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她是佛系大佬—— by沉沦的椰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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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蔚微微一怔,终于想起了那个被自己抛之脑后的身份。
——是了,这就说得通了。
那边索莹不知她所想,仍在继续说道:“其中的北斗高层,小提琴大师冀洪健,就是楼婕的老师之一。而她的另外一位老师何贤平虽然在北斗国艺内没有明确的任职,但他和北斗一直来往紧密。”
第227章 废院
“所以你被针对的其中成分,或许也有你那位姐姐的一份力。至于你的那位挂名老师,这说来就复杂了——”
索莹微微一顿,话中意有所指:“在此之前,你可以登上北斗国艺的学生官网,看看你的身份信息。”
这句莫名的话让华蔚心底一沉,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联想到北斗国艺某个院考制度,华蔚清冷的眸子一下就暗了下去。
她面无表情地点开了北斗官网之下的玉衡院,大面积的空白让她极快的找到了自己的姓名;在输入了密码后,成功打开了属于她的那一份信息。
——北斗国艺-玉衡院-导师:翁康适。
——学生:楼蔷-学籍状态:正式。
华蔚盯着后缀上的“正式”二字,脸色沉了沉,眸间情绪夹杂着几分‘果然如此’。
“看到了吧。”
好一会索莹都没听见她出声,就知道华蔚一定看到了自己身份信息的变更。
北斗国艺六大院系的院考向来只允许本院的正式学生参加,其他的挂名弟子即使想出钱疏通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了,像华蔚这么水的挂名弟子,数年来北斗国艺也只出了这么一个。
“我都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了。别人想从挂名转为正式奔走了好几年都办不成,到你这都不带通知询问的,直接就给安排上了。”
索莹话意中带着几分揶揄,显然她很期待看着自家这位从没接触过任何乐器的华大教授、如何以一己之力,吓死那帮老头。
她看这群假清高的老头不爽好久了,自从她入职北斗国艺心理医生这一职以来;遇见五个老头起码有六个说她裙子穿的过短、衣服颜色太过靓丽、不符合一个心理医生该有的装束等等诸如此类。
——可去你的吧!她的每一条裙子都过膝,哪有什么过短之说。
明明就是这帮人心思龌龊,看什么都带着有色眼镜。
作为当今顶流艺术学府的教授,明明思想就应当比别人更加开放、更加包容才是。
如今却活脱脱看起来就像古墓里躺了八百年的老僵尸。
古朽陈腐,不可理喻。
华蔚揉了揉眉心,向索莹问道:“你刚才说北斗国艺为了针对我和翁康适,特意弄了这么一出;想必他们并不只是改了我的学籍这么简单吧。”
“当然,如果只是改了你的学籍,对你影响并不大。”将手下那张画得极丑的小鸡扔进了垃圾桶里,索莹再次开口:“玉衡院废院多年,虽然没有学生,但终究挂着个名头在这里。过去因为翁康适名下没有弟子,所以北斗的那群老头也就任由他挂着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他如今破例收了你;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你是他手下的一匹黑马,等着假以时日就杀出来,再重振玉衡院往日辉煌。过去他们废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翁康适拉了下去,怎么可能会给他机会再爬上来。”
——半死不活的老友,才是好老友。
“所以,冀洪健一行人就顺水推舟,明知道我是个来镀金的废物二代,也要强行让我参加院考,好有一个正当的名头让玉衡院正式废院。”
第228章 做刀
“对,如果这次玉衡院的学生一个都没办法通过院考,那玉衡院就要拆院,变成其他六院的所用地了。”
华蔚垂眸、轻嗤。
——摆明针对她了,现在玉衡院就她一个学生。
靠在椅背上寻了个舒适的角度,索莹提起了那几人的过去:“其实冀洪健针对翁康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当年他们都是北斗国艺内的艺术大家,门下学生无数;名气大了,外人就有拿他们对比的意思。”
“比学生,比成就,比生活……等等,翁康适不太喜欢将自己的私生活展露人前,除了特定接洽的商演之外,都极少出现在镜头前。因此,在当年那场事故发生之后,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话。”
索莹想起了调查报告里对于翁康适那段过去的记录,蓦然觉得有些可悲。
这个老头两袖清风了一辈子,多年一直默默为北斗国艺付出着自己的力量;却没想到最后是在最不在乎的东西上翻了最大的跟头。
不得不说,冀洪健的手段的确是厉害。
消息清扫之隐晦,差点连她的鸦者都蒙过去了。
华蔚遥望着漆黑的天际,陡然出声问了句:“三天之后的玉衡院院考如果我未到场,弃权会如何?”
