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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娇/穿成废太子宠妾以后—— by启夫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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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种话说出来姜嬷嬷等人也不会懂。既然不懂,王姝也懒得多说。
慢条斯理地洗漱好出来,王姝才注意到萧衍行进来了。此时正端坐在靠窗边的书桌旁,窗外的绿意仿佛流淌的水落到他的肩头,润湿了他的眼角。他此时正在翻看王姝摊在桌子上的种植计划书。
王姝披散着湿润的头发缓缓地走过去,眼眸微微闪烁,没有像以往那般大惊小怪的冲过去抢下来。
这回的计划书,王姝用的是繁体字,字迹还写得十分工整。虽然依旧是从左到右的书写方式,但这种小问题对萧衍行来说毫无阅读障碍。
他面上的神色从一开始的散漫到渐渐的平整,再到慢慢的严肃。
王姝静静地站立在他的对面,乌发上的水珠一滴一滴地顺着发丝滴落下来,沾湿了亵衣。
如今是三月底,马上要进入四月份。天气渐渐转暖,但风中还残留着一丝凉意。王姝的后背布料湿透了黏在背脊上,一点点凉意,石头的衣裳里头显出玲珑有致的躯体。若说王姝原先是纤细偏瘦,如今是恰到好处的骨肉匀称。她的身上骨肉贴合的刚刚好,多一分算多,少一分算少。
男主子进了屋子,喜鹊和姜嬷嬷等人不好进来,就在屋外头候着。
王姝耐心地等他看完计划书,抬起头来。
“……这是你一直在种的东西?”萧衍行的面上平静无波,心中早已翻起滔天巨浪。他那仿若玉雕的手指捏着纸张的边缘,克制到手背上的青筋都突了出来。
“嗯。”王姝难得没有插科打诨,反而平静地回答了问题,“爷不是一直很好奇我在做什么么?”
萧衍行是怀疑过王姝种田不像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猜测她或许有特殊的种植方法。毕竟王家粮铺售卖的粮食作物普遍比外头的质量更上乘。但这种认知,只是一直极其浅显的概念。类似于商户掌握的一门独门秘方,用以维持家族生意昌盛。他着实没想到,竟然……
“杂交实验是何意?”萧衍行虽然有着丰富的学识,但后世的农业科学和基因遗传学是没有接触过的。王姝虽然已经用了繁体字,但过密的专业词汇还是需要接触过专业知识的人来理解。
“就是一种品种升级的实践验证。”王姝淡淡的开口,“爷不是已经尝过我改良版的寒瓜了么?”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仿若一记重锤砸在了萧衍行的心中。
他抿了抿唇,眸中仿佛卷起了风暴,要将王姝吞并。寒瓜,他自然是尝过。去岁、前年他就已经尝过。但王姝曾说过那是王程锦在西域淘来的变异种……这丫头在骗他!
“你能改良种子。”
“不是所有的种都能改良。”王姝自认自己还没那么全能,她博士主攻的是粮食作物杂交这一领域。改良了西瓜属于误打误撞,别的植物她没把握会百分百成功。
但这些能耐就已经足够惊人,足够令人震惊得心脏狂跳。
萧衍行是一个上位者,一个从小接受储君教导长大的上位者。他的眼光和深谋远虑要远胜于一般人。农业乃国之根本,粮食乃国家富强百姓安居乐业的根基。若是能改良粮食的品种,让粮食的产量一代比一代强,将来就不会有饥荒的问题。
“姝儿……”萧衍行本来是来找王姝质问信件的事,此时却顾不上那点儿女情长。
王姝眼眸流转,拖了一把椅子,在萧衍行的对面坐下来。
“爷,你现在看到我谈判的筹码了。”王姝眨巴着大眼睛,那双水润的眼睛被热水熏得仿佛能滴水,面颊上也泛着红润。她直勾勾地盯着萧衍行,“你觉得我有资格与你谈自由么?”
萧衍行眼睫扑簌簌一颤,垂落下来,挡住了眼中的眸光:“这得看你的东西值多大的价值。”
王姝笑了,“爷知道时下粮食的亩产量么?”
