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她是佛系大佬—— by沉沦的椰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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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璇姿都能预料到下面会发生什么,这种场面她看见都不是一两回了;她恨铁不成钢的抿紧唇,背过身站在了方爻的身后,不忍再看。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余兆康出声嘲讽,刚想伸手去拿孟雨怀里抱着的奶茶,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就眼见着——
孟雨直直走过了他!并且无视了他!
他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似乎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虽然不知道孟雨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余兆康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
在他身后原本想看笑话的18班学生嘲讽的话刚到嘴角,就生生被噎了回去。
——怎么回事?这个孟雨在干什么?
她买的奶茶不是给他们余哥的吗?
她难道摔了一跤之后变成瞎子了吗?
“孟雨!你——”
余兆康黑了脸,在孟雨身后就准备开口骂她;可陡然想起体育馆内有两位老师在场,他又及时闭了嘴。
他家勉强算得上中产,和栾周那些富二代没法比。
家里咬着牙给他上南联私立,就是为了积攒人脉。如果在老师们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那他以后在南联的日子可能就不会太好过。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孟雨转性了?!
她终于看透余兆康不是个好东西了?
这一出,直接把士气低迷的19班全体都给干清醒了。
少女清瘦,脸色苍白,脚上还带着伤。
可她的脸上依旧带着坚毅,眼底俱是不服输的意味。
她就这样,一步,一步,
坚定地,朝华蔚走来。
怀中果茶仍有余冰,沾湿了她的衣角她也毫不在乎。
她扬起明媚如春的笑容,将果茶捧到了华蔚的面前:“请你喝奶茶,时老师!”
这还是华蔚在七区之外第一次收到学生的礼物。
以往学生们送她的都是数据或模型,她可以给的回馈倒也直接。
就是打经费给她们出去玩。
可眼前的孟雨,显然和她手下的那群科研狂魔不是一个路子的。
她接过那杯果茶,神情微微顿了片刻;然后尝试着伸出手去,带着些许迟疑,在孟雨的发顶微抚了抚。
“谢谢,宝贝。”
——应该是这样没错。白方块给她搜罗的那些热门小短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仅是这样一个动作,这样一句话,孟雨的眼眶却瞬间红了。
这样直白的温情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感受过了。
自父亲投资失败,自杀去世之后;她所有的幸福都在那一刻戛然而止,留下的只有望不尽的黑暗与灰霾。
她并没有坚强到无坚不摧。
她也渴望被关爱。
思及此,她又强撑起一抹笑,在偌大的体育馆当着两个班级的面,向华蔚解释道:“时老师,这个果茶其实还有另一个名字的。它叫——”
“手打渣男茶。”
此话一出,19班的同学们愣了一瞬,便立马发出了一阵爆笑。
栾周更是单手扒拉着丁书明,差点笑到直不起腰来。
栾周:爽!哈哈哈哈!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孟雨阴阳怪气的功夫这么厉害?
简直了!
明天他就把校园超市一个月的手打渣男茶都给包了,还要打成海报贴在18班门口!
他要让他们看看,谁还敢说他们班孟雨倒贴!
——手打渣男,名字倒是很有趣。
在孟雨认真赤忱的目光下,华蔚还是决定收下这份阴差阳错的心意。
果饮冰凉清甜,入口微酸。
她端着奶茶杯,随手晃了晃,兀自不在意般向孟雨问了句:“打了几个渣男?”
孟雨陡然一愣,继而苍白的小脸扬起一抹笑,“一个!我让老板切了好几刀才放进去打的!不然渣男容易自作多情,堵在瓶口。”
话中有话,其中含义,在场是个人都听出来了。
“觉醒了,小白兔觉醒了!”
“清醒的孟姐嘴好毒!我看余兆康的脸都要黑成锅底了!”
“渣男自作多情哈哈哈,余兆康刚才还想伸手拿孟姐给咱时老师的奶茶,结果孟姐鸟都没鸟他,我看着都觉得尴尬哈哈。”
第220章 你没病吧!
