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徒弟都是大佬—— by今遇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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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不识好人心的东西,祁麟不甘示弱地哼了一声。
他知道什么?卿凝手里的那卷手记,大半本可都是他亲自编的,他知道的可多了去了!!!
翌日,早膳过后,卿凝将三个徒弟都叫到了山脚。
“今天带你们去看看咱峰名下的田地。”卿凝道。
溪灵谷乃农修门派,最重要的自然就是土地了,由于谷里的田亩是按人头分的,哪座峰的人越多,自然分的田地也越多,今年她收了三个徒弟,分得的田亩一下子翻了一倍有余。
卿凝心上高兴,在路上就没忍住跟徒弟炫耀了一番:“咱落青峰的地老广了!”
三个徒弟个跟在卿凝身后,神情轻松,俱没有把请卿凝说的话当真,毕竟,溪灵谷总占地就挺小的,就算放慢了步子,那也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能将全谷绕上一圈了。
就这么大点地方,还要被十二峰来瓜分,可想而知,再广能广到哪去?
然而,片刻后——
卿凝冲上田埂,面朝前方的土地,敞开双臂激昂道:“这就是你们以后要种的地,怎么样,广不广?激不激动?”
话毕,卿凝的笑容停在脸上等了许久,然而,她等来了风声、流水声、蜜蜂的嗡嗡声,却唯独没有等来徒弟的欢呼声。
“???”
卿凝疑惑着回头,又疑惑着眨了眨眼,她的徒弟……好像都惊吓过度,石化掉了……
祁麟扯了扯领口,他感觉自己又有点喘不上气了,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占地不过五十亩的溪灵谷,所拥有的耕种用地却高达两千余亩?地之大,一眼跟本都望不下啊!
这合理吗?
人家宗门造秘境都是用来给弟子试炼的,溪灵谷造秘境竟暴殄天物用来种地!
这到底是哪个鬼才想出来的点子?
这、就、离、谱!
风声萧萧,听在师兄弟三人耳朵里,却像是呜咽。
“造一个秘境所费颇巨,溪灵谷怎么……”饶是稳重如言朔,此刻的表情也有了那么一瞬的崩塌。
言朔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卿凝还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大概是想问,溪灵谷都穷成这鬼样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大一个秘境吧?
卿凝默了默,道:“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造了这么大一个秘境,才穷成这鬼样的?”
当初,造个秘境来种地还是她提议的,初衷是觉得自然天气不可控,靠天吃饭变数太大,为了最大限度地保证产量,才提出了这么个想法。
因为这个提议,她破例在入宗门的第二个月就升任了峰主。
原本是只计划造个五百亩的,但是后来掌门在和千重门那帮构筑师谈的时候,没经住诱惑,被忽悠着一下子签了个两千五百亩的。
为此,溪灵谷背上了一屁股的债,每年光是还债就要划去总营收的七成,余下的,也就堪堪够维持宗门运转罢了,但哪怕就是这样勒紧裤腰带,剩下的债还得还上好几十年呢。
总而言之,现在溪灵谷的耕地面积相较于人口来说,完全就是过剩的,像她们落青峰,师徒四人一共分了五十亩地,不是说多的地分不出来,而是四个人能顾到的极限就是这么多。
卿凝把石化的几个人摇醒,指了指边上那将待开荒的三十亩新地,微笑道:“来都来了,今天就先浅浅地体验一下除草吧,很简单的。”
浅浅地……体验一下?
屠昭嘴角抽搐,她管这三十亩地叫浅浅的?想他好歹也是一方霸主,这手可以扛鼎、可以斩将,但拿农具除草像什么话?
他不干!他绝对不可能干!
屠昭内心的态度很是坚决,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字。
然而,卿凝没看见,再抗拒也是白搭。
“今天巳时三刻知行堂开会,你没忘记吧?”贺茹传音来提醒卿凝。
卿凝:“呀!差点忘了,我马上就来!”
“你们除完草就自己回去,我得去开会就不陪你们了。”卿凝切断传音后,甩下一句话便急匆匆地走了。
留在田埂上的三人仿佛陷入了永恒的静止。
“呼——”
一阵风吹过,三人衣袍翻飞,背影如出一辙的萧瑟。
而卿凝那边,会议很快便进入到了正题。
阙秉德:“今日让诸位来,目的就是为了商榷咱溪灵谷下一季的主种作物,各位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听听。”
闻言,早就被卿凝透过底的贺茹立马朝卿凝挤了挤眼:快上!
