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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泼辣妻—— by杳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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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美凤回家第一件事先问小儿子脚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妈,比昨晚好点了。”
赵美凤:“好点就好,多休息几天,能跑的时候再下田。”
苗彩玉:“你们下午记得戴草帽,太阳晒得脸疼,别以为昨天一场暴雨,天气就凉快下来了。”
赵美凤:“知道了。”
苗彦庆提起一件事:“昨晚华安替我们家付了五分钱药费,今天中午他来家里还煤油灯的话,记得还他五分钱。”
他昨天晚上回房间睡觉的时候,妻子没睡,问了他许多事情,包括五分钱药费。
今早妻子就从大队长这里讨了两毛钱,给自家儿子多敷三四天药。
周大夫这里看病不是免费的,不过收的钱也不多,他能看的小病小痛,都是收几分钱,意思一下就好。
他看不了的病,爱莫能助。
父子三人要下地干活,不可能揣着钱外出,薛华安身上刚好有一毛钱,帮他们付了。
赵美凤:“彩玉记得给他,他不要的话,你自己留着,妈吃完饭拿给你。”
苗彩玉应下了。
一家人快吃完午饭的时候,薛华安带着篮子过来。
篮子里是煤油灯和苗彩玉很眼熟的搪瓷缸子。
“叔婶,这是我妈给添亮熬的骨头汤。”薛华安将搪瓷缸子拿出来,揭开盖子。
热气从搪瓷缸子里冒出来,汤里有两块猪骨头,还有红枣干和黄豆,看着很有营养。
赵美凤:“这怎么好意思,添亮脚没什么事,过几天就能正常走路了。”
苗彩玉都来不及思考,动作飞快地拿出自家汤盆和汤勺,将骨头汤全部倒进汤盆里:“汤是孙婶子的心意,添亮喝了脚能快点好起来,我们两家都是亲家了,别太客气。”
“你这丫头片子太不客气了!”赵美凤假装生气,斥责了女儿一句。
苗彩玉倒好骨头汤,就把搪瓷缸子放回篮子里,带着薛华安和他的篮子去自己房间说话。
两人进去房间,苗彩玉说起:“你怎么这么会做人,我妈今天心情不好,看到你送的汤,心情明显好起来了。”
她做不到让自己妈心情好起来,毕竟现阶段,她用的吃的都是家里的,挣来的工分,在她妈眼里也是自家的。
果然别人家白送的东西就是香。
香到都不需要用小儿子卖惨了。
早上在大队长面前,她妈说的话,给她一种弟弟腿断了,无药可治的感觉。
到女婿这里,变成没什么事了。

第24章
薛华安并没有打算冒领功劳:“是我妈的主意, 昨天晚上听说添亮脚崴受伤了,大早上去食品站看看,食品站有些碎骨头, 不用肉票,我妈就买来了, 早上洗干净开始熬汤, 中午回家第一件事是继续熬汤。”
公社里有个食品站,食品站养猪也收猪, 猪肉主要供应给城里职工和工人。
食品站不属于公社,是国营单位, 社员们偶尔过去看看,能买到不需要肉票的骨头和猪下水。
买骨头的人比较少, 孙素兰去一趟就买到了。
“我妈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你回家替我谢谢孙婶子……不了,总让别人替自己道谢不好, 下次我亲自去谢谢孙婶子, 我弟还让我谢谢你昨天背他回家。”
不是替弟弟谢谢孙婶子,是她自己要谢孙婶子。
受伤的是弟弟, 喝最多汤的是她。
因为她, 弟弟才有骨头汤喝。
