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她是佛系大佬—— by沉沦的椰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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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承着求人办事先送礼的道理,华蔚从口袋里摸出索莹塞给她的花生软糖递给老头,得到对方的摆手拒绝后,她垂眼缓缓撕着糖纸,说道:“听闻您二胡拉得不错,可否拜托你给我拉一曲?再就是我需要录制下来观摩学习,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无礼,您拒绝也没关系。”
老头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两眼,头一回因为别人的一句话愣在了原地。
华蔚身后背着的乐器一眼就能瞧出来是崭新的,证明并没有被用来弹奏过多少次。
所以眼前的小姑娘毫无疑问是个新手,甚至是乐器小白。
可令他感到费解的是,现在的研究所已经这么变态了吗,成员不但需要做开发,还需要乐器考核?
但不管怎样,这小姑娘今天来找他还真是找对人了!
“没问题,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他大手一挥,接过华蔚手中的二胡,随意上手撩拨了几下,信誓旦旦的对着她说道:“你今天来找我算是你运气好,就我这个拉二胡的技艺,放眼偌大一个午域我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老头脸上的自信让华蔚信心倍增,愈觉得今天过来午域是一个明智之举。
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在与翠园一墙之隔的后面有一条长廊,时常会有午域的工作人员带着犯人或文件路过这里,微凉的风吹着竹叶窸窣作响,长廊上时而走过几名午域的监管。
“@¥……%@*……”
熟悉的曲调从隔壁穿墙而过,恰巧路过的两人无语望天,“今天不是周五,怎么内老爷子还拉二胡?日子不对啊!”
同伴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麻木地捂着耳朵,“或许是心血来潮也不一定,我太太每个月的生理期都不一定准,更何况是老爷子的心情。”
“我可真是求求了!这二胡都快赶上夜域的第五层那么恐怖了。我昨天晚上还做噩梦被老爷子的二胡追,可吓得我直接睁眼醒了。”
“你这话可千万别让罗姨听见,不然那老太太又得让咱们吃一周的苦瓜……”
丧着脸的监管听见这话更心累了,罗姨手艺不错,可偏偏护短,上次在背后吐槽老爷子二胡拉得难听的仁兄现在估摸都吃了三个月的白菜炒月饼了吧。
世界上令人感到难受的声音有很多种,譬如刀叉划碟子、指甲划玻璃、粉笔划黑板等等声音都令人窒息。
但华蔚现在觉得还有另外一种。
——眼前这个老头拉的二胡也可以位列其中,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能把二胡拉成这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老爷子也是个人物。
她举着手机将镜头对准老人手上的指法与节奏,脑海里同步进行切割分析,再模拟打乱重组成新的曲调。
换言之,就是老爷子在那拉,她的脑子里就同步在编。
这是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她与生俱来的习惯。
一曲终了,老头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扬眉说道:“怎么样,我拉的还不错吧!我当年就是靠着这一手好功夫才把我家老婆子追到手的,她现在都还夸我二胡拉得好呢!”
华蔚闻言顺势终止录制收起手机,嘴角却忍不住抽了抽。
真的确定不是太难听了你太太受不了魔音折磨才答应的吗?
“……确实不错。”她没有戳破这个善意的谎言,因为她从刚才那句话中已经判断出他是哪位了。
第114章 赫连燕花
根据研究所得来的星域简史中能够了解到,在经过大爆发之后星域实际掌权人锐减,死的死,伤的伤,直接导致了星域领主断层,实力倒退了不止十年。
在那件事之后余留下来的领主共有四位,其中三位在苦苦支撑晨、午、夜三大域十五年后退位,而这一举动也震慑了环饲的群狼,为星域赢得了休养生息的时间。
因为身份的特殊性,这三位领主直到垂垂老矣的年岁都没有步入婚姻;唯独只有这第四位,早早撂了挑子给部下,和自己的青梅组成了自己的小家。
——对,就他有老婆。
昔日的星域二把手,“赫连燕花”。
心中已经有了成算,华蔚弯了弯唇,作势说话却无声开口:“您喜欢什么?我下次给您带过来作为报答。”
她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做出了口型。
可是下一秒老人却笑着放下了二胡,回答她:“我老头儿喜欢什么不重要,但这午域你还是少来好。牛鬼蛇神见太多,你也会被消耗殆尽。”
没有反问,依旧能‘听清’她说了什么。
华蔚眼神暗了暗,再次笃定了他的身份。
——在大爆发事件中双耳失聪的星域领主,赫连燕花。
因为双耳失聪,所以只能靠读唇语来判断对话人说了什么;因为双耳失聪,所以需要佩戴上防御性功能腕表警示危险;因为双耳失聪,只能卸下职位避世修养。
……因为双耳失聪,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二胡拉得很难听。
因为失去了听觉,所以嗅觉才会变得异常灵敏。
“跟其他两域比起来,午域或许还是好些。通往绝境的晨域和人间炼狱的夜域,只有这午域才是活在阳光下,活在人间。您老人家难道不是看中了这里的山清水秀,才选择在这里安居吗?”