卿凝回之以微笑:不急,先听他们说说。
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开始的时候,保守派和激进派肯定是要吵上一架的,她可不想这么早跳出去当靶子,等他们吵完了再说吧。
果不其然,激进派为首的罗峰主率先开了腔:“我之前和周、张、李、田几位峰主讨论过此事,我们一致认为,溪灵谷如今正是到了不破不立的时候,不如赌把大的。”
“三年前,青焰藤的单价一度飙高登顶,虽然近几年回落得厉害,但所谓有一就有二,再加上三年前市面上堆积的库存现在应该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正是产生缺口的时候,我们十分看好青焰藤的潜力。”
“得了吧,青焰藤多难种啊,光是修剪枝叶这一项就得花不少功夫了,一亩两亩还好说,咱们那可是几百亩,宗里哪来的那么多人去干这活啊?再说了,我可听说去年有人种青焰藤亏得本都没捞回来,你怎么就确定今年种青焰藤不会重蹈那人覆辙呢?”保守派出言反对道。
双方一对垒,骂战一触即发。
激进派:“高付出高收获,高风险高回报,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们都不懂吗?”
保守派:“是是是,你们懂,拉着全宗人去喝西北风的事你们最懂了!”
“你——”
“吵什么吵什么?”阙秉德拍了拍桌子,又指了下历来保守的几人,问道:“你们有什么其他的意见?”
“哼!”保守派这回推出的代表是何绍温,还没开口就朝激进派那几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而后又抖了抖袖子整理了一番仪容,可谓是前戏十足。
卿凝:“……”
“要说就赶紧的!再磨叽换个人来说。”阙秉德皱眉催促道。
装腔不成,何绍温总算是老实了,坦言道:“我们提议主种焕凝草。”
“切——”
激进派立马嘲讽声一片。
“还以为有什么高见呢,就焕凝草这烂大街的东西,有什么可种的。”
“就是就是,说出来真是胆小如鼠笑掉人大牙。”
就连阙秉德也颇为不赞同:“焕凝草虽然需求历来稳定,但利润实在是太低了,主种的话,确实不划算。”
“非也非也。”何绍温摇头晃脑,踱步到中央,端的是底气十足,肯定道:“之前是利润低没错,可今年绝对不一样。”
“哦?”阙秉德将信将疑:“怎么说?”
终于吊足了众人胃口,何绍温也不再卖关子了,直接放出了一个“大消息”:“今年的宗门大会,长生宗是东道主,据可靠消息,他们要在大会上提前公布新一批丹方,其中就有改良后的焕颜丹。”
“此话当真?”阙秉德一个激动站了起来,但随即又升起了些顾虑:“焕颜丹是七年前就公布过的,其主材的确是焕凝草,但这改良后的方子,会不会减了用量呢?”
何绍温:“不不不,据可靠消息,恰恰相反,他们加重了焕凝草的用量。”
阙秉德心下意动,若何绍温说的都是真的,凭借新丹方公布这股东风,焕凝草的单价的确是有望上行一波,只是,可靠消息是怎么个可靠法?
“你这‘可靠消息’是听谁说的?”阙秉德问。
何绍温:“就我那个新收的徒弟卿天齐啊。”
阙秉德闭了闭眼,额上青筋隐隐直跳,费了老大劲才耐着性子接着问道:“那他又是从哪听说的呢?”
何绍温:“就——在路边听人提的一嘴啊。”
送上门的小辫子,激进派岂会放过?
“笑死,谁特么会在大街上嚷嚷这种绝密消息啊?”
何绍温争辩:“你是没长耳朵吗?我说的是‘提的一嘴’,意思是有人不小心说漏了嘴,我徒弟恰好听见了。”
“嚯!全天下就你徒弟长了耳朵,这么巧的事情偏就让他给碰上了,他那么能,他怎么还是你徒弟呢?”
这下捅到何绍温肺管子了。
何绍温:“我怎么了?你说清楚!我怎么了?你这是觉得我不配吗?”
身处两方中间的阙秉德无话可说,心累。
干啥啥不行,吵架第一名,十二个、他手底下足足十二个峰主!怎么就没一个靠谱的呢?
