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娇/穿成废太子宠妾以后—— by启夫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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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晚膳的意思,不言而喻。
皇帝本身这段时日心绪不宁,时常会暴躁易怒。但过去去长乐宫的美好记忆给了他支撑,处理了朝政便到了长乐宫。一进内殿,就嗅到了熟悉的熏香。这熏香仿佛有一种舒缓的作用,叫他暴躁了快几个月的情绪很快地平顺下来,甚至还有些愉悦。
这之后,皇帝与吕黎又恢复了和睦,吕贵妃再次宠冠后宫。
王如意自打上回被警告以后,很是老实。但她老实却不代表其他人愿意消停。惹不起吕黎那个疯狗,难道还惹不起王如意么?内务府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心里很死了昭妃。眼看着皇帝跟吕贵妃乐不思蜀,不少人明里暗里地给兴庆宫使绊子。
这些个内侍别看地位不高,出身低贱。但遍布宫廷,是真真切切下面做事的人。他们若是诚心的使绊子,王如意即便地位再尊崇,也讨不到好处吃。
王如意栽了几个跟头都找不着使绊子的人,气得直哭。
也是这时候,她终于收到了王姝的回信。
王姝的信比起往日来不差分毫,端的一副对一切不知情的姿态。往日该有的问候依旧有,表示了对小公主的关心,也适当地询问起叶慧琼去世的原因和所谓的‘跟她很相似的女眷’。对江南选秀一事也做了回答,只说自己去晚了。只搜集到部分的资料,其他东西早被人拿走了。
王如意看着信中王姝不知情的语气,心里都忍不住地疑惑:难道不是王姝做的?
不管如何,王如意还是提笔给王姝回了信。
其他且不说,吕黎在春风得意了好一阵子后,得知了一个消息。她的兄长,绫人羽,人在京城。绫人家洗脱了冤屈,他的功名也恢复了。绫人羽打算下场明年的秋闱。
在得知这一消息的瞬间,吕黎手里的酒杯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忍不住的激动。
哪怕知晓自己无子嗣是绫人羽一手造成,吕黎心中还是盼着兄长对她有情谊的。兄长还是在乎她,还惦记着他们多年一起长大的情意。
“兄长他……进京是不是来找我的?”
回答她的是一片死寂,宫人们面面相觑,没有人知道她在说什么。
王姝身上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听劝。
等手头的事情结束, 王姝就带着王玄之一起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清河镇。开了宗祠,将王如意的名字从她母亲的名下划掉。
因为只是一个义女,这般举动倒也不必兴师动众。王姝和王玄之主持开宗祠该族谱就已经足够了。王玄之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但姐姐的任何行为他是无条件支持的。
不过王姝还是将王如意的大致情况和书信给他看了。他如今已经有分辨是非的能力,看完眉头立即就皱起来。或许是见过太多险恶,严先生和穆老先生从来不惯着王玄之, 他心性也渐渐硬了起来。对于王如意的举动,王玄之没有半分理解,心中要不耻得多。
将人抵达清河镇当日就将王如意挪出了王家的族谱, 王姝自然也给京城的镖局和商铺去了消息。对于王如意这个‘本家姑娘’,之前一直给予各种优待。如今自然要收回来。
王家在京城的分镖局和商铺已经重整了。萧衍行将柳账房那一批人给了王姝, 王姝干脆将京城的商铺交给了柳账房来管。分镖局的镖头将蒙古的一条线交出来, 王姝也信守承诺饶了他一条命。如今那边的镖局,王姝调了主家这边总镖局林师傅去接管。
林鑫和汪进飞是总镖局这边的一把手和二把手。两人都是常年跑西域这条商路的。跑商经验和为人品行不必多说,两人都有主理一方镖局的能力。
先前两人交替地管着西域这边的镖局, 类似于一个走镖一个就留守镖局。如今调走一个, 剩下的那一个人压力必定会不小。但是临时调别的人过去接京城的盘子,王姝不放心。只能将林师傅调过去, 让他先把分镖局的情况稳下来。且等蒙古的商路接稳了, 再安排合适的人接班。