萧衍行并非纸上谈兵之人,他沦落到如今的境地,也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职责。他曾深入过市井,也贴近过农户,自然知晓亩产量。但他所知道的亩产量,是肥沃田地的产出:“肥沃的田地,不到一石。”
古代的一石,等同于十斗,相当于二百五十斤左右。
“肥田一石,大约二百五六十市斤。一般的田地肥度不够,亩产量不到一石,大约二百市斤。贫瘠的田地就要少很多很多,最多只有一百三十市斤。”王姝向来喜欢与他玩笑,难得用如此平静的嗓音与他说话。她的样子看起来极其的严肃,“爷知道我改良过的良种,亩产量是多少么?”
萧衍行的心跳一点一点的加快,重重地敲击这胸膛。
他的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平静地抬起头与王姝对视:“你说。”
王姝以为会看到他失态的表情,结果他一点激动的症状都没有。顿时觉得很无趣。她歪了歪脑袋,忽然不想说了:“算了,看来你也不是很感兴趣。”
说罢,她站起身,转身要走。
只不过在转身的瞬间,手臂被一只手按住。王姝扭过头,笑了:“?”
“亩产量,多少?”清越如山间清风的嗓音,这时候听着可真是悦耳。
“这就是我要与你谈的。”
王姝又坐下身来,凝视着眼前的男人。要不是他长着这张令人迷惑的面孔让她昏头,王姝真的会将桌子都掀翻。哪里还有那份闲工夫与他纠缠不休:“爷,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萧衍行还等着她的下一句话,猝不及防地被问起了这个问题,愣了一下:“你何出此言?”
“你心悦我,同时又瞧不起我。”
王姝的话总是那么不留情面,“你不认为我一个西北偏远小地方的商户女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获得你的敬重。你认为我跟你纠缠,是在无理取闹。是天真,是无畏,是仗着你的爱意在故意折腾,是不知所谓的胡作非为……是不是?”
萧衍行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王姝!你在胡说什么……”
王姝的这番话让萧衍行感受到了冒犯,更感受到了侮辱。他平静的神态难得的崩裂了,渐渐露出了难看的神色。他一把抓住王姝的手腕,捏住了:“你不要妄自揣测!”
“难道不是么?”王姝被捏的胳膊疼也没退让,“若是我现在让你娶我,你做得到么?”
萧衍行眉心拧出了一个结。他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显然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隋家的亲事他尚未对外公布,目前只是私下的协议。萧衍行怀疑是不是有人将这信儿透露给了王姝,让她又在瞎想了。但萧衍行素来不喜说空话,此时被王姝当面质问,他回答不出来。
“看。”王姝的目光一直锁定在他的脸上,“爷你知道我这人毕生的追求是什么麽?”
一般的女子,一生所盼望的,不过是有一个和睦的夫家,养几个出息孝顺的孩子。但这显然不是王姝,王姝即便当了娘亲,也还是那个灵魂自由自在的王姝。
“……姝儿,你不能否认我对你的心意。”萧衍行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他很想说,他此生从未对哪个女子如此在意和不舍过,至今为止也就只有王姝一个。但萧衍行自幼养成的性情就决定了这种话绝对不会出自他口。他从来不会将自己的心思曝露给任何人看。
便是再喜欢,也能做到平常对待。更何况儿女之情从不是他最看重的东西。
“所以我跟你提的那个提议,是最正确的结局。”王姝没等来他的辩解,心中不可谓不失望。虽然早就知道萧衍行并非爱情至上的大情种,但正常人都希望自己能成为特殊的那一个。
“你一定要自由么?”
萧衍行问她。
“那你一定要登上帝位么?”
王姝反问他。
四目相对,彼此是死一般的沉默。
直至这一刻,王姝才发现两人骨子里竟然如此相似。萧衍行有自己要做的事,不做成绝不会罢手。王姝也有自己要坚持的原则,宁愿丧命也要维持的灵魂自由。他高傲,她也高傲。萧衍行的心从未跳得如此快过,一种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激动。
他攥着王姝的手,死死攥着:“姝儿,你一定要这么绝对么?”