阙秉德环视了一圈,突然目光停在了沉默异常的卿凝身上。
卿凝!怎么就忘了还有个卿凝呢?能够一举收下两个天灵根弟子,谷里就没有比她更靠谱的了!
“都给我闭嘴!”阙秉德大喝,然后点名道:“卿凝,你有何提议?”
卿凝长呼了一口气,等得花都要谢了,可算是轮到她了。
“我提议主种半夏昙。”卿凝靠向椅背,掷地有声地道。
作为固元丹的主材,半夏昙才是今年的王好不好?什么青焰藤、焕凝草,通通都弱爆了。
师父交代的事情不能不做,即便拖得了一时,那也拖不了一世。
经历了漫长的静止后,作为大师兄的言朔先行带起了头。
他从堆放在田边的农具中,选了一把弯钩镰刀。
然后,看似随意地用手腕勾着柄头转了几圈,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注入灵力,像扔回旋镖一样将镰刀朝杂草根部切了过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虽无剑,却剑意凛然。
镰刀平旋着飞了出去,直接沿着长达一里的纵向上割了个来回,随后,再度回到了言朔的手中。
几乎就是在几个眨眼的功夫割完了两路。
言朔挑眉看了一眼屠昭。
“呵!”这是挑衅!屠昭应战。
他选的是把平铲。
只见屠昭连腰都没弯,直接用脚将平铲踢了起来,在平铲上升的同时,将其放大了数倍,然后在平铲到达顶点时,猛力一拳推了过去。
“锵锵锵锵锵……”一连串的震声过后,纵向的尽头多出了一个混着杂草的小土堆。
这是直接连根带土,将表层推掉了一路。
只不过这一路比言朔用镰刀割的两路加起来还要宽上许多。
屠昭朝言朔耸了耸肩:“斩草要除根,你不知道么?”
言朔轻扯嘴角,颠了颠自己手里的镰刀,悠悠道:“真遗憾,你的铲子在那边,得走过去拿了。”
说着,又是一个回旋切,一句话的功夫,言朔又割完了两路,而屠昭还站在原地,甚至“手无寸铁”。
屠昭:“……”
很好,又被挑衅到了,屠昭拳头捏地嘎吱响,大步流星走去对面捡铲子,一时之快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人十亩,先除完的才是王!
祁麟被这剑拔弩张的气势给感染到了,蹭蹭两下爬上树,找了个绝佳的视野,兴奋得两眼冒光。
打起来!打起来!
屠昭和言朔两人暗戳戳较上了劲,一边是尘土飞扬,一边镰刀残影,也不知道最后赢的会是谁,祁麟在树上,看得比对战双方还紧张。
不知不觉,赛事进入尾声,同时也到了最为焦灼的阶段,两人各有优势,差距咬得很紧。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言朔和屠昭却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他们发现自己劳动了半天,居然还有个一动不动浑水摸鱼看热闹的!
屠昭眉间拧出了一个川字,质问道:“你在那干嘛?”
他堂堂一介魔尊,十亩地的杂草都快铲完了,这纨绔居然还一分地都没动,他怎么坐得住的?
“你们先,我殿后啊。”祁麟对答如流地道。
言朔笑着,声音却是冷的:“下来,你到时候除不完,我们是不会帮你的。”
祁麟两颊鼓了鼓,迫于两人的压力,老老实实地从树上爬了下去。
然后,在言朔和屠昭加起来四只眼睛的监视下,走到自己那片地,放了一把火。
风吹过,星火燎原,十亩地的杂草,没一会儿就烧得干干净净。
祁麟:“师父不是早就说过吗,很简单的。”
言朔:“……”
屠昭:“……”
没几天,溪灵谷上下便都开始为下季的作物忙碌了起来。
卿凝带徒弟去了育种室,教他们如何育种。
育种室建于秘境中,十二座屋子连城一排,落青峰的是七号屋,位于中间位置。
走到屋前,入口处不是传统的大门,而是两层浅蓝色的气膜,将入口处封得严严实实,形似撑开的泡泡,但触不到实质。
“这是什么?”从门口进入后,屠昭发现全身都被罩上了一层膜,但没一会儿就消失了,之后裸露在外的皮肤就突然有了一种毛孔极致舒张带来的清爽感,他对此大为惊奇。
“气膜上有一层强力清洁咒,从门口过一遭会把身上所携带的杂质全都清除掉。”卿凝解释道。
“哦。”
屠昭的声音蔫蔫的,他发现言朔和祁麟好像都对这个东西司空见惯了,就只有他一个人在这大惊小怪,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来到修真界短短几个月,他见到了好多魔域没有的东西,这令他感到挫败,同时也很羞愧,魔域在父尊手中固步自封了几百年,现如今和修真界相比,真的是在方方面面都落后太多了。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萦绕在屠昭心头挥散不去,他迫切地想要改变这一切,可思绪太多,理不清剪还乱,他就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不知要从何处下手。
卿凝从库房里搬来了几盆半夏昙成株,朝三人道:“这个呢,就是我们待会儿要用来育种的母株了,一共八棵,用它的茎叶芽,几代下来大概能育出十五万左右的苗,种五十亩地是绝对绰绰有余的。”
屠昭虽然没听懂,但不妨碍他懵逼式地震撼,由八到十五万,这得翻多少倍来着?