林鑫过去,汪进飞这边就需要一个帮手。王姝有意要把钱师傅安排进镖局, 主家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汪老三来。庄子上的事情交给铃兰, 芍药倒是可以调出来做事。
这般进行了一次人事变动, 很快十月中旬各地的大掌柜赶到了凉州府。
农科属的良种推广仍在继续,目前的进展还算不错。这些仰仗于萧衍行在西北的威望, 先前抗击鞑靼的一战给他树立了极佳的形象,且多年来一直为巩固边防做出贡献, 百姓心里十分感激他。如今自然是十分信任新衙门。萧衍行的人亲自推广的良种,百姓们没有不支持的。
按照这个趋势继续往下走,预估明年春耕之前,凉州就有大部分区域会采用新种。王家届时势必要配合农科属将良种分发下去。没有那么多闲工夫跟王如意耗。
如何配合农科属操作,如何合理运送,以及王家以后要如何自处,这些都需要有一个定论。
掌柜们如今对王姝这个新主子的能力已经完全不怀疑了。
小家主年纪还小,但头脑十分清醒。虽不及旧主眼光独到善于开拓,却也是个不错的守城之主。兼之她与萧衍行的关系,以及年初诞下一对有皇家血统的子嗣,王家这棵大树将来只会越长越高。他们高悬的一颗心就放回了肚子里。
原先见家主年幼,还有点儿小心思的人,如今都十分识趣地消停下来。
信发出去,大掌柜们没有一个拖沓的,早早抵达了凉州府。
林二按照王姝的吩咐,才在凉州府安排好住处和别庄。新宅子刚收拾妥当,但出于住处隐秘的要求,倒也没有安排这些掌柜们住宿。林二特意掌柜们安排在一个客栈住下。
王姝等所有人到齐,才跟王玄之一起抵达凉州府。
王玄之作为王家的一份子,自然对这些事要清楚。王姝目前是管着王家的家业,但将来若是有变故,不可能没有人接班。王玄之也差不多十四岁了。他这个年纪在如今的时代,议亲的都不在少数。虽然打算走科举的路子,但对家里的事要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关于王姝将王家的良种以百分之一粮税的代价供给农科属一事,王玄之是赞同的。
怀璧其罪。王家手握着高产粮这个利器,不可能越过朝廷。不如趁着与萧衍行情分浓时亮出来,还能在更体面的情况下获得想要的结果。
来之前,王姝怕他有遗漏,还专门帮他梳理了一番。
说起来,教育对于一个人的改变是巨大的。两年前王玄之还是个只会哭,被掌柜多问一句就巴巴看向王姝的小孩儿。如今他不仅能举一反三,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还能在关键事情上提出建设性的意见。一个优秀的老师所带来的变化是显著的,王玄之可不止一个老师在教。
人一旦开了智,资质只要不太差,学识和认知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掌柜们再见如今王玄之,心中的惊异如惊涛骇浪。两年前,这位王家唯一的男嗣唯唯诺诺,如今倒是能独当一面。掌柜们心中欣慰的同时,也忍不住地感慨后生可畏。
这场年度汇报的结果是注定的。
跟官府搭上关系的事,是等闲没有回头路的。再来,王姝此时已经差不多等于将王家暗中隐瞒的良种公之于众,王家人自然也知其严重性。便是有那私心里觉得可惜不能拿这个来谋利的,一想家主生的孩子乃是血统纯正的皇家人,便又觉得可以接受了。
既然皇长子殿下已经给王家留足了退路和体面,他们再拿乔便是不知好歹。
既然此事没有争议,接下来就是如何配合的问题。
配合不难,只要目标一致,严格纪律,基本不会出太大的纰漏。
除此之外,部分掌柜对良种如何培育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他们以往只知王家的粮食是从粮庄运来的,并不知道里头其他的秘密。如今知道了,一些懂种田的掌柜便忍不住问了。这试验田是必须在凉州府才行,还是别处也能种。
“自然是别处也能种。”王姝正色道,“事实上,论起实验条件和种植条件,江南才是最好的。只不过因为我人在凉州,本家在凉州,这才将试验田设置在凉州府。”
江南气候适宜,降水充足。基本能够做到一年两熟。
掌柜们一听这个道理,细想想,确实论粮食产量,江南是最好的:“主子为何不去江南?”
