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她是佛系大佬—— by沉沦的椰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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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卿卿,连出门都没有忘记他。
夜凉如水,室内黯然无色,只余窗台上洒落的几片月光;璀璨的星空宛若星河,承载着一个又一个希望。
指骨间夹着的烟有袅袅白雾散出,成了厅内唯一的亮色。
杯中酒液香气醇厚浓重,入口却柔如绵糖。
分别不过才堪堪一天,他就已经开始想她了。
果然人都是贪心的动物。
他也一样。
摩挲着指骨间夹着的那张偷拍来的照片,他再次饮下小半杯酒。
不知道醉了,能不能在梦中看见他的卿卿。
哪怕是假的,他也甘之如饴。
过去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刻,他都希望四年前发生的那幅影像是虚假的,是他臆想的;可是胸口处的伤痕却永远都在提醒着他,他差点死了。
第260章 卿卿,花开了
眸间漆如点墨,宛如失了神似的望着远处夜空;那轮弯月,一如数年之前。
腕间的伤口再次泛起疼痛,但是好在使用了华蔚的喷雾,如今已经好了许多。
“密主,一周前伏击您的赏金猎人开口了。”
酒杯旁的手机里传来声音,秦司礼眸子微垂了几分,沉沉开口:“说什么。”
“他说,对方托他给您带句话。”那边沉默了片刻,继而说道:“希望秦先生忘了四年前所看到的一切,如若可以,合作能谈。”
筋骨分明的指节轻轻搭在腕间的纱布之上,冷冽的侧脸在月光下泛着寒芒。
幽夜静寂,秦司礼冷眼瞧着茫茫星夜,轻嗤。
电话另一边手下心底倏然一紧。
“我没死,合作就能谈。”凉凉长夜,话中之意带着刺骨冰冷,“我若死了,偌大一个秦家,也不知你背后的人有几条命可以抵。”
他细细摩挲着手中的薄薄相片,冰冷似乎笼罩了整间屋子。
“金鸢尾,养出来的蠢货倒是越来越多。”
接下高额悬赏取他的命,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命花。
背后之人以为留下这样一句话能留他的狗命,未免也太过天真。
“秦家,不需要这样没有诚意的盟友。”
话音落下,被关在密部死牢里的赏金猎人就这样被轻飘飘地下了判决。
“密主,若是金鸢尾查到我们这里……”
生死裁定,终还是关于两大势力的暗中斗争,作为一名部下,他的权限暂时还做不到对金鸢尾出手。
“让苏禾带着石墨烯系统来和我谈。”
用着卿卿的东西,不见半分收敛,近年来倒是愈加肆无忌惮。
密部藏锋蛰伏,早前随他在海外生死博弈,被召回后少在各方势力前走动,那群人就真的把他这地界当软柿子捏了?
真是无知无畏。
“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屏幕再度陷入漆黑。
如同这幽暗长夜,失了明月和繁星,便会彻底的陷入疯狂。
层层乌云之下,掩盖的从来不是绵软的白云,而是能夺人性命的雷电。
卿卿,花开了,快些回来吧。
“你们居然真的成功了?!”
黄土飞扬,风沙席卷。饶是外面的风吹得‘砰砰’作响,但依旧没能掩盖掉翁康适脸上的喜意。
接过小孟雨递来的筷子,她慢悠悠的刮着上面的木刺,眼中浅浅疑惑,缓声:“你知道结果了?”
“当然,在下午的时候,北斗官网上就登了玉衡院院考合格的通知!我这里有时信号不太好,刷新了几次之后才确定的。”
屏幕中,那边背景里的风沙声有些大,连带着翁康适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许多。
华蔚执筷夹起一块鱼肉,再次发问:“院考结束后,应该就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们再出面了吧。”
北斗国艺那群高层,经此一役,只怕要再对玉衡院出手也没那么容易了。
闻言,翁康适还真的垂下眼睑仔细想了想,通常院考结束后,各大院会组织学生进行内部考核,以此来保证甲班成员永远是学院里最优秀的学生。
不过玉衡院拢共就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比的必要。
第261章 人生还真是无常
“院考结束之后会进行院内擂台考核,一般都是甲班的学生守擂,其他班的学生攻擂。”谈及此,翁康适蓦然自嘲笑笑,“不过现在玉衡院被我搞成这样,也没有必要举行擂台考核了。”
——总共就两个学生,就算是想举行怕是也有心无力。
华蔚慢条斯理地嚼着口中的鱼肉,将盛着水果的瓷碟默不作声地推向孟雨的面前。
小孩子,要注意营养均衡,居然还挑食。
孟雨瞪大了眼,看着碟子里的混着迷迭香的沙拉酱,迟疑地夹了一块,果然连水果都感觉味道怪怪的。
“不过,”翁康适颇为无语地看着屏幕里的两个人,每次和他通话不是在吃包子就是在吃饭,有考虑过他这个没饭吃的老人家吗?