卿凝开始教徒弟怎么给植株切割,怎么去除茎叶所携带的毒性,从而从根源上阻绝灵植后续发病的可能性,以及如何将处理好的茎尖放入配置好生长晶冻的琉璃瓶……
说到如何使半夏昙幼苗长得又壮又好时,卿凝神神秘秘地拿出了一个半臂长的圆柱形瓶子,拍了拍道:“秘诀就是这个,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
卿凝手中的瓶子晶莹剔透,但里面装的东西,却像是隐隐流动的黑雾。
屠昭看了,突然瞳孔猛缩。
“这是……魔气?”言朔迟疑着问道。
卿凝点头:“没错,就是魔气,只需在育苗瓶中加入少许的魔气,就能够快速促进半夏昙生根发芽,而且通常来说,会比不加魔气的长得健壮许多。”
半夏昙之所以能作为固元丹的主材,其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半夏昙喜食魔气,这才有了破除魔障、清本固元之效。
市面上的半夏昙品质好的一般都出自北部,大多数人会惯性地认为是因为北部的气候更适宜其生长,乃地域条件导致的,实则不然,北方的半夏昙之所以能长得好,其根本原因在于北部靠近魔域,空气中混杂了些许魔气罢了。
在其他的地域种植半夏昙,只要时不时补充些魔气,是完全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的,理论上并不挑地域,若是非要扯出个最适合半夏昙生长的地方,那大概是魔域吧。
屠昭听了后,怔怔的若有所思。
“诶?祁麟呢,祁麟哪去了?”卿凝倾情教学了大半天,回过神竟发现少了个人。
正要派言朔去找,却见祁麟又步伐轻快地从门口进来了。
祁麟边走边问:“师父,我刚去逛了一圈,怎么其他峰种的都是焕凝草啊?好像就只有我们和贺堂主那峰种的是半夏昙。”
卿凝深吸了口气,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她就恼火地想起了前几天自己被群起围攻的事。
“卿峰主莫不是脑子出去远航了还没回来吧。”
“你就吹吧,像固元丹这种极为保密的丹方,能让你给猜到了?”
“全谷就属你最离谱,跟你这比起来,何绍温说的都真了几分,信你还不如信他呢。”
总而言之,她的提案如果不是贺茹出于友情投了个赞成票,基本上就是全票否决了。
就一个呼气的功夫,祁麟看着卿凝的表情变换了好几遭,一下咬牙、一下气愤、一下又恨铁不成钢,最后定格在了无可奈何的抓狂之上。
祁麟咯噔着回想了一下,他刚才难道是问了个什么不该问的问题吗?
没有啊,他就是好奇说怎么他们和其他峰育的种不一样而已,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平凡的问题么?
“都带不动我有什么办法!”卿凝突然悲愤道。
那天为了说服大家,她讲得喉咙都快冒烟了,然而,卵用没有,一个个都固执得跟陈年老化石似的。
他们不想共同富裕,那她就带着贺茹两个人发财好了!
卿凝蹙眉看向祁麟:“我就说怎么刚没看见你呢,不好好听讲到处瞎溜达,我教的你学会了没有,你催个芽我看看?”
