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娇/穿成废太子宠妾以后—— by启夫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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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让自己辛苦的成果,成了统治阶级把控百姓命运的武器。不如底牌一开始就不给出去。王姝没将技术给出去,只给成果。杂交技术一日捏在她的手中,她的初心不变,那农科属的初心就不会变。
凉州府在大张旗鼓地建设农科属,商议与之相配的劝农政策。
京城还在为彻查戚继兰当街暴毙一事,闹得人心惶惶。皇帝震怒不已,为此大发雷霆。因为戚继兰的死,他提出的‘一条鞭法’也被迫中止。
皇帝日日为背后之人胆大妄为恼火不已,更多的是为自己惊觉国库空虚而感到后怕。
他在声声的赞美中,一直以为自己治下的大庆国富民强,国泰民安。即便国库银两不足,但大庆上下运作顺畅,也并未有太大的问题。朝堂上下对他言听计从,无人敢违逆他,皇权牢牢地抓在手中。可戚继兰为多给朝廷纳税而被杀,肃清大庆蛀虫一事被杀,这从根本上威慑到了皇帝!
皇帝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自己似乎被这声声赞美忽悠了。
那些人胆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杀害戚继兰,就等于根本没把他放眼里。是不是有朝一日他危害到了这些人的利益,这些人也敢弑君?
想到这个可能,皇帝焦灼的夜不能寐。
皇帝的心情直接影响到后宫的安宁。
后宫的女眷是看皇帝的脸色活着的人。不管是受宠的或是不受宠。他若是心情不好,所有人都势必会跟着遭殃。轻则受冷落,重则受罚,就连受宠的昭妃和吕贵妃都一样。
昭妃王如意近来便过的十分不如意。
小公主出世以后,皇帝已经许久不在兴庆宫留宿了。哪怕来看孩子,当日留下陪她用了晚膳,皇帝也没有再碰她的意思。王如意无数次怀疑自己是否一个孩子生完,变丑了。但她揽镜自照,除了丰腴些,她甚至比生之前更有女人味。
为何?王如意想不通。却又不敢问皇帝。皇帝如今的性情颇有些阴晴不定,稍有不慎便会暴怒。
王如意讨不找好,其他人就更讨不着好。其他人如今都不敢我那个皇帝跟前凑,唯一敢凑的,也就只有一个吕黎。不过长乐宫这边,吕黎的香已经用完了。没有新的香补上,她的宠爱也快维持不住了。皇帝在她这里情绪得不到安抚,对她的态度渐渐也不耐烦了。
吕黎如今日日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可是她着急也没有用,东西不会长翅膀飞过来。
为了彻查戚继兰的死,大理寺监控了京城所有驿站。一些非明面上的走镖都会被扣下。吕黎要用的香进不来。若想要,只能走正规的镖局押运。可这般又未免太大张旗鼓。一旦引起关注,后果不堪设想。可再不用香续上,皇帝的瘾若是犯了,早晚会将她背地里做的事捅出来。
吕黎情急之下,找上了王家镖局。
王家镖局的镖头如今还在接受盘问,生意暂时不开张。何况这委托人藏头露尾的样子太令人怀疑,王家如今的情况,不接受任何有风险的订单生意。
“为何不接?是价格谈不拢吗!”
先前吕黎还接受王家扶持时,她要什么东西,只要张个嘴就能拿到。如今绫人羽脱离了王家,她不在听令王家家主后,王家也断了各方面的扶持。吕黎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如今身为贵妃的她只会认为王家不识好歹,“你命人再去谈!我要的香,他们必须给我弄来!”
下人被她日益火爆的脾气给吓得浑身一激灵,立马应诺:“奴婢这就去办!”
吕黎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这口气始终吞不下去。不仅吞不下去,她的太阳穴也仿佛无数根针在扎似的,刺得她头晕目眩。事实上,那香皇帝在用,吕黎同样也吸入了不少。甚至她吸入的分量比皇帝还要多久,毕竟是在她的寝宫点。
藏在袖笼里的手指不住地抽搐,吕黎狠狠地掐了手心才冷静下来。
“来人,研磨!”