“不过未来几天其他六院会正常举行擂台考核,你们如果感兴趣,可以凭玉衡院的IC卡进去旁观。其中也难保会出现一些黑马,能看看群雄竞技,对你们来说或许也是一种收获。”
挑了一块没有沾到沙拉酱的蜜瓜放入口中,华蔚垂着眼睑,语调中带着几分无所谓,“没兴趣。”
三个字直接噎死翁康适。
翁康适咬了咬牙,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你们去看看也行啊!我现在人不在京城,就算有心想教导你们也鞭长莫及,这次的擂台赛上其他六院的学生必然会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你们就算不懂,看个一二说不定也能得到什么灵感。”
想当年!想当年他的学生们都是迫不及待地等他的建议和教诲的!现在这两个丫头是老天派来折磨他的克星吗?怎么好说歹说都不听呢!
孟雨啃着鸡翅,咽下一口后,探出个头向翁康适问道:“他们有我弹得好吗?”
如果六院此次擂台考核的技艺都在她之上,那她说不定还真会跟南联那边请一天假留下来看看。
但翁康适显然沉默了。
他嘴角颤了颤,想起他透过中控看到的考校室画面,就凭那一首《诺玛的回忆》,这小姑娘进入摇光院甲班都绰绰有余,更何况是其他班别。
所以他真的没办法把‘他们也弹得挺好’这句话说出口。
翁康适动了动唇,带着几分迟疑,“虽然他们弹的没你好,但是可以……”
话还未尽,就被华蔚打断,语调淡淡:“翁老,向下的进步可不是进步。小雨为你保下了玉衡院,你不能恩将仇报。”
“况且,”她顿了顿,意有所指,“三年前因为你北斗国艺差点撤校,你应该明白其他六院的老师有多恨玉衡院。此次院内擂台考核,你觉得我和小雨能踏进一步吗?”
就光是考校办的那三位评委的态度,就已然可以窥知一二;此次玉衡院通过了考核,废院计划失败,说不定北斗高层在背后都恨不得生剐了她们。
一番话将翁康适淋了个清醒。
他突然庆幸起来当年北斗为了看他的笑话,留他做玉衡院的院长;不然他哪来的今天的希望。
多唏嘘啊,这个被他视为职业生涯污点的楼蔷居然是挽救他玉衡一门的关键人物。
人生还真是无常。
身后的黄沙依旧喧嚣,但是他的内心已然平静。
眼前的两个小姑娘为他带来了希望,他的玉衡一门不再是空寂的院落,不再是受尽他人冷眼的废院。
哪怕这丝希望渺茫,但他仍然尽力伸手抓住了。
“翁老不要灰心呀。”孟雨挖了勺玉米放进嘴里,嚼着东西想了片刻,该用什么词来安慰这个老人:“虽然听说你欠了北斗国艺挺多钱的,但是你要相信,你一定会有还完的那天的。”
灌完鸡汤,孟雨才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对了翁老,你到底欠了他们多少钱?”
居然还把北斗国艺逼到用出废院这种手段。
想来过去了三年之久,怎么样都能还完一半了吧。
孟雨脸上的求知精神让翁康适的三叉神经一直抽抽的,看看挺乖巧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被楼蔷给带歪了呢?