“啧,你不准备参加吗?”
那她怎么看那群老头被魔音折磨。
——如果不参加的话,她记得规定好像是……
索莹抿着唇沉吟了片刻,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弃权的规定比参赛的麻烦些,因为玉衡院就你一个学生;所以如果你弃权的话,北斗国艺就会通知你参加两天之后的复考,通过了就能留在玉衡院。当然了,如果你还是弃权或者考核失败,那就会将你从玉衡院除名,继而废院。”
其实在她看来,这些老头就是打着院考的旗号,实施要将玉衡院废院的事实。
就算华蔚参加了院考,他们也会找各种理由让她考核失败;更何况本身‘楼蔷’这个身份的人设就是个乐谱都看不懂的乡下村姑,又怎么能通过考核呢?
这么一想,那华蔚确实是还不如不来,参考了反而是浪费时间。
“北斗高层的算盘倒是打得精明,这样一来不但解决了玉衡院和翁康旭两大隐患;还能替他的爱徒狠狠出一口恶气,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若是我也会动心。”
华蔚清冷的语调携着几息冷风落入耳中,索莹兀自笑了笑,接话道:“可不是么,乡下村姑和天之骄女,任是明眼人都知道选哪个。”
缓了片刻,华蔚浅浅轻笑一声:“多谢你打来电话提醒,这件事我会再考虑一下作何打算。冀洪健想借我之手把翁康适踢下台,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她向来不愿意参与他人之间的纷争,但是如果有哪些不识好歹的想让她做刀,那也就不要怪她动手。
“那感情好。”得了答复,索莹心里一乐:“这劳什子北斗国艺比我那地儿无聊多了,这些孩子们,一天天的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都快被他们逼出神经病了。”
——看来,破译南一区的密钥计划大约是要搁置了。
华蔚将随手搁置在露台上的教师卡拎了起来,刚想转身离开时,却听见了长廊尽头的房间里传来了若有若无的琴声。
调子缓缓,曲中之意携着浓重的哀思、痛苦,还有不甘。
疑惑之色掠过眸底,华蔚离去的脚步顿住。
这个时间点,琴房怎么还有人?
斜斜冷月透过云层撒下几片细碎月光,幽暗静寂之地,莫名增添了几分诡异。
——但华教授显然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她对这些异样视若无睹,径直就朝着发出声响的琴房走了过去。
三日后,北斗国艺,玉衡院。
往日已落满尘土的考校室破天荒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地面上的瓷砖明亮到可以反光人影。
昔日人迹罕至的玉衡院此时却有了人烟,院内负责考校的老师端坐在评委席上,时不时还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几人脸上都带着几分不耐烦。
门外有好奇过来旁观的学子窃窃私语,咬着耳朵。
“玉衡院不是闭院好几年了吗?怎么今天突然开放了?而且老师们都是在等谁啊,这么大排场?居然现在都不出现。”
“学院官网有通知呀,今天玉衡院要院考,所以应该是在等翁老的学生。”
女生耐心的为同伴解惑,但身旁却陡然传来一声不屑的冷笑:“什么翁老,如果当年不是因为他,我们北斗国艺的发展何至于一遭停滞,差点连学校都没了。幸亏是冀老上下奔走,各方疏通,我们才幸免于难。翁康适?喊他一声罪人都不为过。”
“可是,”有女孩弱弱出声,“可是他在音乐上的造诣的确是处于顶尖的位置,不是吗?那我们尊称他为一声翁老有什么错?”