在外头站着的宫婢闻声立即进来,铺好了纸张,研好磨。
吕黎在深深的恼火之后,意外地提起了笔,开始写信。
随着农科属的推进,王姝这边也召集了所有粮铺的掌柜和田庄的庄头们。
她准备要在今年秋收之前,让他们全部凉州府主家这边进行一次年度大会。王姝要重新指定未来王家粮铺的发展方向,并对未来要走的路做出具体调整。
王家粮铺的未来除了售卖部分粮食,主打以略高于农科属推出良种的价格,向公众出售良种。
将来王家的农田,将作为良种生产基地,重点培育出高质量的良种。
班底的人选, 萧衍行也是给足了资源的。
一个曾经大庆朝廷的大司农,农学知识十分丰富的华胜英。一个学富五车、实干经验丰富的牧虎。除此之外,穆老先生也作为参谋全程参与良种的推广。辅之以十来个得力实干派。这次的农科属, 可以说是动用了萧衍行旗下十分受重用的一批人。
王姝不必刻意去调查这些人的过往履历。她只需要知晓这些人能干实事,便会拿出来重用的。
萧衍行为了让农科属不被西北的官僚系统腐蚀,单独设立后, 直接挂在了自己的名下。
要知道,萧衍行虽没有藩王之名,却是有藩王之实的。他对此地有切实的管辖权, 且拥有一万‘护卫’的私兵名额。皇帝甚至将边防的重担压到了他的头上……除了官员的任免权没有交到萧衍行的手中,可以说, 他几乎对西北的政务有着说一不二的话语权。
农科属挂到了他的名下, 将以一种独立与官衙的姿态出现。这就从身份的角度,杜绝了大庆的官府插手农科属的可能。但同时,萧衍行又赋予了农科属与官衙同行的级别。
将来若是农科属的影响力越来越大, 大庆官府即便是眼红也得敬着。萧衍行从设置之初就给予了高级别, 除非农科属涉嫌大罪,有足够的罪证证明有害, 不然大庆朝廷的人等闲都动不了农科属。
这个结果, 不得不说,王姝十分满意。
有了萧衍行的庇护, 农科属必然能开展起来。不敢说良种在全大庆范围内发挥重要作用, 至少在凉州及以西以北的地方, 即将会发挥起重要的作用。
设立的问题得到了解决,推广良种则是第二个关键。
如今的世界可不是后世, 信息大爆炸,通信高度发达。如今的社会可以用闭目塞听, 眼聋耳瞎来形容。想要将良种推广到所有百姓知晓,并说服他们相信良种的成效,这其实是一个不小的工程。尤其是如今农户的教化程度不高,比起相信官府,他们更相信祖祖辈辈的经验。
如何让他们愿意去接受,如何让他们愿意放弃旧种去接受官府的新种,推进工作非常难。算得上是一个非常艰辛的、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任务。
王姝的本意是,第一期的良种可以采用免费的方式分发。只需要说服农户来年用新种种植,以此降低推广的难度。
等到来年秋收,百姓们切实尝到了良种的红利,自然会购买良种回去栽种。
不过这个推论的前提是,良种的效果得到了认可,且产量取得了大成功。以及农科属的人已经将良种二代以后不育的信息传达到位。不然农民会倾向于自留种,来年种。毕竟即便是压低了良种的价格,但对于温饱都成问题的贫下中农来说,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一些人宁愿侥幸省钱,也不会相信农科属,听从指挥去购买新种。
关于良种二代以后会出现部分不育植株这一情况,还没有传出去。王姝已经预估了这一条信息传递出去,没有多少人信。
自古以来,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所有人的固有思维里就是有粮食留了好种,来年就能用的认知。即便此时的农科属中的人,在王姝强调了良种二代后不育的性状,也有人保持怀疑态度。他们估计以为,这一条结论,是被王姝当成‘要钱’的幌子。
这些问题不大,只要有人种个两三期,眼见为实,自然就将这个意识渗透进百姓的心中。
如今该考虑的该做计划的,王姝早已经在专业的角度做好了讲解。不管听懂没听懂,只有他们真切地去种,才能明白她讲的所有良种知识。至于推广以后会遇到的诸多人性问题,如何应对外界人心的种种……这就依赖于萧衍行手下的那批能人。
农科属的工作在一点一点的推进,过程很艰难。王姝在尽完力之后,获得了短暂休息的机会。
她这段时日累得不轻,早出晚归,一刻不停歇。
时常回来天色已晚,连抱孩子的空闲都没有。
两小孩儿不知不觉之中都能自己爬了。小腿小脚蹬得特别用劲儿,跟兔崽子似的。教养嬷嬷和奶娘时常跟在后头夸赞他们,小东西也不知听懂没有,爬的别提多欢。王姝累得上眼皮粘下眼皮,难得轻松,就坐在地板上看着两小东西爬来爬去。
姜嬷嬷看她累得很,就叫了小梁过来。小梁跪坐在王姝的身边替她按。小梁除了医术高明意外,还有一手特别好的推拿手艺。不仅会推拿,松筋骨的本事也厉害得很。
王姝靠在矮几旁边,一边逗小孩儿一边才发现偏房的屋子被改建了。
她先是愣了一下,转瞬一点一点打量起这个屋子。
原本的青石砖上方铺设了一层木质的地板,架空起来。屋里所有带棱角的摆设都被搬出去了,剩下的都是些圆钝松软的摆设。东西少了,空旷又宽敞。为了防止小孩子不小心撞到,这些坚硬的摆设还被贴心地围了一圈织物。
“……这屋子什么时候改建的?”王姝眨了眨眼睛,突然意识到不对头。
“嗯?”姜嬷嬷一愣,意识到王姝在问什么才笑起来,“一个多月前就改建好了啊。”
“一个多月前?!”