他缓慢深吸了一口气,在心底一遍遍默念:这是自己的学生,自己的学生……
“首先我要强调一点,这笔欠款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我的头顶的。”他凝重了脸色,成功让孟雨认真了起来,连手上的勺子都放下了。
华蔚夹着块糯米糕点,也不吃,就看翁康适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其二,这笔钱大约在三个亿左右。”
闻言,孟雨倒吸一口凉气,十分庆幸自己不是在吃东西的时候听到这个数字。
“翁老,你是把镶在北斗校徽上的那颗钻石给砸了吗?还是你什么时候放火把银行给炸了?不然你从哪里欠的那么多钱?”
这就算把整个玉衡卖了,都不值这么多钱吧。
——三个亿,倒也不是很多。
华蔚咬了口糯米糕点,细细咀嚼着;回想起在上一次结束的那个项目中,加上对方交付的尾款;金额就和翁康适的欠款差不多。
还了三年没还完,那这段时间里,翁康适都在干什么?
自家学生震惊的脸色让他莫名生出几分羞耻,他尴尬地抓了抓手中的空气,轻咳一声,复又开口:“其实我大概能猜到着三个亿的欠款是从何而来的。”
小孟雨扒着桌边,探着头看过来,眼巴巴看着他:“怎么的呢?抢银行吗?”
不然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原因能在一夕之间让翁康适背上这么高的债务。
“许久之前……”一声叹息,翁康适还是缓声开了口:“在我接任玉衡院院长一职后不久,北斗高层曾经让我签过一份担保书,用玉衡院的所有土地面积担保了三个亿出来。这笔钱是放在北斗国艺的财务部门里用作投资使用的,每一笔营收扣除两成后,再反馈余下的八成给玉衡院自由支配。”
“我起先不愿,可上面说其他六院都签了,就玉衡不签,那我就不要做这个玉衡院长,让别人来。”
说到这,翁康适的脸色更加黯然了几分:“我不希望玉衡院落在有心人的手中,我不能辜负老师的期望,所以哪怕要签下这种霸王条款,也没关系。”
华蔚执筷的手微顿,抬眼瞧他,声音微凉:“所以其他六院根本就没有签协议吧。”
第263章 大概还了多少
喉间艰涩,嗓子发苦,他抿紧唇,几乎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对,只有我签了。”
事情发生之后,其他六院的院长看他的目光就如同在看一个傻子。
北斗财务部门告知他投资失败,三个亿赔的一分不剩;如今那边正拿着文件,向他们索要玉衡院的土地。
可他连那份文件是什么时候到别人手里的都不知道,更别谈去哪里拿出这么多钱。
他一生清廉,置办的最贵的一套西服都没有超过两千块;一下子叫他拿出三个亿,这怎么可能呢?
“后来北斗高层一再强调是我自愿将玉衡院抵让出去,绝口不提当初是谁哄骗我签的担保书。”时至今日,他仍记得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他曾经有多信任他们,被背叛的时候,就有多心寒。
不知是不是风沙迷了眼,他陡然觉得有些哽咽,“眼见着事态一发不可收拾,北斗那群人才施施然跳出来;只要我认下那三个亿的债务,那么北斗就会从财务库里划出去三个亿将玉衡院买回来。等待假以时日,我将欠款还清了,那玉衡院才可以重新开始招生。”
他半生的努力在他人的谈笑间就化为泡影,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北斗高层为什么要针对于他设下这样一个局。
难道就仅仅是因为他不愿意玉衡一门和他们同流合污吗?
如果真是如此,那未免也太过讽刺了。
孟雨点点头,恍然大悟道:“所以……三年前玉衡院才会突然闭院,门下学生全部充入六院。”
这样听来,她突然觉得翁老也挺惨的。
莫名其妙背身债不说,连自己的学生都变成别人的了。
“事情已经到那种地步,无论我认不认,这笔债都是要我偿还。倒不如遂了他们的心,起码还能换一个承诺。虽然这个希望看来一样渺茫。”
但,总好过他们把玉衡院卖了。
“翁老。”孟雨握着个桂花糕,带着几分迟疑,开口问道:“那你现在、大概还了多少钱了?”
说个数也好歹让她心里有个底,她也蛮希望能够名正言顺地登上玉衡院的门,成为翁老的学生。
学生炙热的目光如同一根根细如牛毛的刺,扎得他无地自容,但他还是将难堪的情绪咽下,艰难而又迟疑地朝孟雨伸出三根手指。
孟雨小心翼翼,怕猜不对,又怕猜错了伤了他的自尊心,斟酌几许后,她才报出一个数:“……三千万?”