发出冷笑的女生来自天枢院,一身黑色皮夹克搭上炫酷的眼影,让闵露整个人看起来极不好惹。
所以在她身旁一米之内,除了空气还是空气。
独独除了因为吃瓜太过专注而没发现她靠近的两个小女生。
“真是天真。”闵露抱着手臂,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她眼眸暗了暗,对着回呛她的女孩开口道:“音乐造诣能当饭吃?他本人的人品有问题和音乐造诣有毛关系?如果当年北斗国艺被撤校,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地站在这里和我讨论这个吗?”
“……”被怼的女孩抿紧唇,不知道该作何反驳。
站在女孩身边的好友见状,匆匆把她拉到了身后,柔声与闵露开口:“都不要吵啦,免得被里面的老师听见就不好了,而且大家都是想过来看看玉衡院唯一的学生是什么样的而已;不值得吵起来呀。”
“这个楼蔷是什么意思?距离考核的时间都过去半个小时了,她还不来?”
女老师对了一下自己的表,皱着眉,“不应该啊,来的时候我碰见摇光院的首席了,也就是楼蔷的姐姐;她说通知到她了啊。”
“估计是自知没本事,所以不敢来了吧。”坐在最右边的男老师较为年轻,他靠在椅背上伸了伸懒腰,出声:“也不知道学院抽什么风,要把这样一个挂名弟子转成正式的,就算她是翁康适的学生也不该这么特殊吧。”
第230章 弃考
“说不定就是翁康适要求的呢?”中年男老师不耐地翻了翻手边的册子,越发对这个没有时间概念的楼蔷不喜起来,“谁知道她和翁康适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能让这个老家伙豁出脸去为她做这么多。”
听说这女孩和摇光院首席还是异卵双胞胎妹妹?那应该长得不差到哪里去吧。
“钟老师!”女老师有些愠怒地出声警告了一句:“作为一名教师,你就是这样妄论各院学生的吗?”
看到一个女的就揣测他人是用见不得光的手段上位,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说这个姓钟的是靠傍富婆得来的今天呢?
“……”
梅老师的警告让这个姓钟的男老师敛了声,虽然眼中难掩怒气,但还是没再多说些什么。
但是他翻动这手中的册子的手却更重了几分。
甚至,还拿起笔在上面不知道写了什么。
年轻男老师百无聊赖地看了过来,却不小心瞥见了他正在写的东西;看清内容后他眼底飞快地掠过几丝讶异,继而弯起唇角,不发一语。
——没礼貌的小姑娘,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夕阳西下,玉衡院前的扶桑花已然闭合花蕊,陷入了沉睡。
易姜拎着旧到褪色的花洒,站在阶梯前小心翼翼地浇着花;但是他总会悄悄地回头去看考校室所在的方向,试图等到那个和他说‘花会重开’的女生。
你如今已经成为了玉衡院的正式学生,这个是不是你替玉衡院走出的第一步呢?
可是,那你为什么要在这么重要的日子消失不见,连院考都不参与?
难道你当日和我所说的一切,也不过是一场玩笑而已吗?
玉衡院于你,也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舍弃的东西而已吗?
不间断的水线从壶口溢出,易姜握着花洒把手的指骨用力到发白;连他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脚下已经变成了小小水洼。
——真的求你,求你保下玉衡院。
截止钟声在玉衡院内响彻,最后一片音符落下,宣告了今日的终结。
华蔚最终还是没有来。
鲜红的弃考二字盖在名单之上,被贴出来粘在玉衡甲院楼下的宣传栏内以示公告。
在这张纸的右边,还有一张通知函。
“考校办通知:玉衡院-楼蔷因缺席第一次院考,考校办评委组经研究决定,做弃权处理。请玉衡院-楼蔷在此函公示起的第三日(周六),再次前往玉衡院考校室进行补考。如若缺席,做撤销学籍处理。”
看热闹看了个寂寞的学子们三三两两地携手离去,一起带走的,还有那一点难得的人烟之气。
玉衡院再次重归静寂。
易姜背着自己的琵琶,神情落寞地站在公告栏前;看了半晌之后,他蓦然怔怔地伸出手去,指尖隔着冰冷的玻璃板,细细摩挲着‘玉衡院’三个字。
