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她是佛系大佬—— by沉沦的椰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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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迅速引起了警察的注意,他当机立断,让华蔚二人先别走;又退了两步,在通讯里汇报给了他的上级。
“老大,有个小姑娘说昨天晚上见过被害者,还给被害者送了碗面,而且我看她表情不太对,要不要留意下?”
那边倒是很快给了命令:“带回去,做笔录。”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吹进来的冷风拂过脸庞,凌乱了华蔚额间几缕发丝。
坐在前面的警察透过后视镜看见她一直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她身侧的秦司礼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无声握紧她的放在双膝上的手,以示安慰。
华蔚意料之外地没有挣开。
秦司礼身上那种凛人的气息引起了前排孟霖的注意,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他感觉到了熟悉的寒意。
那是一种未出鞘利刃的锋芒。
比他面对老大时更甚之。
华蔚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眼神淡漠:“秦勿,我想吃糖粥了。”
落在他们二人身上的探究视线消失不见,秦司礼缓声应着:“好,回去煮给你。”
——好家伙,现在的小情侣都是这种相处方式吗?
陷入沉思的孟霖错过了秦司礼抬眼时那一瞬眼底的冰冷,他浑然未觉危险擦肩而过。
“你昨天遇见被害人是什么时候?具体时间是多少?你当时在干什么?”
“晚上七点半。”华蔚缓了一瞬,在对方的纪录上停顿片刻后又继续开口:“我买了清汤面,正准备回家。”
孟霖皱着眉,看她,“然后呢?”
“晚上天有些冷,老人蜷缩在路灯下的墙角,向路过的行人行乞。那只狗有点害怕我的接近,所以我站在不远处,把面递给了老人。”
“你为什么要送面给他?”
——为什么?
路灯的阴影之下,温热的泪水沾湿了她的指尖,眸中蕴着异样情愫的男人拥她入怀,告诉她,那是,
“怜悯。”
这个答案让孟霖有一瞬间的失语。
虽然理论上这小姑娘这么说也没错,但为什么他就是听起来觉得这么怪异呢?
但凡换成‘我觉得他很可怜’‘看不过去’等等,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再之后呢?你和被害人说了什么?”
华蔚抬起清冷的眸子,直视孟霖:“我问他,想不想去临终关怀医院。”
半口热茶入喉,这句话差点没把孟霖呛死。
他就说他觉得这小姑娘哪不对劲!
哪有人大晚上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问这个的?
就算人家想去,也不敢跟你说要去吧。
孟霖拍了拍胸口给自己顺了顺气,纳闷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身体不健康活不久了?不,不是,你跟他无亲无故的,你为什么要问他这个啊?”
眸底依旧一片清冷的华蔚脸色平静,对他的反应没什么异动:“你想让我先回答你哪个问题?”
“先回答第二个,为什么要送他去临终关怀医院?”
“我是个孤儿。”她动了动唇,顿了会,“我只是在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孟霖抱着几分怀疑调出电脑里,这个叫做时卿的女孩的身份信息。
屏幕上清晰无比地显示着:父母一栏-无。
这小姑娘,还真是孤儿。
这样的话,她身上的那些怪异行为就说得通了。她所在的环境与正常人不同,成长之后考虑问题和他们有偏差也说得过去。
但是……
“你怎么知道被害人身体不好了?”
总不能在大街上看到一个行乞的老人就送人家去临终关怀医院吧?
华蔚无声地叹了口气,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在问一些没有意义的问题。
“我学过中医,会把脉。老人身体里剩余的生机已然不多,大概只能撑过一个月了。”
孟霖在记录本上写了几笔,蹙着眉头,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说辞。
他摊开自己的左手,示意华蔚:“你给我把个脉看看。”
瞥见孟霖眼底的青黑之色,加上他保温杯里的浓厚热茶,华蔚难得地迟疑了片刻。
但她还是伸出了手。
片刻之后,孟霖靠在椅背上,施施然地喝着热茶水,不甚在意地问道:“怎么样,把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了吗?”
他还真就不信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还真是中医高手不成?
糊弄小孩呢?
