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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娇/穿成废太子宠妾以后—— by启夫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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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人人都知五皇子不像圣上,五皇子出身有异。
这则流言一旦传开,德妃的高洁姿态就被完完全全摔碎了。
有道是墙倒众人推,德妃虽说不如叶慧琼那般招人恨,但在后宫混到高位的人,手上怎么可能没沾血?德妃不仅沾了,暗中下手的次数还不算少。一时间,人人众说纷纭,佐证的小道消息就跟腊月的寒风一般无孔不入。
时不时会有宫妃出来佐证德妃多年无宠。萧承焕又命人取了内务府的禁中起居注,一直查到五皇子出世之前。结果五皇子出世的那一年,起居注离奇地少了一本。
算算月份,正巧是德妃怀上五皇子的那一段时日。
如今德妃已经没有经历去探大明宫,她要保住自身和五皇子都德竭尽全力。她的清白一旦受损,五皇子的皇室血统也会受到质疑。
萧承焕仿佛拿捏了大义,义愤填膺地要代替皇帝处理了德妃这个秽乱后宫的淫.妇。
不得不说,萧承焕手段龌龊,却十分管用。
他的这一招釜底抽薪,让五皇子一脉大受打击。毕竟是正统皇子和是奸生子可是两回事。若五皇子坐实了奸生子的身份,这辈子都将与皇位无缘。
甚至不是登上高位,一旦他是通奸所生,他和德妃面临的只有被当做皇室耻辱处死的下场。
五皇子一脉为了德妃的贞洁和五皇子血统绞尽脑汁。然而就像萧承焕无法用铁证证实五皇子血统不纯,五皇子一脉也没有铁证证明自己是皇室血脉。除非滴血认亲,但皇帝如今昏迷不醒。他们根本进不去大明宫,更别提割血认亲。
他们一时间陷入了一个无法自证的陷阱。然而知道是陷阱,却不得不跳。
消息穿得沸沸扬扬,天下百姓都开始质疑五皇子的血统。萧凛煜憋屈得吐血,却无计可施。流言蜚语能杀人不见血,素来如此。萧凛煜一日不能铁证证实自己是皇帝亲身子,他就一日没有资格与萧承焕一较高下。说到底,皇室都是看血统的。大庆的江山,不可能让个外人坐。
萧承焕与萧凛煜斗得不可开交,无暇他顾时,萧衍行的人却在年关之前行动了。
腊月初,禁卫军统领谢道一莫名在一次巡逻之中,被人暗杀。
腊月中旬,禁卫军副指挥在家中被杀。
随着禁卫军几个重要人物的死,撕开了笼罩在京城上空几个月的黑云。虎贲营连夜调兵,三天内进入皇城脚下,在城外扎营。京中的局势一夜之间乱了起来。
朝臣们更是抓准了时机,以此为由要求太子立即撤出大明宫的守卫。
否则年关之前,虎贲营的铁蹄将踏入深宫,破除封禁。
萧承焕还没有尝够呼风唤雨的滋味就遭此重创,心中震怒不已。
他紧急调动手头兵力。奈何禁卫军统领一死,群龙无首,他指挥不动剩下的禁卫军。而他手中的权柄,没有能够支援的。意识到后继无力,他立即慌了。
连夜叫人将孟浩等人叫来东宫。
孟浩一口老血憋在胸口,许久,只能硬生生的咽下去。原本,在他的计划之中。皇帝中毒一事该由萧承焕曝露出来的,到时候只需将下毒之事嫁祸到萧凛煜头上。萧承焕只需做足父慈子孝的姿态,他都有办法让这个罪责扣死在萧凛煜的头上。
谁知道萧承焕根本就不听从他的建议,只顾着打击异己,彰显太子威风。丝毫不懂得趁机收拢人心,积蓄势力。愣是将大好的局势变成了如今惨淡的模样。
萧承焕六神无主:“孟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孟浩花白的头发被雪水染湿,这段时日为给萧承焕擦屁股,他早已是心力交瘁。
“殿下若是想搏一把,还是听老夫的。”事已至此,只能拿捏皇帝的命。孟浩深吸一口气,他们走到如今,只有一条路走到黑,才有可能在皇帝清醒后逃脱罪责。
说着,孟浩将自己的计划说与萧承焕听。
他捏着杯盏,心一横:“不择手段,让陛下写下禅位诏书。”
萧承焕的手剧烈一颤,瞪大了眼睛看向孟浩。