刚说完,意识到这话不对。主家在凉州,王府在凉州,王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抛开一切去江南。
王姝倒是没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对:“你们提议的我也在考虑。以后若是机会合适,或者能培养出合适的接班人,确实可以考虑在江南设置试验区。”
在江南设置试验区,实验的可操作空间就大大的增加了。但考虑种植条件和自然条件的同时,也得考虑个人安全问题。王姝如今也有了自己是个‘财富’的浅薄认知。毕竟这个时代懂得杂交水稻知识的人就只有她一个。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是真的后继无人。
说到接班人,王姝其实一直在考虑收学生这件事。但是培育一个能接班的学生太需要时间和精力,她或许有做实验的耐心,却不一定有从零基础指教学生的耐心。
一件苦差事若是能坚持下来,也算是功一件在千秋的大好事。问题在于开头很难。
此事且不提,这次的年度汇报主旨是商定王家以后的目标和方向。既然配合推广良种不变,那么其他的生意自然就绕着这个方向走。
农庄的种植任务没有变。以往种植的粮食供给各地王家粮铺,如今种植出来的良种会首先供给农科属。剩余的良种再划分处两部分来,一部分留存以备不时之需,一部分则继续供给王家粮铺。王家镖局常年跑商的经营范围内,增加一条护送良种的任务。
这个任务并不算重,毕竟春耕只在春季三月之前那一阵子。过了这一阵子,镖局该做什么依旧做什么。
受到较大影响的是粮铺的生意。以前王家售卖的粮食种类见多。带壳儿的,不带壳儿的都有,分别有不同的价位。但为了能扩大良种的适用范围,也为了杜绝王姝辛辛苦苦改良的种子成为拉大社会贫富差距的利器,影响市场平衡。往后王家粮铺一律只对外出售舀过的米和面。
推广良种的最主要群体是贫下中农,这也是王姝的私心。为了防止良种被封建统治阶级垄断,王姝势必要将售卖在外的稻米的芽胚打碎。
只要胚体被损坏,即便从别的渠道购买到了良种,回去也是发不了芽的。
多增加了一道工序,也让粮铺售卖的粮食品种少了许多。这些都需要粮铺的掌柜严格的把控。无论是米,还是麦,正在农科属推广的良种类别种,断掉一切可能被钻空子的机会。
“这般定会影响粮铺的生意……”舀好的米和没舀的稻,是两种价格。
“已经有了弥补。”王姝于是将萧衍行让利之事告知。
粮铺的掌柜们闻言,沉默了下来。
“……既然家主已经有了决议,我等自然听从吩咐。”掌柜们异口同声给了肯定的答复,后面操作的事情就简单了。
这次汇报三天才将所有事情料理妥当。之后,陆陆续续地离开。
他们人一走,凉州的大雪就降下来。
寒风一吹,大雪封路,天儿就彻底冷了下来。窗外狂风呼啸,王姝却没有休息的时间。
自从她冒出了收徒这个念头,一些事就需要慢慢的准备。她确实读了不少年的书,也做了不少年的研究。但王姝在教书育人上天赋不算高,尤其是教导零基础的学生。
农科看似是一门学科,但需要的基础太多了。除了基本的生物学理论,基因学理论,遗传学理论,还有基本的抽象思维,化学,数学和统计学的概念。甚至需要掌握必要的地理天文知识。这些东西,她没有办法从头给人垒地基。那么她收徒的门槛就势必会很高。
但不能因为太难就不教,王姝不敢说自己能活着一直不死,太不实际。
天寒地冻的时节,王姝闷在书房里奋笔疾书。
堪称头悬梁锥刺骨,极尽全力地将自己能想得起来的知识,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记录下来。她现在特别感谢自己有整理实验报告和分析数据的习惯,从最开始搞研究开始到现在,她保存了满满一书房的资料。如今靠着这一整套资料,帮她省了不少事。
如今她只需要根据实验资料,做一些细节上的基础知识补充。理解能力强的人,应该能看得懂。
“主子,歇会儿吧。”
王姝在写什么喜鹊不知道。她只觉得王姝闲下来以后反而更累了。旁人冬日里都是养膘熬冬,自家主子大冷天的,身上养出来的肉咔咔掉,“林师傅做了些补身子的汤,喝一小盅暖暖。”
王姝熬得两眼发黑,心里不住地感慨,著书立说的人确实辛苦。
最后落下一笔,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纸张铺到一边,才放下了手中的笔。转了转手腕,在这没有电脑键盘的古代,她愣是靠写字写出了腱鞘炎。