苗彩玉说话的同时, 去自己藏私房钱的小角落,摸出一毛钱给薛华安:“你昨天晚上帮我弟弟付了药费,这是还你的。”
“不用还我了, 你自己留着花用。”薛华安不和苗彩玉算得太清楚。
“好吧,就当我还你药费了, 我跟我妈说,你不要, 我发火你才收下,然后再找我妈要五分钱。
我妈从大队长这里讨了两毛钱药费,准备给添亮再敷几天药,该还你的药钱就进我口袋了,你记得给我保密。”苗彩玉半点不心虚。
薛华安不要,她要。
五分钱不少了,她要充盈她的小金库。
“去找大队长商量出什么结果了?”薛华安问她。
苗彩玉把早上,不,应该说凌晨时候讨说法的经历告诉薛华安,顺便把队长几个人的神色形容给他听。
“幸好我脸皮厚,不然无地自容了,我妈也没错啊,我们又不是无理取闹,我们有理的好吧。
我小的时候,爸爸教过我很多文绉绉的话,有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意思差不多是,你不是做这个工作的人,就别瞎掺和这个工作了。
还是小孩子的我,觉得小孩工作就是玩,我妈每次打扰我玩,我就用这句话反驳我妈,我妈听不懂啊,不光听不懂,还赏了我一个脑瓜崩……”
他们家是慈父严母组合,妈妈能忍爸爸说她听不懂的话,不能忍小孩不听话,还用爸爸说的听不懂的话气妈妈。
苗彩玉后来就不说了,不是怕伤妈妈的心,不是觉得妈妈什么也不懂,很无知,单纯怕挨揍。
薛华安听到这里,忍俊不禁。
苗彩玉没拦着他笑,继续说下去:“我现在长大了,对这句话有了错误但也不完全错误的理解。
我是觉得大队长既然当上大队长,必须承担该承担的责任,他站得高,看得远,我们站得低,只能看到眼前的东西,别给我们讲大道理,不听不听,我们就是无知,就是目光短浅,就是不顾大局。
早年为了拼个指标,不顾实际情况,不管社员死活,大家都饿得面黄肌瘦了……反正该争的必须争,我们家才不做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事。”
她们母女俩早上讨说法的结果是大队长自己掏了两毛钱,答应这几天让她们姐弟俩去编篮子,不用下地干活。
关于保证书,要确定弟弟脚真的跛了。
真成了跛脚,大队长会签个保证书,只要他还当大队长一天,三个工分就能给到苗添亮。
这个工分换成钱,不用集体的钱,队长自己掏腰包。
苗彩玉没管别人什么表情,反正她和妈妈勉强接受了这个结果。
大队长之所以不怕他们讹人,不怕他们让添亮假装跛脚骗工分,是因为家里他们家里还有个讲是非的爸爸。
薛华安:“总要有一边难受的,是自己难受还是让别人难受,看个人怎么想的。”
赵婶子的硬气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换成别个人,都会自我反思。
他妈就是这样的人,常反思自己,自己受伤也只是自责,自责耽误劳作,自责给家里添乱。
“不是只有一边难受,两边都难受,我们没捞到多少好处,全是应得的,我弟受伤了,我妈因此生气,一不小心气出病来,这样家里就有两个人生病了。
我妈只是选择了让自己不那么难受的方法。
我也很难受的,昨晚很晚睡,天不亮被叫起来,上午编篮子的时候,感觉魂都不在了,待会儿还得午睡补回来。”
她体力好的前提必须是睡饱觉,睡不够就跟游魂似的,有时候都跟不上亲妈的思路。
薛华安:“那我不打扰你睡午觉了。”
“你等等,先别走,你不打算说点什么?”苗彩玉走到薛华安背后,给他敲背敲肩膀。
薛华安转头看她:“要说什么?”
“你昨晚背我弟弟回家多累啊,你总是这样,婶子做的事情,你要说清楚是婶子的功劳,自己默默做这么多事情,一声不吭的。”他早上起床肯定浑身酸痛。
力气再大,背个一米七五的小伙子走那么多路,能不累吗?