应该是这么多吧,好歹他曾经作为北斗三大泰斗之一,即使被迫离开北斗国艺,但三年了怎么都该还到这个数了。
但,翁康适觉得自己的脑仁更疼了。
指节收缩,他缓缓垂下自己染了黄土的手,声音沙哑:“三百万。”
这还是他东拼西凑,卖了自己唯一的一套房子才得来的钱。
现如今,他除了身后这片满是风沙的黄土地和这座破破落落的小土房,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居然还真的猜错了。
孟雨不好意思地挠挠耳朵,总感觉自己说错话了。
第264章 还是有点脑子
蓦的,沉默许久的华蔚抬眸瞧了眼情绪低迷的翁康适,问了一句:“楼家给你的那一百万,也在其中吗?”
她记得季学锦为了向他买下这个挂名生的名额,可是花了高价的。
估计楼婕如此恨她,恨到要和北斗高层联手也要给她难堪;或许多多少少也关乎这一百万。
害怕祖父不再独宠自己,也害怕自己成为被楼家放弃的弃子,所以才忍不住对她出手,让她成为外人嘲笑的对象。
她这个素未谋面的姐姐,心肠倒是和自己的生母一样狠毒。
就是不知道躺在坟冢之下的那位妇人,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了豪门荣光,将她视为人生污点的时候,又作何感想呢?还会以为自己当初交换孩子的行为是伟大的吗?
没等到翁康适的回答,她自顾自抬眼看向窗外;觉得老师说的话或许有几分道理。
她确实应该看下天气预报,找个合适的时机把那位‘养母’给掘出来了。
屏幕那边沉默良久,很显然翁康适在回避这个问题;但这是孟雨不知道是装傻还是故意地问了句:“原来翁老还收了师姐一百万吗?!”
她脸上的惊诧不似作假,就连抓着鸡腿的手都带着紧张的情绪。
此情此景,翁康适觉得自己都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堂堂玉衡院院长,曾经的音乐界三大泰斗之一;如今居然因为学生的一句话丢脸丢到姥姥家,真的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了。
孟雨的话逼得他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翁康适垂眼沉默良久,在一声喟叹之后;他抬起浑浊的眼眸,两只手惴惴不安的放在桌边。
他艰涩开口道:“你祖父那一百万,并不在其中。”
意料之中的回答。
她又问:“你留下了?”
看来这翁康适还是有点脑子,懂得屯原始资金,不然就愚公移山那股劲,挣多少就还多少的话;这得还到猴年马月去。
翁康适缓慢点了点头。
“翁老哪来做什么了呀?”孟雨对此显然很好奇,连手上的鸡腿都忘了啃,就跟连珠炮似的问道:“是拿去投资了吗?最近我听闻影视或综艺行业回钱速度还不错,翁老不会是去投资这个了吧?”
问了几句,她终于想起了手中鸡腿,咬了口之后不等翁康适回答就又接着说:“我倒是觉得翁老可以托相熟的朋友买些靠谱的店铺之类的,毕竟是固定资产,生意做起来后就不需要愁后续的资金问题了。”
哪知就是这样一番随口而出的话,刺激得翁康适迅速抬起头直直看着孟雨,眼里还带着激动的意味。
没料到翁康适会是这种反应,孟雨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向自家班主任,“老师,我脸上有东西吗?”
别是吃鸡腿把油点子抹脸上了。
华蔚轻摇了摇头,顺手递给她一块枣糕。
——太瘦了,风吹就倒的小身板;不能跟七区那群科研狂人比,但她的学生起码一拳能达到40公斤左右才是合格的体质。
不然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该如何自保?