“肾虚。”
口中茶水被尽数喷出,幸好华蔚有先见之明,早早拿起了一个文件夹挡在自己面前才躲过一劫。
陪同在一旁的另一位女警低下头去,捂着唇憋笑憋到双肩都在抖。
然而这还没完,华蔚瞧着还在顺气的孟霖继续说道:“眼底青黑是元气不足之状,五脏六腑之间没有得到很好的调息。你爱喝浓茶,这就无异于在加剧这种病症。所以在除去肾虚这种情况之外,你还需要到药房抓些药,调理五脏,稳定作息。”
孟霖咳得更厉害了。
他抖着手,指着华蔚说不出半个字。
——她到底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怎么感觉还挺像那么回事?
但旁边的女警已经笑到快忍不住了。
闹了个大脸红的孟霖感觉自己再也不能在这里呆多一秒,把记录本扔在桌面上,有些不自在地朝身旁的同事说道:“小夏,你来问,我出去抽根烟。”
华蔚在他身后冷不丁地来了句:“抽烟也会有影响。”
至于是什么影响,不言而喻。
孟霖拉开门,脚步顿了下,几乎是落荒而逃。
“哈哈哈,咳咳。”
小夏在孟霖走后才绷不住笑出了声,她按了按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
“时卿,对吧。”她低头去看记录本的文字,觉得也没什么其他好问的,于是她抓着钢笔抬眸,去看面前老神在在坐着的华蔚,问道:“你们最后离开的时候,有发现周围有什么异常吗?”
“又或者老人身上有没有什么异常呢?”
华蔚沉默着回想了片刻,然后笃定地回答道:“没有。”
鲜少有人能在寂静处瞒过她的耳朵,哪怕伪装功力再高,也不行。
她十分肯定她和秦勿离开的时候没有他人再过来。
“那好,时小姐。”小夏合上记录本,起身贴心地为她拉开门,“你在外面等一下,过一会应该你男朋友那边也问的差不多了。”
男朋友?
华蔚无意识挠了挠掌心,没有反驳小夏的话,缓缓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对面的门也被人拉开来。
四目相对,秦司礼朝她伸出手:“我们到前面等。”
冰冷的掌心落入秦司礼温暖的手掌,低于常人的温度让秦司礼眉头一皱,继而将华蔚的手握得更紧了。
“他们问了你什么?”
“问我怎么会中医,我还给孟警官把了脉。”
秦司礼俯身靠近,疑惑地‘嗯?’了一声,“他怎么了?”
小夏、小赵:不是吧两位,我们还在呢。对口供也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咯。
可就在他们以为这小情侣就是普通地秀恩爱的时候,陡然听见了——
华蔚平铺直叙的清冷声:“他肾虚。”
落后几步却吃了大瓜的小赵吃惊的目光直直看向小夏,目光里皆是求证的渴望。
小夏在同事‘不是吧老铁’神情里,艰难地点了点头。
——对,就是你听见的那样。咱们孟哥就是肾虚!
看着这对小情侣渐渐走远的背影,小夏感觉这个时小姐还真是个神人。
还有点瘆人。
“别难过,真相会水落石出的。”
指尖褪去冰冷的寒意,华蔚眸中多了几分暖色。
秦司礼为她披上自己的外套,嗓音沉沉,“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很恶劣,只怕这段时间都不会太安宁;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多注意安全。”
半阖着眼休息的华蔚蓦然睁开眼,侧目瞧他:“你去哪?”