沉重的无力感自心底油然而生,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坚持就是一场笑话。
他救不了玉衡院,他就是个废物。
所以他才这么愚蠢地将希望寄托在楼蔷的身上,寄托在一个只想镀金的二代身上。
月朗星稀,长廊幽静。
如果华教授看过惊悚小说,就一定会发现这种环境一般都是意外的发生地,而且还是围绕着恐怖的情节进行的。
但眼中只有科学、没有神学的华教授已经循着琴声,走到了最后一间琴房的门前。
曲中所透露出来的哀婉之声依旧,甚至悲切之音更甚了些。
她伸手搭上冰凉的门把手,掌心用力,就轻易推开了琴房的门。
门内之人似乎被这响动给吓住,乱了几片音符,继而声止。
坐在钢琴前的少女还保持着回头的姿势,眼中满是惊诧,“时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是孟雨。
华蔚随手按下了琴房门侧的开关,下一刻明亮的光线充斥了整个房间,连带着驱散了黑暗所带来的的冷意。
她下巴轻抬了抬,意有所指:“这话,似乎应该我问你。”
孟雨垂眸看了眼自己搭在钢琴琴键上的双手,条件反射般就把手收了回来。
“时老师,我不是偷偷进来的!”她站起来,有些急切的摆着手,迫不及待地为自己解释着。
她如今虽然穷,但也不是做那种小偷小摸之事的人。
而且她更不想在曾经开解过她的时卿老师面前,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钢琴弹的很不错。”
——没有质问,没有询问;这是给她开口解释的机会了?
孟雨兀自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小卡片,“我在学校食堂打工,每个小时大约有十五元的薪水;我问了行政处的老师,能不能用我已工作的时间兑换琴房的使用时长;行政老师人很好,她同意了。”
“时老师你看,”她指着卡片上的田字格,其中有几个已经盖上了印章,“这是我的使用次数,这个月还剩下五次的使用机会呢!”
少女脸上的笑意明媚,那种欢喜是真正的来自于内心,不掺杂任何虚假的。
华蔚眸色微顿,陡然有过片刻晃神。
——数年前,在没有遇上人渣的时候,她的师妹也是这般爱笑的。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去,轻飘飘地抚摸了一下孟雨的发顶,轻声:“你真的足够优秀,真的。”
所以不要被别人的话语蒙蔽,不要被他人的几句闲言碎语打击,这些外物甚至都比不上你一根手指头;要坚定、快乐地活下去。
孟雨脸上笑容微顿,继而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会的,时老师!”
过去是她被自己所困,才看不清余兆康的所作所为背后的目的,才会任由他对自己随意欺凌;如今她放下了过往,便再也没有人能操控她的未来了。
在记忆中回过神来的华蔚缓缓收回手,陡然记起了另外一件事。
——刚刚,索莹是不是和她提起了几天之后玉衡院有院考来着?
她垂眸瞧着眼前的小孟雨,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考级了吗?”
“嗯?”孟雨挠了挠耳朵,不确定华蔚问的是不是她的钢琴等级,但她还是如实回答道:“钢琴十级。”
恰好是父亲出事的前一年,考完的级。
自那之后,她就极少摸起琴了。
十级,够了。
她垂下眸子,认真注视着孟雨的眼睛,温声开口道:“你愿不愿意成为北斗国艺的学生。”
若孟雨愿意,如此一来,她能得利,玉衡院也能保下,也算两全其美。
哎?北斗国艺?
是她想的那个北斗国艺吗?
孟雨攥紧了手中的小卡片,屏住呼吸,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问道:“是京城的北斗国艺吗?是顶尖艺术学府,北斗国艺吗?”
消息太过惊诧爆炸,连带着孟雨出声询问都不太自信起来。
华蔚见状,唇角微弯了弯,答道:“对,就是这个北斗国艺。”
天上掉下来个巨大馅饼,直接把孟雨砸晕在原地。
她晕晕乎乎的拉住华蔚的衣角,葱白指尖指着自己,颤着手地问道:“我可以吗,老师?我真的可以吗?那是北斗国艺诶!他们真的愿意收我吗?”