三域之中,唯有这里是人间。这话没有半点掺假的成分。
赫连燕花‘听’了这话愣了会,继而突然大笑出声,“你说的没错!没错啊!围城之下的阳光,不也是阳光吗!”
付出了沉重代价换来的和平,不应该沉沦在痛苦的过去里止步不前;上天留他一条狗命不是为了赎罪,而是要替那些死去的同袍,睁眼好好看着属于他们的盛世!
眼眶中的热泪沿着眼角落下,他大笑着看向天际,泪水模糊了他视线;朦胧中看到有几人从麻将桌上扭头瞥他一眼,乐呵呵地嘲笑他多愁善感、哪里像个领主。
下一秒轰鸣的爆炸在几人身后响彻,子弹从他们的胸膛穿过炸开了血花;他甚至来不及张嘴喊出一声‘快跑’,这世间就只留他空荡荡一人。
华蔚敛息沉默地站在赫连燕花的身后,看着他手上的防御性功能腕表像疯了一样闪着红光,巨大的情绪波动让腕表拉起了警报。
据她的粗略估算,在暗处起码有五道枪口对准了她的心脏,只一声令下就能带走她的小命。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
刚刚她似乎解开了赫连燕花多年的心结,不知道能不能利用这点,问出些十五年前关于研究所的事情。
微风扫落叶,枯黄的叶片沙沙作响,昭示着一场风雨即将来临。
赫连燕花擦去眼角的泪水,捂着唇止不住地咳嗽;但即便如此,他的眼中依旧饱含着闪烁的喜意,那是一种向生的信号。
就好像在枯败的荆棘丛中,长出了一株翠绿的野草,向死而生。
“我拖着这副衰败的身体苟活于人世,因为牵挂着我的爱人,不敢死去;可每每到他们的忌日那天,我总会梦见铺天盖地的诘问与责骂,醒来后再也无言面对那些死去的同袍。”
老人说着,便红了眼眶,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痛苦的情绪也感染了身侧的华蔚。
“我从医院里醒来后的几天里,都在悔恨为什么死去的不是我,为什么偏偏留我这个罪魁祸首苟延残喘;现在看来,都是报应。”
剧烈的咳嗽牵扯了旧伤,喉间腥甜呛得赫连燕花捂着嘴止不住的颤抖;喘息间,眼前出现了一方白色的手帕。
他鹰阜般的目光极快地瞥了一眼情绪淡漠的华蔚,抓过手帕捂在唇间慢慢地缓过神来。
“星域简史中记载十五年前的大爆发是因为泛海一门不满星域中立的立场,所以才联合了各大利益集团对星域攻击;您为什么说,您是罪魁祸首?”
十分恰好的节点,华蔚顺着赫连燕花的话尾问出了整件事中的导火索;她当然知道所谓星域简史只是写来做遮羞布的,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呵。”赫连燕花嗤笑一声,“十五年前研究所对星域袖手旁观,后来还不是照样写了伸出援手?有些面子上的东西过得去就得了,大家都别闹得太难看。”
吃瓜吃到自家的华大教授扶了扶鼻梁上不存在的镜框,对赫连燕花的话不置可否。
对研究所讽刺一通后,赫连燕花颇为满意地审视了一眼华蔚,复又开口:“这个秘密我本来打算带进棺材里,但现在我觉得有更好的选择。”
嗅到了危险气息的华蔚后退半步,微眯了眯眼,“我可以选择不听吗?”