秦司礼为她拢着衣角的手一顿。
瞬息后他陡然低声笑了笑,漆黑的眸中化开冰雪,只剩下她一个人的身影。
华蔚看不明白他的举动,自顾自收回目光:“不说,就算了。”
他包裹住华蔚冰冷的手,低声:“老家有些事需要处理。放心,我会留人保护你的,卿卿。”
‘老家’两个字听来就知道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但令华蔚感到不舒服的却不是这一点。
她觉得自己烦躁的原因可能是,
突然的离别。
蓦然,华蔚注视着他的眼眸,声音清冷:“糖粥,双份。”
他的卿卿,终于多了几分人气。
秦司礼替她撩起凌乱的额发,在华蔚的条件再添了筹码:“再给你加道甜点。”
除了会吃巧克力,什么甜品都炸厨房的华蔚教授想也不想:“成交。”
第173章 华顾问
“这片区域是旧城改造的计划之一,但是因为这里有部分建筑有着非常古老的历史,所以又不能强行破拆,要保留文物。”
白板上,孟霖拿着根小铁棍指着贴在上面的地图,继续说:“上面一直没讨论出结果,所以就耽搁到现在。而我们的案发地点,就恰好发生在这附近。那片地方都没有安装监控,所以并没有拍到凶手是谁。”
做着记录的小夏突然出声问了句:“小街那边挺多档口的,这些周边的店铺都没有装监控吗?”
“怪就怪在这里,我们一路走访调查,所有的老板都说那天晚上自己的监控被人砸了,而且对方很聪明,都是站在监控死角砸的。”
“砸监控……”小赵想了想,突然记起来一件事,“孟哥,咱们前几天不是抓了几个小混混吗?他们把南联那小孩打进医院那个案子,这些混混就是提前把奶茶店的监控给砸了。你说会不会是他们的同伙干的?”
孟霖沉吟了会,觉得可行。于是他点了小赵让他去搞定这件事,“你跟老莫那边打个招呼,把人提出来问问。”
“得嘞,哥。”
“西面二元街的出口处,有个装在树上的监控,如果凶手不是住在这片区域的人,那这里就是他离开的必经之路。”
单面镜后,华蔚看着孟霖指着的那块地图,蓦然出声。
她身旁站着的男人摩挲了一下指尖的烟,不答反问:“时小姐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据我所知,您搬来这里不过几天而已。”
华蔚侧目看了眼男人手上拿着的平板,上面清晰显示出了她的名字与照片,而这一份,明显和孟霖看到的全然不同。
照片上的她戴着金丝眼镜,模样是两年前的她。
‘华蔚-南部特聘安全顾问。’
资料的右上角,盖着浅蓝的钢印,【绝密】。
唇角往下弯了弯,华蔚的眉尾带着几分讽刺:“我为什么会清楚,你不是心里有数吗。”
真是难为他了,还特意调出她在这一处的档案。
“例行公事而已,华顾问不用多心。”陶存旭对华蔚的讽刺付以浅浅一笑,没有放在心上。
他退出档案名录,将平板反盖于桌面上,“陪同您一起来的人,应该不是您的男友吧。”
陶存旭虽然唇边挂着笑,但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压低声音,缓缓说道:“毕竟来自研究所的华教授,除了数据,什么玩意能入得了您的眼呢?”
话中之意,听起来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华蔚瞥了眼他胸口处的名卡,继而抬眼看向这个胥南公部的一把手,“你管的有点多了,陶警官。”
毫不客气的一句话砸到陶存旭的脸上,他神情僵硬的片刻,动了动唇似是有话要说,最终还是冷着脸闭了嘴。
没有多管陶存旭的异样脸色,华蔚又问了一句,声音有些冷:“拿到那部分的监控需要多久?”
“那是望泽西路的交叉口,所在监控应该由交通部管辖;加上打报告的时间,来回大概三个小时。”
时间有些久了。
她拉开身边的椅子顺势坐下,看向不明所以的陶存旭,毫不客气:“我要一台电脑,还有后台权限。”
“权限你不是自己也……”等等,她想干什么?
陶存旭抿着唇,眼底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虽然她是南部特聘的顾问,但是干这种给自己系统开后门的事,真的好吗?
眼见陶存旭迟迟未动,华蔚放在桌面上的指尖缓慢点着桌面:“别浪费时间,陶警官。”
她才是顾问,她都没有开口表示顾忌;这人到底在等什么?等凶手逍遥法外吗?
陶存旭从沉默中回过神,还是选择了听从。
他背着光走至角落,在电话里和手底下人吩咐了句:“送台电脑到六会议室来。”
半晌之后,孟霖抱着台笔记本推门而入,刚准备和陶存旭打招呼,就看见了华蔚抱着手臂好端端坐在那里。
吓得他一个激灵。
“时小姐?你怎么在这?你没走?”