那里是多少天才的向往之地,就算是家道中落前的她,想要进北斗国艺都要通过层层审核,更何况之前她只摸到一个门槛就再也没有了机会。
眼中渴望,灼热至深。
华蔚安慰般轻拍着她的肩膀,出口语句笃定有力:“若你愿意,就一定会收你。”
如今玉衡院就翁康适和她两个人,如果那个老头要保住玉衡院,那么留下孟雨就成了势在必行。
如果那个老头不肯……
华教授的眸底掠过几分暗色。
——她会让他肯的。
“我愿意!我愿意成为北斗国艺的学生!”孟雨捂着嘴差点尖叫出声,巨大的惊喜将她砸了个满怀,眼中都难掩激动之色。
“先别急答应。”华蔚清冷的语调将孟雨从激动的幻境里拉了出来,她眼睑微垂,语调沉沉:“我能给到你的,或许只是一个等同挂名的正式生名额,未来可能会没有老师教导,所在的玉衡院也只是一个空寂的学院。”
她缓慢启唇,一字一顿:“饶是这样,你也愿意吗?”
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孟雨闻言,脸上笑意凝滞,晶亮的眼眸也随之暗淡,沉默不语。
——等等?玉衡院?
蓦然,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不就是翁康适所负责的院系?
早年间她想考的就是这个学院,但因为当时她父亲力量微小,比起同期的其他学员,她的家境甚至赶不上人家的零头,因此都还没有见到玉衡院的招生老师前,她就被刷了下去。
后来没多久,外界就传翁康适个人行为有亏、致使北斗国艺濒临撤校;为了自保,玉衡院解散门下所有学生充入他院,若不是这样,翁康适本人都差点连挂名院长都做不了。
可是据她的了解,翁康适是绝无可能做出那种事的。
之前帝都大学企图花高价邀请他做客卿教授,他都没去。就是这样一个连上节目的衣服都来自地摊的老人,他是失心疯了才干出那种事。
“老师……”她有些惴惴不安、又带着几分期待得迎上华蔚清冷的眸光,轻声问道:“那我可以见到翁康适老先生吗?”
如果真的能见到翁康适,那她就算做玉衡院的挂名弟子也没关系!
——见翁康适么?
她记起在玉衡院前,索莹予她的那份‘翁康适个人生平梗概’中,其中就包含了翁康适目前所在之处,和一道联系方式。
她垂眼看着脸上隐有雀跃之色的小孟雨,眸色和缓了几分。
琴房幽静,孟雨依旧保持了昂首看向她的姿势,目光灼灼。
华蔚下颌微点,语调清冷:“可以试试。”
——太好了!
掌心的卡片几乎被她攥烂,她紧紧压抑着自己心底的欢喜,才勉强不在华蔚面前失态。
但她还是难掩激动,猛然给华蔚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
“谢谢你,时老师!”
她原以为这辈子就是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了,却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自己最尊敬、最爱戴的启蒙导师;这怎么能不让她开心呢!
华蔚下一刻便抬手扶起她瘦弱的肩,指骨间夹着的教师卡碰在孟雨肩头,携着几分寒意:“我们各取所需,不必谢我。”
犹是这样听起来毫无感情的话,但孟雨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时老师真的是个很傲娇的老师呀。
指节搭在冰冷的门把手上,身后的另外一扇房门已经好几日没有响动。
无端的,华蔚蹙起眉头,感觉心情又烦闷了几分。
——不守信用的狼崽不是好狼崽。
将那些异样的感觉抛之脑后,华蔚推开了自家房门。
“进来吧。”
她从玄关处给孟雨拿了双家居拖鞋,顺手打开了厅内的灯。
“好的老师,谢谢老师!”第一回进班主任的家,孟雨不免有些紧张;特别是在得知老师就住在自己家隔壁几条街之后,这种破次元壁的感觉更是愈加强烈。
——总感觉时卿老师应该待在实验室里摆弄仪器,而不是住在这种人烟喧嚣的地方。
新晋小迷妹孟雨跟在华蔚的身后进了室内,明亮整洁的环境和自己杂乱的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不安地握了握掌心,显得有些局促。
老师的家果然和老师的人一样。
都是那么地……不近人烟。
特别是当她看到华蔚拿着个塑料蒸笼从厨房里走出来问她,要不要吃蒸包子的时候,孟雨的眼睛都瞪大了。
老师,你认真的吗?那可是铁锅啊!你放塑料蒸笼?