“是啊。殿下当初亲自安排人改的!屋里的摆设也是殿下命人换的。”姜嬷嬷心疼地替王姝按手臂,给她的手涂抹润手的膏子。
王姝这见天儿地在田地里晒,人虽然没怎么晒黑,这手却被折腾的糙糙。哪怕小梁给配了最好的膏子和凝脂,日日擦,还是留下了薄薄的茧子:“主子这些天儿,着实是辛苦了。往后地里有那等粗重的活儿,主子只管指使了旁人去做,可别总自个儿去做。瞧你这手,都长茧子了……”
王姝没注意到姜嬷嬷喋喋不休,环顾四周,心中的疑惑渐深。
萧衍行这人是不睡觉的么?他都不累的吗?
她在忙,同时的萧衍行也半分没闲着啊。他甚至比王姝的工作量还大,时常不仅要操持农科属的筹建,还得兼顾边疆那边的巩固边防的事情。毕竟西北十月以后就会入冬,入冬后必会大寒。边疆的百姓和边疆的战事,许多事儿也在指着他。这人觉都没空睡,还能挤出空儿来将孩子的屋子给改了?
震惊的同时,王姝也意识到一件事,萧衍行真特么是个恐怖的温水煮青蛙的高手。
她才想起来,萧衍行之前好似跟她提过要将屋子给改造一番,改造得住起来舒服些。王姝当时忙着做计划,根本没分心思去关心。
事实上,原本王姝的小院是买来什么样,住的时候也是什么样。院子里的摆设虽然不够雅致,却也方便居住。不知不觉之中,萧衍行将院子改成了他喜欢的榻榻米式。不仅开了半面墙的落地窗户,还将屋内铺上了地板。偏房这边不明显,主屋那边的变化才惊人,摆设变得高雅又怡人。
王姝骤然清醒,晃了晃脑袋,嘴里嘀嘀咕咕的骂了一句:“……萧衍行这家伙当真是狼子野心。”
一旁给王姝推拿的小梁和姜嬷嬷听得清清楚楚。
两人默默低下头,权当什么都没听见。
陪小孩儿玩了会儿,或者应该说,王姝单纯就坐在一旁看小孩儿爬来爬去。感觉精神放松下来,她才起身去饭厅用了些晚膳。转头回了屋里沐浴更衣,而后倒头就睡。
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次日午时。
若非天太热,睡得她一身汗,她能睡到下午。
难得能休息一番,自然没人会打扰她。
王姝醒过来,天色已经全黑了。她捂着饿得有些难受的胃爬起来,用了顿早午饭,才知晓萧衍行竟然又是一宿没睡。为了推广王姝试验田的良种,萧衍行背地里要安排的事情太多。首先最重要的,就是护住信息不外流。且隐瞒良种出自王姝之手跟王家关系密切等重要信息。
名声,虽然重要,但比不上命重要。若不想凉州以外的人打搅到王姝,或者觊觎王家的种种,对王家以及王姝本人图谋不轨……杜绝信息外流才是根本。
萧衍行势必要构造出巨大的防护网,牢牢的将王姝护在羽下。既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又能够免于外界心术不正之人的危害。
“……那他吃饭了么?”王姝擦了擦嘴,难得有些心疼他。
就算是个铁人,也经不住这么熬。
姜嬷嬷见自家主子难得关心男主子,心里十分高兴:“似乎还没有。前院那书房的门从昨夜到如今都没打开过。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都是没见过的生面孔。奴婢瞧着都不像是普通的任务,如今前院和王家的四周被莫遂严格地把控了起来……”