他虽说胆大,却也知道弑君是要遗臭万年的。历史上,除非逼到死路,任何一任帝王都想要自己的帝位来路正派。不管是不是真,但至少便面上名正言顺。萧承焕也一样,哪怕他给皇帝下毒,他却依旧想着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
孟浩的话音一落,萧承焕脑壳之中嗡嗡作响。
杀了皇帝,拿到禅位诏书,他就是妥妥的下一任帝王。不管如今多少错事,成了皇帝,就都没有错。
“不择手段……”萧承焕呼吸都轻了,袖笼里的手却在控制不住的发颤。
弑君,弑君……
端坐在太妃椅上,满脸病容的孟浩一双眼睛里全是泪光。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看着萧承焕犹豫不决,心中不由悲凉不已。在不该犹豫的事情上犹豫不决,在该需要斟酌的事上肆意妄为。这样的人,真的配得上他的全族之力么?早知会如此,当初就不该看在长女和外孙的份上踏上这条船,该舍弃了嫡长女的……
“殿下,这时候不是他死,就是咱们亡。只要陛下清醒过来……我等所做的一切,万死不能谢罪。”
萧承焕额头的冷汗也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
“殿下,此时不能犹豫,越拖越坏。”
孟浩苦口婆心:“陛下毕生最厌恶之事便是背叛。今日就算你问心无愧,所作所为与陛下来说也是背叛。背叛已经发生,陛下不会轻易放过我等……殿下你想想明年四月要生产的太子妃……”
“孤再想想,孤再想想。”弑君篡位的罪名太重了。
萧承焕这一犹豫,拖了四五日。虎贲营的人早已抵达京城脚下。禁卫军中不少人早已打起退堂鼓,守备松懈。与此同时,大明宫外禁卫军悄无声息地被换了一批。
腊月中旬末,萧衍行在一行人的护送下秘密进入了大明宫。
这是成年以后,萧衍行第一次见皇帝。
皇帝彼时躺在龙榻之上俊美的容颜与过去无二,仿佛从来没有老过。但细看之下,还是能注意到他鬓角的华发。皇帝听见了动静,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内殿是死一般的安静。
虽说有九年未见,但皇帝还是一眼认出了眼前人是萧衍行,是他的长子。萧衍行的皮相聚集了他跟皇后所有的优点,长成了一副十分好认的倾城之貌。
可惜此时父子俩一站一躺,彼此脸上都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只剩冷漠。
皇帝的余毒虽然清除了,但被毒素伤害的身体却没法恢复。兼之长达三个月的流食,皇帝身体虚弱得站不起来。他一眨不眨地看着两次潜入大明宫救他一命的长子,心中说不出什么情绪。感激或许有,憎恶依旧在,更多的是不知该如何面对的茫然。
萧衍行也没有与他闲话家常的意思。言简意赅地表明了萧承焕可能会狗急跳墙,他安排暗卫守在暗处,悄无声息地又离开了宫廷。
果不其然,三天后,萧承焕狗急跳墙了。
当他带着人手冲进大明宫,将躺在龙榻上的皇帝抓起来。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迫他写禅位诏书时。皇帝握着玉笔忽地短促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萧承焕犹如惊弓之鸟,易怒易惊吓。
“笑你果然比不上他。天差地别。”
皇帝哪怕被人挟持着,面上也看不出一丝惊慌,“便是朕给你再多的优待,你依旧比不上他。顽石就是顽石,并非是镶了金玉就能变成美玉的东西。是朕白费心思了。”
“你说什么?”萧承焕虽然没听明白,却立即感受到了嘲讽,“我是顽石,那也是你生的。”
这话一瞬间刺了皇帝的心肺,他脸上轻飘的笑意瞬间凝结,笑不出来了。
“别耍花招父皇!奉劝你老实一点!趁着孤如今对你还有父子情谊,别逼孤对你动手。”萧承焕阴邪的脸上全是狠辣,一双狭长的眼睛里全是杀意,“孤不想做那等弑君的千古罪人。若是父皇你配合,孤愿意做一个孝义两全的正派人。但若父皇你不配合,孤也只能不拘小节……”
皇帝倒是没被他这威胁吓到,歪了歪脑袋,斜睨着萧承焕。
许久,他又扯了扯嘴角:“蠢货!”
