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她是佛系大佬—— by沉沦的椰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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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很奇怪了。
她停下脚步站定沉吟,将方才经过的所有地方在脑中形成立体图,并开始检索是否有遗漏的地方。
——“你在找什么?”
华蔚猛的睁开眼,身体紧绷开启了防备状态。
低沉的男士嗓音从身后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慢慢靠近她的方向。
那道声音站定在她身后不远处,再次问了她一遍:“你在找什么?”
她将手中的教工卡攥紧一半垂在身侧,必要时可当做利器划破对方的脖颈。
图书馆馆长的声音她记得十分清楚,和身后的男人毫无相似之处;当下她有些心骇,难道危险区的手已然伸得这么长了吗?
华蔚缓缓转身,迎上对方的目光。
漆黑如墨的瞳仁中清晰倒映出她的身影,对方微凉的唇角挂着极浅的弧度,而眸光正定定地看着她。
“这是西六区?”华蔚问。
这个反问显然在对方的意料之外,男人往前向华蔚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影笼罩了她,“原来是个迷路的小猫。”
华蔚眼里的防备不减反增,冷声:“你不是南一区的负责人。”
南联私立的教职工系统她不是没有黑进去过,几十页翻下来可没有这号人。
所以,这男人究竟是谁?
白炽灯下,一身黑色休闲服的男人脚步微顿;看向华蔚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温柔,他放缓了声音:“晚上好,时老师。零碎的书册已经整理好了,余下还需在西六区找。馆长见迟迟等不到时老师汇合,就让我来找你了。”
说着,他将手上拎着的书盒示意给华蔚看。
华蔚这时往他身后的窗外看去,才发现原来天早就黑了。
她在南一区大概呆了两个小时。
难怪馆长会让人来找她。
“南区和西区相连,难怪时老师会走错。”他微微躬身,绅士般伸出右手:“我姓秦,秦勿,勿忘我的勿。”
虽然心有存疑,但华蔚还是礼貌回应,轻搭上对方的掌心,淡淡吐出两个字:“时卿。”
这两个字,就像一把钥匙,陡然打开了秦司礼尘封的记忆,将他拉回了五年前,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犹是胸膛内的心脏已然躁动起来,但他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波,甚至还能装作满不在乎般说着场面话:“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时老师的名字倒是多情。”
华蔚欲往前走的脚步一顿,她将手里的教工卡压在书盒上,直直望进对方眼底、语调泠泠:“秦先生的勿忘我,倒也不相上下。”
第155章 卿卿 我害怕
男人的目光落在被华蔚指尖压着的‘时卿’二字,眸光中闪过不知名的情绪。
就在两人沉默对峙的之时,整个南一区的灯瞬间全灭了。
黑暗笼罩了整座图书馆,只余窗外冷月撒下的几片银光。
下一秒华蔚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被强势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淡淡的松香味萦绕了鼻尖,她不清楚对方的意图,条件反射就把教工卡横在了秦司礼的脖颈上。
哪知男人对此没什么反应,而且还将她往怀里带的更近了些。
“松开!”她厉喝。
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耳侧拂过,撩起几分痒意:“时老师,停电了。”
华蔚蹙着眉,她当然知道停电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所以呢?”
“我害怕。”他说。
华蔚默了默。
她觉得‘害怕’这个词不太应该出自眼前这个男人的口中,而且,她才是那个看起来比较柔弱的女性吧。
再则,他害怕为什么要把她抱在怀里。
“男女授受不亲,秦先生。”华蔚手上的教工卡更用力了些,“你越距了。”
桎梏住她的臂膀依旧扣在她的腰肢之上,她的头抵在秦司礼的肩头;寒凉如水的深夜,她听见了男人胸膛里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教工卡锋利度不够,划不断我的动脉。”秦司礼俯身靠近华蔚耳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垂之上,他缓声:“在我腰后有把匕首,触之见血,扎穿心脏只需一秒。卿卿,不妨用这个。”
说着,他牵起华蔚垂在身侧的左手就往他腰间带。
掌心的薄茧摩挲过她的手背,温度从指尖传回她的心脏,华蔚第一次觉得这种奇怪的情绪陌生中带着不知名的熟悉。
——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
空调外机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听来尤为清晰,这说明它仍在运转,而且室内温度到现在都没有变化,也侧面佐证了这一点。
她反制住牵着她的手,声音有些冷:“秦先生,图书馆闭馆时间是几点?”