一边端起汤盅慢慢地喝,王姝一边想起了萧衍行。这般便也问出来。
萧衍行十一月初,忽然收到了龟兹那边传来的消息,什么都没来得及交代便匆匆离开。自那日以后,王姝就许久没见他。王家小院的人日日都在眼巴巴地望着,盼着人早点回来。姜嬷嬷更是得了空便会去萧宅那边跟袁嬷嬷聊聊,打探打探。
“昨儿莫侍卫递过话,说是今夜会归。”
王姝点点头,忽地想起一桩事儿,萧衍行的二十四岁生辰快到了。
是的,这厮是大雪天出生,怪不得性情那般冷漠。
往日萧衍行都甚少会大张旗鼓地过生辰,至少王姝在他后院的这三年,就没见萧衍行大办过寿。除了各地会陆陆续续地有礼送来,萧衍行提都没有提过。先前王姝当不知道,如今是听韩啸风提过她才知道的。她如今就有些犹豫,该不该表示一下。
“主子若是得了空,给殿下做件衣裳呗。”姜嬷嬷建议道。贴身的物件送出去,更显亲密。
王姝:“……”她从小到大,连只袜子都没缝过。
针线活就算了,她现在忙着整理资料,自己睡觉都嫌时间不够。一件衣裳她能缝到眼瞎。她琢磨着萧衍行若是有办寿辰的打算,她去自己私库里挑个什么贵重的物品。若是不打算办,那就算了。
姜嬷嬷还是劝,语重心长地讲道理:“主子既然都想起这事儿,为何不做的漂亮些?奴婢知晓主子不喜欢玩这些心眼子,但这男人的心都是要笼络的。人与人便是这般,讲究一个张弛有度。主子这般总冷着人,日子久了,迟早会叫人冷了心。人在身边时,就好好的处。”
不得不说,姜嬷嬷这话说的王姝有些发愣。她细细一想,自己确实行为举止确实颇有些我行我素。高兴了搭理人,不高兴便冷着人。
想想,她下午去私库里转悠了一圈。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挑。萧衍行不缺那点东西,王姝觉得要么不送,要么还是送的有诚意些。思来想去,王姝最终答应给萧衍行亲手制作一件贴身物品。衣裳就算了,她做不来那等精细活儿。王姝琢磨着她手头还有些预料,干脆给萧衍行雕一个簪子。
也是去私库挑玉料,王姝偶然又看到了先前从底下藏宝库里拿出来的木盒。这东西她自打拿回来后就没打开过,此时心中莫名一跳,将木盒带回了屋子。
她摇了摇,里头东西很轻。听着响动,应该不是账本就是信。
木盒的鲁班锁看似繁琐,找对了方法其实不难打开的。王姝稍稍研究一下就能拆。
琢磨了许久,王姝终于将这木盒打开了。东西扔到一边,王姝拨开散落的木头,果然在里头看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除了信,还有一块碧玉和一只小印章。玉和印章嵌在木头里,卡得比较紧,晃动的时候听不见响动。信件盖在上头,不厚,估摸着里头最多三页纸。
眉头皱了皱,王姝打开了信。
果不然,里头三页纸,一张不多一张不少。
王姝展开信件,字迹是亲爹王程锦的。好似知晓王姝会打开,他这封信就是以闲话家常的口吻写给王姝的。信中先是告诉王姝,她是他毕生的骄傲,是他这一生最得意的孩子。诸多对王姝未来的担忧和拳拳爱意。后面才娓娓道来,关于王姝母亲的事。
王姝的母亲刘氏,自王姝四五岁时便病逝了。
因着时间太久远,王姝对她的印象很浅。依稀记得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子,外人见了时常会看呆程度。号称清河第一美人。但身体极差,说话轻声细语,常年缠绵病榻。父亲对母亲呵护备至,说话都不会大声那种。除此之外,对于母亲的来处,外祖又是何人,其实一无所知。
信中明确地告诉了王姝母亲刘氏的来处——原来,王姝的母亲刘氏,乃是荆州刺史刘煜的嫡次女。先帝在世时的秀女,因诸多不可言说的缘由没进宫,被外出闯荡的王程锦给带回了凉州。
王姝眨了眨眼睛,对于自己母亲逃跑秀女的身份,感到有些懵。
后面交代了母亲刘氏年轻时,过的并不好。从离开家便一路颠沛流离,吃了不少苦头。早年曾遇上过不好的人和事,身子也是那时候被败坏的。后来辗转遇上王程锦以后才安稳下来。那时候为了怀上王姝,受了很多的苦。生下王姝以后,身体每况愈下。
再后来又赶上了毛氏这白眼狼,诸多缘由之下,愣是英年早逝了。
王姝看到这里心中有不详的预感,她深吸一口气,果然下面王程锦便告诉她。若是将来王家遭遇大难,她身陷囹圄,可以凭这碧玉去向刘家寻求庇护。若当真刘家远水救不了近火,也能拿着这印章向镇国公世子薛长风求一次庇护。
信中并未言明这个薛长风的身份,但王姝敏锐的直觉嚼出这里面的别扭之处。
她娘难道跟这个薛长风还有什么关系不成?