对比19班这边的士气高涨,18班那边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不可言说的尴尬情绪。
以往两个班能互相压制、互相制衡,是因为在所有人看来孟雨疯狂爱慕余兆康,无论他对她做什么,孟雨都能毫无底线的包容并且原谅他。
而19班的颜瑞星又对余兆康百般看不爽,稍有摩擦两个班分分钟都能互殴起来。
因此这三人就形成了个谜一样的三角循环,相互遏制,相互拉扯。
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
处于最为牢固的食物链底端,孟雨;一朝黑化,将昔日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余兆康踩在脚底狠狠落了面子!
这让一直被18班嘲讽的19班众人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炎炎夏日、一口冰饮的舒爽程度,也不外如是!
“颜瑞星呢,他知不知道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乐归乐,宋麒环顾四周,一反常态地没有发现孟雨的专属骑士。
以往这种情况说什么颜瑞星都跟余兆康那王八蛋打起来了,今天怎么没见人影?
何璇姿恰好站在他身侧,虽然她和宋麒也不太熟,但还是出声替他解了惑:“他今天没有来上课。”
“嗯?”宋麒侧目看了眼身旁的同学,只依稀记得她似乎和孟雨关系还不错,但想不起来她的名字,为了掩饰尴尬,他只好又问了句:“他去哪了?”
女孩摇了摇头,“不知道,时老师没说。”
“啊?那谢谢了。”并不善于和女生沟通的宋麒挠了挠脸,结束了这段诡异的对话。
见状,何璇姿倒是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她还以为这个传言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宋麒是个多可怕的人物,三天两头就在校外和混混打架,不曾想原来是个憨憨?
伴随着体育老师的一声哨响,休息时间结束。
作为被搬来的救兵,宋麒最终也只是被作为吉祥物留在了场边;让他盯着18班那群人,免得他们抽疯对孟雨动手。
而真正的吉祥物‘时卿’,则老神在在的端着小孟雨送给她的‘手打渣男茶’,坐在教练席上看着比赛。
而观赛席上——
“要不要我送你去校医室?”何璇姿有些心疼的看着小姐妹红肿的脚踝,眼中满是担忧,她忍不住扯了扯孟雨的牛仔裤,“怎么摔成这样了?你到底是去了哪?”
好友的关心如同冬日里的一股暖流,温暖了她这颗千疮百孔的心。
凄然的苍白小脸上挂起了一抹笑,她说:“校园超市今天暂停营业。我是翻墙出去,在青清晴买的奶茶。”
何璇姿抓着她衣袖的手倏然紧握,被孟雨这句话气到口不择言:“你没病吧!”
就余兆康那种王八蛋,也配她冒着生命危险翻墙出去给他买奶茶?
“你快让我看看有没有摔到哪里!”何璇姿强势撸起了她的袖子,果不其然在孟雨纤细的手腕上看到了一片片的擦伤。
擦破了皮的肌肤渗出了血液,伤口凝固形成了血痂;在衣服间摩擦许久,看起来分外可怖。
何璇姿只是看着,都觉得分外生疼。
第221章 不是所有人都要做圣母
“你如果今天真的把那杯奶茶给了余兆康……”何璇姿紧咬着后槽牙,放在膝上的右手紧握成拳,眼中尽是怒火:“我他妈就算是冒着被处分的风险,也要把那小子给摁到马桶里喝粪水!”
她和孟雨曾经都在九中就读,三年同窗之后又一起进了南联私立;多年相交下来,她知道余兆康这个人在孟雨心里的确是有一个特殊的地位。
所以她才对他如此包容、如此隐忍。
她知道她不应该插手别人的事情。
可是今天余兆康实在是太过分了。
哪怕孟雨受着伤把奶茶带了回来,他依旧没有半分关心,甚至还想接过那杯奶茶并对她狠狠奚落!
她现在只恨当初妈妈要给她报课外班的时候,她没有多报一个散打。
不然上次她就不是混在人群后,给余兆康一脚这么简单了。
“别生气,其实也不怪他,是我自己要翻墙出去的。”她摊开掌心缓缓将何璇姿的手紧握着,语调轻轻,“就是在摔下去的时候,崴脚的那一下真的特别疼。”
“我瘫在地上,疼得浑身都冒冷汗。没有人帮我,也没有人看见我。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所做的一切真的值得吗?就算我欠余兆康再多,那么这三年也总该还清了吧?”