“我要是早点听到你这个提议,何至于此啊……”
这句莫名的叹息伴随着他身后拍在窗棂上砰砰作响的黄土风沙,显得越发的悲凉。
“嗯?”孟雨连连摇头,害怕翁康适把她的话当了真,“翁老,我就是随便说说的,我就是一个学生,哪懂什么投资呀。”
她也就是之前听她父亲提起过几句,再结合目前的行情看了看,乱说的而已。
翁康适抹了把眼睛,将所有的情绪都咽回了心底。
他敛起眉眼间的忧愁神色,带着几分微不可见地叹息,缓声:“那一百万,被我全部倾注在身后的这边土地上了。”
说着,他就拿起手机,透过屋内的窗户,将摄像头对准了那片广阔的土地。
风沙扬尘,只是隔着屏幕看着,都觉得要被黄土迷了眼睛。
“人心难测,但土地永远不会欺骗你。”不远处那片低矮的小树丛,便是他在这里落脚的第一个象征,“你付出了多少心血,土地就会回馈你多少收获。”
经过北斗国艺一事,他总算明白了这世间无论是多亲近的人,都有可能会在背后向你捅刀;可他从来都不是圆滑的人。
三个亿的债务就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肩头,他再也经受不起任何人的欺骗。
所以他选择了回归大地,和祖辈一样,看天吃饭。
“这是我父辈们留下来的,曾经我抛弃了他们,选择了音乐。数年过去,我孑然一身地从这里出走,又孑然一身地回来。只有它,一直等着我。”
哪怕它并不完美,哪怕它满是嶙峋,也依然无怨无悔。
——这是回去种地了?
“翁老……这里大概有多大啊?”孟雨被入眼的辽阔震惊到瞪大了眼,她保持着呆坐的模样,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
劲风拍打着窗沿,裹挟着黄沙,在一片嘈杂中,她听见了翁康适给出了一个不大确定的回答。
“……几千亩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差点原地蹦起,“你一个人种吗?!”
这得种多久啊?
翁康适缓缓摇了摇头,声音里夹杂着几分迷茫,“还没开始种,准确来说,还没开始大面积播种。”
华蔚疑惑的目光望进屏幕里,望进他所指的那片大地。
视频的一角的确能看见一丛翠绿,但目测大小也不过一平方米左右,翁康适三年就种了这么点?
他在开玩笑吗?
扯了扯唇角,华蔚陡然觉得有些无语。
紧接着,她就听见翁康适再次开口,“三年前我将所有的资产变现,凑了三百万还给了北斗国艺;我回到家乡的时候,口袋里只有五千元。老屋空置多年,简单修缮加上购置生活必需品后,我的钱也用得七七八八了。就你们现在看到的那片萝卜苗苗,还是我从山上挖回来种的。”
说到这里,翁康适的眼眸中染上愁绪,好似犯了难:“我本想着将它们种活,然后培育一些种子,但奇怪的是无论我怎么细心照料,哪怕按着克数浇水养护,它们依旧都是那么点大。”
“施肥了吗?”
种地也是一门复杂的学问,翁康适不会以为自己在音乐上的天赋也能完美地应用在土地上吧?
如果真有这种天赋,他何至于连片萝卜地都种不出来。
“有的。”他将摄像头对准地上那包化肥,伸手掏了把方便给她们观看,“这是我从镇上买的钾肥,老板告诉我种萝卜就用这个。”
——这就怪了。
萝卜这种东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种了。
按江藤的话说,这玩意甩泥地里踩两脚,过两周就嗷嗷长了;天气好时,甚至都不需要人工照料。
华蔚抱着手臂仔细端详着,蓦然出声:“翁老,方便过去让我看两眼你的萝卜吗?”
就刚才镜头扫过的那两眼,她似乎发现翁康适所说的‘萝卜’似乎和她印象中的有些不大一样,结合他所说的种植艰难程度,她觉得这片东西倒更像是——
野山参。
红色的花顶出现在镜头里,翠绿的叶片向外伸长,莹润的水珠从叶片滑落,滴入了湿润的土地中。
生机勃勃,一片盎然。
居然还真是。
猜测成真,华蔚无可奈何地按了按眉心,觉得这玩意没被翁康适养死也算是命大了。
她斟酌着措辞,人生第一次觉得略有些头大,“你挖这个‘萝卜’的时候,它大概有多大?你人工种植它已经多久了?”