既然作为图书管理员,总不能连这些基础的问题都不知道。
“不清楚,和卿卿一样,我也是今天才刚上任。”秦司礼的指尖顺势勾住华蔚的尾指,缠绕在了一起。
“……”华蔚拧着眉,第一次有了无力感,这种感觉比起面对19班时还要强烈。
“秦先生不觉得奇怪吗?既然停电了为什么图书馆的空调还在运转,这不是停电,分明就是闭馆时间到了。”
只有为了保持图书干燥,空调才会24小时不停开机。
哪知她这一拳就像打在了棉花上,男人低低笑了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暗哑:“卿卿,真聪明。”
一声又一声的卿卿,叫着华蔚一直手心发痒。她攥紧了秦司礼用来缠绕住她的右手,试图压制住这个奇怪的感觉。
“秦先生,自重。”
或许是华蔚这句话中冷意过甚,秦司礼沉默几许,还是缓缓松开了手。
得了自由的华蔚退后两步,在黑暗中去摸索衣服口袋里的手机。
然而,下一秒就摸了个空。
她记起她的手机在哪了。
——在她的办公室。
她从19班径直来了图书馆,手机仍然被她锁在办公室的柜子里。
所以现在就算她想打电话给别人来开门,也成为了不可能。
——不,未必。
华蔚抬起眸光,再次看向了站在她身前,一直沉默注视着她的冷峻男人。
“秦先生有带手机吗?麻烦你联系安全员来开门。”
图书馆内温度较低,虽然在这里只呆了几个小时,但华蔚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有些冰凉了。
只有刚才被秦司礼紧握着的时候有几分暖意。
但秦司礼却只是轻摇了摇头,“忘带了。”
华蔚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图书馆开馆时间是每天的早上八点,现在才堪堪九点三十分,还有近十一个小时。
她无端摩挲了下身上的薄外套,莫名感受到了凉意。
秦司礼显然也发现了华蔚这个细微的小动作。
窗外夜色朦胧,又暗了几许。
沉默半晌的秦司礼突然轻启薄唇,问了句:“时老师为什么想来南联私立做实习教师?”
被打断思绪的华蔚抬眼看他,没说话。
“19班臭名昭著,不思进取;时老师毫不犹豫接下这个担子,真的是因为所谓的‘有教无类’吗?”黑暗中的秦司礼背着月光,暗影打在他的侧脸。
他唇边噙着极淡的笑意,但眼底却一片幽深。
“卿卿,你太高调了。”
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让华蔚无法分辨眼前的人是敌是友,但很明显,他和她都一样来自神秘的地方,身份一样不简单。
而且极有可能,对方知道她是谁。
“秦勿。”华蔚冷了语气,直呼其名,不再客气委婉称呼他为秦先生,“我劝你少管闲事。”
细碎的月色透过玻璃窗打在秦司礼的侧脸,他敛起眉眼,被华蔚这句满是敌意的话堵得沉默了。
心脏上传来的痛感如同针刺般密密麻麻,他直直望进华蔚的眼中,语调沉沉:
“卿卿,我是秦勿。”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在华蔚听来十分奇怪,她抿着唇,不接话。
只有秦司礼才明白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但他也知道,如今的‘时卿老师’,对他更是全然陌生。
空气中的温度越发的低了。
华蔚忍不住蜷缩起指尖,试图为自己汲取一些热量。
南一区不设休息区,全部用作藏书所用,若是按照闭馆落锁的规定,那她估计只能在这个除了书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待上一个整夜。
这对华蔚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她的低血糖,可能已经开始发作了。
片刻之后,空气中传来一道几不可闻的叹息;被她冷声呵斥的秦司礼再度牵起她冰凉的手,缓缓往外走去。
华蔚动了动指尖见挣扎不开,干脆也不再多费力气。
她感受到眼前的男人没有敌意,他注视着她的目光里,有着她不明白的情绪。
黑暗中两人只能依靠微弱的月光一路往前,脑海中的眩晕感让她险些撞上秦司礼的后背;但她还是脚步踉跄了下,差点倒在地上。
秦司礼见状顺势将她搂入怀中,低声:“低血糖?”