少年们的汗水挥洒在整个体育馆内,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压过了她喉间的哽咽声。
她从看台上遥遥望去,试图寻找当初熟悉的感觉,但却怎么都没有办法将余兆康的身影和火海中奔向她的人联系起来。
三年时间,她为余兆康做牛做马、受尽他人冷眼,哪怕他将她对他的好都践踏在地,她也毫不在乎;如今,恩情也该还够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只想为自己而活。
从此他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
“你能想通,就是我觉得最欣慰的事了。”何璇姿想安慰她,却无奈只能挤出一分苦笑。
看到孟雨身上那一道道恐怖的伤痕和肿的老高的脚踝。
恕她真的笑不出来。
孟雨垂着眸子,眼中带着释然与放松。
其实,并不是她自己想通的。
她望向坐在教练席上的时卿,突然觉得多了几分的庆幸与安全感。
——“孟雨,不是所有人都要做圣母。”
“可是老师,难道有恩不报吗?那不就成了无情无义的小人了吗?”
“如果你的报恩行为损害到了他人的利益,那你的行为对他人来说难道不也是无情无义?对方挟恩图报,故意为难于你,不也一样算是小人?”
“时老师……怎么能这么算呢?”
“报恩,报为主体;真正选择报恩方式的人是你自己,你为什么要处处迁就对方?就如同当年他施恩于你,也没问过你愿不愿意,不是吗?”
“您这是谬论……”
“是么?那我问你,你如今对他处处纵容忍受,如果未来他向你要起你最珍视的东西,你会拒绝他吗?”
“……”
“你不会的。在日积月累的时间长河里,一件件叠加起来的事情早就消磨了你的底线与原则,如此下去,你只会变得麻木与顺从。”
第222章 我们赢了
电话里,时卿的这句话如同寺院里的最后一记鸣钟,狠狠激荡了她的灵魂,将她从死海里猛地拉了出来。
她从未有一刻,如此清醒。
——是的,她不会。
她深陷在报恩的迷雾之中,没有人告诉她未来前路应该如何走;她唯一的指引方向只剩下‘报恩’二字。
可独独就是这两个字,让她在无数个深夜身心俱疲,甚至想一死了之。
够了,已够了。
她也想看花开,听蝉鸣;自由自在地活在阳光之下,拉着姐妹的手去做这个年纪该做的事。
哪怕余兆康骂她忘恩负义,她也在所不惜。
毕竟过去三年,他待她不也如同牛马么。
她如今,不过是做回了人而已。
篮球狠狠击中篮板,掉入框内。
刺耳的哨声响起,宣告了这一场比赛的终结。
“高一19班,胜!”
——我们赢了。
球场上,栾周高兴地抱起丁书明就开始转圈圈,并且疯狂地大喊大叫,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任凭丁书明摁着他的头都无济于事。
方爻拎起自己的毛巾擦了擦额间的汗,伸手接过何璇姿向他递来的水。
抬眸间瞥见女孩眼中的几分不自在,他指尖微动了动,握紧了手中水瓶,缓声开口解释道:“抱歉,刚才不是有意凶你。”
何璇姿绷着脸,面无表情,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当时我以为孟雨是为了帮余兆康买水而受的伤,所以才阻止了你的行为。因为你即使过去了,也只是会显得她更加可怜而已。”
“……哦。”
方爻仰头灌下半瓶水,缓过来后侧目看她一眼,神色淡淡:“我不希望你和她一样,都变成18班的嘲笑对象。但如今孟雨能够意识到余兆康不是个好东西,并且远离了他,这很好。”
球场内人声鼎沸,闹闹哄哄。
何璇姿在一片喧闹之中,听见了少年随风拂过耳畔的缥缈之语。
“19班即使是一盘散沙,也不该成为别人踩在脚底的散沙。”
咚、咚咚——
胸膛内的心脏陡然动如擂鼓,满场欢语,她却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耳尖冒起热气,血管中泵起的血液蔓延至耳后,漫起了浅浅酡红。
——妈妈!这个人他撩我!!
