?”
她红着眼睛:“旁人不知,别以为妾身也不知。陛下如今种种,不过是对皇后的求而不得罢了。陛下你真真可怜,以为找一个跟韩灵素很像的女子温存,她就是韩灵素了吗?!她是吕黎,根本不是韩灵素。韩灵素才不会如此卑劣,她只会高高在上的俯视你……”
最后一句话没说完,皇帝一个狠辣的巴掌重重地扇了下来。
“朕给过你体面,给过你荣宠。哪怕当初你对素素做的那些膈应人的小动作,欺辱太子,朕都睁只眼闭只眼了。朕给你的宽容还不够?朕给你的东西还不够多吗?感激涕零地好好待着不行么?非得让朕亲口告诉你,你不配?”
皇帝冷酷地看着她,丝毫不给情面,撕掉了所有虚伪的遮羞布,“叶慧琼,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胃口这么大,心这么贪,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你配吗?”
叶慧琼素来自视甚高,已经好多年没有人问过她配不配。养尊处优的人生给了她错觉,她已经凌驾于所有女子之上。皇帝的这番话,不亚于抽掉了她层层高傲之下的地基。
她一双眼睛睁得老大,仿佛不认识皇帝一般。
……这么冷血的话怎么从他的嘴里吐出来?!
“陛下,陛下!”叶慧琼身体瑟瑟发抖,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妾身为你生了四个孩子!两个死在肚子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妾身与你耳鬓厮磨二十年,相知相伴,难道这些情分都是假的吗?!”
“天家无真情。父子之情都能是假的,你凭什么以为你能特殊?”
皇帝说话极近刻薄,仿佛刀锋一般划在叶慧琼的身上,她这一刻从骨子里打起了寒战。
皇帝却冷冷一笑,缓缓蹲下身,捏住了她的下巴:“叶慧琼,你莫不是养尊处优的日子久了,傻了?你忘了当初朕给宠爱是为了什么?”
叶慧琼自然知道,他给她宠爱,让她怀孕,允许她对太子出手,都是为了逼迫韩灵素低头。
可是他没想到,韩灵素骨头就是有这么硬,决定了就不可能回头。皇帝跟韩灵素僵持了大半辈子,直到皇后病逝,也没有等来皇后的低头和原谅。皇后冷酷的连多看他一眼都不肯。可是,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不是吗?她就算是个工具,也陪伴了他二十年。皇帝哪怕对她没有爱意,她跟别人也会不一样不是吗?她给他生了四个孩子,皇帝那么喜欢二皇子……
“陛下,陛下我错了,妾身知道错了。”
叶慧琼做那些事,根本上就是有恃无恐。皇帝长达二十年的偏爱,让她产生了自己独一无二的错觉。她一直觉得自己跟后宫的其他妃子是不一样的,她是真的被皇帝放在心上的人。
“妾身做那些事只是想让陛下能想起妾身,妾身太久没见到陛下,想陛下能来看一看……”
若是以往,叶慧琼的眼泪还能打动皇帝。此时,皇帝看着老嬷嬷一般丑陋不堪的叶慧琼,除了恶心,根本生不起半分怜惜。尤其在听她鄙夷自己跟韩灵素之间的关系后,更加的深恶痛绝!
皇帝这一辈子,最不能被人提及的就是韩灵素!
此时,皇帝已经懒得与她多言,厉声喝道:“来人,叶贵妃至此禁足三年。没朕的允许,谁也不准放她出来!钟粹宫所有的份例,全部停了。”
丢下这样一句话,皇帝拂袖而去。
叶慧琼差点没被这个惩罚吓傻。她可以没有爱,但不能没有尊荣。当即顾不上哭,捂着红肿的脸就企图追上来。一边追一边求饶,然而却被宫婢冷冷地挡在了门内。
钟粹宫的门啪嗒一声关上,皇帝携一身怒火,离开。
钟粹宫的这番动静全后宫的人都在看,先不说其他人幸灾乐祸,就说吕黎总算知道了素素是谁。
这段时日之所以独宠,就是因为吕黎旁敲侧击的问出了这个名字。她虽不知内情,却也从皇帝偶尔的失态中窥见了某些东西。吕黎很敏锐,当机立断地抓住这个致胜的关键。模仿着先皇后的一言一行,果然让皇帝对她的宠爱日益渐深。
吕黎心中有诸多的野心在蠢蠢欲动,却硬生生按捺下来。
还没到时候,还没有到时候……

赏梅宴定在腊月初, 刚好是雪停风静的一日。
承郡王府梅花别庄门前,早早聚集了一批世家的马车。人来人往,时不时就有打扮精致的世家子弟从车厢下来。承郡王府的下人确认过请帖, 笑脸迎进一批又一批人。
各家的长辈相互寒暄,恭维之声不断,好不热闹。
柳如妍本不想来的。但听母亲说承郡王府给顾斐也发了请帖, 便默默从寺庙赶了回来。
毫无疑问,柳如妍是适龄女眷中样貌最出众的一个人。
她生得一双温润的杏仁眼,肌肤赛雪, 气质如兰。柳家的马车到别装门前,她由着下人搀扶下马车, 瞬间衬得好几个跟她同时到的贵女黯然失色。
好几个年纪相仿的贵女悄摸地掀了车帘, 又放下去,气得暗中咬牙。生怕被人当成了衬托娇花的绿叶,她们要么加快脚步早点进去, 要么硬拖着不下马车叫柳如妍先走, 反正错开跟她同时进去。
别庄里早已有一批人到了。此时天冷,赏梅还没开始, 先到的人都聚在屋里暖着。
脚步由远及近, 别庄里全是素素白雪。梅花开的很胜,没入园便已经看到殷红的色泽。女眷的花厅在后院, 走过去颇有些距离。厚厚的门帘遮着, 也挡不住里头年轻贵女快活的笑闹声。随着柳如妍打帘儿进去, 热闹的会客厅忽然静了一静。
不过几息的功夫,又若无其事地恢复了谈笑。
柳如妍虽貌美, 家世却不是最拔群的。这里头有不少贵女出身比柳如妍高,姿态自然要高出许多。
若是以往, 柳如妍必定会暗戳戳地压一压这些人的锋芒。此时却失去了这等艳压的兴致。她寻了一处角落坐下,眼睛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向了斜对面的屋子。
世家贵族的规矩就是多,哪怕本就是为了适龄男女相看举办的宴,也作了男女分席。
顾斐在另一边。
柳如妍去寺庙住了小半个月,梦境并没有结束,反而更清晰了。
清晰到她怀疑现在的日子是假的,梦境里的人生才是真。她尝试去了梦境里跟顾斐住的府邸,借机进去走了一圈。明明是第一次踏入那个府邸,却对府中所有的东西了如指掌。柳如妍试图寻大师解惑,大师也只是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来搪塞她。
柳如妍日日对着佛祖诵经,心中却越来越笃定。她跟顾斐是天生一对,命中注定的。
而此时被她惦记的顾斐,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杯盏。
他的目光落到角落一个正在与承郡王府邸的大公子叙话的中年人身上。这人生得一张短粗脸,个头不高,长相颇有些鲁钝。不甚茂盛的头发紧绷绷地束起,显得脸盘子越发的阔大。大脸盘子正中央一个圆大的鼻头泛着红,见过一面就很难忘记。
旁人不认得此人,顾斐却对他印象深刻。上辈子就是这人一手以假乱真的字,差点让萧承焕登上了皇位。若非‘陛下’明察秋毫,先一步将此人揪出来,怕是会免不了一场宫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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