话音一落,殿内突变。
角落里忽然出现一批黑衣人,床榻之上一个黑影翻身跃下的瞬间,将萧承焕踹出三尺远。长剑落地的瞬间被人劫走,眨眼间,局势发生了调转。
萧承焕扶着胸口爬起身,扭头发现,一排弓箭手。
与此同时,大殿之外惊呼惨叫此起彼伏。皇帝在黑衣人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
结果不言而喻。萧承焕的春秋大梦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当东宫被围,东宫中所有人全部被打入天牢。孟家以及东宫辅臣的家族也在一日之内被人带走。三皇子六皇子以及大公主得知了消息,匆匆跑来御前求情。没有见到皇帝,便被统统被下令软禁在各个宫中。
叶家乃至暗中支持太子的所有世家,全部受到牵连。被打入天牢的打入天牢,没有打入天牢的,也已经被软禁在府中。且等皇帝恢复精力,一并清算。
这变故发生在短短一日之内,快到好些人都反应不过来。
皇帝醒了,朝堂上下一片欢腾。后宫封禁了将近小半年,此时也解了禁。至于被萧承焕以血统不纯抓起来的皇室宗亲,以及软禁在德庆宫的德妃,也在稍后被放了出来。
内务府和太医院因为掺和太子下毒一事而全部被血清。
年关前西,京城处处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积雪都被血给染成了红色。不仅内务府被清洗,禁卫军也经历了一次绝无仅有的肃清。除此之外,朝堂内外,诸多有异心之人也砸此次被拉下马。一时间,朝堂内外弥漫着恐怖的氛围,谁也没有心情去管年关将至。
德妃为受到的委屈哭诉一番,以此祈求怜悯和补偿。萧衍行料理完一切,又极快地销声匿迹了。
皇帝的人在京中搜寻了许久,遍寻不着。
皇帝冷笑之余下了一道诏书,要求萧衍行务必带着家眷进京。
此次诏书是不可违抗的,违令者,杀无赦。
萧衍行在返回的途中接到的诏书,看到诏书时冷笑出声。
皇帝这个疯子,又想做什么。

腊月年关的前一天, 萧衍行一行人等日夜兼程地终于赶回了凉州。
越往深冬,天气就越冷。暴风裹着雪粒子,冻得人眼睫上都是冰晶。萧衍行的运气不错, 着急赶回来的这几天都不曾下大雪。不然大雪封了路,他们估计要在路上耽搁到来年才能回。
人到凉州府的当天,已经腊月末。
隔一天就该是除夕夜。皇子府上下正在为除夕家宴忙碌着。萧衍行的回归, 更是激起了阖府过年的热情。府邸内外张灯结彩,各方的关系也在走动。今年的情况与往年不同,比往年热络得多。毕竟今年皇子府迎娶了正妃, 府邸有正经女主子在。
隋暖枝被萧衍行落了脸面以后,最近的几个月都十分沉默。
她一直在思索,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也在慎重地思考, 王姝于皇长子殿下来说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为何殿下对所有女眷熟视无睹,却偏偏能宠爱这一个。
隋暖枝是被家族寄予厚望的人,她自己心中也不乏野心。所以现在被厌恶的状况, 不是她想要的。
无论如何, 都必须思变,改变现状。
说起来, 隋家先前调查过这位王侧妃的生平。隋暖枝词汇又翻出来看。她看着上面记录的寥寥无几的信息, 意识到若非王侧妃的消息被萧衍行特意保护起来,否则王侧妃就是个背景极其简单之人。那王侧妃是么?隋暖枝不知。