“嗯。”贴近暖源,被压制下去的困意也随之袭来,华蔚轻声应着,语调有气无力。
“靠着我,再等一会。”
再往前走,是窗外月色再也照不到的地方,通道内一眼望去一片漆黑,已经不大能看清什么了。
晕眩感再次袭来,华蔚不禁攥紧了身侧男人的衣角,靠在他的肩头轻轻喘着气。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这条路显然和她来时的不是同一处。
秦司礼将她搂紧了些,尽量往空旷处走:“南二区休息室。”
南二区?南一区落锁之后怎么进得了二区?没有安全员的钥匙与芯片,哪怕是刘校长也无济于事。
“进不去。”华蔚止了脚步,不愿做无用功。
她现在体力有限,不想陪他在这浪费时间。
哪知秦司礼干脆将她拦腰抱起往前走去,边走边低声向她解释:“图书馆闭馆时间对不上,这应该是一年一次的断电维修。之所以空调仍能运转,是因为图书馆的空调系统是自发电,并未和其他电力系统一起。”
“南二区的休息室自带恒温系统,外面过低的温度会加剧你低血糖的反应,在此之前,不要睡着。”
没等她将问题问出口,秦司礼就已经将答案告诉了她。
华蔚靠在他的胸膛处,开始推算这个叫‘秦勿’的男人究竟来自哪一方。
是危险区、是暗部、是星域、还是……金鸢尾?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无论是哪一方,都必然有所求。
那么想来只要谈好条件,他背后是谁都无所谓了。
静寂的室内,华蔚陡然开了口:“你帮我,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冷静地如同在谈判桌计算筹码的商人。
秦司礼的脚步顿了下,眼底划过刺痛的神色;夜色掩盖了一切,华蔚什么都没有发现。
片刻之后,秦司礼嗓音中略带沙哑,低声:“卿卿觉得,我想要什么。”
华蔚半阖着眼,淡淡开口:“无非金钱、名利。或是秘密。”
南二区大门虚掩着,并没有落锁,佐证了秦司礼所说的话。
他抱着华蔚踹开了二区的大门,行为语言中显然带了怒气。
“都不需要。”
她听见他说。
“你一向都是如此衡量每一个接近你的人吗?”
微凉夜风拂过纱窗,华蔚睁开了眼,注视着这个离她仅有咫尺的男人。
她想起在不久前,她也是这么回答楼懿文的。
那时她戳破了这位祖母的内心所想,差些令对方恼羞成怒。
而眼前的男人,又是为了什么?
“每一个接近我的人,都带有目的。秦勿,你也不外如是。”
她还是不信他。
秦司礼的眼神暗了暗。
他抱着他踏进南二区的休息室,低声:“那卿卿且看看,我接近你是为了什么。”
运转着的恒温系统将这间休息室的温度控制得十分适宜,暖意汹涌,华蔚的困意越发重了。
她靠在银灰色的沙发里,握紧拳,指甲紧紧嵌入掌心印出红痕,强撑着打起精神。
“早些谈清筹码与条件,对你我都好。毕竟晚了,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黑暗中,秦司礼并未给出答案。
“时老师,真是个优秀的商人。”
这是华蔚睡过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不毁掉这一切,那么埋葬在这里的就是你!”
“科学的发展,底线的存在是哪里?界限又在哪里?”
“哪怕今天这里变成一片死海,我也只要你活着。”
“宇宙浩瀚无垠,一瞬便是沧海桑田;如今看来是错的事情,在日后是否又是正确的?”
“你不需要伟光正,我们和它只是立场不同。”
“……给我一个拥抱,可以吗。”
头疼欲裂,脑海里的声音由近及远,缥缈似雾,让她再也听不真切。
这道声音是谁?
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华蔚想用力抓住梦中最后那道模糊的身影,可光影一闪而逝,留给她的只剩黑暗。
她猛地睁开眼睛!