薛华安:“不是大事,都是应该的,我背着添亮走更省时间,能早点回家。”
本来苗家父子商量着一人架添亮的一条胳膊,让添亮受伤的那只脚抬起来走路,实际操作起来很麻烦,他就主动说他来背弟弟回家。
“你对我家好可以,对别人家注意点分寸,不要太好了,太好只会吃闷亏,你吃亏相当于我吃亏,别怪我嘚啵嘚念叨你。”虽说他们两人没结婚,她已经把他当自己的男人了。
她都对他那样了,他还不是她男人吗?
“好,我都听着。”
“听什么听,最好别给我念叨你的机会!你回家睡午觉吧,养足精神,下午还要下地干活。”她没睡好,他不见得睡好了。
“我先走了。”
“走吧。”
薛华安走了,苗彩玉立刻回到厨房,家人都在等她,等她回来就能开始喝汤了。
两块骨头,肉比较多的的给苗彩玉,另外一块给弟弟苗添亮。
苗添明馋骨头,让弟弟啃完第一遍再给他啃第二遍。
赵美凤:“瞧你那馋样。”
骨头上是有肉的,苗彩玉不可能全啃一遍再给爸妈啃,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所以她选择一块肉多的地方啃,那个地方啃光了,整块骨头给妈妈。
赵美凤接过骨头,从女儿啃过的地方旁边开始啃,她啃好了,剩下地方的肉给丈夫啃。
苗添明很清楚自己不能说妈妈的不是,妈妈最喜欢区别对待,他只能盼着弟弟赶紧啃,啃够了换他来啃。
带着点肉的骨头,怎么啃都啃不够的,苗添亮还真啃了一遍给哥哥。
苗添明不嫌弃弟弟,又仔细啃了一遍。
啃完骨头就开始喝汤了,骨头汤口味并不寡淡,咸鲜适宜,赵美凤喝了小半碗汤,说起来:“过几天不那么忙了,家里做野葱鸡蛋饺子吃,给薛家送一碗过去。”
以前她没怎么和孙素兰来往,现在知道她不只是个胆小的人,还是个心好的人,女儿嫁过去不说享福,起码不会被婆婆磋磨了。
遇到好亲家,有来有往是应该的。
苗添明一听:“妈,那天我一定摘很多很多野葱。”
“大夏天的,野葱不太好找,我们去看看有什么适合包饺子的野菜,妈,你放心,我一定看好弟弟们,不让他们去危险的地方摘野菜。”说起吃的,苗彩玉来精神了。
如果摘野菜摔倒脚崴骨折,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苗彦庆:“到时候爸爸跟你们一起去。”
尽管添亮脚崴是因为土地泥泞,天黑看不清踩空了,但苗彦庆短时间内还是不能放心孩子们自己在外面挖野菜。
赵美凤并不想跟他们出去挖野菜,随他们商量。
差不多一周时间,弟弟的脚好全乎,能走能跳了,行动没问题,开始跟着男人们干活。
田里的补救工作已经完成,粮食有损失,不算特别严重,只要在下个月月中夏收之前不再下暴雨,收成就勉强过得去。
苗彩玉最近天天盼着吃鸡蛋饺子,做梦都是鸡蛋饺子,想着满十天了,就去找妈妈说吃鸡蛋饺子的事。
当初说了,过几天不那么忙的时候吃,已经过去几天,也没那么忙了,再不吃都要迎来忙碌的夏收。
夏收接着夏种,能把人忙晕了。
夏收来了,谁还有精神摘野菜吃饺子?