“嗯。”嗯王姝点点头,吩咐了一嘴:“你叫格桑麻做点好克化的面,给书房那边送过去。”
“哎!”姜嬷嬷闻言,顿时喜笑颜开的。
王姝诡异地看了一眼姜嬷嬷,不晓得她在高兴什么。
姜嬷嬷自然是高兴两个主子关系和睦,她总觉得自家主子在生完孩子以后,对男主子的态度是急转直下。时常都是爱答不理的。殿下多高傲的一个天之骄子?多少年没这么和善好说话过,愣是被自家主子给磨得戾气都没了。时常被自家主子连名带姓地骂也不在意,还一脸笑。
王姝坐在窗边吹了会儿凉风。吃完一身黏腻的汗,单薄点的衣裳都黏在了身上。于是让喜鹊传水过来,王姝干脆又洗了个澡。
沐浴更衣后,王姝嫌撑得慌,干脆抱着小孩子去后院的竹林坐了会儿。
等消食消得差不多,她才将小孩儿送回去睡觉,慢悠悠地又进了书房。
萧衍行自打住进来,也不怎么回萧宅那边,王姝就干脆单独给他弄了个书房处理事务。他的其实跟王姝的书房是分开的,设在了外院。王姝的书房则在主院这边,里头装的大部分是王家商铺、镖局和粮庄的账簿资料,以及多年的实验数据和分析报告。
刚进书房,她就看到书桌上堆着的一大堆信件。
若是将良种推广出去,王家粮铺的生意势必会受到影响。那要保证王家不受太大的影响,自然要做出一些改变。王姝先前让人召集王家的人手,共同商议王家粮铺以后售卖良种一事。时间定在了九月中旬。筹备的事交给了钱师傅和林二等人,王姝这边早做好了计划报告,正好有十来天的喘息机会。
她走了过去,不知不觉又堆了这么多事情。不过信件的内容也不全是大事,不少是废话。她翻动了下信件,大部分是各地商铺寄来的汇报。关于这一年商铺的经营状况。
翻到了筐的很下面,王姝才惊讶地发现,她收到了一封来自吕黎的信。
她很诧异吕黎竟然会写信给她?
事实上,自打绫人羽离开王家,吕黎就彻底断了跟王家的联系。王家在京城的势力她倒是不见外,有了什么需要人手的事情,也会经常用。只是吕黎光拿好处不做事,对于王姝偶尔给她提出的要求,吕黎都是不做任何回应。
王姝十分好奇她写信的缘由,立即拆开来看了。
还别说,吕黎的信一如既往的自说自话。
跟以往来信的描述口吻一模一样,只不过她所说的内容从给绫人羽诉衷肠,变成了要求王姝替她办事。她似乎没有王姝会拒绝她这个概念,连原因都不透露,便要求王家替她采购某种西域香料,在半个月之内送进京城。
王姝看着信中的颐指气使的口吻,轻嗤了一声,笑起来。
她突然很好奇,以吕黎这样的情商,是怎么在两年内爬到贵妃的位置的?难道说皇帝就喜欢这一口?就凭吕黎这种求人办事却半点好处不给的做派,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底气?
王姝的目光落到了‘西域香料’四个字上。吕黎在心中并未言明什么香料,只是给了一个人名。江南苏州城,陈子盎。在信中非常霸道的口吻警告王姝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只管将她的要求告知陈子盎。陈子盎必然会买到她想要的香料。
王姝的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西域香料值得眼高于顶的吕贵妃低下高贵的头颅,重新联系王家帮她找?