他又回头去看那面单面镜,联想到他刚才还在和小夏他们在讨论案情,不禁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这时小姐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会跟老大在这里?
“东西留下,你出去吧。”
陶存旭接过孟霖手上的笔记本电脑,转脸就把人撵了出去。
在笔记本堪堪要递到华蔚手上的时候,陶存旭突然又问了句:“秦勿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吧,华顾问?”
华蔚的脸色冷了几分。
她很不喜欢别人打断她的节奏。
“与其有时间在这里关注无足轻重的旁人,不如陶警官多关心一下自己的手下吧。”
陶存旭皱了皱眉,听不明白华蔚这话中之意。
只见华蔚不紧不慢地开了机,盯着屏幕头也不抬地说了句:“免得把自己的手下逼到元气不足,走到肾虚这步你也不知道。”
下一秒,门口陡然发出“砰”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人不小心跌倒在地的声音。
华蔚手上动作微顿,唇角勾起了几分微不可见的弧度。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碰了一鼻子灰的陶存旭不再多言,沉默地坐回位子上,等着华蔚的结果。
她的权限在南部的系统里算是高层的范畴,一旦启动,难免会被有心人猜测。她不希望她在胥南的消息传回核心层,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现在陶存旭给她的这个权限,实在是……
她拧着眉,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了一阵才理顺这些通道。
“和交通部打好报告了吗?”
华蔚抬头,陡然问了一句。
回过神的陶存旭点开了手机里刚收到的图片,回道:“拿到了。”
——那就好办了。
指尖在键盘上纷飞起舞,她改了系统的某部分临时数据,直接接驳了望泽西路的所有监控录像,调出了在事发时间前后三天的视频数据后,就切断了连接。
临时数据被她修改升级,作为补丁加固系统,一段时间后会被自动删除。
她将监控视频拉到事发当天的深夜,十倍速筛选每一个可疑人物。
而正当右下角的时间走至凌晨一点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镜头里。
怎么是他?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瞥见华蔚的脸色变得凝重,陶存旭起身走到她的身后,就看见了屏幕里的少年神情狠厉,有些一瘸一拐的走出望泽西路岔路口,手上还不停的在脸上擦着什么。
华蔚点了暂停,刻意放大去看他脸上的痕迹,殷红的血色未被抹净,黑色的夹克外套里,还能看到领口处沾染的血迹。
她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这个人有很大的嫌疑。”
身后的陶存旭没等华蔚开口回答,就拿起手机拍了照,上传系统进行人脸识别。
不理会陶存旭的行为,华蔚指尖动了动,视频又开始了播放。
在颜瑞星走出几步后,又跟着走出来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他们的身上都差不多挂了彩,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其中几个华蔚定睛看了,正是19班的学生。
深夜,砸监控,犯案。
这下,人数也对得上了。
“不亏是南部特聘的安全顾问,这才不到半小时,就把凶手抓出来了。”
陶存旭扶着椅背,说了句这样意味不明的话。
将视频里的几张人像上传后,华蔚才缓缓点开系统里的其中一张身份资料。
她将屏幕往右推了些许,好给陶存旭看个清楚,继而转过电脑椅直视他的眼睛:“这是我学生。”
研究所的人?那这样就难办了。但没等陶存旭多想,资料页中下一行字就让他陷入了两难。
‘颜瑞星-南联私立高一学生-胥城首富独子’
他陡然记起了华蔚的另一个身份,南联私立高一的老师,时卿。
——但是如果这是颜家人,那就不好办了。
颜家人在胥城的影响力涉及各行各业,贸然得罪日后会给他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而且颜瑞星对于颜家人的意义极为重要,说是心尖上的肉都不为过。
因为这是颜家在严格教育下失去一个天才之后,硕果仅存的唯一孩子。
害怕重蹈覆辙的颜家人再也经受不起那种痛苦,因此才会对颜瑞星极为纵容。
陶存旭手机上的识别系统正好转出了结果,和华蔚给他看的一模一样。
“陶警官,就麻烦你把他带过来问问了。
顿在原地的陶存旭握着手机,抿紧唇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们不可能光靠一个视频就断定颜瑞星就是凶手,但目前他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但颜家……
“你在犹豫什么?”