鸡蛋都要放坏了。
她之前已经问过爸爸,爸爸帮她问妈妈了,妈妈回答再等等,先多攒几个鸡蛋。
多攒几个鸡蛋是应该的,饺子里如果全是野菜,只有一丁点鸡蛋,美味少一大半。
圆圆生日在七月下旬,苗彩玉希望在圆圆生日之前吃到饺子,她们俩生日有好菜或者别的好东西吃,都会和对方分享。
她想着给薛家送一碗饺子,给钱家也送一碗饺子。
苗彩玉心急的主要原因是自己想吃,自己嘴馋。
在她掰着手指数日子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件事。
苗彦庆趁着妻子出去和人讲闲话的工夫,找女儿儿子开小会,苗彩玉一听,眉头皱起来:“我想想,我上次吃黄瓜是前天,当时我和添明添亮分着吃的,昨天我就没去过家里屋后头的菜园子,我很确定华安也没来过,他要是来过,我不可能不知道。”
华安之前拿走一根黄瓜,还用凉拌的方式还回来了。
她自己梦游去菜园子偷吃黄瓜,比薛华安拿黄瓜忘记跟她说更有可信度。
“对啊对啊,我上次吃黄瓜就是姐姐说的前天,添亮也是,咱们犯不着偷拿家里的黄瓜……添亮,你不会有喜欢的人,偷偷摘给心上人吃了吧?你才几岁,胳膊肘就往外拐!”苗添明猜测道。
苗添亮把哥哥泼他身上的脏水泼回去:“我没有!我看是哥哥你有喜欢的人,故意嫁祸给我!”
“你们两个别吵了,你们确定没摘过家里的黄瓜?”苗彩玉打断弟弟们的话。
互相甩锅不是办法,当前最要紧的事就是找出真相,抓出真凶。
苗添明:“没,我发誓。”
苗添亮:“我也发誓,爸爸又没有亏待我们,虽然不能每天都能吃,我们非常想吃的时候,跟爸爸说一声,爸爸会摘给我们吃的。”
苗彩玉:“看来咱家遭贼了,是人偷的,鼠獾不可能整根偷走,爸爸还说像是被人剪走的……爸,有没有发现脚印?”
鼠獾会留下啃咬的痕迹。
苗彦庆摇头:“不是很确定。”
“一起去菜园子看看。”苗彩玉认为还是亲自去看看才好作出判断

苗彦庆给闺女指出三根少掉的黄瓜具体长在哪。
苗添明还是不敢相信家里黄瓜被偷的事:“爸,你有没有问过妈?会不会是妈剪掉黄瓜,忘记跟你说了。”
他说的这个假设, 应该是最好的情况。
然而……不可能。
“如果是妈妈拿走黄瓜就好了,爸怕被人偷走了, 家里菜园子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菜叶子都好好的,肉肉说的脚印, 爸爸早上来的时候没注意,走进来检查一遍就发现黄瓜没了三根。”
他早上吃完早饭去检查的, 那时候是清醒的状态,按理说不应该连脚印都发现不了。
苗添明:“爸, 你中午就该跟我们说, 我们好想想主意。”
苗彦庆:“不能耽误你们午休,下午都要干活, 这事只会给你们添堵。”
爸爸弟弟在说话, 苗彩玉在小菜园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得出自己的想法:“应该不能是我们大队人偷的, 敢偷到我们家, 胆子太肥了, 三根黄瓜离得不近,可能以为我们发现不了。”
苗添明赞同姐姐的观点:“咱们家菜园子的木头围栏又矮又旧,这么多年没被偷, 全靠妈妈和姐姐在队里名号响亮,谁敢偷, 就算只偷了一根黄瓜,妈妈都会报到队里, 抓到小偷非撕烂他的嘴。”
苗彩玉作为一个听妈妈话的姑娘,认为这件事该第一时间说给妈妈听的,可也明白爸爸的顾虑。
妈妈前不久才因为弟弟着急上火过一次,这要是再来点给妈妈添堵的事,妈妈非得炸了不可。
“我先去找圆圆问问,如果是别的大队的人偷的,肯定来附近观察过,问问圆圆家菜园子有没有异样,爸,你和添明添亮,做饭的做饭,洗澡的洗澡,不要被妈妈看见都在菜园子里。”
本来她是第二个洗澡的人,洗完澡吃晚饭,吃完晚饭躺床上休息。
如今出了黄瓜被偷这档子事,她没法按照计划洗澡吃饭休息了。
苗彩玉家厨房后门直对着菜园子,后门质量不太好,开门很费劲,所以家里人要去菜园子基本都是从院子外头绕过去。
苗彩玉干脆绕到钱家,找好姐妹问问菜园子的事情。
圆圆家菜园子木栅栏比她家高点,高了三十公分左右,没高多少。
她到钱家的时候,钱家一家人正在吃晚饭喝米汤,见好姐妹过来,钱圆圆往碗里夹了几筷子炒雪菜,跟姐妹到院子里说话。
“彩玉,你找我有什么事?”她俩很少在吃晚饭的时间见面,彩玉这时候找她,准是有事情。
苗彩玉怕在厨房吃晚饭的其余钱家人听见,用比平常小许多的声音,将事情经过告诉圆圆。
钱圆圆听完顿时瞪大眼睛:“我就说!”