“这不是绝对,这是底线。”
王姝觉得自己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不清不楚的误会,她不想要:“我已经放弃了很多,只是底线不想放弃。原本在我的计划中,我跟爷你之间应该只有单纯的合作。但君生得如斯美貌,我没忍住犯了浑。”
萧衍行:“……”虽然是夸赞的话,但听着怎么令人不舒服。
“爷,我的人生原则里最重要的一条,不跟任何人分享夫婿。一生一世一双人。”王姝难得严肃地重申这个听起来有些可笑的宣言,上辈子她就是拿这条宣言去培养顾斐的。可惜培养出来的专一好夫婿,便宜了别人,“你或许觉得十分可笑,但这是我的坚持。若不能做到,咱们就当个愉快的合作者就最好。如今你喜欢我,我欣赏你,露水情缘也是一场缘分。”
萧衍行觉得十分可笑,天真得令人愤怒。他们之间是露水情缘?什么露水情缘孩子都生下来了?
已经属于他的人,为何要放手?
王姝的话虽然听起来惊世骇俗,萧衍行其实隐约能懂。他知道王姝想要的,是一心一意的夫婿。就如他自己,无论多晚都宁愿赶来王家小院夜宿,不愿回萧宅。也是因为不喜旁人打搅。哪怕后宅那些女眷是他的妾室,他依旧不愿在平日里看到她们。
连前院都不愿让她们进,存在就算是一种打搅。但他不能随性而为。这个世道并非能为所欲为的,便是他身为皇子,也需要在许多事上做出妥协。
他许久没有说话,看着王姝的眼神深沉而幽幽:“……姝儿,你知道若是我卑劣些,你这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王姝心口一跳,看向他:“那爷你要怎么做?将我锁起来?还是抓了王玄之或者拿两个孩子威胁我?”
……自然不是威胁。他还想要她的心,怎么能做出如此愚蠢的行为?
玩弄人心,他素来擅长。想要一个人心甘情愿的臣服,全心全意地追随,就跟熬鹰是一个道理。草原上的雄鹰有着最桀骜的性情,同样能熬成传信的工具。一个再高傲的人,只要找到了她的弱点,用残酷的手段去击碎她的傲骨,再假惺惺地在她低谷、脆弱的时候给出最动人的帮助,总有俘获他的一天。
若是他卑劣,他能玩弄心计对付王姝。王姝这样聪慧却涉世未深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不想这样,他不想对王姝耍弄手段,他希望王姝爱慕的是他原本的样子。
幽沉的眼神凝视着她,王姝心里有种异样的惊悚:“……你该不会想打断我的腿吧?”
“若是打断你的腿能让你消停些,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萧衍行不冷不热的开口。
王姝:“……”
又是一阵沉默。
“姝儿,咱们打个赌吧。”许久,萧衍行开了口。
王姝一个激灵,抬起头:“赌什么?”
“赌你不会走。”萧衍行嗓音清淡而缥缈,眉眼之中全是看不懂的深色,“你不必着急现在就要我给你一个承诺,咱们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也得有个期限,你要是期限是一辈子,我还得赔你耗一辈子直到死?”
萧衍行被她阴阳怪气地怼了也没生气,笑了笑。这是头一次他没被气得拂袖而去,而是平心静气地与王姝商议:“不会一辈子,五年。期限是五年。若五年后你还是坚持你的想法,我不会再拦着你。现在,咱们休战,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变,这五年,除了你,我不会有任何人。如何?”
王姝狐疑地打量了他的神色,但这狗东西城府很深,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得用显微镜。
思来想去,王姝有些拿不准他的目的:“你确定不会出尔反尔?”
“自然。”
萧衍行这回倒是很干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王姝不信他,他上回就是糊弄她上床答应了她,结果还不是出尔反尔:“立字据?签字画押?”
萧衍行被她这小心眼噎得肝疼。忍了忍,点头:“可。”
“那你现在写。”
萧衍行还真就现场给王姝写了一份字据。为了取信,他还特意用了自己的私印,盖上了印鉴。王姝将签了字的字据拿在手上,难得有点懵:这就成了?怎么回事?
“姝儿,我签了,你得答应我,之后不要再为这件事影响我们的感情。”

拿到了东西, 两人彼此都有些沉默。
无论是萧衍行还是王姝,他们心里都知道,这次协议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萧衍行从未有过这样又酸又涩又充满征服欲的感受, 或者说他的征服欲从来没有放在一个小女子身上过。此时仿佛一种无法用言语描绘时候的手,推着他必须做些什么事,去获得王姝的青睐。
盖因自幼天资远超一般人, 出身正统,善察人心,偏偏又生得一副好皮囊。萧衍行前二十四年的人生中, 除了在生父的跟前不受待见,其实做任何事都是信手拈来。哪怕沦落到低谷, 也多了去的能人异士愿意为他鞠躬尽瘁。这是头一次, 遇到一个不拿他当回事的人。
“答应了我,你就一定要做到。”对王姝,萧衍行总有一种抓不住的危机感。王姝身上有着很难用言语描绘出来的奇怪洒脱, 仿佛在意很多事情, 又仿佛什么都不在意。
“姝儿,我不希望之后我们再为同样的事闹。”
王姝看了他一眼, 很想说那可不一定,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但此时此刻,自然是点头答应。
萧衍行见她点了头, 心却没有因此而定下来:“亩产量是多少?”