她盯着跑商的身份看了半天, 要么事情没那么简单, 要么自己或许低估了跑商的价值。
思来想去, 隋暖枝命人暗中去过王家镖局探一探。
王家镖局的行事作风跟一般的镖局没什么两样。除了东南西北的到处押镖,并没有异于常人的地方。但考虑到皇长子殿下地处西北九年, 在这期间并非一直待在府中,而是经常会去参禅。且一参禅便是几个月甚至半年不归家, 隋暖枝猜测,兴许这王家镖局其实是殿下的障眼法。
这么一想,感觉其他事都想得通了。王侧妃的特殊性也合情合理了。
毕竟她能以正妃之礼进皇子府,就是因为隋家有用。若王侧妃在殿下久居西北的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助殿下行事。那王侧妃会得到特殊的爱重,隋暖枝丝毫不意外。
慢慢地吁出一口气,既然都是因为有用而得到重视。那么她想改变现状就不难了。
要让殿下改观的第一步,便是展露出自己独特的价值。必须得让殿下知晓她是有用的。隋暖枝琢磨了许久,该从什么方向下手,可以既不显露出野心又能让萧衍行看到她的能力。
考虑许久,她决定润物细无声,着眼于细微之处。温水煮青蛙似的让皇长子殿下明白她的重要性。
痛定思痛的几个月后,隋暖枝瞄准的第一件事,便是年关的除夕家宴。
皇长子殿下虽收回了她的管家权,却没有下令限制她的其他行为。隋暖枝私心里认为,只要没有明确的限制,她正妃的身份就依旧不容辩驳。她与皇子府的管家协商了许久,以观摩的姿态,半软半硬地将家宴和今年的人情往来决定权拿到了自己的手上。
在被殿下训斥后不能不动,什么都不做只会沦为弃子。动才有变。
所以隋暖枝哪怕羞愧难当,依旧几次三番地送信来临安县。
信中她郑重地给萧衍行承认了错,并表示自己往后绝不会再有越界之举。此次失态确实是她没思量清楚,请萧衍行再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她必定会成为一个合格的主母。
萧衍行没有给予回复。
隋氏却没着急,耐心地等着。
一进腊月,各地的节礼纷至沓来。皇子府自然要适时予以回礼。
萧衍行虽贵为皇子,却也得维持最基本的人情。驱人办事,自然要在各个方面做到安抚人心。物资与钱财是少不了。为了以示对下属的重视,皇子府逢年过节也会精心准备回礼。往年这些事情都由袁嬷嬷和凉州府的管家们去操持。
隋氏为了展示出自己的价值,提出了亲自料理此事。
袁嬷嬷和管家如何能拒绝的了正妃的请求?即便萧衍行出言收回了正妃的管家权,料理节礼也不过一桩小事。兼之萧衍行人在京城,根本顾不上这等走礼回礼的家宅琐事。
推拒不了,两人便只能让隋氏出手一试。
不得不说,隋氏在处理人情世故和与人员交际上格外通透。什么人该予以什么样的态度,她做得极为精准,堪称游刃有余。这一年,过年都仿佛比往年热切了许多。袁嬷嬷哪怕心中不满她的所作所为,也不得不说隋氏是料理庶务的一把好手。
隋氏其实心中也有些打鼓,她久等不来皇长子的谅解,自然是有些着急。这也是眼看着就要到年关,凉州府那边丝毫没有动静。有这样适当的时机摆在眼前,她不允许自己错过。冒险出手一试。好在结果是好的。
隋氏不敢邀功,只等着萧衍行回来亲自发现不同,这般才能更不着痕迹地显露出她来。
果不其然,萧衍行回来的当天晚上。皇子府管家犹豫了再三,还是将隋氏处理了节礼一事告知了他。顺便询问今年的除夕家宴是继续在临安县的萧宅,还是去凉州府的皇子府去办。
然而他话才一说完,萧衍行的眉头皱了起来。