“华教授。我建议你还是听一听。”他动了动唇,准确无误地念出她的身份:“七区的实权一把手,任守随护你这么多年,不容易吧。”
华蔚脸色微变,唇角弯起弧度,眼底却无半分笑意,“赫连领主即使退位了,消息也依旧灵通。”
“彼此彼此。”
摆弄着平板的赫连燕花按下了播放,咿咿呀呀的京剧声又传了出来;可下一秒,他猛地将平板砸向了几米开外,爆裂声一下撕碎了所有的平静。
还没等华蔚问出疑惑,缩在花丛里,枝丫上的护卫纷纷现身,又迅速悄无声息地退了个干净。
锁定在华蔚身上的枪口,自然也消失不见。
“秘密被不能知道的人知道了,就不再是秘密。他们知道了会死,但我相信华教授能够平安地活到答案揭晓的那一天。”
“这是挑衅吗,赫连领主?”
然而赫连燕花却非常认真地深深看了她一眼:“不,这是祝福。”
天际有闪电撕裂黑暗,狰狞而恐怖。
而此时,离开星域回来之后的华蔚正握紧手中的黑色匣子,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白方块投影出来的地图。
那是十五年前,星域大爆发事件之前,各方势力盘踞四处的局面。
属于各方势力的棋子落满了棋盘,稍有不慎,就会带来纷争。
而星域彼时秉承中立的立场,稳稳坐落在了棋盘的正中心。
是众人想要拉拢、甚至是招安的对象。
三大域共十二位领主,每一位都是从刀山火海的训练与实战中爬出来的狠人。
有传闻因为屡屡在他们身上碰壁,有些人就将歪主意打到了其中四位女性领主的身上。
他们花了重金培养了一批形色各异的男人与女人,将人送进四位领主所在的域,妄图对她们使用美人计;但无一例外都被她们的狠辣手段吓得萎在当场。
这件事传了出去后,外人评价星域:铜墙铁壁,不外如是。
而事情的转变都是因为——
华蔚缓缓阖上了眼,脑海中回想起赫连燕花在说完那句莫名其妙的祝福后,讲得那个漫长的故事。
不同于研究所背后有着上部的扶持和自身的强大力量,星域建立之初,是依靠贩卖情报发家。
随着时间流逝,这位骇客用积攒下来的财富逐步创立了星域的雏形,并招募到了彼时星域的初代元老,原三大领主。
在此之后,领主之一创建了晨域。原晨域领主资本雄厚,在他的坚持之下,否掉了贩卖情报的老本行,为星域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
收取高额的托管费,为客户提供绝对安全的物品保管。
任何物品。
这个计划实行之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迅速回血,为资金短缺的星域带来了极高的回报。
而后面出现的午域、夜域,都是他产生的连锁效应。累累财富如高山堆叠而起,如同奔驰的骏马、一往无前。
时间辗转而逝,新的领主逐渐迭代,到赫连燕花手上的时候,正是星域如日中天之时。
他接手了初代晨域领主留下来的一切,连同那个运行至今的计划。
大爆发事件的前一年,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悬挂在晨域密网里的A榜,和往常一样更新了一则信息。
高额的托管费直接将这条委托顶到了最上层,负责调控的人员见到了超出A榜最高保费的十倍时就察觉了这其中的不同寻常,消息不断往上报备,最终来到了赫连燕花的手里。
财帛动人心。
赫连燕花说,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这其中有问题;但A榜的托管费都是经过核查的,既然这个单子能到他的手上,那证明其中一半的保费已经在他们星域的钱库里了。
想要从兽走留皮、雁过拔毛的星域退回这笔钱,不如去抢。
于是赫连燕花费了不少人力去彻查这件委托背后的一切,也和委托人反复核实之后,才放心地接下这桩单子。
第117章 生命的秘密
根据委托人的自述,他是一名就职于某秘密研究室的特级教授;大概在一个月前他们的研究室受到了不知名人士的攻击与暗杀,期间同事死的死伤的伤,就连研究所都被炸毁,许多珍贵的资料就这样涅灭在尘埃里。
他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
他从最后的时间里冒着生命危险带走了研究室里最机密的文件并成功逃生,得以带着文件找到了晨域;但他是唯一幸存者的消息已经被对方得知,很可能下一秒他就在某个街角被击毙。
谈到这里时,赫连燕花自嘲笑笑,跟华蔚说道,他当时见对方沦落至此,还劝慰他要不要进午域避难,毕竟他对午域监房的安全程度还是有信心的;但对方却以不能做实验为由拒绝了。后来想想,更觉可笑。
条款成立后,赫连燕花带着被拆解成五份的数据盒子分别安置在了五个不同的地方;其中一个,就存放在晨域的地下十八层。
六个月后,他收到了一笔不菲的钱款。还有委托人生命中的最后一封信,里面附加了一堆乱码。
对方死了。
这五个黑盒成了无主之物。
但晨域里存着的无主之物海了去,他偶尔还能从报纸上、新闻里看到其他委托人的讣告,所以赫连燕花惋惜了一会后,也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星域的中心大厦轰然倒塌,他看着侵入者踩着同袍的头颅,质问那五个黑盒的存放处!