四年前甲乙基地联合综测结束,她发现自己醒来的地方是基地的秘密医院里。
记忆里综测的考核情景陌生而模糊,她带回的记录仪中更是一片灰白。
老师说她的胸膛破了个大口子,刺激大脑产生了应激反应。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刚才的梦,是她四年前在联合综测中发生的事情吗?
为什么那道声音说她会埋葬在那里?
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醒了?”
秦司礼低沉的声音将华蔚拉回了现实。
她还躺在南二区的休息室里,但温度显然不及昨夜的温暖,她之所以安稳的睡了一整夜,是因为秦司礼那件黑色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这个面容冷峻的男人坐在那里,看了她一个整夜。
他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淡淡道:“恒温系统零点断电,开馆后再启动。”
华蔚靠在沙发上,唇色带着几分苍白:“秦先生第一天上班,倒是对这些了解得十分清楚。”
就连每一处的位置和时间节点都一清二楚。
“在其位,谋其事。”
秦司礼打了个太极,将她的试探给推了回来。
华蔚敛了情绪,不再接话。
她抬起腕间的表,瞥见上面的时间已经到了七点三十分。
下一秒南二区所有灯光瞬间亮起,室内所有的寒气都消失殆尽。
所有区域封闭的所有大门同时开启,电子女声广播随即响彻整个南区。
“早安,南联。”
最后一片晨光落在窗台,秦司礼将华蔚从沙发里捞了起来,径直往外走:“时老师,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家。”
他的举动显然是把昨天华蔚那句‘男女授受不亲’当成了屁话。
华蔚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我们不顺路。”
但秦司礼将她的拒绝置若罔闻:“卿卿所在之地,我都顺路。”
——他是怎么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些话的?
因为是周六,校区里只有零星的工作人员来来去去,秦司礼带着华蔚一路往外,有偶尔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但又不动声色的选择了无视。
车子驶上街道,坐在副驾驶的华蔚沉默了片刻,将昨天的问题又问了一遍:“还是不愿意说筹码吗?”
话音刚落,车子陡然急刹停在路边——
秦司礼将她压在靠背上,有些咬牙切齿:“时卿,你的心倒是真的狠。”
这个人,和她真的是旧识。
华蔚迎上那双似要喷火的黑眸,毫不在意般弯起唇角:“秦先生的业余爱好难道是乐善好施?给你一个忠告,不要趟进这趟浑水。”
危险区背后的力量不止上部,多年来的经营让危险区在各处都有为他所用的人。
傅明贞在当初能顺利将傅明佩一行人从危险区撤出,是因为在司法部坐镇的贺湖部长,这个有着雷霆手段的女人曾经一度是危险区的头号公敌。
在司法底线反复横跳的危险区有好几次差点被贺湖揪住错处置于死地,如果不是上部从中斡旋,那些人不知道早就死了多少次。
她不知道这个叫秦勿的男人是敌是友,更不知道他如果贸然入局会将局势搅动变幻到何种程度。
她不喜欢不可控的未知因素,哪怕是打着为她好的名义,也不行。
“你是在乎,担心?还是觉得我不配做你的盟友?”