对方承认了错误,何璇姿也不好再摆着冷脸,她动了动唇,磕磕巴巴开口:“你……你就不应该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即使孟雨之前的行为在外人看来的确不齿,但在那些事情中受到伤害的人只有她自己而已。
他们作为同班同学,更不应该对此妄议。
“对。你说的没错。”他拧紧手中瓶盖,垂眸认真注视着少女:“我很抱歉,吓到你了。”
“下……下不为例。”
沉沉嗓音拂过耳畔,拨弄心弦。
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放完狠话,何璇姿抱着冰水就‘登登登’跑向了观赛席,直直往孟雨走去。
方爻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连他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唇角已然弯起浅浅弧度。
——看来只是过来拿冰水给孟雨冷敷的。
他不自觉捏了捏手中的水瓶,心底莫名地掠过淡淡失落。
原来这瓶水只是顺手递给他的么?
“这不是被咱们孟姐甩了的余兆康余少爷吗?在这干嘛呢?”
栾周端着杯‘手打渣男茶’悠哉游哉地从大榕树下走过,故意在余兆康面前晃悠。
他明知道余兆康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就是偏偏要阴阳怪气恶心他。
谁让以前18班这群王八羔子仗着孟雨喜欢他,总是在某些无关的事情上大做文章。
就比如上回月考他们班整体平均分是一年级的倒一,这群人就非要嘴贱,说就是因为孟雨倒贴,所以他们班才是倒数第一。
虽然说这句话的人当场就被颜瑞星摁地上揍了,但还是把栾小少爷给气得好几天睡不着觉。
为此他奋发图强学了好几天的习,但最终还是因为学不下去而告终。
如今能有机会对18班贩剑了,说什么他都要找回场子。
“栾周,我在这做什么,也不用你管吧?”余兆康脸色沉了沉,语气也有些不太好,“我都没和孟雨在一起过,你凭什么说她甩了我?”
“啧啧啧……”闻言,栾周更是摇摇头,刻意摆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那就是说孟雨追你追到一半,终于发现你是个脚踏八条船的渣男,所以才一怒之下甩了你?”
实际上只脚踏了六条船的余兆康:……
“栾周,你少在这里放屁!”
或许是想起了那天孟雨在体育馆的意外举动,余兆康出口的话语中夹杂着极深的恶意,“你真以为孟雨追了我这么多年、真就会因为一杯奶茶而放弃了吗?”
“你可别忘了,更难堪的事我又不是没让她做过!”怼了栾周一句,成功让栾小少爷想起往事;余兆康眼中得意更甚:“一个月前被我亲手扔进垃圾桶的那个蛋糕,不比昨天的更过分?但她还不是照样忍了下来?栾少爷,你得意太早了。”
这句话,终于算是激怒了栾周。
他捏紧了手中的杯子,指骨用力,就像是在掐着余兆康的脖子。
一个月前的那件事他有幸在场,说起来也算是见证了事情发生的全经过。
余兆康因为自己第二天要过生日,所以提前一天邀请了孟雨一起为他庆生。而且还是在下课时间,当着19班所有人的面。
他当时还以为余兆康转性了,终于被孟雨坚持不懈的精神所打动,要和她在一起了。
可是就在他生日当天,孟雨从校园超市取出了她特意为余兆康做的蛋糕,并准备和他一起前往庆生地点的时候,变故陡生。
“太丑了吧?而且你用的什么劣质奶油啊,取出来都没半小时就要化了?你不会是存心想要让我拉肚子吧?”
那会可是放学时间。
南联私立学生都不准开自用车,哪怕是自行车都不行,所以校内小车站附近起码围了近百人在等观光车。
众目睽睽之下,孟雨盯着垃圾桶里已经变成一坨不可言说物的蛋糕,红着眼眶,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时候余兆康应该庆幸颜瑞星不在,不然他真的很难保余兆康不会在自己生日这天,变成自己的忌日。
第224章 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但是,处于暴怒边缘的栾小少爷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捏着瓶子的手倏然松开,脸上重新挂起了笑意。
“就算你再在这里,把孟雨以前瞎了眼的时候干过的蠢事说上一万遍也没用。”
“如今孟雨抛弃了你,这就是你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栾周上上下下打量了余兆康一眼,轻嗤:“还真以为自己浪子回头金不换,勾勾手指孟雨就回头?别傻了。”
“你都在这蹲守两天了,你看孟雨下来见你了吗?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以前颜瑞星在的时候你还能用他阻拦当做借口,但现在颜瑞星没来上课,孟雨都不见你。你就真的心里没点数吗?”