直到同伴鲜热的血液溅到了他的脸上,他才恍然大悟自己是将炸弹捧回了家!
就仅仅因为那五个黑盒,星域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八位领主接连被杀,晨午夜三域拉起一级对抗警报,但依旧伤亡惨重,血流成河。
他在这场爆发事件中永久失去了听力、连带着一起死亡的,还有那颗赤忱火热的心。
强撑着挺过星域最痛苦的十年,在无数的刀光剑影中再次走出黑暗;支撑他走下去的,是那个未知的真相。
呕心沥血的追踪终于等来了回报,但结果却显得十分荒诞与可笑。
他们抓到了当年事件中的核心人物,负责网络攻击的那位黑客。而这个人的身份,居然是他们星域的初代创办人的亲孙子。
是那位骇客的风流儿子在外面和情人生的私生子。
因为不满父亲将他们母子抛弃,在仇恨的推动下,他连同其他集团端了父辈的老巢!
而另外更可笑的是,当年那位特级教授所在的研究室根本不是什么不知名人士攻击,而是他自己炸的。
原因是他的团队着手进行的研究超出了权限范畴,按条例应该给予毁灭并勒令查处;但是疯了魔的他怎么可能接受这个结果,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灭掉了所有的知情人!
在赫连燕花收到那份绝笔书的同时,各大利益集团的邮箱里也躺着这封信。
附件中的乱码解码后,得到了这样几个字。
——生命的秘密。
对方愿意付出如此高额的保费,乃至炸掉研究室和付出生命也要保护的东西,明眼人怎么看都觉得这背后极其可疑。
那五个带着秘密的黑盒,一夕之间就成了所有集团都要争抢的东西。
第118章 帮我弄个身份
可是就这样一段荒诞可笑的真相却压得赫连燕花喘不过气来,在当时连下命令将那个骇客关进夜域时,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掌心攥出深深的红印。
他没有权限,暂时还不能处理了他。
涉及创始人后代的判定,需要所有在位领主的共同裁定之后才能下结果。
可是全星域上下几十条人命,同袍们血迹斑斑的脸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像是在控诉他对凶手的不作为。
后槽牙紧咬出血,他失去气力跪在地上看着中央大厅显眼的图腾,觉得分外刺眼。
华蔚并不理解赫连燕花为什么要将这段过去告知她这个外人,她们七区并不精于此道,对这些被夺走的黑盒没有半点兴趣。
更甚者,生命科学是16区的研究重点,或许他将这些递到纳兰旖的耳边更有意义。
但是,“华小姐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三年前一区的调令明明已经到了七区的门口,临了却为什么又撤了回去?”
拨弦的手微顿,华蔚抬眼看他。
赫连燕花撑着口气,往前踱步,盯着她的眼,缓缓开口:“你以为,祸斗借着那次爆炸事件避世只是因为他残了吗?”