华蔚冷冷抬眼,直视陶存旭的眼眸,淡漠的神情就像看穿了他犹豫不决的内心。
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所有,他在心底喟叹一声,下了决断。
“孟霖,给上面打个报告,把颜家那小孩,颜瑞星传过来问个话。”
“剩下的几个人我把资料发你,也一起带过来吧。”
电话那边的孟霖显然也有些迟疑,但还是应了下去。
“这次的案件是近几年来罕见的恶劣事件,牵扯的人也都与华顾问您有关;还希望您能够伸出援助之手,不吝相助。”
拉她下水就拉她下水,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陶警官,我是嫌疑人的老师,按原则来讲我应该避嫌的。”
陶存旭铁了心,直接当没听见。
“华顾问,拜托了。”
“你不告而别,偷偷去了胥南,给我一个理由。”
秦家背后的实际掌权人,秦司礼的祖父秦万海端起温热的茶水,慢条斯理地抚盏瞧他。
戒律堂内庄严森然,阴冷的气息覆盖了所有角落。
秦司礼单膝跪地,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地沉默着。
“说话,哑巴了。”
上位者的气息不怒自威,哪怕面前跪着的是自己的亲孙子,语气也没有和缓分毫。
“我有我的私事。”
对于秦司礼的这句解释,秦万海显然没有几分相信。他顿住抚盏的手,抬起冷漠的眼,看着地上跪着的秦司礼。
“去找那个小女娃了吧。”
秦司礼抿直唇线,艰难地说了一句:“是。”
“混账!”
青瓷杯被狠狠砸向地面,碎裂炸开的细小瓷片擦过秦司礼的侧脸,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
凝成的血珠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像滴淌了一滴血泪。
“你忘记你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吗!”
血色记忆染红了记忆的阀门,哪怕想起细碎的片段都让他觉得心痛。
他最优秀的儿子已经死去,唯一留下的孩子差点死在界外;如果连这个孙子都没办法保住,他百年之后怎么舔着这张老脸去见他的儿子儿媳?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联合综测出了事,你那时何至于此!我接到你的时候医生连下三道病危通知书,一道比一道让人心惊。你真以为,我的心里好受吗?”
秦万海拄着拐杖,缓缓站起身来,他已年迈,目光有些浑浊,但眼底的狠意依然如旧:“如果不是因为她,你不至于综测失败,失去最后一个囚仕之地的审判名额;如果不是她,我何至于要把你送往海外,去争那些无足轻重的东西!”
“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差点害死你的女人,秦司礼,你太令我失望了。”
他的发妻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最疼爱的小孙子,曾经差点和她天人永隔;他不敢告诉她,也不能让她知道。
他的妻子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这与她无关。”
孙子依旧执拗,这让秦万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同为队友,这与她无关与谁有关?她若是心里有你,在四年前就不会人间蒸发、销声匿迹!她若是没有心虚,为什么要把她的综测记录封锁起来,整个库里连个名字都查不到!”
拐杖狠狠敲击地面,秦万海看向秦司礼的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糊涂!真是糊涂啊!
“我绝对不会同意这个女人踏上我秦家的门楣,除非我死了!”
单膝跪地的秦司礼垂眸沉默了片刻,继而沉声:“那我就自请卸任密部领主之位,离开秦家,和她在一起。”
“砰——”
拐杖重重敲打在秦司礼的脊背上,打得他猛然往前晃了晃,但他跪定之后依旧挺直背脊,脸色依旧未变分毫。
“滚出去!”
怒不可遏的秦万海气得背过身去,连一片多余的目光都不分予秦司礼。
“祖父。”秦司礼单手撑地,强撑着开口:“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是,也别对她出手。当年的事主要过错在我,是我一人的责任。我爱她,希望你看在我的份上,撤回驻在胥南的那些人。”
第177章 秦老太太
“秦司礼,我在你眼里,是那种只会在暗地里使下作手段的人吗?我若是想她死,你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不是祖父?