皇子府管家的心里猛地一惊,立即明白,正妃娘娘这般急于表现还是触了殿下的霉头。数九寒冬的天儿,他的后背愣是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顿了顿,管家还是补了一句:“……娘娘做的十分妥帖,比奴婢往日做得更得人心。”
萧衍行将擦拭的布巾子丢到一旁,眼睫上还残留着水珠。他没说话,室内安静得仿佛喘气声都震耳欲聋。
管家呼吸慢慢凝滞了,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不敢说。
“下去领罚。”许久,只有清淡的一句话。
管家头皮一麻,顿时跪下来,磕了一个头:“是。”
不管隋氏做得好做的坏,管家这般任由她插手节礼事宜便已经是破了萧衍行的规矩。毕竟他下令剥夺了正妃的管家权,谁给他们的权利置若罔闻?隋氏这般是急于表现,实在是太过自以为是。或许她是有些料理庶务和人情世故的能力,但萧衍行厌恶听不懂人话的人。
不仅凉州府的管家被杖责,皇子府诸多下人一并被罚。
不得不说,萧衍行此举又一次叫隋暖枝心中惊骇。她以为,自己已经示弱认错,皇长子殿下便不会与她计较。她做了这些看似简单实则需要耗费心血的事,殿下应该理解她的苦心才是。殿下应该明白。这些看似寻常的人情往来,才是最需要用心的。
她背后叫人调查各家势力,权衡礼仪轻重,耗费了多少心血。为了不出岔子她几天没好好休息。原以为等来的会是赞扬,谁知是狠狠一巴掌。
隋暖枝大失所望。她努力绷着不叫自己失态,脸上却控制不住的悲愤。
她不懂,当真不懂。为何她主动请缨办了好事,居然还是被殿下给厌弃了?为何她都已经低下头颅,向一个侧妃展露了低姿态,为何殿下还是不满意?这让素来无往而不利的隋暖枝不禁怀疑了自己,到底她的判断是对是错?为何同样的招数在萧衍行身上不起作用?
隋氏再一次踢到了铁板,此时再无法做到泰然自若。她不仅怀疑起皇长子殿下是不是故意针对,亦或者就是想打压她。难道只因她做错一件事,便事事都是错?她想不通。
无人能替她解惑,萧衍行就短暂在凉州府歇息了一夜,次日便赶回了临安县。
原本按照规矩,萧衍行和王姝应该要在年关前赶去凉州府过除夕。毕竟凉州府的皇子府才是萧衍行真正的住处,且正妃和几个妾室人在凉州府。但萧衍行吩咐让两地各自操办。
凉州府那边,由隋氏带着几个妾室过除夕。临安县这边,萧衍行直接来了王家。
王姝原以为今年他会在凉州府过除夕,早已带着王玄之和两个孩子回了清河镇老宅。前两年手头事太多,抽不出空儿。两个孩子自从出世至今都没有回过清河镇老宅。更没给外祖父外祖母上过香磕过头。王姝心里愧疚,有心今年让两个孩子给外祖父外祖母敬一次香。
萧衍行突然出现在清河镇,王姝还带着孩子在屋里贴窗花。
清河镇老宅已经好几年没热闹过,两个小主子突然回来,大姑娘还带回了两个小小主子。王家老宅的下人们高兴得走路带风,宅邸里热闹非凡。
管家胖叔看到两个玉雪可爱的小胖团子,激动得大过年的把舞狮队给请了来。
不仅安排了舞狮队,打铁花的将人,府上到处张灯结彩,拉绳上挂满了各色的彩灯。若非大雪天儿的实在请不来唱戏的,胖叔恨不得在后院置办一场大戏。
萧衍行来时天色还不算晚,只是冬日里本就昼短夜长,天黑的快。院子里的彩灯早就点上了,昏黄的灯光透过各色的灯笼氤氲出温暖的光。灯笼一长串一长串地从前屋就窜到了后院。一簇一簇地挂在高枝之上。两小团子过得跟毛球似的,跌跌撞撞的贴着地跑。别提多开心。
他人高马大的一个人立在大门的台阶上,都看傻了。
“你怎么来了?!”