声音笃定,他的语气越发冷冽:“你以为!关在午域的那个姓梁的,只是单纯的想要杀他吗?华蔚,华教授!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些究竟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微风渐渐,阳光拉长二人的影子。
这些话,就像一把把小锤重重地敲击在华蔚的心头。
她和赫连燕花对立而站,像是对立的敌人,又像是尚未联盟的战友。
天花板上的投影依旧蓝得清澈,层层叠叠美不胜收;可惜在这美丽之下,却埋葬着无数的生命和数不清的阴谋。
她阖眼沉思了许久,终于还是拿起了手中的黑匣子。
熟悉的第八夜安魂曲响起在她的耳边,几秒钟后回归了静寂,那边有浅浅的呼吸声,却并未开口。
“帮我在南联私立高中弄个身份。”她说。
几瞬息后,那边传来一道略微沙哑的询问:“呆多久。”
华蔚抬眼去看,墙上错综交杂的祸斗关系脉络图,盯着其中的红点沉声吐出两个字:“未知。”
许是第一次听见没有时限的要求,那边在好一阵沉默后才给出结果。
“三日后在指定地点黑猫会送来你要的东西。”
对话的另一边是三年来一直为她提供身份帮助的人,她从来没有见过对方,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这是三年前一区调令被撤回,任守随把自己关在研究室里沉默了一天一夜之后给她的东西。
他说,这是可利用的。
不必担忧其中的利害,代价很早就有人付过了。
接过这个芯片时,她闻到了老师身上很重的烟味。
从那时她便明白,一区这个忧患不除,以后势必会将她和七区逼入死地,届时可能连老师都救不了她。
在过去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在未来不久的日子里或许能做到了。
天花板上的星图依旧璀璨,埋藏在乌云之下的祸斗暗棋已经暴露,危险区的寒冬还会远吗?
最近京城里那些太太们似乎下午茶喝得有些勤。
寻常一个月都未必聚个几回,而这一周之内,倒是恨不得喝他个七八回。
在这其中作为谈资常常被提起的、当属是传得沸沸扬扬的楼家二女儿,楼蔷。一个乡下回来的小闺女,如果是放在他们这些人家,是恨不得低调地藏起来、再低调地嫁出去就得了;免得辱了家里的门楣。
可是这楼家,不但没有刻意掩饰;反倒还要给这小闺女办一场宴会,大大方方地昭告所有人,他们认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丫头回来。
别说她们觉得可笑,就连那楼蔷的生母甄太太不也被气得闭门谢客,在家修养?
按规矩讲宴会原本也是要交给她操办的,但她这么一撂挑子;逼得那楼泽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幸亏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个助力,这才勉强把这场宴给支了起来。
早些年就看不上甄茹小门小户出身的太太们如今更是早坐钓鱼台,等着看楼家的笑话。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件秘闻则是来自神秘的秦家。
早前被秦家家主流放海外的小秦五爷、秦司礼,在前段时间已然低调回国。
听说都没等回老宅,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秦五爷就先带着人到云巅之上闹了事,最后还是经理赔着笑脸把人送出来的。
秦家根基深厚,在京中少有人敢招惹;他的母族白家更是把控海运,谁见了都要给几分薄面。
在云巅之宴这件事发生后不久,白家人上门与钱家小姐致歉,阴差阳错之下陪弟弟道歉的白毕方却突然抽了风,放话要追求那钱菁菁。
要知道,钱菁菁早就和喻家订了婚约,而好巧不巧,秦司礼又和喻崇义也有着不浅的交情。
秦、白、喻、钱四大家在京中的地位都不低,这些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轻了说是小辈之间的玩笑话,笑笑就过去了;可往重了说,白家试图破坏喻钱两家的联姻、坏了钱菁菁的名声,又是什么居心?
有心人还打听到钱家的二女儿在前段日子居然想替代姐姐和喻崇义联姻,还在家里闹了好一阵绝食;原本还在为喻家打抱不平的太太们如今看喻崇义的眼神都微妙了起来。
——小女孩不懂事,喻崇义作为她的准姐夫难道也不懂事?如果他没有暗地里对钱娅娅做了些什么让她误会的事,那钱娅娅怎么会对自己的父母以死相逼?