“嗯?”王姝以为他不在意呢, 笑了笑, “我还以为殿下你爽心豁目,不在意这些小事呢?”
萧衍行没笑, 只是看着她。
王姝开了个玩笑他没应茬,便也不打哈哈了:“我的第十一代种, 普通的农田也能保证四百市斤的产量,经过去年的调整,第十二代种基本维持在四百三十市斤。若是能添加特殊培育的农肥辅助和科学的种植方式,还能再往上翻三成。这是在凉州境内的,这样的良种换到更适宜农作物生长的江南,辅之以更肥沃的农田,能在这基础上再翻一倍半。爷你说,亩产量是多少?”
这是在古代没有配料科学的肥料生产基础下,若是能配备后世肥料和农药,产量就不止是数目。正常来说,以王姝改进良种迭代到十二代,完全能达到后世亩产八百至一千斤的产出了。
萧衍行心口巨震,半天没有再开口。
“何为科学的种植方式?”农肥萧衍行自然懂,种花有花肥,种作物自然有农肥。只是这科学的种植方式不曾听说过,这又指的是什么。
“是一种人工干预的种植方式,靠天吃饭太看运气。”王姝说到专业领域周身都散发着光芒,冷静且言词清晰,“人若想获得非自然条件下稳定的产出,自然需要逆天改命的努力。没有的东西需要创造,好的东西需要极大程度上的保持,这就是科学的种植方式。”
王姝说的玄而又玄,没接触过农学的不一定能听得懂。但萧衍行这强大的理解能力,他听懂了。
正是因为听懂才越发的沉默。因为这种产量在现今的大庆是不可能的。
“如何能证明?”
王姝歪了歪脑袋:“不需要证明,秋收的产量就是最好的证明。”
萧衍行没说话,定定地看着她。
“……姝儿可知你透露出这样的东西,稍有不慎,后果有多严重?若是今日你遇到的不是我,你可想过自己的结局?”
若王姝说的没有一句虚言,那很多事情都需要重新考量。
王姝自然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她拥有的超时代科学技术和知识,是保命符也是催命符。遇到有仁善之心眼光长远的好人,她才有可能获得想要的。遇到的是心怀不轨目光短浅之人,她的结局不外乎被关在庄子上,被人当做牛马一般驱使着种一辈子的田。
但王姝其实更明白,有些事情是藏不住的。她不可能藏一辈子。今年的秋收一起,给她农田里当佃户的韩家军就应该有所察觉。他们里头若有几个懂农业行情的,估摸着就该捅出来了。
王姝本想徐徐图之,左思右想,突然惊觉了自己的天真。
她一直以为,事先说好,将来王家能功成身退。但王姝忽然意识到,历史上上位便斩杀重臣的皇帝不在少数,其中不乏明君。并非是帝王本身背信弃义卑鄙小人,而是为了维护皇权不得不做。例如历史上文景之治汉景帝的捧杀,宋高祖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不同的处理手段,一样的核心思想。
王姝不确定萧衍行是哪种处理方式,铁血还是怀柔。
但肯定的一点,王家跟萧衍行绑定得这么死,萧衍行许多暗地里的所有行动都对王家公开,纠缠太深。换言之,即便王姝跟萧衍行没有□□关系,萧衍行也不会轻易放过王家。
兴许有了这层□□关系,两人之间有了孩子的羁绊。萧衍行将来在登顶帝位时,还会留有一线。毕竟有了孩子,从古代的礼法上来便算作是一家人。这也是为何诸多世家在与萧衍行合作时,得到了允诺,还是会将女儿送进萧衍行后院的原因。
姻亲关系加上血缘关系,才是父系权力结构下最稳固的存在。
王家较之其他家族好的一点就是王家人少,暂时不会出现令当权者忌惮的情况。可一旦王玄之娶妻生子。王家人多心杂,以后的事情就难说了。意识到这件事时,王姝才意识到现在是个好时机。与其到时候被萧衍行拿捏,不如她占据先机,以此来先跟萧衍行谈好条件。
“自然是想过。若没想过,今日你便不会看到这份计划书。”
王姝歪着脑袋看向他:“爷,你打算拿什么来换?”