王姝贴了半天,没把这个窗花给贴正。旁边已经窜得有八尺的王玄之要帮忙贴她不让,非得自己贴。两小团子就在梯子底下蹦跶着拍手,王姝一回头看到了携一身寒气的萧衍行。
萧衍行眨了眨眼睛,不知为何胸口涌动着一股温暖。
“我不能来么?”萧衍行不疾不徐地从台阶上走下来。
两个小团子看到他们爹,激动得蹦蹦跶跶的。跟不小心掉到地上被弹起来的两个糯米团子似的。跌跌撞撞地就要爬下来,往他们爹怀里冲。
奶嬷嬷们看着吓得要命,赶紧往前来护着。
不过小家伙蹦跶起来不好抓,一个没留心就爬下去。等她们追上来,小家伙已经冲到他们爹跟前,一左一右地被抱起来。
奶嬷嬷们深知男主子的脾性,不敢凑得太近。
“都退下吧。”男主子的一句退,让她们放下了心。
奶嬷嬷们没敢走太远,就跟着喜鹊、云雀两人去耳房待着。
萧衍行抱着两个小家伙走上台阶,将其中一个小胖团子塞到了孩子舅舅的怀中。王玄之被唬得一愣,赶紧抱稳了怀里的小侄子。抬头就看到自家这位姐夫长身玉立地站在姐姐身边。伸手接过王姝手里的纸公鸡,轻而易举地贴到了王姝想贴的位置。
王姝好特么无语:“……我不是说要自己贴吗?”
她这一句话,差点没把身边的弟弟给吓死。王玄之虽说跟萧衍行在一个屋檐下住的挺久,但因为常年在屋里读书,其实甚少见到萧衍行。心中对萧衍行的敬畏,随着先生的言传身教,越发的深重。若说原先还敢在王姝跟前嘀咕两句,后面是一句不敬的话都没敢说过。
此时他姐一张口就是埋怨,王玄之的小心肝儿都要从嘴里蹦出来。
“你个头矮,贴半天贴不正,”结果自己这位天之骄子的姐夫丝毫没有不悦,还特别好脾气地解释,“我给你搭把手还不好么?”
“谁要你搭把手?”王姝一点不领情,“贴窗花贴的就是一个气氛!要是为了贴的好看,我不知道叫别人来帮忙啊?个头高了不起啊!我弟弟你没瞧见吗?十五岁就八尺!”
萧衍行被她埋怨还笑,嘴角弯弯,眉眼弯弯:“我八尺有余,比他高一截。”
“走走走!”王姝懒得跟他多说,“你要贴贴别的,别来我这捣乱!”
萧衍行偏不走,就抱着孩子杵在她身边。
王姝原本就是为了感受下过年气氛,愣是被他扰得冒火。气得把窗花交给下面人,带着一帮人进了屋。
天色越来越暗,也越来越冷。一入夜,就伸手冻五指。
王姝命人在屋里置了一个大火盆,手边白了好些板栗、芋头、苞谷等东西。一家子人围着火盆坐下来,就看王姝将板栗一把一把地往火盆里丢。一边拿个铁钳子戳一戳,一面嘀咕没有红薯之类的东西。萧衍行贴着她坐,怀里抱着个小东西。就听她嘀咕这一嘴,忍不住笑了。
“红薯是何物?”