所以老家人把他从胥南召回,就只是为了让他离时卿远点?
那在胥南犯案的背后之人,到底属哪方派系?
“抱歉,祖父。”秦司礼撑着地面,艰难站起身来,望着老人已经有些佝偻的背影,眼底却带着坚定,沉声:“我对她的心意不会改变,关于我自请卸任密部领主的决定,您可以考虑可行性。”
“滚——”
连同地上被砸碎的绯色青瓷一起被扔出秦家老宅门外的,还有秦司礼。
秦万海吩咐了管家,即使放只苍蝇进来也不能让秦司礼踏进一步。
宠爱小孙子的秦老太太坐在轮椅上,在铁制雕花门后笑意盈盈地瞧着这个桀骜不驯的孙辈。
“又乱说话惹你祖父生气了吧。”
她示意身旁佣人给秦司礼递去一方手帕,洁白的丝帕叠成四角,里面似乎还藏了什么东西。
察觉手上重量不对的秦司礼眼神暗了暗,不动声色的将帕子揣回口袋里。
“是我的错,祖母不用忧心。”
秦司礼也不欲多言,祖母的头发已然花白,他不希望老人家到了这种年岁,还在为他的事情担忧。
“我不知道老头子为什么不同意你和胥南的那个女孩在一起,但是我相信我们司礼看人的眼光。你喜欢的女孩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秦老太太捏着帕子,轻咳了几声,又笑着朝秦司礼说道:“你祖父即使生气,也不过是几天而已,他总会有气消的那天的。再不济,你还有祖母在呢,且放心去吧。”
秦司礼正欲开口,就看见远处祖父正拄着拐杖站在露台上,冷冷地看着他。
大有他一旦对祖母乱说话,就废了他的架势。
秦司礼浅浅一笑,温声说道:“天凉了,您注意身体。我和祖父之间有些误会,日后我会找个时机和他解释清楚。您别忧心,这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祖母知道了。”秦老太太满目慈爱地瞧着小孙子,执着帕子的手轻挥了挥,“去吧。”
黑色豪车驶离秦家老宅,佣人替秦老太太披上藕色披肩,缓缓推着她去向了花园的方向。
“萍香,你说为什么我那老头子总是想不明白刚过易折的道理呢?”
推着轮椅的萍香只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话,因为她知道此时老太太只是想要一个合格的倾诉对象,并不是真的想和她讨论她的丈夫。
“司礼这孩子最是执拗,认准的事少有改变决定的。老头子再和他吵下去,就是在把孩子往外逼。到时把司礼逼去了白家,我看他怎么收场。”
“您说的有理。”
秦老太太垂眸转了转腕间的翡翠镯子,眼底闪过几分凉薄狠色。
不过是一个女孩而已,能翻出什么风浪。若是个好的,那就娶进来好好待人家;若是个不知轻重的,她总是有办法让这个女孩自觉离开司礼。
未来的秦家少夫人,绝不能是个上不得台面之流。
“周六晚上到周日凌晨,你在哪里?在干什么?和什么人?”
依旧是熟悉的单面镜,但里面的却换了人。
神色萎靡的颜瑞星坐在询问桌后,鼻梁上还贴着沁出血的纱布。
孟霖的问话让他的脸上生着几出茫然,显然是不太清楚现在的状况。
“我……做了什么吗?”
靠在椅背上的孟霖将记录本按在桌子上,钢笔拍得桌子‘啪啪’作响。
“问你呢!还问起我们来了!老实回答,周六晚上到周日凌晨你去哪了?”
“没去哪啊。”颜瑞星眼神躲闪,交叠的几根手指搅在一起,带着几分心虚:“就和几个朋友在酒吧喝酒。”
“喝酒?”孟霖嗤笑一声,在记录本上记了几笔,“然后呢?和谁喝的?”
“就那几个,还能有谁,郑颂、裴世俊他们啊。”
翻来手里的资料页,孟霖抬起头狐疑地看了眼颜瑞星:“我记得你们都还是未成年人吧,哪家酒吧敢放你们进去?”
这话问得。
颜瑞星无意识地挠了挠脸,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我家是胥城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