哦豁,引火烧身了,祁麟连忙装模作样拿起一个育种琉璃瓶,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瞧起来很是忙碌的样子,企图这样蒙混过去。
然而,卿凝却一动未动,似乎是铁了心地要盯着他催出芽来。
祁麟无法,只好硬着头从模糊的记忆里使劲搜刮了起来,她之前说的是怎么弄的来着?好像是先往茎尖注入灵力……
祁麟胡乱地试了试,然后惊讶地发现以茎尖为苞,底部迅速地长出了新的叶芽,这也太简单了吧,瞎猫碰上死耗子,他决定再接再厉。
然后,育种瓶就被长满的叶片给撑破了,在琉璃瓶破开的那一瞬,叶片全部枯萎,死得又快又透。
祁麟捧着碎成两半的育种瓶,一整个就是不知所措。
“师父,它自尽了……”祁麟呐呐道。
卿凝无语望天,忍无可忍,从头再忍,到底是没忍住,指着他手里已成“干尸”的半夏昙幼苗大声道:“你是哪里来的恶霸,光让驴干活,不给驴吃草,人家根都没长出来,你就使劲催叶子,它拿什么活?”
还它自尽了,说得好像他是被碰瓷了似的。
她之前强调了那么多遍先促根,这人是全当耳旁风了吗?
卿凝重新切了一小段茎叶,换了个育种瓶,朝祁麟狠狠道:“我最后再示范一次,好好看清楚!”
“哦。”这女人凶起来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怕了,还是芷嫣仙子比较温婉,祁麟腹诽着,但到底不敢再造次,老实地凑了过去,瞪大了眼睛。
昨天在育种室里催生根芽,今天又要接着去田里翻地,祁麟敢说,他这几天干的活,比他过往妖生里加起来的还要多。
“农修少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也太累了。”祁麟边给牛装犁耙,边和旁边那两人吐槽道。
然而,没有人搭理他。
言朔嘛,本来就话少,不理他很正常。
屠昭嘛,那就奇了个怪了,从昨天开始,动不动就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祁麟寂寞如雪,拖着最后一套犁耙,再望着那五十亩待犁的地,真是怎一个愁字了得,为了找点乐子,他真是付出了太多了。
“喂!你已经是头成熟的牛了,带着你的兄弟们自觉地犁地去。”祁麟放出牛栏里的最后一头牛,拍了拍它的脑袋,掌下的一点灵光,迅速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言朔听见了只觉好笑,跟没开灵智的牛说话,那不是对牛弹琴么。
除了那些天生就有灵智的妖兽,这种的凡禽家畜若想开灵智那是得看机缘的,而这机缘,大多数直到老死都未必能等到。
祁麟想让它们自己去犁地只怕是天方夜谭。
然而,猝不及防地,牛突然开口说话了。
“多谢大王点化!大王您休息!小的这就带它们干活去!”
“……”言朔惊疑地看向祁麟,双眸微眯。
完蛋!这蠢牛也太没眼力见了吧,祁麟尴尬地笑了笑,随后义正言辞地指正道:“什么大王,谁是你大王,我可是玉树临风的祁家大少爷!你自己的机缘赖我头上做什么?少将我和你们那个丑得不敢见人的妖王扯一块,他高攀得起小爷我吗?再乱叫,我诅咒你们妖王不得好死!”
祁麟把自己骂得心下颤颤,他果真是个狠妖,但——,呸呸呸!老天爷啊,你就当没听见吧!
祁麟忐忑地瞄了下旁边的人,他都骂这么狠了,言朔要是还不信,他真的会伤心的好吗!
只见言朔的眉头微皱,祁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是吧——
言朔:“你不是被你爹赶出家门了吗?”
怎么还说自己是祁家大少爷。
祁麟:“……”
劫后余生,祁麟默默松了口气,倔强道:“还不兴让人缅怀一下了?”
言朔:“……”
刚被点了灵的牛兄脑子还不太灵光,他不明白为什么大王不肯承认自己是大王,苦思无果,他索性放弃了,还是办好大王交代的事要紧。
从劳作中解放出来的三人,在树荫下坐成了一排。
前方地里,一排的牛拖着犁耙,在牛兄尽职尽责的监工下,井然有序地向前推进着。
此生能看见牛在赶牛,也算是一道奇景了。
屠昭感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祁麟:“……”
“要不,你负责的那十几亩地,留着你自己上?”祁麟真诚地建议道。
屠昭沉默,而后仰头:“这树长得不错。”
没过多久,谷里的人就都听说了落青峰突然有头牛开了灵智,纷纷跑来看新鲜。
“只听说过包工头,今儿个倒是看见个牛工头了,牛哇牛哇!”