两日后,认亲宴开始了。
“你们几个可真是让我一通好找,原来是跑这躲闲了。”晚来几步的罗太太随手从侍应生手上端过杯清酒,脚步轻快地就朝自己的姐妹团走去。
为首的太太头上簪着根素钗,浅色旗袍勾勒出她的风华,眉眼温婉回眸,浅笑着对罗太太说:“半道上就问你到哪了,还想着在门口就能见着;谁知道你家老罗舍不得自家的漂亮媳妇不放人,愣是拖了这么久才放你过来。”
听了这话,罗太太微微捂着唇,笑的连连摆手:“可快别说了,都臊死人了。我原本定了身礼服想穿来艳压群芳的,谁曾想我家那个手上没个轻重泼了杯牛奶上去;我匆匆换了衣服赶来,却还是慢了姐妹们几步。”
第120章 阿萝
“只怕不是简单的泼了杯牛奶上去吧~”身侧另外一位身穿香槟拖尾小礼服的李太太用小折扇掩着唇角,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小别胜新婚的滋味如何?我可听说你家那位的调任马上就要下了,这下你们夫妻倒是能够久居京城。想来以后,我也不用为了约上你等上好几日的时间。”
在场的都是已婚的太太们,哪里会听不懂这些打趣。
就连那素来清冷惯了的宋夫人也忍俊不禁多看了两眼罗太太的礼服。
但都是自己的手帕交,罗太太没好气的笑骂她两句,这才应着道:“就你这鬼丫头耳朵灵,都结婚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改掉这嘴快的坏毛病;只怕我日后多多叨扰惹你们烦,大家伙避着我都来不及呢。”
“这是说哪里话。”宋太太神情清冷,性格却是个和婉的,说起话来倒也和风细雨,“我属意阿萝做我家的儿媳,还盼着我们两家结儿女亲家,怎么会避你。我这里,倒是巴不得你多来走动才好。”
提到这,一直没说话的杨太太突然开口:“大概再有一年,阿萝就回来了吧。”
“嗯。”想起自己的女儿快要学成归来,罗太太眼里染上了几分暖意,“前几天在电话里和我说,明年八月应该就回来了。”
“那感情好。若是阿萝不中意宋姐姐家的小辞儿,那瞧瞧我家的炎哥也行。”李太太打趣着说道:“虽然他比阿萝小上两岁,但只要咱们阿萝喜欢,都不打紧。就是把他打包送给你们家做上门女婿,我也是乐意的。”
眼看着话题越扯越远,罗太太掩着笑意,压低声音假意开口:“可快别开玩笑了,咱们今天赴这宴的主角可是楼二小姐,一直在这提我家阿萝可不好。若这二小姐美若天仙,那阿萝可就闹笑话了。”
四位夫人算是圈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夫家显赫,走到哪都会有人留意她们的动向;哪怕她们已经压低了声量,但有心人仔细去听,还是能够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更何况,她们的本意就是来看甄茹的笑话的。
“留什么面子。”心直口快的李太太收拢小折扇,缓慢摇着,轻声道:“楼泽良当年眼瞎看不上我赵姐姐,硬是要娶这小蹄子,害的赵姐姐当年在京中险些抬不起头来。如今风水轮流转,我们瞧瞧笑话又怎的了。”
“明珠,别说了。”想起那些往事让宋太太的脸色变得不大好,她轻按了下李太太的手,不让她继续再说下去。
她知道自己的这位手帕交只是心直口快了些,并没有恶意。但在今天这种场合,她实在是不想提起那段令人膈应的黑历史。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天下。如今看见这楼家乱成一团的模样,她其实心中还隐隐觉得有些庆幸。
感谢楼泽良瞎了眼,看不见她的好。感谢甄茹在明知她是楼泽良未婚妻的情况下仍然为爱奔赴,破坏两家婚约。
不然她哪来今天的美好生活。
第121章 生父的情人
“赵姐姐,你!”瞧着宋太太不太好的脸色,贺兰明珠握着折扇的手紧了紧,有些不情愿地闭了嘴。
她只当赵芷还对楼泽良留有旧情,所以才不让她多说。
长袖歌舞的罗太太见二人气氛不对,忙悄声将贺兰明珠拉远两步将她们隔开来;咬了几句耳朵后贺兰明珠的脸色逐渐才好看起来。
但,她看向楼家人的目光却没那么善意了。
“你同她说了什么?”
瞥见贺兰明珠往中厅走去,赵芷当下就了然罗太太必然和她想了什么法子,不然就贺兰明珠那个执拗性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安静下来。
“赵姐姐等着瞧吧,明珠有分寸的。”罗太太含笑握住她的手,就是不肯说贺兰明珠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