秦司礼敛了神色,重新驱动车子驶上道路。
“若是前者,我可以回答你,我不会看着你踏入陷阱。若是后者……”
他注视着前方,薄唇轻启:“那么你已经说晚了。”
这句没来由的话落入了华蔚耳中,她唇角的笑意凝滞,顿了瞬息后才缓过神,眉眼泛着冷:“多管闲事。”
这句话意味着,若是危险区循着祸斗这根线查到她在南联私立,那么眼前这个男人就会被第一时间被认为是她的同党。
他特意挑了与她同一天入校任职,又如此巧合两人被锁在南一区一整夜,危险区稍有脑子的人就会想到她在找?南联私立发展史?。
而且秦勿如果还在背后动了其他不知道的手脚,那很可能七区也会被扯了出来。
华蔚只觉得事态越来越复杂了。
几天前桑静留言,如今所找的住处是胥南中最为平静、最不让人生疑的街区。
哪怕是危险区里经验最为丰富的老手,也很难查到这里来。
但,这个推开她对面房门的男人让她忍不住质疑起了桑静的专业性。
“真巧,我们住对门。”秦司礼站在一步之内,漆黑的瞳仁映出她的倒影。
华蔚握紧了门把手,脸色沉了沉,头也不回的甩门进屋。
冰箱的最后一层锁着巧克力,她抓了一把顺手塞进口袋里;剥开泛金的糖纸,略带苦涩的味道席卷了整个口腔。
凉风拂过脸颊,华蔚清醒了几分。
她调出了那个被她锁起的信息库,在三千多个秦勿里甄别过去,然而答案正如她所料——
没有一个和对门的男人应对得上。
这是个假身份。
白方块的蓝色星图适时铺展完毕,她将存在胥南的爬行者之一赋予丙级命令,并贴上了秦勿在南联的信息截图。
“去查,他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那边接受完资料后,在虚拟影像中向她留言问道:“是否需要通知拾荒者加以留意?我的直属上官是索莹女士。”
华蔚稍加思索,想起星域那个奇怪的梁彧,还是决定先不告诉索莹。
“不必。”
“时效一周,予您答复。”
——果然是他。
门外的秦司礼端着一口还在冒着热气的小锅,锅中的甜味在空气中飘散;这幅模样与他那张剑眉星目的脸怎么看怎么违和。
华蔚瞥了眼那锅粥,在秦司礼还没开口前就拒绝了他,“我吃过早餐了。”
她手中的巧克力糖纸还捏在指尖,秦司礼眼睑微垂,嗓音低沉却不容拒绝:“那陪我吃。”
他侧身端着那口小锅避开华蔚,直直进了内厅。
华蔚站在门口看着秦司礼的背影沉吟几许,还是拉上了门,没将人赶出去。
这是第二次,除时粟之外,和她单独在同一桌吃饭的人。
她陡然有些怀念那时的时光。
甜粥被盛在精致的小瓷碗中,配套的小勺被放在旁边骨碟里。
华蔚一眼就看出那是她昨天用来喝水,搁在柜台上的小碗。
而且这套餐具是一对。
桑静当时说超市打折买一送一,送的那套她自己已经带回去锁起来观赏了。
合理怀疑桑静就是自己想买,才编了买一送一这个活动。
而她这一套中另外一个碗——
华蔚看着已经喝起来的不速之客,那个小瓷碗果然已经被端在他的手中。
倒是不客气。
清淡微甜的软粥送入口中,其中还裹挟着淡淡的姜味,但没有姜块。
指尖的寒意好像都散去了不少。
她由衷佩服每一个会做饭的人,因为她不会。
螺蛳粉和方便面是她唯二能够煮熟且能吃的东西。
老师至今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在实验室里能够精准把控剂量的人会连菜都炒不明白。
华蔚咽下又一口绵软的清粥,微眯起眼眸,发自内心觉得“适量”、“几许”、“一会儿”这类的量词真的是人类可怕的发明之一。
不精确到克甚至是毫克的菜谱都不是好菜谱。
“你进南一区,是想取走哪本书。”
碗里的粥依旧晶莹甜润,哪怕此时华蔚没有抬头,都能感受到秦司礼注视着她的目光。
她缓缓舀起一小勺甜粥,脸色平静:“只是迷路了。”
空气中静了几瞬。
镀了暗纹的洁白桌面多出了一个黑色U盘,秦司礼将这个东西慢慢推向了她:“不是问你原因,你要哪本,我帮你取出来。”
华蔚想也未想:“不必。”
她不相信任何人,也不希望关于祸斗的东西经过他人之手。
更何逞是面前这个不分敌友的‘陌生旧识’。
秦司礼眼神暗了暗。
很多年前,杜琢然问过他一个问题:如果在一段感情中你发现所爱之人可能并不爱你,你是否会选择放弃这段感情,重新开始选择新的爱人;又或者,是继续执迷不悟,直至等到黎明。
那时他知道杜琢然其中深意暗指喻崇义,所以对杜琢然的问题选择了沉默。
后来,杜琢然选择了前者。
她嫁给了段瑾则,嫁给了那个视她如珠如宝的男人。
秦司礼眸中染上痛色,漆黑如墨的瞳仁中满是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他做不到杜琢然的洒脱,他选择了后者。
哪怕,为此付出巨大代价。
秦司礼连盛粥的小锅都没有带走就离开了。
握着小瓷勺的指尖用力到泛白,华蔚感受着从心脏处传来的异样感觉,尽力克制才不在秦司礼面前被他察觉。
脑海中由远及近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她的耳边,遥远又听不真切。
‘乙号基地的学生都是这么文弱?’