萧衍行看着她,也学着她的姿势歪着脑袋,“这取决于你想要什么,也取决于我亲眼看到成果。”
萧衍行曾答应过她,将来他荣登大宝时允许王家功成身退。王家不求显赫的未来,只想在这世道上平安地保全自身。但口头的这种保证其实很缥缈。
王姝想了想,旧事重提。
萧衍行抿了抿嘴角,有些笑不出来:“在姝儿心中……我是这样言而无信的人?”
“这不是爷才出尔反尔过?”王姝忍不住讥讽道,“爷如今在我心中的信誉已经降低了一大截。我不得不再三地确认,你将来不会突然否认承诺。”
萧衍行被她气笑了。他除了在放她走的事上含糊其辞,何时失信过?
“你放心,我曾答应过你的事情,绝不会食言。”萧衍行松开她的手,坐直了身体,“不过姝儿,既然你我已经开诚布公到这地步,有些事也需要提前与你明言。”
萧衍行原本觉得与隋家姑娘的婚事不必与王姝说,如今却明白了一件事。他认为不重要的,或许王姝很在意。他从未有过将心中的思量与一个小女子诉说的经历,更不会将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拿出来掰扯。此时开口有些艰难。顿了顿,他才言简意赅地将大致的情况说与王姝听。
王姝眨了眨眼睛,先是呆滞了好一会儿。
她仰着脸呆愣愣地看着突然开口的萧衍行。突然听他说这些,她冷不丁的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何。但等反应过来,王姝的心里涌动了一种怪异的感受——萧衍行是在提前与她表明态度。
“……也就是说,我需要以后收敛一点?”萧衍行的后院不可能没有主母。王姝早就预料到他会另娶,花氏进门的当日她就已经清楚。不可否认,哪怕早有心里准备,在听到这件事既成现实,她的心中有一丝不舒服的情绪,毕竟这人目前来说还与她有着亲密的关系。
只是王姝也不是真单纯恋爱脑,觉得一个未来的帝王当真会为了私情冲昏头脑,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对比出身低微些的主母,出身高贵的主母总是会让人头皮发麻。
“并非。她再显赫,也管不到你头上。“
萧衍行倒也没有贬低隋家女的意思,但这位隋家女进门,比起身为萧衍行妻子,她更多的作用是作为萧宅主母的身份。
“你依旧可以做你的事,只是告知你罢了。”
王姝:“???”
萧衍行从衣架上取下外衫,披到王姝的肩上,并未对此做出过多的解释。
但萧衍行无声的态度,王姝却莫名其妙地看明白了他的意思。新主母可能是他拉拢势力而送进来的又一个筹码,但这位的价值已经事先谈妥了。
“我的原本要求,就是我和王家的独立与自由。不过既然已经与你有了五年之约,自然也就换一个。”
王姝笑了笑:“两个孩子,儿子给你,女儿给我。”
萧衍行神情骤然一紧绷,眼神锐利起来。
王姝却不怕他:“我说过的,你一个我一个,并非开玩笑。”
“姝儿,没有定论的事不要事先将话说得太死。”萧衍行难得感觉到束手无策,人生第一次遇上能让他束手无策的人,“五年之约还没到,你怎知你将来一定会走?”
“我不知道,但我王家偌大的家业,”王姝扯了扯嘴角,“总不能全留给玄之吧?”
萧衍行仍旧觉得荒谬。皇子子嗣的身份,难道不及这商户的财富?