好姐妹的话语和反应像是遇到过类似事情,苗彩玉问她家是不是也有情况。
“我感觉我家豆角少了,问我爸妈,他们说没少,我就以为是我整天想男人想出错觉了,原来不是错觉。我昨天就感觉少了,今天跟昨天好像差不多。”她自己都快说服自己了。
“想男人和豆角有什么关系,绝对不是错觉,如果不是叔婶自己炒来吃瞒着你,就是真被偷了。”圆圆家菜园子要拿到集市上卖,正常情况下得扎成一捆一捆的才能卖出去。
但凡剪掉一捆的量,别说圆圆了,圆圆的兄弟姐妹们看了都会确定豆角少了。
“我家还不能非常确定,如果你家确定丢了三根黄瓜,会不会是薛二柱偷的?”钱圆圆不敢相信有人连豆角都偷。
安的什么心啊。
“薛二柱家现在闹得不可开交,应该没心情跑来偷我家黄瓜,我妈洗完澡就出去找别人说他家闲话了,白天说不够,吃晚饭前还要继续说。”
薛二柱老实人爸爸在外面养了一大一小,大的是另外一个生产队的寡妇,寡妇有两个儿子,听说老大是死去男人的孩子,老二是薛二柱她爸的孩子,也就是小的。
看薛二柱家最近发生的事情,不出意外是真的了,那也说明他爸老早和寡妇好上,好上的时候,寡妇的亡夫还在世。
寡妇男人是病死的,寡妇有可能是被薛二柱他爸逼迫,有可能是自愿,苗彩玉不得而知。
寡妇所在生产队还是薛二柱亲妈的娘家,不知道这一男一女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现在薛二柱她妈比当初跟她妈互扯头发时候还疯,整天闹着要杀死寡妇和她两个杂种儿子。
她甚至连正常劳动都没法参加,寡妇家也不得安宁,两个生产队的妇女队长在参与劳动的同时,又要做协调工作,可谓是焦头烂额。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嚷着赶紧把狗男女浸猪笼淹死,说这话的被教育了一顿,都什么年代了,还满是封建思想。
薛二柱这个亲儿子对亲爸在外面有儿子的事情也很气愤,尤其是知道爸爸拿家里的钱接济寡妇一家,恨不得弄死寡妇一家。
薛二柱她妈不是好人,她妈娘家人也不是好人,她的几个兄弟联合起来把薛二柱她爸揍了一顿,揍得鼻青脸肿。
他们不管他在外面和几个女的好上了,用家里钱养小的就是不对。
现在大家都穷,穷还敢在外面养女人小孩,真是活腻歪了。
他要是个有地位的人,早被举报了。
仗着是小老百姓,没人管他家烂事。
整个公社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一直都有,闹大的不多而已,她妈貌似很早就警告过爸爸,背叛她有什么后果。
丈夫早警告过了,这回警告儿子。
到底是自己儿子,她没法做出把亲儿子和他外面的女人脱光拉出去游ll街的事,只说随便儿媳妇处理,不会偏袒儿子。
如果儿子因为拿自家钱在外面养女人,被儿媳妇杀了,儿媳妇被判死刑,枪决了,奶奶和爷爷会把他们的孩子拉扯长大。