不对,她老师每天晚上就用速冻包子做晚餐吗?
见孟雨愣在原地,华蔚还以为她怕生,不好意思开口;便当她默认了。
于是,对自己厨艺很有信心的华教授就拎着手里的蒸笼进了厨房。
直到瓦斯被打开的声音响起,孟雨才回过神来,惴惴不安地一步一挪走到了厨房门口。
华蔚撕开手里的速冻食品包装,瞥见门口的清瘦身影,还以为她等不及:“饿了?还需要一会,稍等。”
眼见着华蔚就要将盛着速冻包子的蒸笼放入铁锅内,孟雨立马三步并做两步奔了过去,抢了下来!
“老师,不如让我来吧!”
——嗯?
手中突然空空如也的华教授微蹙着眉,不敢相信自己的学生居然饿到了这种地步。
“客厅内的左手第一个橱柜里有饼干,你饿了先吃点垫垫肚子。”
说着,她就准备从孟雨手里拿回蒸笼。
感觉自己今天要被毒死的孟雨都快哭了,说什么都不肯对蒸笼放手。
无法,抢夺失败的华教授本着几分为人师的良知,认真嘱咐道:“你真的会弄吗?不要逞强。”
孟雨抱着蒸笼立马疯狂点头,生怕下一刻华蔚就反悔。
学生执拗,华教授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这些厨具都是自带的,我也是第一次用,你注意安全。”
对此,孟雨给她的回答是一个毫不留情的转身,动作不带片刻留恋。
——看来真是饿狠了。
被迫空闲下来的华蔚盯着墙上的时钟顿了片刻,便摸出口袋里的手机走向了阳台。
索莹予她的那份文件虽然只浅浅翻过几次,但里面关于翁康适的个人电话她却是记得一清二楚。
如今院考在即,作为玉衡院的院长,翁康适总不能就当甩手掌柜,把偌大一个责任落在她一个挂名弟子的肩头。
不该她承担的责任,她一分都不想担。
手机在漆黑静寂中‘嘟’了好一会,才被人缓慢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一道苍老的男声:“你好,这里是翁康适,请问哪位。”
华蔚摩挲着手中的白方块,浅声吐出一句:“晚上好,翁院长。我是你的正式学生,楼蔷。”
还没有来得及细想为什么楼蔷会有他的电话号码,翁康适就被‘正式学生’四个字弄得满头雾水。
他记得自己予季学锦的是玉衡院挂名弟子的名额吧,怎么他的孙女现在到他的面前又是另外一个说法?
翁康适皱着眉头,却还是耐心解释道:“小姑娘,你是不是弄错了?玉衡院现在没有正式生的招生名额,你回去问问你的祖父,看看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翁院长。”电话里,女声漠然清冷,音调平静:“虽然我明白您贵人事忙,但你也不妨登上北斗官网看看,如今的玉衡院到底在遭遇什么。”
听不懂话中之意的翁康适心下一沉,“什么意思?”
“三日后是玉衡院院考,而我的名字正出现在玉衡院在籍学生的名单上;北斗已经下达至玉衡院通知,三天之后,若我院考未过,那玉衡院便从此在北斗国艺除名。”
夜风渐渐,华蔚眸底染了几分寒芒,声音缓缓:“所以我也想问问翁老,为什么我会从一个挂名弟子变成正式学生?”
还未从玉衡院即将废院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的翁康适,蓦然听到华蔚的这个问题,沉默了。
如今说起来,也算是他把这个无辜的女孩拉进这场风波里;而这次北斗高层之所以会突然对玉衡院出手,估计也是看到他的名下陡然出现了挂名学生。
万般思绪,最终只化为了一声叹息。
“对不起,连累你了。”
电话那边的老人垂下眉眼,鬓间的白发仿佛染上寒霜,苍凉而悲切。
“翁老。”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也没有嘲笑,受他所累的女孩再次开口:“我这次找你不是为了听你的道歉。如今玉衡院危在旦夕,你该明白我作为一介乡野村姑,考过的几率有多低。”
翁康适不自觉对华蔚的这句话点了点头。
但恍然过后他猛然回神,觉得华蔚的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怪异。
——他怎么从这句话里听出一股自豪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