王姝才不会承认。她做这个决定,其实也存了一些保全王家的心思。毕竟若王家将来由自己的孩子继承,无论如何,王家都不会出事。
并非她不相信萧衍行,而是王姝更相信自己。
萧衍行没有说话,面上敷了一层冰。屋子里的温度都降下来。
王姝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反而淡定下来。
她抬眸看向看似神情平淡实则嘴角冷漠地下垂的萧衍行,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他有几分可怜。萧衍行的人生,作为一个普通人最基本的权利他好像都没有。无时无刻不在被推着走,一刻不能停歇。哪怕是相伴一生的人,也不能顺从自己的心意去选。
无论是谁,事业和家庭都不可能两头顾。萧衍行再能耐,也不行。
她忽然抬手,碰了碰萧衍行垂下来的眼睫。
眼前鸦羽似的眼睫扑簌簌地一颤,萧衍行缓缓地抬起眼帘:“?”
“爷,你若是长得丑一点就好了。”丑一点,她才可以更狠心。
萧衍行:“……”
“你活到这个年纪,有真正喜欢的东西么?为自己的意愿活过么?”王姝其实很好奇,虽说古代的婚姻大多数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的盲婚哑嫁,但在嫁娶之前,也会相看一番。萧衍行这般直接将自己的婚事当成稳固各方势力的工具,其实也是妥协。
萧衍行心口突地一跳,抿起了嘴角:“你问这个作甚?”
“没,有点好奇。所以,你有吗?”
“……”
他三岁启蒙,五岁读书习字,七岁便开始了修习各种学识,帝王之术,辨识人心善恶。很小的时候曾有过一段时日痴迷兵法,好研究排兵布阵。但被老师们斥责为不务正业后,放弃了。十几岁时也曾持续几年寻人对弈,直到没人赢他又丧失了兴趣。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太多的喜好。如今唯一的执着,也就是王姝。
“没有就算了。”见萧衍行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王姝收回了手,手指蜷缩回袖子。她咧嘴一笑,“我是说,你要娶妻的事,我知道了。”
萧衍行:“……”
书房里一阵沉默。
王姝的头发已经不滴水了,但还有些湿润。她拿了一根鲜红的绸带绑住头发,一些事情说清楚,她要去看看小孩子。身上还披着萧衍行的外衫,长的盖到了脚。
这些天太忙,她几乎没什么空闲去看孩子。
就在王姝快走到门边时,萧衍行到底还是问出来:“你不觉得恼怒么?”
“我觉得恼怒的话,你便不娶了?”
萧衍行不说话,王姝便也不再刺激他:“我去看看孩子。”
说罢,转身出了屋子。
两小孩儿长得非常快,已经褪去了红毛猴子的长相变得白皙圆滚了起来。
估摸着是奶娘的奶水足,这俩小家伙吃奶又凶,肉眼可见地长大了不少。哥哥是集合了父母的优点所生的,有几分像王姝,又有几分像萧衍行。用王姝的话来说,就是谁都像一点又谁都不那么像。妹妹则非常的专一,只继承了她父亲的长相。一双浅色的琥珀瞳,好看得让人心都化了。
王姝如今是不嫌弃两孩子丑了。她跟萧衍行这长相,绝不可能生出丑孩子。王姝抱起了后来居上的妹妹,点了点她的小鼻头:“你倒是会挑长相。”
小姑娘蠕动了没有牙齿的嘴,呜呜咽咽地挥了挥胖爪子,企图把王姝点在她鼻子上的手给挥掉。明明还是个牙齿都没长齐的小奶娃,王姝却能从她的肢体动作中窥见臭脾气。这小妮子将来估摸着不是个好惹的。倒是旁边她的哥哥,小胖团子性格不是一般的温顺。吃了睡,睡了吃,几乎没有哭的时候。
王姝这抱抱,那捏捏,突然觉得跟萧衍行生了孩子一点不亏。一般人还真没办法生出这么可爱的孩子。毕竟靠她单方面的基因,也不能完全保证孩子不会长残。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又能跟萧衍行和睦相处了。
诏书在三天后的傍晚抵达了萧宅。
护送的仪仗队到达城门外时,萧衍行人在临水寺的后山。传旨的大臣亲自去山上请的萧衍行,恭敬地将皇帝的诏书送到了萧衍行的手上。
皇帝不出所料,并没有允许萧衍行回京。诏书中只提到了八年前的旧案乃误判,恢复皇长子一切尊荣。将凉州作为封地划拨了萧衍行,黄金万两,千亩良田,食邑一千户,并赐了一堆财物作为弥补。诏书中只字未提让萧衍行返京一事。
萧衍行的脸色一沉,赐了食邑千户,这是想把他钉死在藩王的身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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