“家畜开灵智,这么稀罕的事情都让他们给撞上了,落青峰近来还真是走了大运了。”
“走什么大运,我看是马上就要倒血霉了吧。”一弟子远远看着树下那三人,幸灾乐祸道。
“怎么说?”
那弟子压低了声音:“你们不知道吗,现在全谷就他们落青峰和贺堂主那峰头铁着要种半夏昙,还盈亏自负,再加上半夏昙历来冷门,种这么多不是明摆着要喝西北风了么?”
“唉,师尊决策失误连累弟子,瞧着也是可怜。”
众人一片附和,但也有提出异议的。
“我看不一定,那个叫祁麟的,不是和长生宗的芷嫣仙子是旧识么,之前芷嫣仙子生辰,听说还是他出钱出力给大办的,这等交情,说不定真知道些什么内幕消息。”
“对哦,差点把这茬给忘了!我们要不要去问问,别到时候人家赚的盆满钵满,我们还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呢。”
“说得对,走走走,去问问!”
“诶——”其他人一窝蜂地走了,独独剩下了先前幸灾乐祸的那人。
“一群墙头草!”那弟子暗骂了句,但到底还是跟了上去,左右多问一句,也问不了吃亏,问不了上当。
没一会儿,言朔、屠昭和祁麟三人便被围了个密不透风。
“祁兄,你是不是认识长生宗的芷嫣仙子啊?”一弟子出言问道。
一下子被好几十双眼睛盯着,祁麟有点莫名其妙,“认识啊,怎么了?”
听着这风轻云淡的语气,众人皆是一惊,紧接着就七嘴八舌地问道:
“那种半夏昙,也是芷嫣仙子透露给你的?”
“芷嫣仙子具体跟你说什么了,都是一个宗门的,跟我们说说呗。”
“长生宗要在宗门大会上公布的丹方到底都有些什么呀,听说焕颜丹出了改良版,里面焕凝草的用量加大了是不是真的?”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祁麟云里雾里。
祁麟茫然地瞪大了眼睛:“什么丹方,你们在说什么?”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半响,一着灰布短衫的弟子道:“你不知道?长生宗要在几个月后的宗门大会上公布一批新的丹方,现在各大农修门派都在押宝呢,就指着押对丹方里所用的灵植,好大赚一笔。”
祁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要不,你传音给芷嫣仙子问问这事?”一弟子试探着问道。
只是还没等祁麟回答,最开始幸灾乐祸的那弟子就嘲讽了起来:“人走茶凉懂不懂,人祁兄现在身份大不如以前,芷嫣仙子怎么还会搭理他,你们这不是平白让祁兄难堪嘛?”
祁麟气涌上头:“芷嫣仙子不是那样的人!”
她若真嫌贫爱富,怎会和一个穷小子定亲?说起来,那穷小子被万剑宗一长老收作了关门弟子,辈分上竟还是言朔的徒孙。
祁麟看那穷小子那是相当不顺眼,连带着给了言朔一记眼刀,你徒弟会不会收徒弟,什么眼神啊!
言朔:“???”
众人的目光还倾注在祁麟身上,左右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先前他暗恋芷嫣的时候,没少给她送东西,除了她生辰那日当众送的九棱玄冰她没收,之前私下里送的她可都收了,以这种程度的交情,她不至于不给他面子。
祁麟当场就拿出玉简给芷嫣仙子传了个音。
众目睽睽之下,祁麟胸有成竹,然而——
等了许久,他都没有等到回音。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人性啊是经不起考验的,你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人家对你笑笑,你没利用价值的时候,人家脸翻得可比什么都快。”
这话听着着实刺耳,祁麟脸色微沉,先前的轻松之态不翼而飞,他不愿相信白芷嫣会是这样的人,又或者他不愿相信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女子会是这样的势力之辈。
祁麟不死心,再一次给白芷嫣传了一次音。
迎接他的依旧是寂静又漫长的等待。
随着时间的推移,祁麟的脸色愈发地难看了起来,难道,他真的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