‘我们是队友,不是对手。’
‘你是我可以交托后背之人。’
华蔚闭眼阖眸,缓缓叹息。
——又来了。
这个秦勿到底和她那段被遗忘的过去有着什么关系?
“SY-377请求建立通讯连接,是否启动视讯功能?”
377,是她给索莹的红方块代号。
“是,启动X-730频段。”
白方块稳稳停在餐桌上,投影里的索莹坐在昏暗的办公室里,背后是偌大的星域图腾。
灯光之下,她的右半边脸隐在黑暗里,一室静寂。
“梁彧死了。”
华蔚手中握着的小瓷勺顿了顿。
她敛起神色,认真注视着投影里脸色凝重的索莹。
“这是我接手午域以来,在我手上,因为客观原因死掉的第一个人。”
她十指交叠,声音有些冷:“祸斗一事,牵连甚广。梁彧作为暗部埋在墨济大学的棋子,按原则来讲,他不应该死这么早。”
“他应该十分清楚午域不会杀他,而且只要祸斗一事没有解决,他就仍然有价值。”
华蔚不自觉搅动着碗里的粥:“你觉得其中有蹊跷?”
“是有非常大的疑点。他先是刺杀祸斗失败,落进了午域;而后在我们的审讯之下透露出南联私立这个地点。如果他活着,我或许还能相信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索莹蹙了蹙眉,“可是现在他死了。我合理怀疑他自杀的原因,是为了掩盖背后其他的目的。”
暗部辛辛苦苦培养这颗棋子,可不是为了送给她们午域关着玩的。
“你是觉得在祸斗这件事上,梁彧还有其他的目的。”
“并不排除这个可能。”
暗部行事诡异,他们摸不透这个组织的规律和做派;也不知道他们是午域的敌人还是路人。
若不是这次梁彧刺杀祸斗被抓,暗部或许还不会这么早和她们有了交集。
顿了片刻,索莹再次开口:“祸斗一事属于机密事件,无法作为解释的理由对外公开。墨济大学一旦发现人死在了我们这里,必然会将午域拉到公众面前,对我们造成舆论压力。”
“这样一来,我们就陷入了两难。”
若是为了保住午域,将祸斗一事如实告知墨济大学,那她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必然前功尽弃,还会将在暗处的华蔚也暴露于人前。
若是不说,那梁彧的死又该如何向墨济大学交代呢?
梁彧已经死了,午域失去了所有的先机。
“暂且先对墨济大学保密,若是对方执意纠缠,那就将梁彧认罪的视频交给对方。我不相信墨济高层还会为了一个暗部的杀手跟午域过不去,毕竟没有谁是不爱惜羽毛。”
特别是,这群传道受业的老头子们。
索莹沉吟片刻,轻轻点了头,表示赞同这个做法,随即她又向华蔚问了句:“我听闻你离开楼家之前,给他们弄了个不小的乱子?”
“你的消息倒是快。”
面对华蔚这句揶揄,索莹挑了挑眉,否认道:“这可不是我特意派人去查的。如今你且去问问,京城有哪个世家不知道楼家出了一个被楼懿文宠着的真千金?长此以往,只怕那楼婕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都是棋盘上的棋子,楼婕能有今日,楼泽良夫妻在一开始忤逆楼懿文的时候就应该预料过这个结果。”
他们夫妻是怎么觉得楼懿文会放过一个人贩子的女儿呢?
楼懿文多年做慈善他们就把她当圣母了吗?
“我是真的好奇,甄茹既然需要你的骨髓,她居然还敢这么对你?她是哪里来的勇气觉得无论她做什么你都会毫无芥蒂地原谅她,继而义无反顾地给她捐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