儿媳妇要离婚,要多少钱,她不管,这钱爸妈不会出一分。
自己犯错,自己承担后果。
说着,妈妈又感慨儿女都是债。
苗添明苗添亮还没媳妇就被亲妈安排“后事”,不敢吱声。
苗彩玉不嫌事大,不该说不嫌事大,是认真说,如果她和薛华安闹掰了,她要回娘家住,所以爸妈不光要拉扯孙子孙女,还要拉扯外孙或者外孙女。
她妈就回:一个一个的,真不让人省心。
钱圆圆:“确实啊,我爸妈吃饭的时候还在说这事,进进好奇打听几句,我妈就说小孩子别打听大人的事,我是觉得有什么好打听的,那么多野鸳鸯,区别在于有没有被家里的老公老婆发现,别人看见也懒得管。”
多管闲事是吃力不讨好。
苗彩玉更关心别的事情:“不说这些了,眼前最重要的是谁偷了我们的菜。”
“你跟我来我家厨房,我当面问我爸妈,你看看我爸妈是真糊涂还是装的。”
钱圆圆带着苗彩玉进去,苗彩玉自来熟搬了个椅子坐下。
钱家爸妈见她坐下来,问她要不要来碗米汤。
苗彩玉知道圆圆爸妈就是这样的,谁在饭点出现在他们家,都会意思性问问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
她摇头说不用,晚点回家吃。
钱圆圆暂时放下自己的碗筷,开口:“爸,妈,彩玉都说我们家豆角少了,你们还有什么要狡辩的,是不是你们偷偷拿去集市上卖了。”
“你这丫头,怎么跟爸妈说话的,彩玉啊……我们家豆角真少了?”钱妈妈先是训斥了女儿一句,后又问彩玉。
看来是真糊涂。
苗彩玉就说出自家黄瓜被偷的事。
钱爸钱妈一听,顿时重视起来,夫妻俩端着碗米汤就去自家菜园子查看,钱家几个孩子和苗彩玉都跟着去了。
钱爸爸仔细看看,感觉是少了。
钱圆圆气愤:“小菜园子能种出多少豆角啊,居然连我家豆角都偷,真不是东西!”
他们家会种豆角还是因为豆角不常见,城里人见了可能愿意买回家吃。
苗彩玉:“我看这次应该是试探,如果第一次放过他们,下次就来偷你家卷心菜了。”
她知道圆圆家种的菜大多是拿到集市上卖的,他们自家要吃菜,不是去挖野菜就是在集市上买那种又多又便宜的菜。
卷心菜个头比较大,拿走一个很容易被发现,所以小偷先从豆角开始。
钱圆圆:“气人,不知道白天偷的还是晚上偷的,夜里也没听到队里有狗叫,白天的话太明显。”
白天还是会有人经过,他们自己也有可能临时回家一趟取东西。
苗彩玉分析:“狗也要睡觉,而且我们两家都没有看家狗,应该是瞅准了没有狗的人家,我爸早上下午都会去菜园子看黄瓜,昨晚没发现,今早发现的,三根被偷的黄瓜离得不近,还是有点谨慎的。”
“我是昨天吃完晚饭,去菜园子看看卷心菜的时候,感觉豆角好像少了点,我家有几个卷心菜我是一清二楚的,豆角几根实在记不清,只是觉得少了。”钱圆圆回忆道。
钱妈妈气愤:“咱们赶紧报到大队里去,不能让小偷继续偷了!”
这哪是偷菜,这是偷他们家的钱!