“还是说,你是突然被雷给劈了,想起孟雨对你的好了,现在过来倒追人家?”
这句轻飘飘地话似乎戳到了余兆康的痛处,他陡然就急了,脸色变了变。
“孟雨她算什么东西?也配我倒追?”
脑海里女孩泫然欲泣的清瘦小脸挥之不去,余兆康刻意模糊了心口泛起的浅浅痛感,再次朝着栾周放了狠话:“与其在这担心我要对孟雨做什么,不如担心一下你们班颜瑞星;毕竟暗恋了孟雨这么多年的人可不是我,说可怜,他不是更可怜?”
——骂谁都行,就是不能骂他星哥是舔狗!
“你大爷的!”
栾周握紧手中的奶茶杯,冷着脸就朝着余兆康砸过去;早有准备的余兆康避了一下,眼底晦暗不明。
栾小少爷的手打渣男茶最终也没有打到渣男。
“谢谢你,时老师。”
一墙之隔,听着好友那边传来的斗嘴之语,颜瑞星只觉得自己脑仁生疼。
而面前的华蔚依旧拎着那份熟悉的教案,眸色浅淡,居高临下地看着颜瑞星:“谢我什么?”
榕树高大、枝叶繁复茂盛,树影婆娑,折射而进的细碎阳光落在少年的肩头。
比起过去,他眉宇间的阴郁之气,已然散去许多。
“谢谢你对孟雨说的一番话,谢谢你将她从深渊里拖了出来。”他浅浅吸了一口气,郑重道:“或许你不知道你的那些话对孟雨来说有多重要,但是你的确是真切的挽救了一条年轻的生命。”
微风拂过,地面上的落叶随风而动,扬起‘沙沙’声响。
华蔚清冷的眸底毫无情绪波动,她注视着一脸凝重的颜瑞星:“过誉了,我受不起。”
——生命。她从不打算为任何人的生命负责,颜瑞星这些话还是说重了。
“时老师。”颜瑞星低垂着眉眼,轻摇了摇头:“你不明白。”
他此生做过的最后的事,就是在错误的时机,丢下了最重要的人。
乃至造成的后果让他后悔至今,让他连伸出手去触碰都觉得分外奢侈。
“无论如何,孟雨能放下了余兆康,不在纠结于报恩这件事;我真的非常感激你。”颜瑞星挺直了背脊,向华蔚承诺道:“从今天起,在您的任期内我会信守诺言,不会再跟您对着干,当然如果你有需要,尽管吩咐我;无论我是否力所能及,我都会为你办到。”
华蔚抬起眸子,瞧着眼前一脸认真的颜瑞星。
——这算什么?救赎了公主,所以她的骑士到她的面前宣誓,永远效忠于她?
“颜瑞星。”唇瓣微动,华蔚在一片寂静中开了口:“你是以什么立场,来到我的面前,替孟雨表示感谢呢?”
——朋友?家人?还是……情人?
就这样淡淡的一句反问,将踌躇满志的颜瑞星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愣怔在原地好一会儿,沉默许久都给不出答案。
“你暗地里为她所做的一切,是否得她允诺、得她许可;又或者,她亦是知情人?”
喉间艰涩,他抿直唇线,艰难吐出两个字:“不曾。”
“那你凭什么替她表示感谢?字面释义,你的这种行为叫自作多情。”语调缓缓,字字句句都扎在了颜瑞星最不敢触碰的地方。
忆起前几日小孟雨虽然脆弱,却依旧坚定的笑容,华蔚出口的句子更残忍了几分:“说难听些,叫自我感动。”
颜瑞星的身形差点稳不住,轻颤了颤。
“你自认为向她施恩不图回报,暗地里又对我表示感谢;这种事,你过去干了不少吧。层层叠叠,也给孟雨戴了不少的道德枷锁。”
语调清冷,话轻如烟。
“你用这种方式将她禁锢在你的领地之内,任外人提起,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你颜瑞星。”
或许是气场威压太过强大,颜瑞星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轻声:“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时老师。”
葱白指尖缓慢抬起,华蔚扶了扶眸前的金丝眼镜,神情冷淡:“可你,就是这么做的。”
试问19班的哪一个人,没有觉得孟雨是颜瑞星的所有物?