没有立即理会吕黎,王姝将信放到了一旁。
信件堆得挺高,其实捋顺看,主要是江南、京城和雍州的信。王姝挑了几个标注了急件标志的信看。给做出了批注,回复后,立即就安排人下去操办。
她处理信件的速度非常快,不知不觉,就处理了一批。
等处理得京城的这批信件时,王姝又意外地从中找到了两封意料之外的信。来自于许久没有联络王姝的王如意。王姝稍稍一思索,就立即知道了为何。看来,她命人去江南将所有资料带走这件事做对了。王如意不管有没有异心,本质上是不那么信任王姝的。
若非如此,她不会立即将所有把柄带走,更不会王姝一有动作她那边就立即做出回应。
“呵。”王姝轻轻笑了一声,说不出什么感受,多少有些失望。
默了片刻,王姝还是打开了王如意的信。
她在信中仿佛几个月的空挡不存在似的,一如往常的熟赧态度,述说了自己在宫中的种种。王如意所出的二公主,深受皇帝宠爱。皇帝每个月总有三四回是来看孩子的。王如意在信中着重强调了生养孩子的困难,以及自己生产以后如何劳累,分不出心神去关注其他。
这话显然是在侧面向王姝解释了她为何不写信,字里行间虽然没有表露出歉意,但解释的姿态做足了。短短几行字,后面则着重于问江南选秀资料不翼而飞之事。她旁敲侧击的询问王姝,她是否知道。
若说前头诉说自己生孩子的艰辛,王姝还有些谅解。看到信件后面,王姝就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
王如意还是那个利己的王如意,情谊或许有,但更多的是为了自己。
这般其实也没错,毕竟人生在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王如意只是比一般人更现实些,更看重实际的东西而非虚无缥缈的情意或者诺言。王姝要求她表现出感激涕零的态度,让她为感激而做出违背她本性的事情,有些太理想化了。
只能说,她王姝跟王如意,果然不是一路人。
王姝默默地折起了信,又拆开了另一封。内容大差不差。第二封倒是表现出了一些诚意。譬如在信中告知王姝,京城发生了哪些大事,以及后宫中又发生了种种。关于吕黎不知为何,从一开始几乎要失宠到突然之间独宠的事情,王如意花费了大量的篇幅去写。
一字一句的看完,王姝笑了一声。两封信,王姝一封信都没打算回。
至于吕黎信中提及的陈子盎。王姝思来想去,唤了一声:“喜鹊,你把魏三叫过来。”
王姝并未打算帮吕黎找这个所谓‘西域香料’, 但她对这件事非常好奇。
虽说没有见过吕黎本人,但通过每月一封的书信,王姝也大致了解了她的性情。
吕黎其实是一个骨子里冷漠偏执, 一个只活在自己世界的人。除非会威胁到她的利益,或者威胁到她在意的人,吕黎本质上漠视所有人。能让这样的人着急的东西, 必然不会那么简单。王姝有些怀疑,吕黎该不会在用什么古怪的春.药吧?类似于后世小说中那等让人达成目的的药物。
若当真是这种药,会用在谁身上?后宫可就只有一个真男人, 那便只能用在那一个人的身上。
心里有这个猜测,王姝呼吸都清了, 自然就会去弄清楚。
吕从根源上来算的话, 吕黎也算是跟王家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毕竟这人当初是王家王姝做主给推进宫的。不管后续王家是否跟吕黎断了联系,起因却是推脱不掉的。将来吕黎若是做了什么事被皇帝清算,势必会影响王家。王姝可不会允许这种隐患存在。
魏三接到命令, 立即就去了江南。
尽快找到陈子盎这个人, 并且调查所谓‘西域香料’到底是什么东西。
除了生意上的事情,更紧迫的是十月初的秋收。
这次王家种植的面积不算小, 也事关未来一年的粮铺有没有存粮支撑, 势必要非常小心。王姝不能接受似去年的秋季大雨再发生。
快要成熟的庄稼若是当真毁在这种天灾上,她估计真会吐血。农庄上的收成是一件大事, 试验田那将近二十亩的十二代良种, 更是王姝的命根子。若非条件不允许, 王姝恨不得能住在庄子上。一看天色不对,便立即将收成收上来。
“主子放心, 奴婢与芍药会盯紧的。”
铃兰如今俨然王姝试验田的总管事,替她管着庄子上所有琐事。王姝交代的事情她比任何人都上心。今年王姝还没有交代, 她已经按照去岁王姝要求提前刻好了木牌,制好了特殊装袋。就等着良种收上来分装好,再按品种分别贴上去。
有过经验,铃兰和芍药做事确实稳当。