王姝抬头看了他一眼,实在是服了他的听力。她说这么小声他还是听见了。
“一种能饱腹的粮食作物。”王姝如今不知是破罐子破摔,还是对萧衍行的信任加深,根本就没隐瞒,“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瞧见过,味甘,口感绵密,极为香甜。”
萧衍行眨了眨眼睛,倒也不怀疑王姝在说假话:“想要?”
王姝一惊,“能弄来吗?”
“得知道何处是产地。”萧衍行如今也慢慢在帮王姝搜集各种稻种、良种,一些稀奇的种子。尤其是在王姝的辣椒种植成功,加入菜谱以后。
说来也有意思,萧衍行看着食素清淡,却是个嗜辣之人。
在初初不能适应辣椒的辣度后,第二次就能接受了,并且经常不吃还会想念。王姝见状在做杂交水稻研究之余,还命人开辟了一亩地的菜园专门种植辣椒和番茄。当初汪进飞从西域弄来的几个种子,其中良种是辣椒,另一个竟然是大番茄。这也是王姝没料到的。
番茄这等食物看起来甜,吃起来酸。种出来就只有王姝爱吃,萧衍行和王玄之都吃不了。
“好像是最南边,一处海岛上。”王姝依稀记得红薯是明朝时期,从西班牙殖民地菲律宾传入华国的。但如今这个时代,不知还会不会有红薯。
“会有的。”萧衍行点点头,伸手将王姝鬓角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就听见炭盆中啪地一声响,一股香甜的味道弥漫出来。王姝顿时眼睛一亮,立马拿起铁钳子扒拉炭盆。王玄之抱着小君珩在一旁无声地看着,心里不知为何有种异样的感觉。
抬头瞥了一眼视线自始至终都在自家姐姐身上的皇长子殿下,他有些迷茫。
上位者的如此厚爱,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连天的大雪,让本就萧瑟的京中局势越发的惨淡。皇帝虽然清醒了,太子一脉也被压入天牢,东宫所有人被圈禁。但太子引起的骚乱还没有平静下来。
余毒伤了皇帝的底子,他的身体不如往日康健了。
在大明宫装昏的这几个月,皇帝一身精壮的肉早已掉了干净。消瘦到形销骨立,病骨支离。太医院经历了一次惨烈的血洗,如今只剩寥寥几人。不管这些太医曾与东宫是什么关系,是否有参与下毒谋害皇帝一事。所有人都受到了轻则罢官流放重则满府抄斩的惩罚。
太医院青黄不接,但为了治好皇帝的身体,宫内外为寻良医而忙得不可开交。
太子如今倒是还没事,人自打事发后便被圈禁在了宗人府中。皇帝没有开口惩处他之前,他性命无忧。但与太子有关的其他人就没有这等运气了。
孟家阖府被押入天牢,等待数罪并罚,斩首示众。身怀六甲的太子妃孟氏没能逃过惩处,被人一杯毒酒灌下,一尸两命。东宫所有的姬妾都逃不过惩罚,受宠的三尺白绫赐死,未曾受过宠幸的充入掖庭。以及这段时日与太子走得颇近的官员,被全部从重处罚。
皇帝下手极为狠辣,这个年关,京城上空充斥着浓厚的血腥味。再大的风雪也刮不走,掩盖不掉。
后宫浑水摸鱼之人自也逃不过惩处。大明宫内外伺候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内务府如今是彻底的被掐灭了嚣张气焰。宫人们人人自危。
其中最惊慌的,估摸是贵妃吕黎。
她原以为太子即将登基,自己没有几天好日子活头了才那般放肆。谁知皇帝命大,不仅活下来,还即将肃清后宫。这段时日她在后宫的所作所为,是经不起哪怕一丝的推敲的。尤其是内务府的几个大太监全被关进了地牢,严刑拷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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