他将孟雨护在了他的羽翼之下,用一种绝对强势的方式试图将她变成娇弱的菟丝花;如果不是余兆康其人的出现阻拦了他的脚步,只怕他的打算已然成真。
“我只是想保护她,难道我还做错了吗?”
联想过往,颜瑞星动了动唇,说不出反驳的话;华蔚所说的那些话在他听来实在心悸。
他并没有将孟雨困在他的世界里,他只是想让她,在他目光所及之处,都能平安顺遂、无忧无虑。
如此、而已。
颜瑞星宛若挣扎的辩解落入华蔚耳中,顿了片刻之后,她兀自发出一声冷笑。
“你问过她的同意了吗?问过她需不需要了吗?”
“未曾吧。”
那他的这种行径,和孟雨口中的余兆康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是一个携恩图报,一个自我感动罢了。
最后需要付出代价的,始终只有孟雨一人。
颜瑞星被她三言两语怼到沉默,方才所有的少年意气全然消散;垂着眼睑失神落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听见了自己的心声,并且直面了过去。
四年前,在外婆家的阳台之上,他看见孟雨的第一眼,心中到底是在想什么呢?
枯黄的落叶从空中飘落,打着转落在了他的肩头。
华蔚离去之前,拿起了她的教案轻飘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一句:“学会尊重,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第226章 线索断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南联私立校内图书馆陡然发了公告:南一区因为特殊原因闭馆,所有外借的藏书可前往南二区归还,南一区内的藏书将暂停对外公开,截止之日不祥。
《南联发展史》这一条线索,暂时断了。
正当华蔚放弃正当的进入方法,转而打算研究如何破译南联私立图书馆的大门密钥的时候,索莹突然联系了她。
用的还是未加密频段。
——看来所说之事并不涉及研究所与星域。
电话甫一接通,索莹含笑的语调便传入了她的耳间。
“时老师,最近化身园丁,养育祖国花朵,您的成果如何啊?我还寻思着在北斗国艺候您的大驾,却总不见您来呢?”
十二层的尽头是琴房,在这个时间点大约不会有什么人。
华蔚将教师卡搁在了露台边上,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前两日有人要踩我的花,于是我顺道除了草,如今效果日益见好。”
“原来是有正事要忙,那感情好。我还当你是乐不思蜀,忘了北斗国艺三天后的院考呢。”
华蔚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一顿,眼眸中带着几分不解与困惑。
她问:“什么院考?”
她不过是翁康适名下的一个挂名学生,说白了就是一个花钱镀金的废物二代。
除了交学费之外,北斗国艺哪项正儿八经的活动能轮得到她参加?
“不会吧。”索莹神色微微一怔,握着钢笔的顿了下,继而笑开:“你不会真不知道你作为玉衡院唯一的一个弟子,今年需要参加院考才能保住你们玉衡院吧?”
华蔚拧着眉,显然对此感到费解:“玉衡院空院三年,登记在册的学生都早已拆散并入他院,现在哪来的学生?而且过去都未曾有过考核,今年怎么突然要了?”
“之前是没有,可是今年不就有了吗?”索莹忍俊不禁的笑意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夹杂着几分幸灾乐祸:“北斗国艺上层的那群老头可能是得知了今年翁康适收你入学,特意弄了这么一出针对你们师徒的。”
——为什么?
华教授觉得很奇怪。
玉衡院一个废院,再加上她一个对乐理一窍不通的废物二代;北斗国艺高层何至于屈尊针对她?
她沉着声,向索莹求证:“在我所得的资料中,并没有记载楼家与北斗高层有过仇怨。”
而且就看当初季学锦能够在北斗国艺自由行走,就说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差。
“当然没有仇怨了。”钢笔在手中转了转,索莹不自觉画了个六芒星出来,她垂眸看了看,复又抬眼继续开口:“但你别忘了。楼蔷小姐,你的姐姐楼婕,可在北斗摇光院任首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