王姝这么想想也放下紧绷的心思,预备好好地歇息一阵子。
转眼一年就要过去,如今是九月份。
天气已经不如酷暑时热,但白日里还是黑晒的。
王姝穿着单薄的衣裳盘腿坐在窗边,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身边的龙凤胎长得非常快,已经完全看不出刚出生时瘦弱的模样。因为父母都忙,且一忙碌起来不见人影,两小孩儿连个像样的满月酒都没办过。不仅满月酒,当初洗三,王姝也只是让人在家里吃了一顿席面。
无论是父亲这一方还是母亲这一方,都没有给两个孩子大办一场的意思。真要说起来,两小孩儿得到唯一来自亲人的祝福,反倒是韩家那位表姑娘。
如今闲下来,王姝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一茬儿。当初不办,是出于保护和隐瞒的目的。如今皇帝都将世子之位按到萧君珩小娃娃的头上,是不是可以办一回……
“主子,若是累了,回屋睡一会儿。”
王姝摇摇头,只是放松下来,心神惫懒罢了。
两个小东西平日里见爹娘的时辰不是很多,却鬼灵精地冻得认人。每次见到王姝,恨不得四肢跟小狗扑腾似的往她怀里扑。尤其是呦呦这小姑娘,性子霸道是一点都不遮掩。她哥敢先她一步,她就敢在后头扯住她哥的后腿。还不会说话,就嘤嘤地发出使劲儿的声音。
她哥也不是个好惹的。别看着长了个笑脸,一天到晚见谁都笑。实则呦呦根本就玩不过他。呦呦拽他小腿,他就装疼叫唤。他一叫唤,王姝和萧衍行每回都着急地过去抱他。
结果他俩把人检查一遍,发现一点伤没有。小屁孩儿却搂着自家爹娘的脖子看着地上还在爬的妹妹,咯咯地笑出声。王姝试着把人放下去,他小嘴儿一憋,就装哭。用这招骗过好几次他爹他娘了,越装越像。
小子贼得很!
贼归贼,但两孩子是真的长得好。
王姝从前没觉得自己长得有多好看,但自己的眼睛鼻子长在自家儿子的脸上才发现,人怎么就这么的好看。这紫葡萄似的大眼珠子,这嘴儿红艳艳的……像小雪团子似的胖乎乎的奶娃娃,别提多可爱。女儿呦呦更别提,萧衍行的那张脸复刻下来,她将来还能丑到哪里去?
这么盯着俩小东西看,王姝难得母爱泛滥,决定亲自去后厨做点小孩子吃的辅食。
她记得没错的话,小孩子六七个月是能吃辅食的。
事实上,萧衍行有专门安排人手照顾小孩儿。如今孩子还小,自然不需要教导规矩,放在孩子身边,也就是适当的规范引导孩子成长。这些人对伺候小孩子很有一套,但王姝还是打算自己亲自做一次看看。她能想到的辅食也就只有鸡蛋羹、米糊糊或者水果泥什么的。
王姝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裳,转身去了后厨。
她会做饭这事儿,在王姝身边待得久的人都是都知晓的。喜鹊和芍药之类的不仅知道,还亲自尝过。
王姝先前入萧衍行府的时候,被关的闷了,就经常去后厨捣鼓新鲜的吃食。说起来,做饭其实是王姝消磨焦虑,思考问题的一种方式。但忙碌了以后,反倒没有那个功夫去做。如今重新拿起菜刀,不禁有些感慨。才过了一年多,她做饭的手艺都生疏了不少。
她也没打算搞什么新奇的吃食,给小孩子吃的,自然是原汁原味更好。
王姝打算就给两小孩儿蒸一点蛋羹。
两个鸡蛋打开,隔水蒸。
这个时节刚好是河虾上市的时候。凉州这边水还算有,鱼虾不少。鸡蛋里头可以打点虾滑,弄得散一点。王姝在各个盆筐中找,本想找找看有没有新鲜的河虾,结果发现了一筐新鲜的羊肉。原本是给小孩子做,王姝此时看到羊肉也想起好久没有犒劳自己,干脆做一顿好的。
这么一想,王姝转过身问站在一旁不敢打搅的林大厨道:“原先我买回来的香料还有剩的么?”
“?”林大厨不大用香料,冷不丁没反应过来。
还是跟王姝久的格桑麻比较清楚,她忙过来插了一句嘴:“主子,小奶娃娃不能吃油盐。”
怕王姝不知轻重地给孩子乱吃东西,生养过两个孩子的格桑麻赶忙提醒。
“不是。”王姝笑起来,“我拿来做菜,自个儿吃。”
正好林大厨在,格桑麻也在。王姝就想将这些羊肉给弄成串儿,烤了。
说来,萧衍行这段时日忙得够呛,已经好些天没有好好休息。王姝又问了声跟过来的姜嬷嬷萧衍行的情况,姜嬷嬷摇了摇头表示,萧衍行昨夜又是一宿没睡。早膳只匆匆用了些,到如今午膳还没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