眉头紧紧地皱起来,王姝捡起玉佩看了看。玉佩成色不错,看得出价格不菲。上面雕刻了栩栩如生的莲花图案,背后还刻了小字。葵。若是她没记错,母亲的闺名里头有一个葵字。这个玉佩是她娘的贴身物件。至于这个印章,王姝扬声唤了一声:“喜鹊,拿纸和墨来。”
喜鹊就在一旁候着,立即拿了东西过来。
王姝沾了点墨,往纸上印了一下——小篆刻了三个硕大的字,‘薛长风’。
这是一个私人印章。
不知为何,王姝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一件事,王如意曾在信中询问她是否有别的姊妹。说是长得与她有七八分相像。王姝长得像母亲,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跟她相似的,那只能是刘家的表姊妹。
心里有一种诡异的感觉,王姝将东西又收了回去。
原以为这里面会放着王家的机密账簿,毕竟是放在她的私库里的。没想到是这几样东西。王姝对联系自己的外祖家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也不是很想要表姊妹。王家这么多年没跟他们联络,估摸着便是有那么一点感情,到自己这也不会剩多少。
至于这个薛长风,王姝不愿往太复杂的地方去想,只能猜测是刘家的亲戚或者往来密切的世交。
王姝这边才想起那个可能的表姊妹,王如意就再次跟这个与王姝有六分想像的女眷碰面。这是德妃折腾出来的赏梅宴,宴请了不少朝廷有诰命的命妇。
德妃每年总会折腾这一出,仿佛多赏几次梅花,她的性情便能似梅花一般高洁。
王如意本不想来的,天儿这般冷。她对这些花花草草没多少兴致,更别提德妃喜欢折腾些酸腐的游戏。什么飞花令,什么传花作诗。王如意连典故都不知道多少,别提作诗了。她分位高,旁人倒是不敢强迫她作诗,但这般看别人展露才华,也实在是闹心。
对那等高雅的游戏不感兴趣,王如意就一门心思盯着这个长得十分像王姝的女子。
那女子也不瞎,被昭妃娘娘这般瞧着,她自然有感觉。几次朝王如意扬起笑脸,见昭妃一直拿一种看不懂的眼神看她,那女子也渐渐失了兴致。以帕子掩面,故作不知。
许久,王如意还是没忍住好奇,问了出来。
“妾身乃国子监祭酒府的。”那女子年纪比王姝要大上一些,三四岁的样子。样貌不如王姝精致,但无疑是十分美的。一举一动十分有名门的风范,看得出出身很高,教养得宜。
王如意哪里知道祭酒是什么官?她对朝廷上各色官职没有太清晰的概念。
想想,又问了一嘴:“不知出自哪一家?娘家姓什么?”
“娘家姓薛。”那女子一举一动,有种刻在骨子里的优雅,“镇国公府。”
这一句话,王如意基本断定了,此女估摸着只是恰巧跟王姝长得像。毕竟镇国公府王如意还是知道的,超一品勋贵,祖上有爵位继承。王姝那个乡野商户出身,怎么可能跟京城超一品勋贵扯上关系?