“婶子你等等我,我去把我妈喊上。”苗彩玉觉得还是找她妈过去比较容易引起队里干部的重视。
她找到她妈的时候,她妈拿着蒲扇拍蚊子,被蚊子围绕也不妨碍她讲闲话,正和几个妇女聊得火热。
见女儿过来,赵美凤以为是可以吃饭了:“晚饭做好了?我先不和你们聊,吃完晚饭再聊。”
苗彩玉知道家里黄瓜被偷的事,一旦告诉妈妈,全生产队的人都知道,于是没特意避开几个妇女,她们都是妈妈聊得好的人,没必要瞒着她们。
她没说是开饭了,在她妈站起来要回家的时候,问她妈今天有没有吃了黄瓜忘记跟爸爸说。
“咋了?妈今天没去菜园子啊。”赵美凤不解。
“我们家三根黄瓜被偷,圆圆家豆角也被偷了。”苗彩玉说了两家被偷的大概时间,让几个婶子去家里菜园子看看,有没有少什么。
她家爸爸早晚去菜园子,只是数黄瓜的具体数量,问他地上长的菜有没有被偷,他是记不得的。
因为时不时就剪几颗菜,哪颗长老了就剪哪颗,不会说一排一排按顺序剪,按顺序剪还容易发现菜少了,东剪一颗,西剪一颗,又不是卷心菜大白菜,谁能发现?
赵美凤这一听,都不管薛二柱他爸在外头养了几个女人,有几个孩子了,赶紧冲去家里,边冲边骂龟孙子。
哪个龟孙子敢偷她家菜!
另外几个妇女也赶忙去家里看看有没有被偷菜。
苗彩玉看着健步如飞的亲妈,快步跟着的同时,不禁叹气,她妈澡白洗了。
这一跑不知道要流多少汗。
她的鸡蛋饺子还有影没影了。
感觉悬,短期内要是提起鸡蛋饺子,她妈肯定会说:吃吃吃!就知道吃!

没多久, 疑似被偷菜的几家人聚集在一起。
苗彩玉不确定里面有没有浑水摸鱼的,不管有没有,人越多越容易引起重视。
苗彦庆想跟去, 被留在家里了,这次苗彩玉也被留在家里。
在她妈眼里, 她该赶快去洗澡, 而不是在外面磨蹭。
苗彦庆给妻子准备了一个搪瓷缸子,里面是米汤, 加了些炒雪菜,让妻子带上, 饿了就喝一口。
不知道会在外面待多久,必须带着晚饭补充体力。
赵美凤拿上搪瓷缸子, 领了一群人去大队长家。
苗彩玉目送一行人离开, 先回家洗澡,洗完澡再喝米汤。
大夏天吃饭不用怕冷掉, 米汤冷了才好入口。
等她洗完澡出来, 爸爸和弟弟都还在厨房里。
他们在说该怎么防小偷抓小偷,苗彩玉喝着爸爸给自己盛好的米汤, 先不说抓小偷的事:“我们家木头栅栏是不是该换了, 我怎么觉得家里栅栏二十年都没换过。”
自她有记忆起, 家里就一直都是现在的木栅栏,从没换过新的,最多在刮大风下大雨前后, 爸爸会去加固。
他们这里的风雨还没大到能把家里的木栅栏刮飞,所以爸妈一直没动作。
苗彦庆:“爸爸有想过换新的, 又觉得换新的需要钱,旧的好像能用, 所以没换。”
木栅栏经过许多年的风吹雨打,摸起来都是软的,确实是腐朽了。
苗添明:“我觉得姐夫家的竹篱笆挺好的。”
“我也觉得。”苗添亮附和。
他们家菜园子进入难度太低了,门都很简陋,随便推就推开了,围一圈栅栏的意义仿佛只是在告诉别人,这是他们家的地盘。
他们俩兄弟都见过薛家的菜园子,一米七几高度的竹篱笆,还专门备了个锁头。
看着很有安全感。
苗彩玉:“我也是,我过会儿就去他家问问竹篱笆多少钱能弄出来,太贵就不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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