虽然觉得她的问题有些奇怪,但翁康适还是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按着记忆中的模糊印象,虚空颠了颠自己的掌心,带着几分迟疑开口:“大约有半斤吧。”
——这重量,那也接近百年了。
“我跑遍整座山才挖了这么几颗,原来萝卜在山里这么难成活,我还以为细心种植会好很多,却没想到成效还是如同以往。”
“这几株的种植年份不大一样,以此分别为两年九个月、两年五个月、两年、一年五个月。余下这些小些的,大约只有半年。”
看来的确是用心栽种了,连年份都记得一清二楚。
华蔚动了动唇,刚想开口;身侧扒着桌沿看了半天的孟雨看了又看自己手机里的对比图,颤着手,轻声开口:“翁老……这是人参吧!萝卜怎么可能开红色的花啊!”
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吧!
翁老难道着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萝卜吗?
“居然是人参吗?”翁康适蹲在地上摸了一把叶片,略带着几分困惑,喃喃自语,“我还以为是野萝卜的原因,所以才和市面上的那些长得不太一样。”
说话间,他又往上面浇了点水,边说着:“早知道就把挖断的那几棵小的也带回来养着了,说不定还能活。”
闻言,孟雨感觉自己的心更痛了。
那可是好多的钱钱,虽然亏掉的不是她的;但是她真的觉得这群‘萝卜’落在翁老的手里,确实是暴殄天物了。
而华蔚这边早就暗中开启了白方块的通讯功能,视讯连接18区的苏禾,如今她也正在暗中看着视频里的那一小片野山参。
不消几瞬,耳中带着的迷你通讯器的华蔚听着那边宛如炸了锅的声音,只觉得脑仁疼。
第267章 死局
“无语!真他爹无语——你快叫这个臭老头住手!你别让他浇水了,再这样下去那些参会被淹死的!”
“萝卜个屁啊萝卜!我不确定里面的参有没有百年,但我知道,这里面除了那几个小的,其他的怎么都该有几十年以上!”
“他到底懂不懂这是多好的东西,放出去外面都是会被杀人越货的知道吗?他现在搁这里种了好几年没被发现我都夸他有神仙救他命了!”
“算他运气好,施的是钾肥,换别的估计这几棵东西还撑不到你们看见它呢!”
“又来了又来了!你快让他别浇水了!就模拟野生的环境让它长!我这暴脾气我真是,我现在就订机票飞过去要他老命!”
喋喋不休吵得耳朵疼,华蔚只好将音量调小了些。
18区专攻植物学研究方向,和纳兰旖的16区勉强算殊途共归;但18区与16区的关系就好像上辈子没结成婚的冤家对头,所以这辈子再接着吵。
18区骂16区是刽子手,16区转脸就说18区是转基因;明明是师出同门的同一学派,却在外人看来就像是水火不容的天敌。
忍不了江藤的碎碎念,华蔚浅浅吸了口气,向还在摆弄研究着野山参的翁康适开口道:“翁老,按你的法子,这批东西这么养是没办法有种子的。且批量种植人参成活率低,时限年效长,动辄十几二十年,你等得起吗?”
还真的起了心思准备种植野山参的翁康适:“……”
——他等不起,玉衡院也等不起。
如今的北斗已经开始容不下他的玉衡院了。
仅仅出现了一个楼蔷他们就已然按捺不住,更何况他的门下又突然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天才孟雨?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这种有了希望有陡然化为泡影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翁康适无可奈何的揉了揉自己没几根的头发,死马当活马医般将问题甩给了华蔚。
反正这丫头看起来就很聪明,玉衡院都是靠她才力挽狂澜,说不定这上千亩的土地她也有法子呢。
“你把季学锦给你那一百万拿来买什么了?”
翁康适脱口而出:“苹果树。”
他前段时间看了农业新闻,讲述了今年苹果产量不高,价格比去年更是翻了快一倍不止;所以他一时头脑发热,将那九十万全然用来购买苹果树苗。
按老板给他的预估时间,大约还有两天就到了。
剩下的十万,他打算用来聘请人工和后续的追肥。
“那你预估过,这批苹果树能在多久之内给到你盈利?生产成本的话大约是多少?销售渠道又从哪里来?在苹果树成长的这段时间里,你余下的土地又如何利用?等等诸如此类,你有考虑过吗?”
——没有。
不然他也不会浪费三年的时光就种那一小片的‘萝卜’了。
“我一个人的力量,还是不够。”他逃回了土地,土地接纳了他;但他依旧没有从阴霾里走出,仍然在耗费着时光。
但他又能怎么办呢?他已然举目无亲,两袖清风。