点点头,王如意失去了继续问的兴趣。感觉天儿越来越冷,她缩了缩脖子,起身离开。
她走,下面人是不敢说话的。便是德妃,如今对王如意也要退避三舍。可以说,整个后宫,如今风头最盛的就是长乐宫的吕贵妃,其次便是兴庆宫的昭妃。昭妃虽不及吕贵妃得宠,但每个月皇帝都会去她宫里看小公主,至少去两次。
这两次,便决定了她的地位崇高。旁人便是心里酸,也不敢当面招惹她。
人走了,赏梅宴静了一静。
许久,又热闹起来。反倒是方才被王如意追着问出身的祭酒夫人,抬眸看了眼王如意离开的方向,眉头缓缓地皱起来。
她身后的婢女小声地凑过来,祭酒夫人摇了摇头,又转头笑看着众人吟诗作对。
关于母亲的家族, 王姝没打算联络,也不打算暴露跟他们的联系。
毕竟上辈子没有接触过,这辈子也没有必须接触他们的理由。以前没有求过, 以后也不会有求他们的那天。她的母亲在世时,从未提过哪怕一句关于外祖家的事。王姝私心里觉得,或许母亲与外祖家之间不像寻常人家父母亲族那般亲密无间。
既然如此, 王姝决定遵从母亲的意志。再说她爹给她的疼爱不比任何人少,王姝不缺那点亲情和庇护。
“主子,这些东西可要收起来?”云雀见王姝把盒子拆了就丢到一边, 心里有些疑惑。明明前些时候还十分宝贝这木盒,如今倒像是不在意的样子。
“收起来吧。”王姝人又回到书桌旁, 低头开始奋笔疾书。
云雀见她头也不抬的模样, 低头看了看。最终还是将小木盒收到了王姝的私库中。
萧衍行是十一月底的某个夜里赶回来,当天时窗外正在大雪。
狂风卷着雪粒子在空中呼啸,拍打得门窗簌簌地作响。地面上早已雪厚三尺, 屋里早早地烧起了地龙。两个小屁孩儿撅着屁股在地上爬。王姝穿着单薄的亵衣, 赤脚盘腿坐在矮几旁,丝毫不受打搅的在写资料。两小孩儿爬到了她身后, 拽着她披落下来的头发也没惊动她。
萧衍行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不知为何, 只一眼,那满心的疲惫与寒冷瞬间消融。
他站在门边, 半掩着门, 那细碎的笑意从嘴角就爬到了眼底。
矮几上烛光摇曳, 小孩子嘤嘤嗯嗯的声音仿佛一种温馨的抚慰,能叫人内心很快平和下来。站在门边看了许久, 萧衍行才脱掉大麾,扫去了肩上的积雪, 走了进来。
这两小孩儿如今活泼好动的很,才学会爬就必须每日得满地爬一会儿。
为了给叫两孩子别磕着撞着,王姝做主将主卧的摆设也给换了。木质地板擦拭得锃亮,铺上了柔软暖和的地毯。孩子在上面爬来爬去也不会弄脏弄伤。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时,王姝还没反应过来。反倒是趴在地上的两孩子看到了人,哦哦地叫唤起来。
萧衍行伸手捞起离得最近的一个小白胖团子,小孩子咯咯的笑声终于吸引了他娘的注意力。王姝沾了沾墨水顺势抬头,突然看到了来人惊了一下:“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萧衍行怀里的小胖子奶香奶香的,抱着他脖子糊了他满脖子口水。
也得亏这是他亲儿子,不然旁人谁敢这么脏的碰萧衍行,依萧衍行的洁癖,得一脚能把人踹飞到天边儿去。抱起了一个,另一个就有些不服气了。别看人没丁点儿大,嫉妒心那是杠杠的。小姑娘哼哧哼哧地爬到萧衍行的脚边儿,拽着他的裤腿就要奋力地往上爬。
也不知小姑娘哪儿来的这么大手劲儿,拽着她爹的裤腿还差点还真爬上来。小手一拽一拽的,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萧衍行瞧她脸颊奶膘颤颤的,拽得给他都逗笑了。
“霸道的小丫头!”萧衍行弯腰又抱起了另一个。
小姑娘扑到亲爹怀里,满意地一拱一拱的。还不准她哥抱着亲爹的脖子,小爪子啪啪地打她哥的脸。
她哥也不哭,睁着葡萄大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爹。萧衍行无奈,家里两孩子性情都霸道。小小姑娘是明着霸道,小小子是蔫着坏。萧衍行无奈又好笑,连忙制止打人的小小姑娘,握住她的小爪子。抱着两个孩子走到王姝的身边蹲下:“叫你娘抱一个?”
王姝写材料写得两眼发黑,恍神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小小姑娘在亲爹和亲娘两边犹豫了下,伸出了胖胳膊朝向王姝。
王姝把呦呦抱怀里才回过神。萧衍行的身上一股冰雪的气息,清透又好闻。这人性子爱洁,不管什么时候都保持着身上干干净净的。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王姝一只手掐住小孩子想要乱抓的手,一只手将笔放下来。
萧衍行瞥了她一眼,这话听着像不欢迎他似的。
“不是,我是说,外头下这么大的雪。你连夜赶路不安全。”现在外头的马路可不是后世那等便利的交通,黑灯瞎火的行走在旷野中。不说道路难行,路上也容易遇上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